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揣摩人心

　　郭嘉感叹的看着这些石碑，当年他就抄写了好几次，甚至还依靠抄写石碑上的内容赚取了不少生活费！但现在这些珍贵的石碑也只能安置在这里，风吹雨淋了。

　　越过石碑，郭嘉走进蓟都图书馆，而后郭嘉就被里面的场景震惊了，蓟都图书馆内部的格局极其宏大，并不比大汉的皇宫宫殿差多少，里面一排排书架上面全是用是纸书写的书籍。

　　郭嘉随意望过去，发现这一层大概有几万本书，如果按照五层来计算的话，这个图书馆的书籍超过了几十万册，要知道一本纸质书籍可以顶得上一车竹卷，这个图书馆的规模已经不比大汉兰台书籍差多少了，而大汉的兰台只有少数几人可以看到，但大乾的图书馆却大方的让整个天下的人来看。

　　郭嘉都不得不感叹道：“雷公做事就是大气！”

　　郭家来到图书馆的一个书架前面，发现上面写着小说类！

　　他不由的一阵苦笑了，螃蟹岛搜集大乾的报纸，他当然也知道这些年大乾小说市场异常繁荣，他自己也有不少喜欢看的小说，尤其是门阀士族没落之后，不少人靠写小说为生，这种小说大部分都是讲痴男怨女和家族如何在乱世当中没落，悲伤感秋一套。

　　对郭嘉而言这样想小说就是消遣之物，上不得台面，在这样神圣的图书馆当中，安排一些这样的书籍有点暴殄天物了！

　　郭嘉随意拿出一本小说书籍上面写着《杨震传》，郭嘉随意翻阅了一下，发现上面记载的都是杨震为官的事迹！大部分是真的，但有一些事迹是夸张化了，却写的通俗易懂，即便读书识字的百姓就可以看懂，显然这是想要让蓟都百姓看到的。

　　郭嘉看了一下就放下了，而后到了另一排书架上，上面写着郑玄编撰！

　　郭嘉内心一震，看向书架发现上面书籍都是郑玄编撰的《易》、《公羊春秋》及《三统历》，还有郑玄注解的《毛诗笺》、《周礼》、《仪礼》、《礼记》等等书籍，可以说郑玄这一身学问都在这一个书架上面了，就这样轻易摆在书籍上，郭嘉不敢相信？

　　他拿出一本《易》看了看，还真是郑玄的注解的书籍。

　　他不由得苦笑道：“这要是在以前的大汉，这些书籍都是无价之宝，但现在却连看的人都没有几个！”

　　图书馆的人非常多，各种其他书籍类都有人驻足观看，但在儒家典籍这边的书架旁却很少有人观看拿书！

　　郭嘉明白这是为什么，以前大汉以六经和门第选拔官员的标准，可以成为郑玄的学生，本身就是通向官场的捷径，但现在雷公不喜欢儒学，郑玄这样的儒学大师在他看来也是不值一钱。现在各家家传学问已经成为了无用的东西啦，摆在书架上也没有多少人愿意看了。只怕这些门阀士族都在后悔，后悔自己把大汉的天下弄丢了，要是大汉还在的话，他们的家族也不至于打落凡尘。

　　郭嘉拿过《易》到一个可以观看的地方，安静的坐在这里看书，而他身旁也有不少这样的人，不过这些人看的却都是刚刚郭嘉看不起的小说类书籍，一个个看的津津有味，门阀家族内部的争斗还是吸引了不少人观看。

　　等他看完书籍之后，发现他身边有一个人在这图书馆当中书写什么！

　　郭嘉怀着好奇的心情看了一眼，发现这个人写的一册叫什么《汉乾英雄传》。

　　最开始写雷公的出身，说雷公是墨家巨子关门弟子，在师傅病逝之后，带着墨家宝物机关车下山闯荡天下，而后在冀州被赵义诬陷不得不落草为寇！

　　从现在这些情节看的郭嘉津津有味，内容和雷公出现的真实情况差不多，模糊的地方就进行合理的夸大！

　　小说虽然好看，郭嘉好心提醒道：“雷公还在世，兄台你这样写，他不担心被雷公报复？”

　　这个时候写小说的人才抬起头来看郭嘉，然后说的：“雷公大度，像这样的事情他根本就不会在意，小兄弟多虑了！”

