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青宸十三岁未满，对男女之情依旧懵懂。
但至少已经知晓“未婚夫婿”是什么意思了。她望着钟离决那张俊美的脸，目光停留了一会儿。
少年丰神俊朗，眉眼间带着与生俱来的矜傲。
青宸心想，凝珠说得不错，她这未来夫婿，长得确实挺好看的。
好看的外表总会令人第一眼心生好感，青宸朝他微微一笑。
钟离决也在打量青宸。
昨日不过是在云端仓促一瞥，此刻才看清她的模样。
十三岁的少女，身量都未长成，但那一张脸却已经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皮肤如新雪一般洁白无瑕，在朝阳下，还透着粉光。眉眼如画，唇如春樱。她朝他微微一笑，似有艳光扑面而来。
一种难以言状的悸动从心头漫开，钟离决猝然移开视线，眉头轻轻皱起。
少年人总有种莫名的倔强与傲气，讨厌一切被安排与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
即使青宸没有做任何惹他厌恶的事，甚至还有着一张绝色的脸，但是对着这么一个还未脱稚气的孩子，想起自己被安排的人生，钟离决从内心里本能地生出抵触。
青宸心性纯澈却敏感，钟离决忽地沉下去的脸色，她看得分明。
于是，她垂下睫毛，也收了脸上的笑容。
站在钟离决旁边的杏色衣裙少女，沉默地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咬着唇，盯着青宸看了一会儿。
孟蓁本是一只蚌精，得北海龙王夫人点化成仙，常年待在北海龙宫。从小就倾慕钟离决，奈何他早早就定了娃娃亲。
可已经暗许的芳心，哪能收得回来，所以她跟着他一起来无极山拜师。幸而她天资不错，又有北海龙王夫人打点，也顺利成了无极山的弟子。
孟蓁知晓，青宸未来少夫人的位置不可撼动，但她也懂得北海龙王夫人的私心。北海龙王夫人同意她过来，名为拜师学艺，实则顺便照顾钟离决。
至于今后，她必然会成为钟离决后宫中的一员。
龙族男子，妻妾成群，实为正常。
孟蓁自知自己身份不比青宸，并不敢奢望正妻之位，但内心多少还是带着一丝不甘。
知晓青宸也来无极山时，她不安且带着莫名的比较之心。
她想，她跟钟离决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情分已经占了优势。且她容貌美丽，即使是北海的龙女，都没有她这般美貌，而青宸只不过是个十三岁左右的孩子而已，自己总不会被她给比下去。
但此刻看着青宸的那张脸，她才知自己想法过于天真。
真正的美人，是从小便见端倪的。十三岁的青宸已是绝色，再有几年更不知是何等风情。
孟蓁忍不住将自己秾纤合度的身子挺直，仿佛这样才能寻回一丝自信。
当然，没过多久，孟蓁又找回了更多的自信。
青宸从小被拘束太多，来无极山，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学。
但是这些弟子，大多数之前就已经有了基础，只有青宸是真正的什么都不知道。
更何况，她年岁最小，又来得最晚。
当大师兄宗宏带着众人腾云驾雾去山顶的观枫台时，众人才知晓青宸竟然连腾云驾雾都不会，不由地个个满脸愕然。
连一脸肃然的大师兄宗宏，都忍不住露出诧异神色。
好一会儿，他才收敛了表情，看向站在青宸身旁的赤媛，说道：“赤媛师妹，你先带她一起上去。”
赤媛点点头，然后拉过青宸，笑道：“小师妹，来吧，师姐带你。”
其余师兄师姐们都纷纷飞上观枫台，凤岚扫了青宸一眼，跟了上去。钟离决也看了一眼青宸，然后面无表情地飞走了。
孟蓁既惊且喜。她没有想到这位西海龙公主竟然这般没用，这都十三岁了，竟然连腾云驾雾都不会？
四五岁的小孩子都会了吧？
天资好的神族，甚至刚会走路时就已经能飞了。
青宸轻咬着唇被赤媛带上了观枫台，心里划过一丝羞赧。
而一天下来，越来越多的空白与差距，让她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
十五拜师，大多数神族都是带着各种能力与天赋开始学艺的，只有她是完完全全一片空白。
南黎帝君平日里并不出现，大多数时候，都是宗宏带着众弟子学习、修炼。
青宸心里又羞惭又庆幸，如果南黎帝君看到她这般没用，估计会让她打道回府吧？
她得抓紧练习。
在无极山，没有青蓉夫人的管束与盯视，她可以自由地做任何事。
青宸决定先从基础的腾云驾雾练起。
下课后，青宸自己寻了个后山，在丛高草密的地方练习，控制着高度，练到天黑才回去，身上跌得几乎是青一块紫一块。
她摇摇欲坠地循着记忆走到了赤媛的“百香苑”，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女子柔媚的嗓音。
青宸轻轻吁了一口气，“是我。”
苑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里面卧房的门也开了，赤媛从自己的卧房里走出来，看到她狼狈的样子，惊讶地走上来，“谁欺负你了？”
