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香

　　陈平正下车，站在路边，目送他们的豪车远去。他审视了那本护照和机票的票根，是于是知，没有错。

　　当初，还是他建议李子民多办一本护照，今天果然用上了。

　　他扬手叫停了一部的士。今天，他必须立即赶往香港，用于是知的护照，购得一张去往大洋彼岸的机票。于是知才真正地去到国外。

　　刀子这个祸害，无事生非，玩火烧到了他自己，也烧到了李子民的身上。陈平正估计，一时八刻还烧不到自己的身上。

　　万一刀子无路可逃，又蹿回南国茗城，这太可怕。陈平正从香港回来，只能直飞鲁浪，同李子民汇合。南国茗城是不能呆了。

　　白美发动了汽车，风驰电掣地向珠海方向驰去。要去大西北鲁浪，这是反方向。

　　豪车行出了一百多公里。路边有一个服务站，李子民坐在后排，他对着车窗外，仔细地看了一会儿，说：

　　“陈平正说的服务站，大概就在这里。”

　　他们把车停在服务站。李子民带着白美，进了服务站的小超市，买了两瓶水。从小超市出来，若无其事地走出了服务站，沿着高速公路的路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一座小桥走去。他们从小桥的桥洞下穿过，爬上路基，翻过围栏。李子民抬头看看桥顶上的监控探头，探头望远不望近，他们在监控探头的死角，李子民对白美说：

　　“打电话，让青美过来。”

　　青美的豪车过来了，停在了监控探头的死角。他们钻进了豪车。李子民坐在后排，此时，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说：

　　“绕过茗城，一路向北。我们去领略大西北的沙漠风光。注意，少走高速公路。”

　　李子民不让白美坐在后座。白美只好噘着嘴，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就这样，两位肥娘，轮换着开，驾驶这部千万级的豪车，寻着国道，一路正北，向梦中的大西北疾驰而去。

　　李子民热衷于官场博弈，他没有输过。暗地里的争斗，他也烂熟于心。刀对刀，枪对枪他有势力。若有不利，他也会反手把对手收入麾下。可是这一次，李子民怕了，那是和他共同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婆，她知道的太多。油盐不进，生死都不皱眉头。这太可怕了。今天，他要消失，这个小小的设计，防的就是魏天秀，她知道自己的另外一个身份。干脆就让于是知去了大洋彼岸，他李子民的线索也就跟着于是知，去到了那美丽的国度。

　　“哥。现在自由了，我可以这样叫了吧。”白美从副驾驶的椅背上伸过头来，高兴地说。

　　估计车程已经出了湖南。李子民知道，这个小小的设计不错。丢掉了刀子这个让人心烦的祸害。他的心情也不错，他轻松地说：

　　“这世上没有过去的哥了。我现在是自由身，没家没舍的，叫老公多好。”

　　“喏喏喏。”白美看李子民的心情好，也浪起来了，她指着自己的嘴唇，浪笑着说：“来，kiss一个，老公。”

　　李子民的心情瞬间舒畅了起来，他对着白美的双唇，给了她大大的一个吻，吻得很响。

　　开着汽车的青美，拍了一下方向盘，嗲声嗲气地说：

　　“老公，人家忙着呢，你们撩得人家心里急火火的。”

　　李子民连忙爬在驾驶的后座背上，给青美的脸蛋一个大吻，他说：

　　“好好开车，到了鲁浪，我就解放了，有你们两个好受的。”

　　女孩子开车，怎么说，速度也上不来。开了两天，才到兰州城。出了兰州，她们把去西固的路，错当成了宏固，汽车驰向了青海方向。在宏固城外，碰到了一家小排档。她们停下车，吃点东西，顺便也问一问路。

　　排挡不大，大西北的那种风格。有饭，也有炒菜。错过了吃饭的时间，排挡里没有人，只有门口的小桌子上，坐着一位年轻女子。她孤零零地坐着，桌面上放着一碗揪面片，是排挡里最便宜的食物。

