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早起·百花节
夏日的天总是亮得很早, 不过寅时,天空就已经翻了白,空中飘着薄雾, 意味着今日会是艳阳天。
昭阳宫的主屋里, 小太子睡得正香, 而在不远处的偏殿,轩窗大开, 那里正站着一个人影。
他穿着简单的黑袍, 袍子上绘着白色的祥云纹, 领口扣至喉口下方, 称得他肤如脂玉,长发垂至细腰处, 用碧玉簪半挽, 额前也落下一些碎发。
殿中吹过清风,带着清晨的凉意, 引得他垂眸轻咳了几声。
这人正是姬恪。
百花节是雍朝的七夕,也是官员和书院休沐的日子。
若是在往年, 这时的姬恪应该在御书房中陪小太子, 可今年不是了。
他给小太子放了一日的假, 也给自己放了一日的假。
因为他今日要出宫玩。
但没人知道他在此处等了多久。
天边云海翻涌,时间不断流逝,一缕金光从以云层间折射而出,落到他身前的窗棂上。
而在他身后的书桌上放着一个竹编的小篮, 里面垫着绸缎,是一个小窝,窝里正睡着一只粉色鹦鹉。
阳光斜入,照在它嫩黄色的翅间, 这温度唤醒它。
“姬恪姬恪。”
津津拍着翅膀起身,照例叫了两声他的名字后,便飞到食盒边去吃东西。
姬恪回头看它,探入的阳光描绘着他的身影,映出一层朦胧的光影。
“她醒了吗?”
像是在问津津,却又像是在问自己。
津津很快便吃饱喝足,它拍着翅膀落到姬恪肩上,突然开了口。
“姜宁姜宁。”
姬恪微微弯起唇角,长睫下掩,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似是为他的眼睛勾出了缕缕金边。
“你啊,只在她背后叫名字,当着面反倒要气她。”
他伸出手指拿下津津,示意它往外飞去,它却不走,只是瞪着一个豆豆眼看他。
这便是要他一同去了。
“即便我是阉人,也不好擅进女儿家的房间……”说到这里,他垂下眼睛,掩住其中情绪,笑意也淡了不少。
“罢了,我便同你去。”
一人一鸟走在安静的宫中小道上,偶尔撞见几个早起的宫人,他们略显惶恐地向姬恪请了安,随后便匆匆离开了。
姬恪也不在意,只走着自己的路。
昭阳宫离折月殿大概要走两盏茶的时间,没多久他便到了折月殿门口。
漆红的殿门被推开,轮班的太监抬头看去,见到来人的模样后,立刻俯身行礼。
“大人日安。”
姬恪点点头,看向角落的某个房间,最后抬手赶下了津津。
“该去叫她了。”
津津飞在空中看他一眼,随后扑腾着翅膀进了姜宁的房间。
姬恪让其他人做自己的事,随后坐在石凳上,继续等待,但石凳还没坐,热,屋里便传来了一声惨叫。
“啊!我起我起,别叨了!”
姬恪莞尔一笑,抬手摸了下茶壶温度,起身去厨房中烧热水。
烧灶火这样的事他以前常做,放柴点火,看起来比姜宁做得还要干净利落几分。
“算算时间,现在才早上七点,现在出去玩未免太早……”
姜宁嘀嘀咕咕地从院中走来,津津飞在她旁边,鹦鹉学舌般学着她最后一个字的读音,简直就是个新型复读机。
“能不能别学我说话?”
姜宁挠挠头走进厨房,准备打热水去洗漱,但刚进门便看到了长身玉立的某人。
姜宁:“……”
她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下,随后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我肯定又在做梦。”
这个又字就很传神了。
姬恪微微挑眉,眸色沉静地晲了她一眼,随后转身去看锅中的水。
“你以前也梦到过我?”
这个确实。但姜宁不敢回答。
刺痛的胳膊正告诉她,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昨晚发现他把自己房间收拾一番就已经很惊讶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在厨房里看到他。
炉中烧着大火,水很快便沸腾了,姬恪拿过铜盆,往里舀了一瓢热水,又加了一瓢清水,以眼神示意她洗漱。
这也太玄幻了。
姜宁震惊之余,姬恪又舀了热水到铜壶中,准备去外面泡茶。
经过她时淡淡开口:“时不待我,快一些才好。”
她顿时明白了,姬恪是等急了,可现在才刚天亮不久,难道他等了很久吗?
