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父亲回来了

　　一众邻居在嘘嘘叨叨中，散了，热闹没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而李健仁一家也稍微收拾了一下，然后坐下来，看着李健仁。

　　明显的，今天李健仁的表现有点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前那个小屁孩，稚嫩的阿仁，变成了今天敢冲敢当，处事果决的男人。

　　李健仁被大家看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干嘛，大家这样看着我，我虽然长得帅，但也不是第一天这么帅啊，你们这样我会骄傲的。”阿仁插科打秧，转移着话题。

　　奶奶王阿香心疼的拿过一杯凉开水，递给他的大孙子，“阿仁，你没伤着哪里吧？你个孩子，你冲动干嘛，让你爷爷处理就行了啊。”

　　“奶奶，我没事，好着呢。”李健仁拿接过杯子，喝着凉白开。

　　三位妇女同志聊着家长里短，李瑞勤眼眯着打着盹儿。李健仁在旁边没说话，笑眯眯的静静的看着、听着，一副幸福的模样。看得李艳萍莫名其妙，给了他两个大白眼。

　　时间过得飞快，快到傍晚时分，陈桂芳开始忙碌起来准备晚饭，王阿香跟李艳萍帮忙弄猪食、鸡食。

　　作为生产队长的李瑞勤溜达着去村委会看看还有什么事情。就剩下李健仁无事可做。

　　想去帮忙，结果一个个嫌弃的把他赶开。于是，李健仁一个人溜达着到路口，看看父亲回来了没？

　　可是左等右等，一直等天都快暗了，李爱国还没有回来，李健仁心里焦急万分，似乎总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他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在路口来回转着，眼睛一直瞄着路的尽头。

　　这个时候他无比怀念的曾经的手机啊，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偏偏现在无可奈何。

　　“阿仁，你干啥呢？”

　　李健仁转身看向身后，一位穿着白色短衫，灰色长裤，一双凉拖的中年大叔，好像认识又不是很熟悉的感觉：“等我爸呢，天都黑了还没到家。您回家还是有事出去啊？”

　　中年大叔自来熟，拍拍李健仁肩膀，“你爸不是一般都差不多这个时间回来吗？急啥！你小子好久没去我们家找科平了啊。”

　　嘿！李健仁恍然大悟，这是小学、初中同学李科平的父亲，住在离他家隔条河那边。

　　好多年没见过，差点没认出来，以前跟李科平经常一起玩。他们家父母都在家务农，偶尔帮忙打打小工，家里条件一般。

　　李科平初中毕业后没考上，在家呆了两年就开始出去打工，之后联系渐少，偶尔年终得以一见。

　　“叔，科平最近忙啥呢，也没看到他人啊？”

　　“还能干啥，没考上，一直在家生闷气，不好意思出门呗。正想着哪边有活过去帮帮手，学门手艺啥的。哎，行了，我回去了，有空到家坐坐啊。”说完，李科平父亲李成兵走了。

　　看着李成兵背影，回想着李科平前世的经历，似乎也没有发生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一直平平无奇的过着，虽然家庭不够富裕，但好歹无病无灾，一家人一直生活一起，这对于李健仁来说，也许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吧。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李健仁远远的看到有个身影骑着辆自行车过来，越来越近。

　　李健仁有点无法自制，十多年没有看到的这道身影，却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伟岸。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似乎有太多的话想说，但到了嘴边却只变成了一个字，他朝着远处喊着：“爸！”

　　“阿仁，在这等着呢。”李爱国笑眯眯的骑了过来，然后下车，“知道今天有好吃的，特意等着是吧？我去买了点猪头肉和一只猪耳朵，给你庆祝下，庆祝你考上高中。”

　　李健仁强忍着眼泪没有留下来，深呼一口气，开心的说道：“爸，就等你吃饭了，妈估计晚饭做差不多了。”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的慢慢往回走去，虽然路不长，但李健仁走得很开心。

　　十多年没有跟父亲一起这样走着，落日余晖，父亲的背影在他的脑海里已形成一个体系，根深蒂固，且让他引发无限的真情，他很留念这段记忆。

　　到家后，李爱国把两菜拿去了厨房，李健仁开始帮忙收拾桌椅板凳，其他人还没有感觉到如何，但是姐姐李艳萍却总感觉今天一天阿仁怪怪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平时的弟弟基本上就坐等着吃饭，哪会帮忙做这做那，而且说话还变得老气，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一样，差点认不出来。

