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4章 漫长航程

　　休整一夜，次日船队启航。船队之中多了数百成员，也多了十多艘海盗木帆船。

　　本来众将领觉得这些木帆船带着是累赘，还需要派人上去操纵，建议直接炸沉。张延龄对这种败家行为当然是不肯的。海盗的木帆船虽然已经在如今的海战之中是落后的船只了，但是这些木帆船都是具备远洋航海能力的，用作商船是绝对合格的。

　　自己创立的大明海贸商行现如今就缺船只，将来航运贸易展开，这白送的十多艘大船正是合用的很。不要？岂不是疯了？况且因为这次大航海开脱商道的军事行动，自己已经将全部身家投入进去，花了几百万两银子，已经成了穷光蛋了。现在自己可不能大手大脚，能省则省能捞便捞。否则自己很快就要破产了。

　　不光如此，这十多艘海盗船只很有标志性，张延龄总觉得带着它们会派上用场。

　　所以，这十多艘帆船被绳索拉着，拖在补给船后面。船上安排了少量的人员加以操控。其实帆船本身速度也不慢，倒也并不会拖累船队的速度。

　　剿灭蒂莫西匪帮之后，船队进入了枯燥的远洋航行阶段。蓝天大海白云波涛固然景色壮观，但看久了也就那么回事。况且时近七月，天气炎热无比，大海上的阳光更是极为猛烈，在海上航行其实是一件极为受罪的事情。

　　白天船上闷热无比，甲板上虽然有风，但是甲板晒得滚烫，根本无法立足。头顶上又有太阳暴晒，简直令人难以忍受。这种日子，简直是一种折磨。

　　士兵们的甲胄根本无法穿在身上，白天他们都打着赤膊光着膀子，即便如此还是满身油汗。张延龄等人虽然注重军纪军容，却也不得不任由他们如此。因为确实天气太煎熬。接连不断的有士兵中暑，得上热衰竭之类的病。清凉油虽然管用，但是只能缓解。

　　船上的物资消耗的也极为快速，特别是淡水。大明士兵每天定额的淡水量一般是两个水囊，约莫四斤水。这已经可以满足身体的消耗。但是在这种天气里，水囊清空的速度加倍。船上的水仓里的水以极快的速度见底。估摸着不久就要动用鲲鹏号补给船上的后备淡水了。

　　然而，距离目的地还有很长的路程，从满剌加海峡到锡兰国的科伦坡港口这第一个攻击的目标，路程便有两千多里。船队航行起码要二三十天的时间。别说抵达，半路上怕便没有淡水了。

　　张延龄不得不调整策略，放缓节奏。首先要照顾的是士兵们的身体，否则战斗力一旦受损，什么都谈不上。所以，张延龄下令采用白天休息，夜晚航行的策略。就像当初在沙漠之中行军一样，避开高温。

　　白天只安排少部分兵马看顾航道瞭望敌情，以及调整船帆，让船队顺风而行。其余士兵都在甲板上搭建的四面通风的帆布帐篷里纳凉睡觉。帆布遮蔽的甲板，只要头天晚上撒上水，不受阳光直射，再铺上凉席之后，便会感觉很是凉爽。海风一吹，也不显得那么热。

　　另外，命后勤厨下大量熬制绿豆冰糖汤，这玩意解渴解暑还解热症。而且，将这些熬制好的绿豆汤放在密封的大铁罐子里，用绳索垂入海水深处十几米的地方放上半个时辰拿出来喝，竟然冰冰凉凉有冰镇的效果。

　　这个办法是一名海盗主动提供的。海盗们在海上生活经验丰富，直到海面几米之下便是冰凉的海水，所以可以冰镇。张延龄很是高兴，大大褒奖了那名海盗一番。提拔那名海盗为船上阿三们的监工。那名海盗也终于让公爵大人知道了他真正的名字，他叫做：甘地。

　　淡水的问题需要解决，张延龄审问了几名阿三，得知他们的巢穴所在的岛屿是有淡水的。那么问题便不会太大了。抵达那处位于大洋中间的叫安加拉的小岛，进行一番淡水的补给之处再出发，便可解决淡水消耗的问题。

　　而且，张延龄也很想知道，这帮海盗的老巢里能不能捞到一些油水。毕竟这是纵横海上多年的一群海盗，没准能够发一笔横财。

　　改为夜晚航行之后，固然是避开了炎热。但是夜晚的航行和白天航行在速度上是不能相提并论的。毕竟夜晚海上漆黑一片，只能靠着天上的星辰月色和罗盘辨识航线。即便航线正确，也不能全速航行，因为能见度太差，一旦撞击孤岛礁石，便是一场灾难。

