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宦官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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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败了?”

        坐上的女人脸色难看万分,  纤长的指甲抓挠在昂贵的桌子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眼底隐隐有了癫狂之色。

        她策划了那么久,  费尽了功夫找到绝佳的下手机会,  调开了童岁身边的守卫,为的就是把人除之后快。

        “结果你现在和我说失败了?”

        “娘娘,  这、这次是意外,”跪在地上的人抖着身子,  “我原本已经要得手了,  谁知道允煜殿下忽然出现——”

        “闭嘴,”皇后想起了之前容瑾的种种事迹,心底一阵发毛,背后都是渗出来的冷汗,  “你做的这些事情有没有留下痕迹?”

        “娘娘您放心,  小的手脚很干净,  就算是那锦衣卫再通天的功夫也查不出任何踪迹。”

        皇后嗯了声,“行了你下去吧。”

        “是。”

        那名属下在走出宫殿时以为就此被放过了,  忽然,一股强烈的力量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被人从背后勒住脖子,  摁倒在地上,往后看去时对上那张美丽的脸,  此时只剩下阴狠和扭曲。

        地上的人咽气之后,  皇后松了一口气,对几个仆人道:“处理干净一点,不要让人发现了。”

        --

        另一边的营帐内。

        容瑾的手里把玩着那支断箭,  脸上的表情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而他身边站着的锦衣卫指挥使则是瑟瑟发抖,  大气不敢出。

        地上还跪着几名身形健壮的锦衣卫。

        容瑾冷冷道:“我让你们去看着人,你们就是这么帮我看的啊。”

        他的声音一出,营帐内本来低沉的气氛更是冷的快要结冰了。

        地上的几人面色灰败。

        容瑾的任务从来不允许有任何的错漏,他们今天却被人钻了空子还差点害人丢了性命。

        容瑾看向锦衣卫的指挥使,“行事不利,按规矩应该怎么罚?”

        指挥使咽了咽口水,“当斩。”

        容瑾垂下眼淡淡道:“那你还愣着做什么?”

        指挥使应了声是,然后走近拿出随身的佩刀。

        营帐上沾了飞溅出来的血迹。

        空气里弥漫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血沿着刀刃往下滴滴答答。

        此时,帘子外来了一人,提着一只挎箱。

        “大人。”

        容瑾让他进来。

        然后把手里的箭丢过去,“好好认认,这是哪里的造办处做的。”

        那老叟被身边的两具尸体吓得面无气色,抖着手对箭看了又看,打开箱子一顿捣鼓,跪下拱手道:“督主,这箭不属于任何登记在册的造办处。”

        容瑾冷笑一声。

        站在他旁白的指挥使就知道肯定又要有人遭殃了。

        任何人敢私造兵器都是重罪,更何况撞到容瑾的枪口上。

        那老叟继续道:“不止是这样,这箭头上还涂了毒,如果射中要害部位则药石无医。”

        “啪——”

        容瑾扫掉桌上的瓷器站了起来,所有人都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地板不敢抬头看他的脸色。

        “连我的人都敢动,简直找死。”

        容瑾的声音像是贴着每个人的骨髓缝隙钻进去,寒意彻骨。

        在场每个人都知道他话里的内容,绝对不是放狠话,而是容瑾真正的可以这么做到。

        “指挥使。”

        被喊到名字的锦衣卫指挥使狠狠打了个抖,“臣在。”

        “加派人手十二个时辰不停暗中保护童岁,不许再有任何闪失,”容瑾道:“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查清楚背后的人,不然拿你的项上人头来见我。”

        “是!”

        指挥使接了命令就往外走。

        而刚才被就地处决的两名锦衣卫也被拖了出去。

        容瑾却没有想着这么简单结束这件事。

        “冯永昌,再把兵部的人都给我叫来。”

        冯永昌抖着声音应了声是。

        兵部负责兵器的生产和监督,像是私人制造兵器的事情他们至少要占一个监察不利的罪名。

        而且看容瑾这个势头,这些人的下场估计比被砍头的这两个好不了多少。

        --

        在林场度过一个晚上之后,第二天车队就回宫去了。

        童岁昨晚喝的酒不算多。

        他还记得自己把箭交给了容瑾,以他的能力查清楚这件事应该很简单。

        果然在下午的时候,他的书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容瑾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到童岁的地盘,光是走进来就吓到了那几名新调派来的宫女和太监。

        好在容瑾根本没有看他们一眼,径直进了书房。

        小顺子在外面探着头。

        他身边的一名小宫女道:“这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你别乌鸦嘴!”