姬恪拿着茶叶和热水到院中开始沏茶。
在这哗啦啦的流水声中,姜宁正四处狂奔,一下冲进厨房,一下回到卧室。
听着这些动静,不知为何,他好像没这么急切了。
“大人,咱们吃了早饭再去吧。”
姜宁随手绑着头上的发髻,匆匆说完这句话后又冲进了厨房。
“好。”
姬恪轻轻开口,也不知她有没有听到。
姜宁偷偷往外看了一眼,随后从系统里拖出小冰箱,冰箱底部正放着她之前包好的馄饨。
在这样清朗的早晨来一碗馄饨,可谓赛过活神仙。
面皮加肉做成簸箕状,汆水而过,撒些虾米提鲜,没多久,一个个小巧可爱的馄饨透出粉红色,噗的一下飘到水面上。
用竹勺将它们一个个捞进碗中,撒上葱花胡椒和香油,再来一些紫菜和小虾米,冲入滚烫的鲜汤,这碗馄饨便好了。
“大人吃馄饨!”
姜宁放下餐盘,一人面前摆上一碗,美滋滋地准备开吃。
加了小虾米和紫菜,这汤香得不像话,鲜得能让人把舌头吞掉。
姬恪接下这碗馄饨,看了她满足的神情一眼,也跟着低头吃了一个。
馄饨里的肉很嫩,微微用力便散开了,皮上带着的汤汁渗进去,将这肉也拌得鲜味十足。
“怎么样?好不好吃?”
姜宁笑得眉眼弯弯,灿金的光线洒在她的眼中,令人移不开眼。
“好吃。”
按照姬恪的性子,他该是矜持地说尚可的,可对上她期待的目光,话到嘴边变成了好吃。
姜宁笑得更开心了,她左边腮帮子鼓起,点出了最近他的变化。
“大人,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食欲好了很多?”
姬恪一愣,低头看了一眼粉白的馄饨,这么些时间,竟已经被他吃了快一半。
“这真是太好了,以后便不用我哄着你吃了。”
心情放松,姜宁便大意地说了这句话。
“哄?”姬恪放下了勺子,就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字一样。
哄有很多意思,可以说是哄骗、可以说是安慰劝说,前者是为了自己,但后者却是为了别人。
姜宁是前者还是后者?
姬恪是个思虑很重的人,别人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要细细斟酌,这是从小就有的习惯,也是他的本能。
别人的目的,别人的花招他总是能很快识破,但一对上姜宁,他便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他静静吃着馄饨,脑子里在想这些,可他对面的姜宁却毫无所觉,吃得正香。
两人吃好东西,正准备离开时,姬恪突然转身看向空中的津津,向它抬起了手。
津津很是上道地停在他指尖,但下一刻便被他送到了另一个小太监手中。
“今日人多,它出宫或许会走散,便留下此处罢。”
津津:???
它只是叫早的工具鸟吗!
*
天色正好。
京畿中互相看对眼的才子佳人都上了街,大家都成双成对的,形单影只的人倒是少见。
既是百花节,又是定情日,街上卖花的人自然不少。
姜宁带着姬恪沿街走着,她很放松,但姬恪的神色间却有些不自然。
他从小就长在宫里,长在辅礼亭,也不是没出过宫,但每次出宫都只是为了商谈事情,从未在街上逗留过。
细细算来,这还是他第一次逛街。
不过虽是第一次逛街,他却已经充分体会到了逛街购物的趣味。
他看着手中一堆的东西,不由得叹了口气。
一支开在七月的红紫薇、一块月亮状的糖画、一根形状新奇的桃木簪、还有一条柔顺的穗子。
这些都是姜宁买给他的。
几乎是从出宫门开始,她看见什么新奇的东西都要给他买一份,像是完全停不下来一般。
姜宁看他一眼,让他走里面又离他近了些,状似不经意地替他隔开了其他人。
“大人,那边有套圈子的,你要不要去玩?”
她指向不远处围着一圈人的地方,那里正时不时发出起哄声。
姬恪下意识便要拒绝,但姜宁没给他这个机会,在他开口前便拉着他的手腕跑到了那里。
“大人快看,那个是不是羊脂玉?”
这样的摊子里居然放了一个羊脂玉手镯,通体纯白温润,闪着敦厚的光,一看就是好玉。
这样套圈子的地方都要放一个上等的奖品来吸引客人,但这样的奖品往往是最不容易套中的。
它躺在最上一排的正中间,周围摆满了细高的瓶子,铁制的小环套过去,便会被瓶口拦住。
姬恪拿好手中的东西,点点头清声道:“是羊脂玉,而且品相很好,很少见。”
姜宁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那你喜欢吗?”
姬恪乌黑的眸子一转,将她的神情看进眼底,难道他说喜欢她便会去套吗?