　　船队的队形不得不变为一字长蛇阵。辽远号打头阵探路，其他人跟着他的航道轨迹相聚百余步逶迤而行。船队的速度不可避免的变慢之后，原本便漫长的航程又被进一步的拉长。

　　按照之前的预计，抵达印度洋中间的海盗老巢安加拉岛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但是十五天后，依旧没有看到安加拉岛的影子。

　　这漫长的航程确实是极为煎熬。张延龄自己其实也比较烦闷。不过好在凯瑟琳在身边陪伴，倒是让张延龄很有些慰藉之感。当然，不仅仅是生理上的，主要是大片漫长的航行时间里，凯瑟琳携带的那些书籍起了作用。她给张延龄和星辰号上的将士们读书。虽然那些都是佛郎机国人写的一些什么骑士美人贵族公爵之类的故事，甚为俗套。但是打发时间却是可以的。

　　凯瑟琳人美声甜，性格又温和。得到了许多将士们的喜爱。许多之前对国公爷将一个佛郎机女子留在身边的做法颇有微词的人，态度也大为改观。

　　凯瑟琳还教鲲鹏号上的那些厨娘们烘焙佛郎机国的小饼干和面包。教他们制作佛郎机国著名的一种混合了大豆萝卜青菜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的汤水。也得到了将士们的喜欢。单调的航行生活中，需要的便是各方面的不同的调剂。

　　航行的第十七天，终于，前方海面上发现了几座岛屿。一座大岛，方圆足有五六里，周围散布着一些小的岛屿。岛上树木繁茂，椰子树高大而密集。大岛上还有一座小山耸立，南边是悬崖绝壁，北边是平缓山坡通向海滩。

　　见到这么大的海岛，众人都很兴奋。多日飘在海上，众人都期待能够下船在陆地上走走。

　　当然，这是海盗巢穴所在之地，自是不能轻易的下船。

　　三艘铁甲战船围绕着海岛转了一圈，岛上的海盗也发现了不速之客，顿时一片慌乱。崖壁上的火炮也开始轰隆轰隆的轰鸣了起来。

　　张延龄叫来辛格询问情形。

　　“辛格，岛上还有多少人手？多少炮台？”

　　辛格点头哈腰的连忙回答：“没多少人，只有一百多人。炮台倒是有不少，不过没那么多操作。公爵大人，一条狭窄的水道可以驶进去靠岸。顺着小道可以摸到山腰营地里。”

　　张延龄笑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辛格道：“那是逃生的小道，我们也要留后路的。如果大批敌人攻上来，难道等死？这小道就是逃生的通道。外边停一艘船，上船就逃。”

　　张延龄哈哈大笑。不过什么小道不小道的倒也不必了，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打这种地方，还需要动脑筋么？

　　张延龄下令三艘铁甲船在海面上用主炮和山炮轰击山顶炮台。星辰号在江浙号的护卫下直接从两座小岛之间冲入大岛北侧的海面。两艘船对着海滩上的房舍和防御设施一顿轰击，顿时将岛上的海盗们炸的四散奔逃。

　　之后小船放下，士兵们登岸冲锋。不到半个时辰，大岛上的海盗营地便被占领。数十名海盗举手投降，还有的逃入林子里躲藏了起来。张延龄让辛格带队，在岛上喊叫劝降，又抓捕了三十多人。剩下的零星人等，倒也不必在意了。

　　晌午时分，张延龄在众人的簇拥下沿着山坡抵达海盗的大本营。这是山坡上的一片林中空地，用大大的栅栏围起来的一片宽阔的场地。一个还算平整的碎石广场，以及周围一排排的石头房子的军营居所。

　　最南边的高处，一座石头垒砌的一排房舍倒是极为气派，石墙石柱，高大空旷。看来便是蒂莫西和众海盗的聚义之所。

　　正中间是大厅，里边空旷阴暗，但是里边的摆设却令人咂舌。桌椅什么的都是极为精美的，连摆在桌上的烛台酒盏都是很精美的艺术品。这些显然都是从别处抢来的东西。

　　正中间一张椅子居然是一把象牙制作的大椅。粗如成人手臂的象牙整根整根的用榫卯结构连接制作，起码花了几十上百根象牙。特别是椅背后两根象牙长达五六尺，尖牙竖立，直指屋顶，造型威武之极。

　　张延龄既惊叹，又惊喜。惊叹的是，这象牙大椅如此奢华，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整根大象牙打造的椅子，世所罕见。惊喜的是，蒂莫西这厮看来是极有钱的。这一次你，也许能在这里大发一笔横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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