　　李子民静静地观察着她。只见她从衣袋里掏出一张二十元的钱，揉得皱巴巴的。她把钱抻平了，又叠了起来，装进衣袋里。低下头，默默地喝着碗里的汤。

　　“给她上一盘手抓。”李子民低声地对店家说。

　　店家先把手抓端了出来，放在了那女子的桌上，女子抬起头，质疑地望着店家，她说：

　　“错了，我就没有要这个菜。”

　　李子民和蔼地走了过去，亲切地对那女子说：

　　“没错，是给你点的。”

　　“我......，不能吃。”女子分明没有吃饱，她低下头说。

　　“不要紧，你吃完给我们说一下路。我们要去敦煌。”李子民在女子的对面坐了下来，他说。

　　“那就走错了。”女子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看着李子民，她说：“这条路到青海。”

　　李子民似乎很为难，他试探着说：

　　“那你能不能带我们一段。然后，我再让她们送你回来。”

　　女子的眼眶里泛着泪花，她一咬牙，说：

　　“回不了家，你能不能给我一点返程费。”

　　李子民笑了，他从皮夹子里捏出了一沓现金，递给了那女子说：

　　“这是预付，到了地方，再全付给你。”

　　女子惊了，这是什么人。大方的令人心跳。原以为几百元都得好好争取的，现在，捏在手里的都已经过千了，真是好运气。她接过了李子民的现金，高兴地说：

　　“行。你说带您到哪儿都行，西北我熟。”

　　他们把饭菜并到了一起，大家愉快地吃喝起来。李子民的队伍壮大了，又多了一位美女。浩浩荡荡地一路向西进发。

　　女子登上汽车，她才惊讶地发现，车里可以泡茶，累了放下座椅，还可以休息。她感到快乐，对李子民说：

　　“您是大老板。我知道，这车很贵的。我们普通人，工作一辈子怕也挣不到这一部汽车的钱。”

　　李子民笑笑说：

　　“不是很贵，千把来万吧。”

　　女孩子惊着了，千把来万，还说不贵。这位老板，那可是大了去了。她不知道和大老板怎么说话。于是，低下头，不再言语了。但是，她的心里觉得幸福。当她潦倒到吃饭都成问题的时候，运气来了。上天送来了一位大老板。就带路，便能挣到两个月的工钱。

　　李子民这才注意到，女子眉目清秀，大大的眼睛，带着女孩儿少见的灵气。他动心了，想留住她。他说：

　　“你也真胆大，也不给家里人联系。”

　　女子低下了眉，满脸通红。过了一会儿，她说：

　　“不瞒您说，我创业失败了，手机里没钱了。”

　　李子民眼毒，在排挡里吃饭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得出，这位女子穷困潦倒，就连吃饭都成问题。手里只剩下二十元钱，一碗揪面片八元，在手的钱恐怕连夜间居住的地方，也得去想办法。他知道女孩子都好面子，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名义上的带路，事实上他以贱价，已经收买了她。李子民说：

　　“唉呀，我还没看出来，你还是一位巾帼英雄，将来必成大企业家。”

　　女子的脸更红了。他忽然不好意思起来，她说：

　　“还企业家呢，潦倒到差一点就自卖自身了。”

　　李子民不由浪声大笑起来，他猜准了，他说：

　　“多少钱？你开个价，就卖给我吧。”

　　女子知道李子民在调侃，刚才在吃饭的时候，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喊老公。她不担心，她说：

　　“要两万多一点。因为我出来创业的时候，从家里拿着两万元出来的。现在是分文没有了。”

　　“那就说定了，再加上一个零。”李子民现在可是当真的，他收敛了笑容，对女子说。

　　女子一愣，看李子民当真。当着他老婆的面，买个女孩子，也许是闹着玩的。即便是真的买了，也是为公司买员工，她觉得自己不值。没有人当着老婆的面，再买老婆。她可当真地说：

　　“老板，您可说话算数。”