　　也难怪李艳萍感到奇怪，一个40多岁的心灵，也算经历过大风大雨了，重新回来年少时代，一下子李健仁也无法适应，只能慢慢的调整，尽量不让其他人感觉出来，要不然非得拉去切片不可。

　　陈桂芳把菜一个个的摆上了桌面，韭菜炒鸡蛋、清炒丝瓜、拌黄瓜，都是自己地里种的，在加上李爱国带回来的猪头肉和猪耳朵，在94年的乡下，有肉吃就算是丰盛的了。

　　此时李艳萍也盛好了米粥，端了上来。一家人坐上桌，父亲从角落里拿出一瓶分金亭白酒，给爷爷李瑞勤倒上一杯，然后给自己满上，滋滋的喝上一口。

　　说道：“今天给阿仁庆祝下，终于考上高中，你跟你姐都在县里同一个学校了，艳萍以后可要关照好你弟弟。”

　　“爸，阿仁又不是小孩了，还要我照顾啊。我还需要人照顾呢。”李艳萍不服气的说。

　　李健仁呵呵一笑，他其实心里知道，姐姐只是这么一说，其实前世在学校的时候，姐姐很是照顾他。

　　衣服都是姐姐拿过去洗，平常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他留一份，爸妈给的零花钱经常用不完还给他买东西。

　　其实李健仁的零花钱经常是比李艳萍多点，因为奶奶等李健仁假日回来，都会偷偷地塞给他十块二十块的，都是奶奶卖鸡蛋攒的，没办法，奶奶总是偏爱点大孙子。

　　不要小看就十块二十块的，那时的物价还是算便宜的，鸡蛋两块左右一斤，油条两毛一根，大肉包五毛一个，一斤猪肉也就三块多。

　　不过，94年的物价也慢慢的开始飞涨，猪肉从最开始的一块多一斤到年底左右已经涨到四块多一斤。

　　“爸，放心吧，我现在也这么大了，可以照顾自己的，放心吧。姐姐毕竟是女孩子，也不方便老是去找我。”李健仁左手摸摸耳朵看着父亲李爱国说道。

　　“就这么说定了，做姐姐照顾弟弟不是应该的吗？”李爱国眯了口小酒看了眼李艳萍。

　　李艳萍给了李健仁个白眼，没说话，狠狠的夹了块猪耳朵塞进嘴里，一点也没有在外面淑女的形象。

　　李健仁也乘机给奶奶夹了一大块猪头肉。一年到头的，除非有事，在农村很少买肉吃。即使有肉，奶奶也基本上舍不得下筷。

　　老一辈人的心态，有好东西都希望留给小辈，哪怕自己吃糠咽菜，看到小辈能吃能喝就很开心。

　　爷爷一如既往的话不多，喝着小酒，夹块丝瓜嚼着。

　　作为生产队长，生产队里哪家有事，都会喊过去吃饭，请他帮忙的时候，总会送瓶酒，几包烟啥的。所以平常爷爷的小日子还算舒坦，虽然收入不高，但总有盈余。

　　一家人平淡无奇的说着下午发生的事情，李健仁忙着把碗里多多的肉食夹给奶奶和妈妈。

　　吃完饭，稍作休息，该收拾的收拾，该溜达的溜达。李艳萍和李健仁就去散食溜达了，没办法小辈总归得到照顾，肉吃的最多。

　　“阿仁，你是不是有啥事啊，看你今天怪怪的。”李艳萍女孩子总归敏感了点，跟弟弟朝夕相处，从小闹到大，太熟悉了，于是有话直接道。

　　“没啥啊，就是中午午睡做了很长的梦，梦到自己长大了，工作了，娶媳妇了。然后爷爷奶奶，爸妈年纪大了，生病了等等。当然你也嫁人生娃了，呵呵！”李健仁半真半假的对着李艳萍说。

　　“胡说八道，做你个大头鬼的梦！”李艳萍关注点直接到了嫁人生娃，呸了李健仁一口。

　　哈哈，小姑娘还不好意思。哦，不对不对，是姐姐，不能再用前世中年大叔的心态对待了，要改要改。李健仁心里想着。

　　跟姐姐李艳萍溜达了一圈，然后回家洗澡，就躺到了床上。心里有太多事需要考虑，后面的路怎么做。他需要作出规划，以免曾经发生的事情再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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