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病毒
中年男子没有听到自己问题的答案，他看着这道发光的身影，也并未回答对方的问题。
发光的身影突然嘲弄般笑了起来，“看来你也未必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
“可悲啊。”
发光的身影笑声更大了一些，“拥有如此的力量，凌驾于众生之上，却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妄，连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中年男子的面色依旧十分平静。
他根本不为这道发光的身影的嘲笑所动。
突然之间，他的双手微动，就像是在凌空拆解什么东西。
没有任何强大的威能的碰撞，但那道发光身影身外的光芒却在迅速的黯淡。
一声惊怒的喝声响起。
发光身影身下的那座山似乎要凌空飞起，将中年男子镇压在身下。
然而在下一刹那，形成这座山的无数发光的线条却如同潮水般退去，开始迅速的分解。
所有的线条在奇异的扭曲中绷断，分解成无数细小的粒子。
每一颗细小的粒子看似完全相同，但其实分为截然不同的两种，一种是圆形，一种却是细长的方形。
光芒和光线退去之后，留下的是一片白地。
一片绝对的纯平，绝对纯白的白地。
什么都没有。
没有任何的生机，没有任何的元气。
这片纯白的空间之中，只剩下了这名中年男子和身上光芒退去的身影。
光芒退去之后，此时站立在中年男子面前的是一名身穿青衫的修士。
这名修士看上去要比中年男子要年轻一些，面容也要英俊很多。
看着这名青衫修士，中年男子有些意外，他的眉头微皱：“羽化天尊？”
他有些意外。
这是羽化古宗的最强修士。
羽化古宗源自上仙洲的羽化仙宗，虽然只是羽化仙宗的一脉分支，且羽化仙宗在数千年前就因为和黄道仙宗的战争而消失，但羽化古宗却已经在中神洲站稳了脚跟，也已经是中神洲的一流强宗。
“想不到吧？”青衫修士的所有伪装都被剥除，但他看着这名中年男子，却是反而露齿一笑，丝毫没有惊慌的神色。
他看了看身边四周，看着一目无尽的白地，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当他的笑容泛起的刹那，他的身影突然消失。
这纯白的空间之中却响起一声凄厉的喝声。
中年男子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面色有些凝重起来。
他的身前突然涌出无数发光的线条，消失的羽化天尊直接撞在了他的身上，而且此时的羽化天尊就像是冲满渗透力的某种液体一般，直接要融化进他的身体。
中年男子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在羽化天尊的近一半身体都已经进入他的身体的刹那，他的右手动了。
他的右手抓住了羽化天尊的后背，将他从自己的体内扯了出来。
纯白的空间之中再次响起一声凄厉的喝声。
羽化天尊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他的身体和这名中年男子的身体之间有无数的发光的线条相连，然而此时却在纷纷断裂。
他的身体依旧在溶解一般，但任何元气都无法进入这名中年男子的体内。
最令人震骇的是，羽化天尊的五官已经消失了。
他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不断扭曲的脸皮。
中年男子皱着眉头看着这张没有五官的脸，声音微寒道：“你不是羽化天尊。”
羽化天尊狰狞的笑了起来，一张没有五官的脸是看不出狰狞的笑容的，但此时在他狞笑的刹那，他的脸却一瞬间有无数的变化，有无数张脸在他的脸上变化。
所有变化的脸都露出狰狞的笑容，就像是有无数人在狰狞的发笑。
中年男子看着羽化天尊不断变化的脸面，道：“原来是这样。”
羽化天尊此时身体不断的融化，他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但他却是依旧狰狞的笑着，“你知道了什么？”
中年男子凝重道：“你可以是羽化天尊，但你也可以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人。你这不是夺舍，而是融合。”