　　“居然是许师当面，晚辈居然没有察觉，正是该死！”郭嘉看到来人是许劭大吃一惊，而后请罪道。

　　许劭不管是声望还是地位都在他之上，当年还在颍川学院讲过课，说是郭嘉的老师也不为过，连曹操想要出仕，都要许劭给一个好的评价！

　　许劭看到郭嘉如此郑重苦笑道：“哪里还有什么许师，我想着也不过是一个落魄的小说家，靠写小说赚钱度日而已！”

　　小说家？这不是诸子百家当中已经试失传了好几百年的一家。怎么可能现在还流传出来？不过郭嘉后来一想，许家是当年秦末许莫负流传下来的，说不定他的家族还真有小说家的真传。

　　许劭好像看出郭嘉的想法说道：“没有你想的那样复杂，老夫现在也只是买弄文字而已！老夫一生点评人物，现在以小说记载天下英雄也算是回归正业了！”

　　但许劭的失落感连郭嘉都可以看出来。

　　也是！当年的许劭一言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即便是曹操这样九卿之子也是一样，算是白衣吏部尚书！而在大乾不过是一根个魄的老头，这样的失落感显然是很难消除的。

　　而郭嘉显然也明白现在许劭的境遇，雷公并不以儒家六经来选拔官员，也不看士林吹嘘出来的声望。再加上大汉的门阀士族被雷公限制进入官场。想许劭这样的人，可以说是一下被打落凡尘了。

　　现在整个大乾蓟都大概有近万余当初门阀士族出身的人。现在他们根本进入不了大乾的官场。要是他们在乱世当中保留了一些家产，转行成为商贾之流，生活上可以保留以前富裕。

　　但很多的家族却彻底落败下来了，不是前门阀士族子弟生活困难，为了生存开始想尽各种办法。有些人转行书画行业，毕竟现在大乾百姓生活富裕，大家也喜欢在自己家弄上几幅字画摆在客厅，这样养活了不少读书人。

　　还有些人就学习许邵写一些通俗的小说或者文章，刊登在报纸上，用这样的方法养活自己，要是没有小声的天赋，那么只能成为一个账房勉强度日了。像许劭这样的都算是好的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人走过来对着许劭恭敬行礼说道：“在下河内司马懿，见过许公！”

　　“司马懿？”许劭回忆一下道：“你就是司马防之子？”

　　司马懿点头道：“正是！”

　　许劭道：“你父亲司马防是一个平庸之辈，但运气很好，天下大乱，各方英雄都在和雷公争夺天下，司隶死了多少千年的华族，但像你父亲这样的平庸之辈反而能够保全家族，不得不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话说的司马懿尴尬无比！连郭嘉都觉得许劭比以前放浪形骸多了，以前许劭是肯定不会对司马懿这样说他的父亲的！

　　许劭不在意司马懿的想法继续问道：“你找老夫做什么？”

　　司马懿也好像想到了自己要做的正事，于是恭敬说道：“许师妙笔生花，家父想要许师替伯父写一部小说来弘扬他的事迹，好让伯父的声望流传千古！”

　　这下郭嘉也来兴趣了，司马懿他虽然不知道，但他却知道河内司马家原本是个大家族，但想来现在必定是落败了，毕竟河内处于大乾进攻的最前线，也是沦陷最早的地方。

　　不过从马懿的穿着来看，家族生活还算是不错，显然是转型成功的家族了，最起码成为了有钱的大商贾之流，这在大汉的门阀士族当中，已经是十分之一的成功者了。

　　只是他好奇，为什么要为他用小说弘扬他伯父的声望？

　　这种事情虽然在大汉屡见不鲜，但这对大乾的雷公来说根本不顶作用，雷公靠的是军队，力田和科举选拔官员，而这些道路雷公全部对大汉以前的门阀士族封闭了，你宣传名声也没有用处，只要是你是门阀氏族出身，雷公就根本不用你。

　　许劭问道：“你伯父是谁？”

　　司马懿马上说道：“姓司马上违名直，字叔异，当年被朝廷任命为钜鹿郡太守，但因交不出修宫钱，便在孟津自杀，死谏先帝！”

　　司马懿这样一说，郭嘉和许劭都恍然大悟，司马直在大汉的名声还是比较大的，他们也都知道司马直的事迹。

　　中平二年(185年)，司马直被朝廷任命为钜鹿郡太守。当时皇宫中南宫云台发生火灾，宦官中常侍张让、赵忠劝说汉灵帝聚敛天下钱，名曰“修宫钱”每亩十钱，用来修宫室、铸造铜人。

　　又下诏令州郡出纳材木文石，送到京师。大郡至二三千万，余各有差，百姓呼嗟。考虑到司马直在钜鹿郡太守任上清廉的名望，于是减免三百万钱，而司马直仍然拿不出，怅然说道:“我本应该是为民父母官，却反过来剥削百姓来应付朝廷的索取，我做不到!”

