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太师椅(二)

　　不知道什么时候，魏述手里提着一条木棍。看到倒地的群伙，有欲爬起者，便是当头一棍。他看见刀子扑爬在师父的身上，不由怒从心起。狠狠的一棍，闷在了刀子的头上。魏述拉起叶赫娜，怒气冲冲地把刀子掉下来的柳叶刀踢出了成十米。

　　“快，魏述，去找水救火。”

　　刘西北打退了手持火棒的群伙。他冲到火堆前，还好，太师椅是硬杂木制成的，很难燃烧。刘西北抢出了太师椅的那个半圆形的扶手，正在设法弄灭上面的火苗。

　　魏述从屋子里找到了大半桶的清水，他提着从屋里跑了出来。叶赫娜驱走了余下的同伙，翻身过来接魏述。

　　刀子醒了，看见了魏述提着水桶要去救火。他没有找见柳叶刀，顺手提起手边的棒子，对着魏述迎头就是一棒。魏述的身体晃了一下，突然眼冒金星，扑倒在地上。水桶从手里掉了下去。魏述的手，下意识地抓住了桶沿。水桶侧着，桶里的水没有被完全倒出去。魏述晕了，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桶沿，没有让桶里的水倒尽。

　　“魏述！”叶赫娜看见魏述被打，疯了一样地扑了过去，抱住了魏述。鲜血从魏述的额头流了下来，魏述的手抓住水桶的沿口，没有松开。叶赫娜声嘶力竭地喊道：“刀子，我要杀了你。”喊完，叶赫娜背身一扬手，一把柳叶刀飞了出去。

　　刀子负了伤，逃跑的时候，腰是躬着的。叶赫娜的这一刀不准，正扎在了刀子的屁股上。刀子顾不了许多，带着屁股上的柳叶刀，逃命而去。

　　北山县的警车来了。万山市的警察也来了。他们叫来了救护车，拉魏述、叶赫娜去了医院。同样，也拉走了院子里留下的伤员。

　　“哪一位是万山市公安局的？”刘西北手持未被烧尽的太师椅的扶手，他问道。

　　万山市公安局的警察接过了太师椅的扶手，那警察说：

　　“还好，只燃着了一半。”

　　“一定得给我一个收据。”刘西北不认识万山市的警察，他对他们说。

　　“当然。”那位警察说：“还得请你跟我们回万山市，我们还要做一下笔录。”

　　刘西北踏实了。看来得到的证据，是交到了万山市公安局的手里。他跟着警察，一路去到了万山市。

　　太师椅被烧毁了，刘西北却从火堆里抢出了太师椅的扶手。市长石韬心情忧愁，他对前来汇报的公安局局长说：

　　“还好，得到了太师椅的扶手。当年剧毒就是涂在扶手上的。”

　　公安局局长也愁，他喃喃地说：

　　“这么多年了，那扶手又经大火这么一烤，鉴定技术是不是能够分辨得出扶手上的毒素。”

　　“我们的技术部门不行，就送到省里，省里不行，就往公安部送，一定得搞清楚，当年他是不是在扶手上涂了砒霜。”市长石韬坚定地说。

　　“上面对我们技术上的支持，那是一贯的。我就是担心时间太久了，毒素的成分都挥发了。”找到了太师椅的扶手，公安局长仍然是高兴不起来。他说。

　　“不管怎么说，证据没有丢失，我们找到了太师椅的扶手。都应该是高兴的。当务之急，是抓紧技术鉴定。”市长担心公安局长泄气，他鼓励说。

　　市长秘书从外边推门进来，走到市长石韬的身边，他低声地在市长耳边说：

　　“请您马上去市委开会。还有公安局长。”

　　市长石韬听了，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他又抬起头，对公安局长笑着说：

　　“消息够快的，叫我们两个马上过去开会。”

　　公安局长立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严肃地说：

　　“你先走。我马上去布置一下，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三角地的案子不能松。”

　　市委小会议室里，立着党旗、国旗。是令人瞩目的地方。这里关联着五百万人民的福祉，也关系着民生的安稳。能进这里的人，都是手握重拳、异常庄重的人。

　　今天，会议室里的气氛异常紧张，大家都惴惴不安，心惊异常，像坐在了火药桶上，静等着一声爆响。

　　李子民黑着脸，侧身坐在主持的位置上，竖着手中的笔杆，在桌子上一下一下地敲。看看人都到齐了，他咳了一声，说：

　　“该抓的工作不抓，不该管的事情到处去插手，打招呼也不听。北山县是一级政府机构，他们有警察。谁让你们去插手人家的治安的。砸了人家的大门，在那里大打出手，造成了极坏的影响。”李子民喝了一口水，接着又说：“讲了多少遍，政府各个部门，要人性化管理，为老百姓服务。特别是公安部门，老百姓怎么看政府，特别是要在你们的身上体现。你们这可倒好，打上了，杀上了。闹得鸡犬不宁，我看你们怎么向万山市的五百万人民交待。”