        小顺子嘴里说着绝对不可能,但脸上还是写着担心,他拦住正要去给里面上茶的宫女,把托盘接了过来,满脸大义凛然地走了进去。

        小顺子站在门外试探着问了一声,听到里面传来童岁的声音,“进来吧。”

        他这才敢推门进去。

        容瑾淡淡道:“东西放下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人进来。”

        “是。”

        小顺子把茶和糕点都放下后,看了一眼书桌前的童岁,确认他安然无恙这才走出去关了门。

        确认门关上后,童岁连忙从书桌前起身来到他的面前,用旁人一看就很亲密的距离喊了一声,“大人。”

        容瑾嗯了一声。

        他当然看得出来刚才那些个仆从一脸防备的看着他,仿佛自己是来加害他们的主子。

        不过这也还不错,至少懂得护主。

        “大人,你怎么来看我了,”童岁道:“我刚才还在打瞌睡,一见到大人就精神了。”

        容瑾睨着他,雪白的脸颊上还有手掌撑出来的一小片红印,小小的像是月牙儿一样。

        “你倒是一点都不怕还有人害你?”

        童岁摇摇头,“有大人保护我,一般人不敢动我的,而且大人肯定会替我收拾他们的,对吧。”

        他说话的时候长长的眼睫翘着,语气里自信又绝对,却让人生不出任何的厌恶。

        容瑾道:“动你的确实不是一般人,而是楚允煜的生母,当今的皇后。”

        童岁愣了下。

        似乎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个展开。

        容瑾在查清楚真相之后,就已经下令要取她的性命了。

        他绝对不会允许有破坏自己计划的人出现,而皇后的存在就是种威胁,就算是这次童岁逃过了,不等于他下次还有这种运气。

        解决的方法?

        只有一方的消失才可以结束。

        不过在真正下令前,他想到了那日童岁和楚允煜在一起的画面。

        他很好奇一边是救命恩人,一边是对自己举起屠刀的敌人。

        童岁会怎么选呢?

        “我先前已经警告过她了,但没有想到她敢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我只好除掉她,”容瑾道:“不过在此之前,这件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她可是楚允煜的生母,除掉她之后那位殿下应该会很伤心。”

        容瑾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童岁的表情。

        童岁没有想过容瑾会问他的意见。

        按照原本的剧情线,容瑾是直接下令把楚允煜的母亲弄死了,这也是后来两人水火不相容的原因。

        所以这次就算是皇后有罪,在楚允煜的面子上他也必须把人保下来。

        “大人除掉她当然可以免除后患,不过就算是除掉她之后也还会有新的人坐上那个皇后的位置。”

        童岁道:“所以是不是可以采取一些缓和的手段?”

        容瑾深深的看着他,他到底不希望童岁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要是对自己的敌人都下不去手,这种仁慈到头来只会害了自己,这是他用尸骨垒出来的经验。

        可是他的心底隐隐又有着一道声音:如果童岁变得和他一样,那么还是他吗?

        童岁被他深邃的眼神看得心底隐隐发毛。

        以容瑾性格向来独断专行,就算嘴上说是问问他的意见,但或许是试探的一种方式。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瑾终于站起身开口,“我不杀她,从明日开始皇后会对外突发急症,谢绝所有人的探视。”

        送走容瑾后,童岁莫名松了一口气。

        这相当于找了个借口变相的软禁,派人监视着不让她再有动手的机会。

        以容瑾向来恣睢必报的性格,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

        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系统道:【宿主,主角攻牵涉到兵部监管不力一案已经被抓进诏狱了,不过目前没有什么事。只是革职关押。】

        童岁不免皱起眉头。

        这也原本世界线剧情莫名又对上了。

        虽然牵涉的案件原因不同,但是结果都指向相同的方向。

        就像是在滚滚的车轮中,童岁只靠自己的力量根本撼动不了这强大的剧情发展。

        小顺子还有一群下人都跑了进来,“殿下您没事吧?”

        童岁木着脸摇摇头。

        “还好还好,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次我们完蛋了。”

        “怪不得他们都说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东厂督主,这回我总算是明白了,他看起来也太吓人了。”

        童岁道:“你们都很怕他?”

        “是啊!这宫里就没有不怕他的人,”小顺子压低声音,“他心狠手辣,耳目众多,大家都喊他九千岁,就差陛下的万岁一点点。”

        容瑾积威已久,不止是在朝野树敌众多,在普通人的嘴里也都是负面的评价。

        要从他手底下救人,比杀人都难。

        童岁叹了口气,原本干涉容瑾的决定就已经超过了他自己的本分,现在还来了个主角攻,他要怎么去诏狱把人捞出来啊。

        --

        容瑾从重华宫出来之后,等在原地的几人恭敬鞠躬。

        锦衣卫指挥使躬身道:“大人,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动手。”

        “不了,这次计划取消。”容瑾道:“留她一条命,多派几个人看着,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坤宁宫。”

        几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居然是从容瑾嘴里说出来的话,他居然会轻易的就把人放过?