　　“当然算数。”李子民说着，伸出了小指，他说：“现在就拉勾，拉勾一百年是不变的。”

　　一切都在玩笑之中，气氛又是那么的融洽。女子以为这二十万应该是有了。她和李子民拉了勾。

　　“生意都成交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李子民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他问女子说。

　　“我叫李梅香。名字太土，自己改了，叫李香，他们都叫我香，您就叫我香吧。”香感到有运气，她非常满意，她说。

　　“老公，我们到底是去敦煌。还是去鲁浪。前面就要分路了。”白美开着汽车，她问李子民说。

　　香的心里一震，她不由低头思忖。在排挡吃饭的时候，她记得是青美在呼李子民老公的。莫非是自己记错了。现在，她原以为是汽车司机的这位，却叫起老公来。再想没错，在排挡吃饭的时候，是青美在叫老公。眼前的这一位大富豪，能有两个老婆，就能有第三个。她忽然叫道：

　　“停车，让我下去。”

　　李子民忽然愣住了，分明好好的，怎么这香却突然变卦了，要下车。他向车窗外看了一眼，对白美说：

　　“停车，让她下去。”

　　这里是戈壁滩，茫茫四野，没有一个人影。沙漠的夜风呼叫着在头顶上掠过。香打了一个寒颤，忽然感到寒凉。在这里下车，如果碰不到过路的汽车，她非冻死在这茫茫戈壁滩不可。看看豪华的汽车并没有离开，李子民一手扶着车门，在向她微笑。他是那么的和蔼，香犹豫了。默默地爬上了汽车，被寒风冻得瑟瑟发抖。

　　“到鲁浪城，你再下车也不迟。为什么现在就要下去。”李子民带着埋怨，他说。

　　香忽然懊悔自己多心，李子民并没有强留她。看来这位富豪并不在意自己。她不走，生意还得继续下去。身体慢慢暖和起来了，她说：

　　“您......两个老婆？”

　　李子民这才明白。守卫自己身体，是女子的天性。他笑了，说：

　　“这两个老婆，够用了。你小小的年纪，邪心可不小。”

　　香的心里踏实了一半。有两个老婆，就会有三个、四个。抑或是更多。她还是不大放心，她说：

　　“您是我的恩人。您得说实话，您买我要我做什么？”

　　李子民仰起头，思量了一会儿，他说：

　　“这我还没有想好。你不是会做生意吗。那就做生意。”

　　香高兴了，做生意赚钱，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正好跟他做生意，学会了，再自己单干。可是，那二十万，怕是已经把自己买断了。她又沮丧地低下了头，多少有点不高兴，她说：

　　“那好吧，我跟着您，做生意。”

　　李子民瞅着香，猜出了她的心事。他缓了一口气，说：

　　“咱们的生意还没谈完呢。我买你，是二十万买你两年。两年以后，随你东南西北，飞到哪儿，都与我无干。”

　　香突然开朗起来。这位富豪是好人，讲诚信，够意思。是一位地道的商人。香交上了好运，碰到了大贵人。她兴奋地跳了起来，头碰在汽车顶上，有点痛，她也顾不上。扑上去，在李子民的脸上给他一个大大的吻。她说：

　　“恩人，我一定拼命工作，来报答您。”

　　“嗯。”这时前面的两位异口同声地一个提醒，暗示香的行为越界了。

　　香也感到自己忘形，脸也羞红了。她连忙扶着前边的椅子靠背，歉意地陪着笑脸说：

　　“两位阿姨，对不起。”

　　“去他妈的阿姨。”青美愤怒，她爆了粗口说。

　　香一屁股跌倒在座位上，知道自己得意忘形，酿成了大错，一时又想不起应该怎么道歉。转而，香又清醒起来，她说：

　　“姐姐，姐姐，姐姐们不要和我一样。香知道错了，今后再也不敢了。”

　　这一场惊吓，香的心里非常高兴。这一位大富豪是两位姐姐的。她在李子民这里工作，踏实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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