他从不是爱做这样无聊实验的人,但这一刻,他却点头了。
“喜欢。”
若是被喜公公他们知道他此刻做了什么,一定会惊讶得以为他得了什么病罢。
姬恪暗自叹气,清冷的眉眼微微向下,弯出几分无奈,就连他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好。那我今日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神套手。”
姜宁可没想这么多,她撸起袖子,掏出铜板递给摊主,打算给姬恪秀一手。
“老板,给我十个环,我也要套那羊脂玉。”
有人开了口,也直指那羊脂玉。
姜宁转头看去,是一位拿着折扇的年轻公子,而在他身旁正站着一位眉眼含羞的姑娘。
摊主正高兴有人来,收了钱后一人分了十个环,开始吆喝。
“香车配宝马,好玉配美人,众人都来看,两人谁夺魁。”
姜宁:这打油诗真是……通俗易懂。
人都是俗气的,听说这里有戏看,周围的人便纷纷围了过来,再看是小姑娘和公子比试,这兴趣更浓了。
但这只是吆喝,姜宁并没有和他比试的想法。
她第一眼见到这玉便觉得和姬恪很配,同样的清润,同样的无暇。
她以前在街上确实常玩这样的游戏,只是现在可能是手感不好,怎么都没套进。
姜宁有些尴尬地看了姬恪一眼,最后又向摊主要了十个圈。
“我再试一次……”
好尴尬啊!姬恪不会觉得她很笨吧?
姜宁舔舔唇,正准备再试一次,对面那位公子便收起折扇,嗤笑一声。
“借花献佛也得看有没有这个实力,女子还是绣花好。”
他推开姜宁,自己站在摊前,手中拿着圆环往前抛去。
姜宁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推,脚步不稳,往后退去,恰好撞上了姬恪,他还轻轻扶住她的腰,帮她稳住身体。
他微微皱眉,低头看她:“背痛吗?”
他手中拿了不少东西,不知道有没有硌到她。
“没事。”姜宁动动肩,看着那人:“我倒要看看他能套住什么。”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套不住可就丢人了,公子。”
连扔了七个,不仅没套住羊脂玉,连周围的瓶子也没得一个,围观的笑声更加明显。
原本红着脸跟在他身旁的那女子咬着唇,似乎也有些不高兴。
不意外的,最后三个圈也没套中,嘘声一片。
姜宁哈哈笑了几声,拿着手中的圈正要往前扔,姬恪的手突然搭上了她的肩膀。
买给他的东西全被他抱在了左臂里,他微微俯身,右手虚虚搭在她的手背上,帮她调整姿势。
绸缎般的黑发滑下,被风一点点吹到姜宁的脸上,很痒。
“这样的角度,轻一些便好。”
他的声音如雪山清泉,带着微微的冷意,却又很柔。
姬恪都不必做什么,只站在那里,便有说不出的矜贵,那公子看他一眼,知他不是常人,只能按着怒火站在一旁。
姜宁按照姬恪给的角度试了下,确实更靠近那羊脂玉手镯了,只是力道把握不好,有时远有时近。
在试到第五个圈时,那铜制的铁环落下,稳稳把手镯圈在其中。
周围顿时响起了更大的嘘声,二十个铜板换一块上好的羊脂玉,谁见了不说一声羡慕。
姜宁眼睛弯如月牙,笑眯眯地接过摊主的羊脂玉,将它套在了姬恪手腕上。
“宝玉配美人。”摊主笑着走过来,递给他们一张红色的信笺:“咱们这里套中东西是有签词的,二位套了这羊脂玉,这便是你们的了。”
姜宁接过这信笺,展开一看,上面用金墨写着一句诗词。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果然是百花节,这些签文估计都是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和姬恪一点通……
等等,怎么不可能。
她已经不知多少次梦到过姬恪,要说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那是昧良心的话。
可要说有想法,那她和姬恪的可能性也很小。
毕竟,他是姬恪啊,雍朝的九千岁,那是她想要就能有的吗?
秦湘妃在宫里磨了几年都没用,她才认识姬恪多久啊,但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可能。
从没谈过恋爱的姜宁陷入了沉思。
追还是不追,这是暗恋者永恒的困扰。
她没注意到一旁的姬恪,他接过这张信笺,静静看着上面的诗句,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张小小的信笺扰乱了两池春水,两人心思各异。
为了忽略这个问题,姜宁带着姬恪去玩投壶,带着他去吃京畿特有的美食,还带着他参加了百花节的赏花礼。
此时正到下午,日光再没有之前那么充足,天色也暗了不少。
“去游湖吗?”她转头问姬恪。
这游湖不是之前看到的那片大湖,而是京畿周围种水莲的商户开辟的小湖。
百花节时水莲开得正好,往来的客人可以泛舟湖上,同莲叶与鲤鱼嬉戏。
姬恪看她一会儿,随后点点头:“那便去吧。”
两人一同往城边走去,今日来游湖的人很多,但他们来得正是时候,还剩最后一艘小舟。
这小舟不算小,坐了两人,再加了一张放了茶壶的小桌恰恰够。而且现在水波不小,不必划桨也能慢慢往前漂去。
湖面倒映着天色,像是澄澈的空中长了朵朵白莲一般。小舟经过,水波将湖面的水莲晃起,漾出一种说不出的宁静。
再没有哪艘小舟上的人像他们这般。
姜宁和姬恪面对面坐着,只看了他一眼后立刻移开了视线。
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离得太近,她那种想狠狠抱住姬恪的感觉又涌上来了。
太奇怪了。她真的好想去他身上蹭一蹭。
罪过罪过。
姜宁闭眼深呼吸,试图以这白莲的纯净的香气压制住自己这禽/兽般的冲动。
她心里突然响起一句话,这样的人摆在面前,谁会不心动?
