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第 171 章
“小子好生狂妄, 陛下跟前,哪里容得下你如此放肆撒野。”
屋里响起老者沙哑粗粝的声音,只见半空中的鸱鸮盘旋落地, 黑雾起,下一瞬, 地上站着一位穿灰白花衣裳的老者。
他生得有些怪有些丑, 佝偻着的身子显得格外老态龙钟,一身的褶子皮, 偏生眼睛又圆又亮, 浑然没有老人家的浑浊。
此时, 那双眼眸里有着无情和阴沉,下头是鹰钩鼻,发皱的嘴巴又细又尖。
不愧是鬼鸮,就是人形也是一副鬼样子。
顾昭看了一眼, 视线一转,重新落在孟东君身上,皮笑肉不笑。
“原来不是祁北王,是陛下啊,失敬失敬。”
孟东君握着冲虚道长的手紧了紧。
顾昭:“我早该想到的, 孟东君, 东君, 日出东方, 耀灵,意为日神。”
她咀嚼了下孟东君的名字, 笑了笑, 继续道。
“陛下可能不知道, 不论是冲虚道长还是谢公公, 他们两人都曾面朝东方,目光有泪的期待着旧主。”
“呵,这脸皮越厚的人,当真就是越不要脸!”
“东君——”
“庆德陛下,你竟然有脸给自己取这个名儿,日神要是有灵,那都得从天上跳下来把你烤了!”
“放肆!”粪勺里,冲虚道长一声厉喝,“陛下的名讳哪里是你能够评头论足的?”
孟东君下颌骨紧了紧,眼神跟着暗了暗,他瞧着顾昭的目光就像是阴森又狡猾的恶蛇,和那一身风光霁月的好皮囊分外不搭。
“顾小郎,只有嘴利可是抓不住我的。”
下一瞬,只见鸱鸮尖嘴一张,尖锐的声音呼啸而来,黑气从中翻滚而出,犹如一条巨大的地龙,狰狞着头颅四处拱地咆哮。
不消片刻,屋里黑雾弥漫,带着死寂之炁。
“桀桀桀,饿啊……”
顾昭侧头,只听黑暗之中还有诡谲的声音传来,低沉贪婪,含糊的就像是从喉咙里咕噜出来一样。
她将绢丝灯往上一抛,六面绢丝灯悬浮在半空之中,就见灯芯跳了跳,橘色的暖光愈发明亮了。
光不是很刺眼,就像冬日里的暖阳,所过之处,万物温暖,死寂的黑气瞬间消弭。
顾昭抬眸看了过去。
孟东君手中掌心多了一簇火,火光发青,带着冰冷阴深之感,此时,它点燃了孟东君身后的一面墙。
不,那不是墙,褪去了木头的棕色,墙体露出灰白,那竟然是用皑皑白骨砌成。
孟东君冷笑一声,“顾昭,任你再是惊才绝艳也只有一人,我倒要看看,今日到底鹿死谁手!”
随着“砰砰砰”的声音响起,火光一盏一盏的点燃,白骨的眼眶中簇起幽火,就好似墙上垒砌的白骨一个个的睁开了眼,此处阴森之炁犹如烈火泼油,“腾的”一声暴起,阴炁腐蚀,空气中起了空洞的旋涡。
黑暗中,那道贪婪又诡谲的声音便是从这里头传出来的。
顾昭往后退了一步,眼里有慎重之色。
孟东君哈哈畅笑,“怎么,顾小郎也怕了?现在走还来得及。”他眼眸一沉,绸缎的里衣一甩袖口,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只是这修罗道一开,此方地界将成人间炼狱,呵呵,这场罪孽,说来都是顾小郎你引起的。”
修罗道?