　　公安局长气不愤，他欲站起来说话，市长石韬用脚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下，示意不要辩驳。他还是说了，他说：

　　“老市长，我们去的时候，那边打架的人都走了。北山县的警方也在场。”

　　李子民一听，火上来了。他用钢笔屁股在桌子上敲了两下，看了市长石韬，也看了公安局长，他说：

　　“是我说错了。还是你有道理。北山县也是政府的一级行政机构。他们有警察，治安有问题，市委会找他们算账。时时事事你们都去插手，就没有把人家放在眼里。让北山县的警察以后怎么去做工作。”

　　公安局长不悦，浑身有口，都说不清楚。他不能分辨，越说，罪名可能越大。他的有点发抖，不说话了。

　　“这件事，责任在我。我没有约束好部下，我愿意做书面检讨。”石韬欲把责任承担起来，减轻公安局长的压力，他说。

　　李子民只想停了市长的工作，并不想追查责任，他说：

　　“大家都不要误会。这件事，我向市委书记做过汇报，他正在赶回万山的路上。”

　　万山市的警察用汽车撞开了刀子家的门，而且还打了人。李子民将这件扭曲了的事实，向市委书记汇报。同时，也向省政府的有关方面汇报。

　　主持市委常委会，没有人授意他李子民暂时代理。

　　北山县的事件，万山市警察出动，气坏了李子民。他接着这件看起来万山警察越权的案子，把责任一股脑地推在了市长石韬的身上。他说：

　　“市委书记的意见，散会之后，市长石韬和公安局局长先不要走。就住在市委招待所里，等市委书记回来。”

　　原本市委会议是由市长石韬暂时代理主持。北山事件出现以后，李子民莫名其妙地坐在了主持人的大位上。

　　市长石韬懵了，这里是万山市市委，正常工作，书记不在，当由副书记、市长主持。李子民的行政级别是高，他是上级单位派出的专项工作的工作组，怎么可以气势意指地代表万山市委发号施令。他说：

　　“北山那边，是谁撞了人家的铁门，是谁打了人，我们的警察参与了没有，铁门的处置是否妥当。这些问题，首先得搞清楚，再下结论。

　　李子民火了，用钢笔敲着桌子，他说：

　　“影响，影响同志们。北山县事件，在市民的心里造成了极大的恐慌。我们的心里要有人民群众。这么大的影响，是我李子民敢随便说说的吗。”

　　李子民暗示是上边的意思。到底是哪个上边，是省政府呢，还是市委书记，大家的心里不甚了了。

　　这是个没有规矩，且不合常理的决定。

　　瞎里糊涂地擅自剥夺了市长石韬和公安局局长的工作权利。

　　市长石韬和公安局局长只好暂时居住在市委招待所里，等待市委书记回来，鸣冤叫屈。

　　他们暂时和自己的属下隔开了。对安云初之死的调查，一时八刻，失去了掌舵的人。

　　刘西北他们从望归乡走后，石子金的心里不安定，他原以为，以车找人很容易找到绑架魏述的幕后真凶。岂料，汽车是偷来的，没挂车牌。追查歹徒的线索由此中断。他感到山雨欲来，为了石诚的安全，他忽然对石诚说：

　　“石诚，把猪卖了。”

　　石诚老早就觉得爸爸变得古怪了。他的生猪出栏，尚需时日，他不愿意，他说：

　　“再有十天半个月，把它们喂肥了，能多赚不少钱呢。”

　　“再喂还得多搭饲料钱，多赚不了多少。卖吧。”石子金固执地说。

　　养猪的这个买卖，石子金都是只管干活，生意上从不插嘴。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变得如此固执。石诚想争，看看石子金一把年纪，争起来多生闲气。他说：

　　“少赚不少钱呢，你怎么管起卖猪的事了。”

　　“卖。你这就联系猪贩子。”石子金眼皮都没抬，对石诚说。

　　石子金现在又捡起了沙漠中的生活习惯，把手边的事处理干净，一心一意地准备会会幕后的对手。西域铜币在他的手中，他清楚，对手不会善罢甘休。这事不能躲，只能直面相对。他不能给石诚说那么多，石诚只是一位普通人，养养猪还可以。假如知道他石子金的过去，定会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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