心情平复些许,她睁开眼,恰好对上姬恪那润泽的眸子,但只有一瞬,他也移开了视线。
姬恪此时正看着湖面的水莲发呆,垂下的睫毛浓密有致,侧面看去那唇珠更加明显,让人想去抿一抿……
救命!她是什么色中恶鬼!
“大人!”姜宁突然开了口,姬恪乌黑的眸子转回看她。
“你今日开心吗?”
姬恪微微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眨下眼,点头道。
“开心。辛苦你了。”
“不辛苦。”姜宁有些僵硬地回道。
这是什么领导的慰问词啊。她和姬恪果然是没有戏的,要不还是算了……
憋了一会儿,姜宁还是开了口。
“大人,你为何会答应和我出来玩?”
这对她真的很重要,要是他说得很客气,她就决定把这初恋的小芽扼杀在篮子里。
姬恪看着她,手中抱着她买的东西,一直没有放手。
“因为你邀我同你出来。”
姜宁:……属于是废话文学了。
这到底算不算客套话?恋爱经验为零的姜宁完全搞不懂。
虽没有谈过恋爱,但她其实也看过电视剧和小说,理论知识是有的。
但大都是霸总和校霸,里面的爱情要么是强取豪夺,要么是虐恋情深,男主爱不爱看眼尾红不红就知道了。
乍一下碰上姬恪这样清清冷冷还有些病弱的人,完全就是知识盲区。
好在她智商暂时还在线上,不管是不是,姬恪都完全没必要和她一个小厨子客套。
不想来他完全可以不来,所以……她其实是有机会的?
“那你呢,你今日开心吗?”
姬恪没再回避她的视线,只直直地看了过去。
“很开心。”姜宁点点头,掩饰般地给自己到了杯茶喝进口中,下一刻便立刻压住了姬恪拿杯子的手。
“大人别喝,这不是茶,是酒。”
这酒似乎度数不高,一口下去和水没什么两样,她此时有些渴,便多喝了两杯。
“不觉得我无趣吗?”姬恪放下杯子,静静地看着她。
“不会。”姜宁顺手摘了一朵莲蓬开始剥莲子。
“世上人千千万,哪有都是一个性子的,各有各的闪光点。”
姜宁已经被这捞不捞月亮,做不做猴子的事困扰太久了,她本不是这样犹犹豫豫的人。
捞就捞,要是捞不着就算了,反正她也不会长待宫里,到时在宫外开店,许久也碰不上一次,不至于太尴尬。
剥好的莲子光洁可爱,全都被她送到了姬恪面前。
她看着姬恪,认真地开口:“我觉得大人这样的性子就很好,但如果能再开心些会更好。”
姬恪就像宫中那朵孤高的雪莲,有人仰望,有人唾骂,他却只是静静坐在那处,永远地坐在那处。
诚然,他现在的性子很好,但姜宁还是希望他能再多有些生气。
毕竟金丝雀再弱,不放出笼子飞飞也是会抑郁的……更何况他不是什么弱者。
姬恪转眸看她,姜宁立刻给自己倒了几杯水酒,假装她很忙。
“我现下很开心。”他如此说道。
姜宁——姜宁耳朵红了,她低头喝酒,姬恪只能看到她挺翘的鼻尖和压不住的唇角。
他也微微弯了眼睛,顺着湖风往四周看去。
天地很大,他不愿被困在那方狭窄的天地中,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比水榭更广阔的景色。
在今日之前,他出宫的渴望并没有这么强烈,似乎觉得自己永远困死在宫中也没什么。
细细想来,似乎很多东西在她入宫的那一日起便变了。
湖风轻柔,水面漂着许多像他们这样的小舟,他的心似乎也随着这风吹到了远处。
姬恪转回头,只见姜宁正托腮看着他,唇边荡起一抹笑,脸颊也泛起了红晕。
淡酒配湖风,不需太多就能让人立刻上头。
姜宁的酒量不差,但她忘了自己现在是从前滴酒未沾的姜诗雨。
“你说话的样子好漂亮。”姜宁说出了心里话。
她此时捧着脸痴痴笑的样子真的很像街上的变态。
“……”姬恪唇动了一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叹口气。
“你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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