顾昭没有理会孟东君,只眼睛盯着那成旋涡一样的黑色空洞,里头除了贪婪的声音,还有无尽的风声。
只听风声汹涌,好似漫天的狂风飞扬,伴着黄沙飞天,带来远处腥臭的血腥气味。
那个世界,好似除了风沙,便只剩下杀戮。
元炁化作
一张大网,朝那旋涡的黑洞缠去。
孟东君嗤笑一声,“没用的,万骨阵开启,不到燃尽最后一丝骨头,这阵法是不会停的。”
他的声音一顿,倏忽的勾了勾唇,侧头看向黑洞的大门,笑得愉悦又畅快。
“你听,它们来了。”
顾昭抬头看去,黑色旋涡后头有浓郁的血腥之气涌来,只听一阵“哒哒哒”的声音,里头走出一头红皮的怪物。
只见它长手长脚,似人又非人。
“真香,真香啊……这是何处,香,好香啊。”
怪物抬头。
它通身无毛须,眼睛贪婪又发馋的瞅过孟东君,鸱鸮,留连不停。
最后,它的目光落在了顾昭身上,长舌一舔,恶心的唾液滴答落下,下一刻,它咧嘴一笑,露出上下两排尖利的牙,腹肚中有瓮瓮的声音传来。
“这个最香,桀桀。”
瞬间,一股血腥之气伴随着它张嘴,在空气中漾开,所过之处,屋内黄梨木的家具黯淡了几分,透着几分腐朽,好似眨眼间便过了数十年的光阴。
顾昭神情慎重。
修罗道,传说中人神鬼的堕落之地,是只有杀戮的地方,只不过是张口之间,这阴气杀戮之炁竟然也如此浓郁。
此物,万万不能放入人间道。
不过是一瞬间,顾昭脑海里便有数道杂思一闪而过。
她伸手往旁边探出,瞬间,一道莹亮的长枪在她的手中汇聚,下一瞬,她猛地将长枪往地上一插,此处倏忽的起了一道亮眼的光,光以顾昭为中心,如潮水一般的四周激荡而去。
黑夜之中,祈北王府的半空中起了一道屏障,与此同时,在府宅四面八方有符箓升空,朱砂黄纸的符文散发着浓郁的灵炁,既是守护,又是囚牢。
一瞬间,祈北城中借着夜色遮掩的魑魅魍魉俱是一震,游荡的亡魂抬头,目光盯着祈北王府的方向,瞧着那亮如白日的府宅,眼里闪过惊惧。
“好生厉害的道长。”
“快逃,快逃——”
不过须臾,众鬼化作一团黑雾,没头没脑的朝鬼道之中蹿去,此处难得的一片清静。
……
那厢,孟东君在红皮怪物的眼神瞟过自己时,顿时心里一紧,他抓着冲虚道长,神情戒备的往后退了几步。
顾昭瞥了一眼,“蠢货。”
孟东君眼眸锐利的朝顾昭看去。
顾昭不耐,“看我作甚,骂的就是你,你以为在这修罗道的恶鬼眼里,你我有什么区别?陛下,你这是放虎出山了。”
孟东君皱了皱眉,朝鸱鸮看去,“鸮君?”
老头子的鸱鸮心中知意。
只见他眉头微拧,有些迟疑的摇了摇头,瞧了眼半空之中的屏障,低声告罪道。
“陛下,老鸮无能,咱们出不去了。”
他无情的鸮眼里有畏惧一闪而过。
如此浓郁的元炁,这顾昭着实道法精湛,冲虚道人败得不冤。
孟东君的手紧了紧。
罢罢,要是不燃了这万骨阵,眼下冲虚道长只剩一个命胎,还被封在粪勺那等肮脏之物中,除了施肥,着实无用。
孟东君虽然不说,心里还是嫌弃上了冲虚道长。
前世倚重且在他眼里道法精湛,呼风唤雨的冲虚道长,在见到粪勺时,已然没了高人的神秘面纱,再厉害,那也是做了数月粪勺的道长啊。
孟东君眼里的幽光闪闪,看着和红皮怪物打斗的顾昭,心中也有自己的算计。
鬼道被封,鸮君入不了鬼道,困兽尚且犹斗,既然都是险境,还不若燃了这万骨阵,让这顾小郎和修罗道的怪物相斗,到时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自己也能挣出一条生路。
鸱鸮护着孟东君。
粪勺里的冲虚道人心中发紧,有些莫名的不安。
真的成吗?当初,他跳丸日月的秘法可是都困住这顾小郎了。
结果呢——
冲虚道长瞧了瞧成了粪勺的自己,满心悲凉。
自己这副模样,陛下这般风姿出众的人物握着自己,好好的一个天潢贵胄,瞧过去都成了老农人了。
丢脸,他给他家陛下丢脸了!
……
红皮怪物猛地咧嘴,露出狰狞的獠牙,湿腻的长舌带着腥风血雨朝顾昭卷来,顾昭探手一抓,手中的元炁汇聚成一根长鞭。
一红一白的光亮在半空中激荡,形成罡风阵阵。
孟东君抬袖遮了遮面,下一瞬,就听一道凄厉的喊叫传来,他猛地甩下袖子看了过去。
只见顾昭手中那道莹光缠上那长舌,将其猛地朝天吊起,王府的屋檐破了大洞,瓦砾和木屑滚滚落下。
下一瞬,就见数步远的地方,顾昭的身影好似化作一道流光,另一只手中有莹光凝聚成刀,“铮”的一声,利刃没入红皮怪物的心口之处。
瞬间,红皮怪物化作糜粉,轰然倒地。
顾昭侧头看了过来。
孟东君好似被那眼里的锐意刺到,猛地退了一步,下一瞬,他觉得自己这样有些跌份,咬了咬牙,生生止住了那股退缩之意。
孟东君负手挺胸,拧着眉回视过去,勾唇笑了笑。
“顾小郎,这灵炁可得省着点用,修罗道的恶鬼可不是只有一个。”
顾昭:……
“臭傻瓜,笑什么笑,你还以为自己很潇洒吗?皮囊生得再好,握着个粪勺,穿一身里衣,瞧过去也是又蠢又好笑的模样,嗤,还以为自己握的是帝王权杖啊,蠢货!”