“没有人欺负我。”青宸摇了摇头，“我在后山练习了一下腾云驾雾。”
赤媛脸色一愕，接着将她往屋里拖去。
“嘶——师姐轻点，好疼。”青宸轻呼一声。
赤媛松了手，青宸跟着她走入屋里。
天色已晚，她什么法术都不会，自己拿了衣物去后面匆匆洗漱一番，走了出来。
赤媛抬手又是一个烘干术，将她潮湿的头发和身上的水汽烘干，见青宸坐到榻上，微微松开衣襟，扭头看她自己身上的伤。
她忍不住走过来，朝青宸身上一瞥，顿时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乖乖，这是你自己摔的？”赤媛“啧啧”两声，“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长得娇娇嫩嫩，却是个狠人。”
青宸浑身都疼，唇角却微微弯起。今日虽然摔得凄惨，但是腾云驾雾术，已大有长进。
“我不会疗愈。”赤媛拿来一枚丹药递给她，“这个是疗伤的丹药，你吃一颗。”
然后又递来一个宽口的小瓷瓶，“这是涂抹的药膏。”
说罢，低头看了看青宸身上的伤，叹道：“算了，我帮你涂吧，后背还有许多地方你估计涂不到。”
“谢谢师姐。”青宸先吃下了丹药。
赤媛将药膏放在一旁，就开始扒青宸的衣物。
青宸对她这样毫无拘束的行为还是不太适应，紧紧抓着衣襟。
“都是女人，你干嘛这样害羞？”赤媛嗤笑一声，“不脱掉衣裳，我怎么给你上药？”
青宸这才松开手。
赤媛打开瓷瓶，手指沾了药膏，一抹淡淡的香味瞬间飘了出来。
“这药膏好香。”青宸说道。她还以为药膏会很难闻呢。
“那当然。”赤媛扬眉笑道，“我这百香苑，什么都是香的。”
她帮青宸抹药，觉得她肌肤娇嫩细滑，忍不住摩挲了几下。
“小青宸，你这身皮真不错。就是年纪还太小了，身段还不够丰盈。否则的话，不知道多么的……”赤媛一边涂药，一边摩挲着，“唔……不过这手感真不错——”
青宸被她摸得有些起鸡皮疙瘩，尤其是她那亲昵又惑人的语气说“这身皮”时，仿佛什么画皮妖怪看中了她的皮，要给她扒下来的错觉。
不由地全身的皮都绷紧了，见她将后背都涂抹得差不多了，青宸连忙道：“赤媛师姐，剩下的，我、我自己来……”
她推拒得太明显，赤媛也不勉强，只是松开手之前实在是忍不住又在她光滑细腻的肌肤上摩挲了一把，啧声道：“将来可真是便宜了钟离决那小子了……”
“什么便宜？”青宸扭头看她，满脸茫然。
赤媛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叹了口气，笑道：“没什么。你自己上药吧，我先睡了。”
她说完打了个呵欠，回到自己床榻那边躺下。
赤媛给的丹药和药膏十分有效。
青宸第二天起来时，就觉得全身的疼痛消散，扒开衣襟瞅了瞅，药膏也全都吸收了，青紫红肿退了许多，虽然还有，至少不像昨晚看着那么惨不忍睹。
青宸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还可以继续加强练习。
时光过得极快，转瞬间已过了一个多月。
冬日来临时，青宸经过每日课后刻苦练习，腾云驾雾已经不成问题，其他各种小法术也都掌握了不少。
虽然比起其他师兄师姐们，依旧差了一大截距离，但是她的努力和进步，大家都有目共睹。因此，对这位乖巧的龙族小公主，师兄师姐们都非常喜欢，也都尽量带她、教她。
连钟离决对她都没那么抵触了，但也并没有多么亲近。
青宸没精力理会这些。
冬季来了，她犯困的毛病又开始犯了。
这一日清晨，众人如往常一样，抵达观枫台。
青宸如今有自己独立的院子，跟赤媛隔壁，俩人经常结伴而行，十分投缘。
俩人满脸困倦，打着呵欠，姗姗来迟。
一位师姐看见青宸小脸上带着迷蒙困意，忍不住调侃道：“你怎么跟蛇族一样，一到冬天就犯懒。”
青宸微怔。
赤媛在一旁笑道：“龙由蛇演化而来，龙像蛇一样特性很正常啦。”
另外一位师姐嗔道：“好大脸。那都几千万年的事情了，如今龙可是独立种族，地位尊贵不凡。”
赤媛妖妖娆娆地睨她一眼，也不生气，只抓着青宸道：“小宸宸，别理她，咱们一边儿玩去。”
说着抓住青宸，拖到一旁进行早课练习。
不远处，凤岚和孟蓁都忍不住看了看青宸，又看了看赤媛。
心里莫名划过一丝异样。
其实自青宸入无极山以来，她们都有同一个感觉：青宸身上有着跟赤媛一样的气质。
那种艳极近妖的妩媚，跟许多龙族女子差别极大，反而跟赤媛极为相似。
只是青宸身上既有神族的清，也有类妖的艳。
大概是她年岁尚小，不太明显，没有赤媛那般外露……
凤岚和孟蓁各怀心思。
而因为那位师姐无意地一句调侃，青宸自己心里此刻也有一丝忐忑与困惑。
直到晚上，她在赤媛那边喝茶吃点心时，终于忍不住问道：“赤媛师姐，蛇族到冬天就会犯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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