第103章 封禹伤重?
封禹在收到番子来报后,扣好腰间的玉带,便匆忙进了宫。
他到皇帝跟前的时候,齐少监正在乾清宫伺候笔墨,见到他进来,呵腰一礼。
皇帝直接将一封密折丢在桌案上,凉声道:“有人给朕说,二皇子府的人在去马场前一日曾去买过断肠草,怎么锦衣卫查了这些日子,把这一项漏了?”
锦衣卫同知闫昊铁青着脸半跪在御前,听到皇帝质问的话,偷偷朝封禹瞥了一眼。
断肠草正是那日疯马的原因。
他也想知道为何会查漏此项,二皇子府的人行踪根本不可能出错,所以这个忽然蹦出来的密折,和所谓买过断肠草的人是怎么来的!
封禹不急不缓地取过密折,翻开第一条便是在指责锦衣卫办事不力,又隐晦提及是否有所偏袒。
有所偏袒,那不就是说锦衣卫和他封禹联合着针对太子,是站在二皇子那边的一派。
折子是何人送进宫的,怎么送到皇帝跟前的,他且先不计较,但这样的指控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
封禹唇角微扬,不卑不亢把折子重新放回皇帝的案头,也不为自己辩驳,而是轻声道:“既然是说锦衣卫漏查了,那便说明人证尚在,送来折子的人才敢字字谴责。既然如此,圣上何不如让此人直接将证人呈交至御前,事关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也是圣上的家务事,圣上亲审外人也不敢置喙。”
皇帝脸上的怒意一顿,下刻就那么散去了。
“爱卿可是在和朕赌气?锦衣卫失责,与你何干,你又无需避嫌,即便是爱卿继续审,也不会有人敢置喙!”
封禹说并不,朝皇帝拱拱手:“司礼监在某些人眼中一直就是眼中钉,此事司礼监也好,锦衣卫也好,继续掺和在内里,往后这一类的密折只怕会雪花般飞到圣上的案头。”
“倒不是我封禹怵他们,而是皇子们之间有争端,传出去会影响国之根本,会动摇臣心,久而久之必要酿成大祸。”
“臣不知此人用意究竟只是想要查清马场之事,还是欲将此事不断扩大化,所以才有臣先前那一番话。”
对方既然想用办差不力来嫁祸他参与皇子们的纷争,那他自然也可以将计就计,将他们拉进党争的旋涡。
皇帝多疑,他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至于所谓的证人,他敢保证,那个人绝对不会活着。
既然不会活着,怎么带到御前?怎么坐实他的罪名?
对方弄出一番阵仗,为的其实就是挑拨他和皇帝的关系。
他们暗戳戳地中伤他,那他索性把党争之事挑明白,皇帝爱怀疑谁便怀疑谁去,反正他懒得在一场太子想要制造香艳的意外事上纠缠个不停。
闫昊听见他们督主居然直接让皇帝亲审,先是皱了眉,下刻暗暗松一口气,明白了督主的真实用意。
果然,皇帝在沉默片后,狠狠将密折直接摔出了许远:“混账东西!真当朕老糊涂了吗!居然敢在朕跟前用这样的伎俩!”
密折直直撞到大殿中最远的柱子,狼狈地翻了个身才停下。
皇帝震怒,封禹依旧是那派云淡风轻的表情,上前安抚了几句,依旧坚持让皇帝亲审。
最终此事皇帝喊了禁卫军指挥使,封禹便在此时示意齐少监和闫昊离开,剩余的事只交给皇帝和禁卫。
锦衣卫和禁卫都是皇帝的亲卫,自从皇帝被先前的东西两厂架空夺回皇权后,又着重培养禁卫军。皇城的安全几乎是依赖在禁卫上,锦衣卫警戒皇权的职权早交出去大半。
离开乾清宫,闫昊磨着后牙槽和他低声道:“如此看来,密折便是禁卫军那群玩意送进来的,只是禁卫军几乎不参政,难道是和内阁那群老东西联合起来了?”
封禹掖着手,宽大的襕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眺望着远处的云层,勾着唇笑了笑。
那笑意凉得似冬日屋檐下的冰棱。
“只要没有将我身首异处的能耐,皆是笑话。”
他提着袍摆下了白玉阶,一路朝司礼监衙门去。
齐少监和闫昊相视一眼,闫昊略羞愧的朝齐少监拱拱手:“是我等无用,叫督主受气,少监快跟上督主吧,好歹劝慰劝慰。”
齐少监点点头,快步追了上去,在追上前的时候,他还特意留意四周,发现果然不见九节的身影。
看来九节失宠得差不多了,下一步局该摆出来了。
齐少监垂着眸阴恻恻一笑,再抬头时又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恭敬模样,边走边小声呼喊着封禹:“督主慢些,那些个不中用的刚洒扫过,地还是湿的……”
这一日,封禹都在司礼监一步不曾外出。
皇帝亲审的结果和他想的如出一辙,根本没有活的人证,连卖断肠草的人都是走街串巷的赤脚郎中,全凭一张嘴要安个欲加之罪。
最终皇帝恼怒地将禁卫指挥使一通臭骂,派人去司礼监把封禹喊到跟前,亲口说此事就以意外封案,一切到此为止。
一并派人到东宫和二皇子各带了话,马场失火一事,到此便是彻底结束。
在宫门落锁前,封禹坐着轿子慢悠悠地回府,终于抵不住困乏,靠着一侧闭目养神。
刚瞌上眼,轿子便被颠簸起来,随后便是利箭破风的声音,锦衣卫力士们在忽来的刺杀中暴怒,飞快翻越到屋顶将埋伏之人一一清理。
封禹听着一帘之隔的厮杀声,一直不曾睁开眼。
外边刀光剑影的可怖,哪及他梦中遮天蔽日火光叫人惊惶无力且……痛彻心扉。
“——这些人是要反了天了!”九节得知封禹半路居然遇袭,气得一蹦三尺高,阴沉着脸问跟随的锦衣卫,“可有留活口?!”
一名力士点点头:“已经关押好了。”
九节冷笑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进屋去的封禹,缠在他胳膊上的软鞭滑落至手中,就那么拎着鞭子杀气腾腾地就往外走。
“他爷爷我倒要亲自问一问,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屋内传来封禹唤他的声音,他浑身的戾气瞬间就抖散了,忙不迭堆着笑往回跑。
“来了,来了。”
九节那笑容满面的脸,哪里还有刚才的威风。
锦衣卫:……
不怪外人都说他们的九少监是狗腿子唉。
而这一夜,狗腿子九少监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让人给姜微盈送了消息过去。
姜微盈望着站在窗户外的锦衣卫,皱着眉重复一遍:“遇到刺杀,伤得很重?那不该请太医吗?”
来负责传信的番子目光闪躲:“嗯……太医当然是请了的,就是督主想见见姑娘。”
姜微盈视线紧紧盯着番子,带着审视的锐利。
封禹若想要见她,有她商量的余地吗?
没有。
但番子并没有强横态度,甚至在说话的时候极为不自在地躲避她的目光。
所以不是封禹想见她。
姜微盈抿着唇,白净的面庞在月下皎然生辉。
她沉默了片刻,到底没揭穿番子的假话,对着凉凉的月色轻叹一声,道:“有劳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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