孟东君:……
冲虚道长:……
被顾昭这么一说,孟东君搁下冲虚道长也不是,不搁冲虚道长也不是,一张俊俏的脸就像是打破了调色盘一般,青的白的红的,各种颜色浮上面皮。
半晌,他的视线瞥过万骨阵,只见骷髅骨的眼眶中鬼火阵阵,枯骨燃烧,阴炁冲天,空洞的旋涡越来越大。
孟东君眼里闪过畅快。
“顾小郎倒是牙尖嘴利,好戏才刚开场呢。”
不过——
孟东君眼里闪过一道疑惑,按照秘法中所言,这万骨阵献祭,修罗道大开,里头的堕物闻到人间界的味道,应该如蜂巢里的群蜂一样蜂涌而出才对啊,怎地会是只有寥寥数个?
……
战况激烈,又是一个堕物在顾昭手中化作糜粉。
她手中的长鞭一甩,堕物的长舌被生生拽断,长舌没了身体,犹自如狰狞的长虫一样拱动扭曲。
顾昭将长舌往孟东君那边一丢。
孟东君瞳孔大睁,看着这湿腻又血腥恶臭的长舌,向来养尊处优,身边有着众人护卫的他僵住了。
“陛下小心!”鸱鸮急急喝道。
它化作了一阵黑风缠上了犹带一分贪婪的长舌,只见一舌一鸟相斗,忽上忽下,倒也颇为精彩。
旋涡中又有了动静。
顾昭瞧了孟东君一眼,眼睛一转,顿时计上心来。
只见意随心动,她手中元炁汇聚的长鞭灵巧的朝孟东君探去,在孟东君还未反应过来时,长鞭如麻绳一般的缠绕上了他的腰间。
不好!
“陛下小心!”冲虚道长着急,奈何力有不逮。
孟东君低头看腰间的元炁,下一瞬,他整个人腾空而起,因为失重,他抓着粪勺的手更紧了。
“陛下啊——”
那厢,灭了长舌的鸱鸮圆眼一睁,惊骇又慌的喊了一声,尾音高亢,沙哑粗粝的声音都显得有些破音了。
它羽翅一振,撩起一阵黑雾,犹如一道幽光一般朝孟东君扑去,只见它尖嘴尖尖,鸮眼无情的盯着孟东君腰间的元炁,下一瞬就要啄去。
变动发生在一瞬间。
孟东君腰间一块凸起的元炁光团倏忽的光彩大盛,两厢气劲相碰,犹如铁树银花一般在半空中里绽开。
不好!鸱鸮心下一凛,急急的后退。
然而迟了,绽开的元炁化作一张大网,在它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将它兜住了,缠绕得严实的飞到顾昭手中。
顾昭动作利落,紧着就将它塞到六面绢丝灯,心里舒了口气。
这可得搁好。
这不是鬼鸮,这是她答应尊神的粪瓮嘞!可不能磕坏了。
她顾小昭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守信着呢!
没了鬼鸮,顾昭冲长鞭另一头缠绕的孟东君笑了笑。
孟东君心下一紧。
还不待他多想,只见万骨阵上噼里啪啦的一阵响,那是骷髅骨被燃烧殆尽发出的声音。
就像是最后的庆宴一般,骷髅眼里青色的火光更旺了,阴炁腾空,腐蚀出更大的黑色空洞,修罗道开得愈发的大了。
一只又一只的堕物长手长脚的走出。
它们左右张望,深嗅一口,闻到人世间那鲜美的□□和灵魂滋味,眼里闪过贪婪。
“桀桀,真香啊。”
渗人的眼神盯住顾昭,长舌舔过,带动唾液连连。
“这个最香,好久……我好久都没嗅到这么香的人了,还是个娃娃……桀桀,娃娃好啊,肉嫩着哩。”
“尝尝这个,这个也香着呢。”顾昭笑了笑,手一甩,卷着孟东君朝堕物的嘴边送去。
孟东君目眦尽裂,“顾昭!”
顾昭哈哈一笑,“听到了,陛下不用如此大声。”
粪勺里,冲虚道长气急得直跳脚,须臾,他却又有一股熟悉的绝望漫上心头。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啊!
这世间有了他冲虚,为何又要有个顾小郎?