“或者说是新生。”羽化天尊没有否认，他狰狞的脸突然变得感慨起来，无数面目流转，都是感慨的看着这名中年男子，“那么你呢，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明明在天道法则之中，却又能到达这种天道法则自身封印之地，你明明遵循天道法则，体内流转的法则却又并不是天道法则所生。”
中年男子看了羽化天尊一眼。
他没有说话。
羽化天尊却是从他此时的眼神之中读懂了对方所想。
对方并非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只是觉得和他说这些没有什么意义。
羽化天尊的身体将近融化了一半，但他却反而笑了起来，用一种诱惑的语气接着说道：“不愿意说也没有关系，只是你为什么拒绝和我融合呢？你难道不觉得，若是接纳我和你融合…你我拥有新生，谁能有新生的我们强大？”
“感觉不要太好。”他的这些话却让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在天道之中，你最多就像是随着血液流转的血毒，你想露面时，也不过就是血肉上生出的脓包。你再怎么认为强大，认为你有异，也不过局限于天道法则之中，对于天道法则而言，你天生只不过是病，是毒，和那些无异中发觉了天道法则漏洞的人相比，你或许有些方面比他们更为强大，但你的本质不会变化，你的本质只是破坏和腐化。你变得再强大，也最多就是天道法则再也无法对付的毒瘤，最终你弄到它无法收拾的地步，那便也是你的末路，天道法则崩毁，依附于它的你也随即消亡，你的追求…你所追求的更为强大，有什么意义？”
羽化天尊的自信心突然遭受了致命的打击，他有些说不出话来。
但这名中年男子的话语却在继续，“所以你自我感觉不要太好，对于我而言，哪怕是安全外来的域外天魔都比你强，若说被迫融合，我和你融合，还不如何域外天魔融合。像你这样的存在，不就是阴暗里滋生的霉菌，虽然在空气里无声无息的飘荡，随意落处就可以滋长，但霉斑就是霉斑，始终见不得阳光，上不了台面，你追求的力量再强，改变不了你的本质，又有何用？”
“你！” 羽化天尊被说的恼羞成怒，叫出了声来。
这名中年男子却是看着他，接着道：“你问我是什么东西？我在天道法则之中，却又游离在天道法则之外。天道法则犹如长河，我便是长河中的浮舟，我改变不了我浮舟的本质，但我可以利用天道法则，我可以控制水流让我去任何想要去的地方。我并非天道法则所生，并非它的法则所创造，天道法则生时我便生，我天生便是绞杀你们这种东西的存在。”
“我已经存在无数年，那为何你到这种时候才能发觉我，才能出现在我的面前？”羽化天尊的身体已经彻底消融，只剩下一个头颅，他大声冷笑起来，似乎也在质疑对方的能力。
“河底的病有河底的医生收拾，河流里的病有河流里的医生收拾，各有各的界限。”中年男子淡淡的笑了起来，“唯有像你这种肆意流转的变异者，甚至能够隐匿至天道彻底封印的崩坏区域的存在，可以通过这样的手段不断新生和变得强大的东西，才会面临我的追杀。不管你的手段有多怪异，但既然我已经捕获了你的气机，我知道你的生存方式，我自然会将你连根拔除。”
“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羽化天尊愤怒的咆哮了起来，“你又不可能成为超越天道法则的存在。”
“不要想得太复杂。”中年男子看了即将彻底融化的羽化天尊一眼，道：“只不过都是为了生存而已，你想要更强大的手段来躲避天道的制裁，藏匿在它无法发现和对付之地，破坏它来获得更多的空间和力量，但对于我而言，我杀死所有像你们这样的存在，让天道法则不崩溃，我才能生存。”
“做苦力？有意义么？”羽化天尊厉笑道。
“有些存在天生是想要让这方世界变得更美好，只要美好便有意义。”中年男子摇了摇头，他不愿意再和羽化天尊多说。
羽化天尊的头颅也彻底融化了，但在它最终消失之前，它也发现了一件十分有趣，或者说让它十分高兴的事情。
“原来你的力量也会变弱。”
“原来天道法则虚弱，你的力量也会变弱。”
“所以既然你会对付我，那我不需要比天道法则强，我只要比你强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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