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 139 章
九七年八月, 上官时敏获得p大的全额奖学金赴美留学，这个时节大陆的留学生大多数非常穷。
人家赚美金一个月3000，国内即便是经济中心的江城工人工资大多没超过1000人民币。
她一来就有学长热情介绍, 教她怎么申请当地华人设立的助学金, 一个月可以申请两百美金的补助，这个补助基金的设立人正是她的爸爸上官远辰。
上官远辰在90年代初被单位派来美国留学, 在学校宿舍里跟他的一个同学创建了一个门户网站，因为浏览量过大，让学校的服务器不堪重负。
他们的这个网站被风投看中，注入了资金发展飞速, 九五年在纳斯达克上市，上市当日市值就达到三亿美金。
令人意外的是，上官远辰在九六年年末辞去在这家互联网公司的所有职务，去游说华尔街的投资人，说他要带着资金回华国创业，未来华国将是互联网的热土。
他离开前捐出了部分的股权，用股份盈利设立了一个专门用于补助华国留学生基金。
上官时敏听说几乎所有的公费生都申请了，她如果不申请, 那就要跟大家解释原因, 说自己家不差钱, 她来这里就读两年书, 没必要拉开跟大家伙儿的距离, 大家如果知道她是上官远辰的女儿, 可能相处就没那么融洽了。
她就顺着学长的说法填了单子，交了上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单子就被基金会的管理人给看见了, 审核的时候, 告诉了她爸爸, 老头子问她：“你干什么呢？还申请这个补助金，不是跟你说了吗？住你罗叔叔家里，你怎么没去？”
“您想让我脱离群众，上官远辰同志，虽然您已经往资本家的方向发展，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我妈是扎根土地的农民，想想我们家谁说了算？”
“行行行，你贴近群众去。”
学长实在太热心了，这个年代出来的学生，靠奖学金和半工半读，完成学业之余，还能攒一笔钱，给家里寄回去，所以他积极地张罗起了上官时敏的打工岗位。
“我先熟悉一下环境，等熟悉了再打工吧？”上官时敏找了个借口婉拒同学的好意，想着过两天她去罗叔叔所在的投资公司实习了，到时候就说自己找好实习了吧？
“是怕不安全吧？我们帮你安排的这个餐厅，那个老板一家是解放前从江城到香港，又从香港到美国来的，他很愿意帮助我们大陆的学生，还有，我们安排了一个男同学跟你一起去，就不会担心安全问题了。那是咱们学校医学院的博士，是你们江城医科大的高材生，人品有口皆碑的。”
在学长的形容中，上官时敏给这位博士描绘了一个形象，慈眉善目白白胖胖，是个非常可靠的大哥。
然而，当学长招手：“耀明！”
上官时敏看过去，按照自己想象中的样子找，却见到一个，让她挪不开眼睛的人。
明明是很简单的格子衬衫加上牛仔裤，大学生最为普通的装束，配上颀长的身材，和那张清俊极精致的脸，这特么叫特别安全可靠？这明明是一张引人犯罪的脸。
这位可比她们学校核物理的那个谁还有味道，黎云说那位老兄可以让她屏住呼吸，为了不吓坏美人。
上官时敏认为自己现在心跳漏一拍也算正常。
学长过去勾住牛耀明：“耀明，这位就是上官时敏，跟你一样是江城读的大学。”
“你好，我是牛耀明。”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声如磬玉余音绕梁。
上官时敏伸出手：“你好！”
大夏天，他的手丝毫不潮，干燥，手指有些粗糙，掌心貌似有薄茧。
“上官刚来，还是个小姑娘，咱们不打工又不现实，无论哪个餐馆晚饭结束都得十点了，小姑娘一个人回学校不安全，上官就交给你了。”
上官时敏决定先去打两天工，跟这位混熟悉了再说。
周六早上八点，上官时敏从宿舍出来跟牛耀明在学校中间大路汇合，一起搭乘bus去那家中餐馆。
听牛耀明说，学长给她找这家餐厅主要是这个中餐厅离学校算比较近的，来回比较方便。
事实也确实如此，两站路就到了站，走上七八分钟就到了这家中餐厅，中餐厅的老板是一个圆圆胖胖的中年男人，他的太太负责收银。
中餐馆的那位老板看见牛耀明很客气：“小牛，好早啊！”
“早。王老板，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上官时敏，新来的商学院的研究生。”
“好啊！好啊！”老板说，“上官长得很漂亮，跑堂比较好，不要在后厨洗盘子了。”
上官时敏点头跟老板道谢：“谢谢王老板。”
上官时敏跟着的牛耀明开始了点餐，收盘子端盘子的工作。
这家餐馆生意很好，一个午餐时间，上官时敏第一次做这个工作，却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她上手非常快。