杀胚,这就是个不要脸的杀胚,市井里出来的小混混,啊啊啊,陛下啊——
此时,被冲虚道长念叨的陛下孟东君也不甘心,他的腰间虽然缠绕着元炁,耳朵边是堕物带着腥风的长舌袭过,不过,他的双手还是自由的。
孟东君当即抓紧冲虚道长,奋力的将粪勺朝袭向面门的堕物袭去。
一时间,此处恶斗激烈。
修罗道里。
孟风眠的黑背弯刀一进一出,又一个红皮怪物倒地。
他站直了身子,手中的弯刀垂地,黑背刀的刀身上有暗红又腥臭的血迹滴下,弯刀扭了扭,上头一抹暗红的光亮闪过,似它在无言表达,够了够了,它已经饮饱鲜血了。
在孟风眠的脚边,无数堕物倒地,无一不是心口受创,一招毙命。
他抬头朝前方看去。
只见那儿出现了一道门,门的另一头漾着橘黄的暖光,气息干净清甜,馥郁芬芳,和这一片只有黄沙漫天和杀戮的世界不一样。
无数的堕物从四面八方涌来,面带贪婪和痴狂。
它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入了这扇门,去那个世界。
孟风眠知道,那方世界是人间世。
他迟疑了一瞬,瞧着那蜂涌而至的堕物,在自己还未想好到底要不要出手时,手中的刀便已经刺出了。
守护,就像他刻入灵魂中的本能一样,哪怕此刻的他也是堕物中的一个。
孟风眠灰白的眼翳黯淡了一瞬。
他的
目光扫过这一地的堕物,自从他在修罗道中杀出明堂,已经许久不见这些堕物了,不想竟还有这般多。
堕物嗅到人世间的美味,犹如瞧见了鲜美肉味的马蜂,倾巢而出。
孟风眠一人一刀,难免有落网之鱼。
他原地站了片刻,提着刀,走过那尸横遍地,抬脚往那扇开在虚空中,散发着橘黄暖光的大门处走去。
下一瞬,孟风眠的脚步停住了。
他的视线看着门的另一头情形,眼睛越睁越大,自入了修罗道后,无情无波的灰白眼翳里有着古怪的神色。
“……二哥?”
许久未言,孟风眠的声音沙哑干涩,就像吃了一嘴的风沙一般。
只见门的另一端,他的二哥孟东君被一道莹白的元炁缠绕,手中拿着一个长柄圆球的武器,此时正和修罗道中里的长舌堕物激斗。
堕物的长舌带着血腥煞气,能腐蚀万物,孟东君时不时的被长舌擦过,绸制的里衣被腐蚀成破布条,挂在身上破破烂烂的。
不过片刻时间,孟东君身上就挂了彩,一片红一片青,瞧过去狼狈不堪。
“咻!”又是长舌掠过皮肉,堕物桀桀怪笑,“香,真香……呸呸呸!这是何物,臭死我了。”
心口处被舔到,沾了堕物恶臭的唾液,孟东君羞愤不已。
“顾昭,竖子尔敢!”
“咦?”顾昭瞧着孟东君的心口也是诧异。
只见他的皮肉被刮红刮破了,被堕物舔去上一层皮肉后,内里的阴邪之炁溢散而出,带着腐朽的恶臭。
就像是一块冰雕,外头被雕琢得风光霁月的皮囊,太阳一晒便化,露出内里狰狞的一面。
顾昭恍然,“你这身模样是假的?”
“我就说嘛,你明明生得像风眠大哥,风眠大哥那般好的人,你是他二哥,就算没有爱屋及乌,我也不该瞧你不顺眼啊。”
意随心动,顾昭将元炁缠绕的孟东君往堕物嘴巴里送。
她倒要瞧瞧,庆德帝这副好皮囊下头,到底装的是什么鬼东西!
孟东君挥舞粪勺,失去了淡定,惊叫连连,“顾昭,你以人饲养修罗道的堕物,天会罚你的,天会罚你的!”
顾昭撇嘴,“胡说,天地之势只会里夸我做得好。”
那厢,堕物也是气闷。
这往自己嘴巴边送的人,它吃第一口第二口是好吃,多吃几口,味道咋这么不对呢,透着一股老臭鱼的味道。
堕物不干了。
长舌避开孟东君,紧着就朝顾昭袭来。
顾昭不痛快了,“叫你吃你就吃,别吃着碗里惦记着锅里的,这样不好。”
与此同时,她另一只手中出现了另一条莹亮的长鞭,长鞭猛地将堕物缠绕上,硬押着它往孟东君身上咬去,喝道。
“吃了!”
孟东君和堕物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都瞧到了绝望。
修罗道里。
孟风眠停住了前进的脚步,灰白的眼翳里闪过一道迟疑。
顾家阿弟,当真好凶啊。
这么一迟疑,万骨阵最后的一颗骷髅头燃尽,那一面骷髅头砌成的墙也化成了糜粉。
火光熄灭,阴炁消弭,修罗道的大门“倏地”一声阖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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