　　于是称病不就，朝廷则再三催促司马直交钱。司马直无奈出发，行至孟津，留下遗书抨击卖官鬻爵的政策，然后服药自杀。

　　后面的事情大家也清楚了，因为这个“修宫钱”弄的冀州再次大乱，雷公也是乘着这个机会崛起的，要是当初灵帝看过司马直的遗书，暂停了“修宫钱”大汉的天下也不至于灭亡呀！

　　根子都在这里，要是当初先帝听了司马直的话，天下也不至于亡了。

　　“如此的好官的确应该书写他的事迹，让他的事迹流传，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的事迹！这件事情就交给老头我了！”

　　“那就多谢许师了”说完司马懿留下了十斤黄金。

　　许劭也坦然接受这笔钱，他就是做这个工作的，可以说和大汉没有太大的区别了，只是要辛苦一些，以前一句话的事情，但现在还要写一部小说，而且作用也没有以前大了，但却不能说完全没有用，因为即便是在大乾有一个好名声和坏名声也是两回事，他的文章就值这个价。

　　而后许劭说道：“你把你伯父的事迹整理一下交给我，我在一个月后给你看范本，要是觉得行的话，你就自己印刷散布吧！”

　　司马懿点点头，而后离开这里了！

　　郭嘉看的这一幕莫名其妙，而后说道：“许师，当今天下已经被雷公夺取了，而雷公并不以一个人的声望给他官职，刚刚那位兄台做的事情，只怕都是无用之举。”

　　但许劭却笑道：“这怎么能算是无用之举，要真没有用，司马家族会拿出10斤黄金给老夫，你真当老夫还有以前点评天下的能力！”

　　“司马家付出如此多的代价，就是想要让司马直的事迹给雷公和大乾的百姓看到！”

　　而后他无奈说道：“现在的大乾对我们这些以前的门阀士族来说太艰难了，我们的这种出身的人几乎不能出头。”

　　郭嘉点点头表示赞同许劭的话，整个大乾的官方就没有什么门阀士族出身的人，这点比前汉都要夸张，毕竟高祖皇帝身边还有一个张良是贵族子弟。

　　而现在大乾不要说高层当中没有门阀士族的人了，即便是中低层也没有几个是门阀士族出身的，即便是有几个少数几个人，那也是家族当中有人在地方上声望高，有政绩的人，雷公为了笼络人心，才把他们安置在一个清闲的位置上。

　　而像以前顶级的门阀家族，许家，杨家，袁家，现在彻底被雷公打落下凡尘，在官场上彻底没有踪影了。

　　许劭说道：“但万事都有一线生机，雷公虽然仇视门阀士族，但对于真正为国为民的官员，对他们家族子弟也是网开一面的，别的不说就说这幽州当中，当年刘伯安和雷公可谓是生死仇敌，但他的家族就没有受到歧视，就是因为刘虞在幽州救活了无数百姓的性命，抵挡胡人保住了大汉的土地，甚至他的长子刘和还可以成为大乾的官员，这就是刘伯安留下来的遗德！”

　　“还有像卢子干的长子也在大乾为官，公孙瓒的长子，皇甫家族，段家，张家，还有其他一些为国为民付出牺牲的官员，他们的后代都可以进入大乾的官场，虽然现在这一代还只能做一些清闲的官职，但等待了第二代他们就算是真正融入到大乾朝廷当中了。”

　　“而现在司马家族就是想要走这样一条道路，司马直虽然没有太大的功绩，但因为不愿意贪污残害百姓而自杀，谁又不能说他是贤臣，按照大乾的政策，这样贤臣的家族是可以网开一面的。这样一来司马家族就可以融入大乾的官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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