中午营业结束，下午两点左右，一起在餐馆吃饭，王老板夸她：“上官，你做事很麻利呀！家里常常干活吧？”
“嗯，妈妈要种地，我弟弟才五岁，爸爸又常年不在家，刚刚去年回来，所以我平时在家满多做家务的。”
老板娘听了之后：“那家里满苦的。”
上官时敏一转念，好吧！妈妈务农，爸爸在外干活，家里还有个弟弟，在座的人已经给她脑补了家庭条件不好，父母重男轻女等等。
老板娘把糖醋里脊端到她面前：“小姑娘，在国内没得吃肉，你来这边敞开肚皮吃。”
“谢谢，老板娘！”
晚餐时间，上官时敏已经拿着复写纸开始点单，一个老外跟她形容：“辣的鸡块，鸡块非常小，我不要加蒜，要一点点酸……”
听着形容词，她纳闷了，这是什么？牛耀明过来跟她说：“宫保鸡丁，不加蒜，加醋。”
一天工作十二小时，一个小时四美金，今天上官时敏一天的收入是四十八美金。这个工作可能对大部分家境不富裕的公费留学生来说真的很不错。加上奖学金和补助，确实还有余钱可以寄回去，毕竟这里工作两天，就顶家里一个人的工资了。
不过上官时敏有个能挣钱的爸爸，她真的不需要这么辛苦，两人乘车回学校，上官时敏想来想去，要不明天别去了吧？
到学校，牛耀明送上官时敏到宿舍楼下：“明天老时间，老地方。”
对方一脸诚挚，上官时敏盘算好的借口没说出口，告诉自己要不等下周再说？
“好！”
这一个“好”字，让她第二天又累成狗，果然美色误人，她又没把话给说出来，所以有了下周乃至下下周。
一如往常，他们去王老板店里打工，午间营业，老板娘安排上官时敏接待了一个带着五六岁小姑娘的华裔男人，那个男人三十岁出头，长得挺精神，穿了一件polo衫，他带的小姑娘是个混血儿，一头棕色的头发很是可爱。
上官时敏给小姑娘拿了果汁，小姑娘跟她说了声“谢谢！”
中午营业结束，一起吃饭，老板娘问上官时敏：“上官，刚才让你接待的那个客人和他的女儿，你认为怎么样？”
上官时敏有些意外：“什么？”
“上官，那位男士叫丁强，英文名jonny，他在我们这里开了一家亚洲食品商店，他的前妻是一个白人，他跟老婆离婚了，带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非常乖巧的。希望能找一个能干的姑娘结婚，我跟他说我们店里来了一个大陆留学生非常麻利，他今天过来看看，很满意。”老板娘非常热情地说。
初初听到这种说法，上官时敏非常不舒服，给她介绍一个离异带娃的，算什么？
如果老板和老板娘很糟糕，上官时敏可能直接翻脸了，偏偏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两人还是很照顾大陆留学生，上官时敏摇头：“老板娘，我是出来读书的，从未考虑过在这里落脚。”
兴许是看出上官时敏不高兴，老板娘说：“上官，这种机会很少有的，大陆女孩子想要在美国落脚，结婚是最好的办法。jonny这样的条件真的很好的，你跟他结婚之后可以拿绿卡。”
“我年纪还小，真的不考虑。”
“那就算了，我也是看你特别好。而且家里条件不太好，还有个弟弟，就不要回国了，这里找个条件比较好的男人嫁了。”
“谢谢您的好意。而且我肯定是要回家的，这一点没得改变。”
上官时敏经过这些时间的消化已经明白过来，老板娘兴许真是好意。
她也听妈妈说过，他们那一批出来的留学生，像妈妈这样，出来了学有所成回去的，占了少数，为了留下来不择手段的并不少见。
回去的路上，牛耀明问她：“你真的一毕业就回去吗？”
上官时敏听见他这么说，心里有一丝失望，每个人的选择不同，美国能够有这样的发展就是向世界各地的顶尖人才开放了大门，给了优厚的条件，想要留在这里也无可厚非，她说：“是的。美国医生待遇很好，博士留下的话科研条件好和未来的生活条件有更好的保障。”
牛耀明短暂沉默，他的沉默让上官时敏说出了她想说的话：“牛哥，我的导师说有一个投资公司的实习岗，可以让我去试试，餐馆这里我可能就不去了，到时候请您跟老板和老板娘说一声。”
“好！”
上官时敏对牛耀明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最近非常忙碌，除了日常的学习，10月底11月头华国领导人访美，会在这里做短暂停留，拜访一位德高望重的华裔科学家。姜如慧的好友，上官远辰的投资人罗世兴正是这位大师的孙子。罗世兴特地找了上官时敏，让她去他家里一起接待领导人。
因为这件事情非常重要，她要跟前期安排访问的官员见面，还要去罗叔叔家里跟罗爷爷罗奶奶预演接待。
她忙到几乎忘记了，刚来的时候，曾经有一个让她怦然心动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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