        难道是因为童岁的原因?

        在他们的心中,童岁的地位又悄然上升了一个层次。

        坤宁宫被容瑾手下的人团团围住,每日找了御医来回诊治,对外宣称是生病了,但煎服的药都是一些慢性的毒药。

        长期服用不会害人性命,但会让人终日处于神智不清醒的状态。

        楚允煜数次想要进去都被拦住,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一概不知,急得想要硬闯。

        几名守卫将他推了回去,“殿下,别再硬闯了,娘娘得的是传染病,督主有令不许任何人接近。”

        这种一听就是借口的说法,楚允煜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但这儿守卫森严,每时每刻都有人轮班把守,他根本进不去。

        于是楚允煜放弃了硬闯,转而跑去了司礼监。

        这个地方他从来都不屑于来。

        “一群阉狗。”楚允煜嘴里低骂着,硬是闯了进去,“容瑾,你把我母妃放了!”

        他来势汹汹的嗓音将殿内的几名宦官吓到了,而坐在最上方的容瑾连头没抬,淡淡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殿内的宦官们连忙起身离开。

        楚允煜也没有什么顾忌,骂道:“别以为你现在把持朝政就可以为所欲为,本殿下告诉你,你不过就是父皇养的一条狗而已!”

        容瑾轻笑着,“原来殿下专门跑过来就是为了讲这些啊。”

        楚允煜哽咽一下。

        他引以为傲的所有东西在容瑾这个出身低贱的人面前,似乎荡然无存。

        “你口口声声楚家的江山,到头来也不过是被我这一个阉狗玩弄在手中。”

        容瑾淡笑着,眼底森冷一片。

        “不知道这种感觉如何?”

        楚允煜死死咬着后槽牙才忍住了扑上去的冲动,他告诉自己要冷静,别忘了自己来这的目的。

        “快点把我母妃放了!”

        容瑾道:“我能留她一命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楚允煜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容瑾道:“林场的那支暗箭是她让人放的。”

        楚允煜愣在原地,“不,这怎么可能?你休要在这血口喷人!”

        “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还真的当自己是童岁的救命恩人了。”

        容瑾道:“当时你在养心斋禁足时,你的母妃就派人想将童岁淹死在池塘中。”

        “不只是这样,就连当年童岁的生母也是被她逼走的,才会导致他流落在外十几年。

        你以为你给他的一点小恩小惠就可以弥补了吗?她今天的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容瑾的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利剑般戳在楚允煜的心脏上,把已经腐烂的内里剖开,摊开让他好好瞧着。

        “你们总是自诩高贵,但是做的事情和我这个下等人有什么分别呢?”

        楚允煜完全没有了刚才冲进来的神气,而是恍惚地站着,脑海里反复回荡的是容瑾最后说的话。

        他不想去相信这是真的,但容瑾的确没有骗他的必要。

        容瑾不屑于做这种行为。

        这样的真相不仅让他没有办法再面对童岁,也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生母。

        他恍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下人关心地凑过来,“殿下,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去给您叫太医。”

        “不用,去给我拿酒来。”

        楚允煜大口地喝着烈酒,醉倒之后趴伏在桌上,仿佛用这种方式才可以驱逐他内心的痛苦。

        --

        自从皇后对外宣称生病之后,沉浸于修仙问道的皇帝也听到了风声,原本准备要去探望一番,在听到容瑾汇报到是会传染的之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皇帝也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适。

        他很是担忧,更是整天泡在高玄殿内。

        不过这次却迟迟不见好转,反而神智昏昏沉沉,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

        “道长,朕已经诚心如此了,为何身子还不见好转?”

        道长道:“陛下啊,那是因为潜龙还没有归位,您是龙体才能支撑这么久,像是皇后的身子弱就撑不住了。”

        “您如果立允岁殿下为太子,这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这。”

        立太子的事关乎国本,就算是皇帝此时处于昏沉的状态也知道不能随随便便就答应。

        “容朕再考虑考虑。”

        容瑾听到道士后并不着急,“等着吧,只要停了他的药,他迟早会同意的。”

        果然在挣扎犹豫后的几周,一纸诏书将童岁立为了太子。而其他的皇子也都被封王,赐了封地远离京城。

        一系列的雷霆手段把朝臣弄得措手不及。

        朝臣开始不断上谏希望能让皇上收回成命,但都被容瑾以各种手段给拦了下来,陆陆续续革职查办。

        用了短短的两年时间,相当于把整个朝廷清洗了一遍。

        张延儒自知没有办法再和容瑾抗衡,于是递交了辞呈告老还乡。

        自此,容瑾的权利达到了顶峰。

        因为这些残害朝臣的动作,他在外的名声也彻底坏了个透,人人畏惧。

        终于在童岁十七岁时,皇帝驾崩,童岁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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