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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220(二合一)


狭窄的一线天中,  滚滚的阴气如海潮般涌动,石壁上挂满了厚厚的冰棱和霜花,  这寒气便是修士也难以抵御,  因此目送庄宴离去后,桃卿并未再继续驻足多长时间,就按原路返回了。

        走到一半,  柳猫儿和白鹿还在原地等着他,两人一鹿结伴走出一线天,  白鹿用前蹄在地面上勾勒着回神梦山的传送法阵,柳猫儿和桃卿就在它身后旁观。

        两人都没说话,  桃卿盯着地面眼神不动,  显然在出神,向来能说会道的柳猫儿也难得沉默,眼看着阵法都要画完了,才终于开口向桃卿搭话:“庄师弟……真的走了?”

        “嗯。”

        桃桃点点头,眼梢微红,  情绪也比较消沉,不愿多讲。

        柳猫儿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不兜圈子了:“桃道友,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所以我打心眼里就不想对你耍什么手段,  我就直说吧,  你能不能把你的那枚觅魂珠卖给我?”

        “实不相瞒,  我是想用觅魂珠找到庄师弟的转世,我和他做了五百多年的师兄弟,  到底不忍心看他就此沦落成凡人,  所以我想确认他转世后有没有灵根,  若是没有,再另想办法将他引上修仙之途。”

        “当然,我可以保证我不会让他想起你,更不会让他过来烦你,你不用担心什么。”

        “就我所知,桃道友身边的亲近之人都还好好的,没人要转世,你现在拿着觅魂珠也没用——不如这样吧,这觅魂珠我花灵石买下来,但算是你借给我的,三十年之内,我保证再还你一颗觅魂珠,你觉得怎么样?”

        桃卿怔了怔,脱口而出道:“原来你没打算把它拿去卖灵石吗?”

        柳猫儿也跟着一愣,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儿啊……我还不至于这么狼心狗肺的。”

        说罢,他瞧出几分端倪,试探着问:“莫非桃道友是担心我将那珠子卖了,才急着向庄师弟讨要吗?”

        桃卿不说话了,其实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思,只是当时看到柳猫儿火急火燎地讨要庄宴的遗物,误以为他冷血至极,满脑子只想着好处,才开口将觅魂珠要了回来,至于要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面上掠过一丝后悔之色,不愿承认自己确实是想拿着珠子寻找庄宴的转世,而他两次向庄宴强调自己不会找他,也是故意说反话,其实他的内心已经动摇了。

        可庄宴相信了,信他不会找他。

        那他就是找了又怎样?他说过自己希望庄宴来世做个普通人,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如果他不去找,又怎么能知道庄宴过得好不好?

        一时间桃卿的心绪百味杂陈,更不愿向外人吐露,干脆不理柳猫儿了。

        柳猫儿也没说什么,狡猾如他已然看出了桃卿的口不对心,既然是误会一场,那他还着什么急,反正有桃道友愿意操办呢。

        这可真是……

        他甩了甩毛茸茸的狐尾,既感到好笑,又有些许心酸的唏嘘。

        他能看得出来,其实卿卿对庄师弟并非完全的铁石心肠,早知如此,他们两个为什么当初就不把话说清楚呢,非要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白鹿将法阵画好,将桃卿和柳猫儿一起传送回了神梦山,回到山中,桃卿并没有立刻邀请莫不臣出发,而是把自己关在屋中几天,收拾好了心情,才提出了远行的请求。

        出发的前一夜,桃卿依循惯例和裴之涣以传音联系。

        裴之涣已经听闻了桃卿送走庄宴的消息,他告诉桃卿,这个消息应当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传得甚广,就连他的师尊云河老祖都有所耳闻,还特意问询过他几句。

        桃卿惊讶地说:“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散播庄宴转世的消息?”

        裴之涣说:“我想走漏风声之人应当是无定老祖的弟子,当时无定老祖大动肝火,闹出的动静瞒不过这些鬼君的耳目,他们便知道庄宴要转世了。”

        “至于散出消息,则是为了告诉所有人,庄宴走了,鬼城的少城主之位究竟会花落谁家又成了未知之数,而他们将会争夺这个位置。”

        桃卿问:“他们这是要为自己拉拢支持者?”

        “对。”

        裴之涣说:“另一个目的则是为了报复庄宴,庄宴杀戮甚重,五百多年来结下了众多仇家,他们报复不了身为灵照鬼君的庄宴,就去报复他的转世,想必会有人不惜一切代价寻得觅魂珠,让转世后的庄宴魂飞魄散。”

        听闻此言,桃卿的心瞬间提了起来,险些现在就要催动觅魂珠寻找庄宴的转世。

        幸好裴之涣及时制止了他:“不必惊慌,庄宴进入鬼门关尚且不足七日,头七未过,便不可能投胎转世。”

        接着他又说道:“何况无定老祖不会坐视不理,他一定会保护庄宴的转世、为他遮掩天机,你在使用觅魂珠时要记得提前通禀无定老祖,让他散去法力,才能寻得庄宴的下落。”

        桃卿认真地听完他一番讲述,这才知道原来这里面有这么多门道,在放松下来的同时,他忍不住夸赞裴之涣:“你怎么如此厉害,懂得这么多东西?”

        裴之涣轻轻一笑,声音悦耳,桃卿听得心里一酥,更想念他陪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了,软声问道:“你修炼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见我?”

        “快了,还有几日。”裴之涣的声音柔和下来,“我很快就会突破到化神后期了。”

        “真是太厉害了,明明你才二十几岁……”桃卿喃喃说着。

        现在他已经知晓裴之涣修的不是单纯的仙道,而是仙魔双修的魔圣之道,这条道途唯有绝世天才才能驾驭,而一旦掌握其法门,进阶的速度就会堪称恐怖,裴之涣就是最好的证明,在他之前,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二十几岁的化神。

        当然,《魔圣》原著里的之涣也是几百岁才到达化神后期的,现在之所以这么快,肯定和他们频繁的双修脱不了干系,这实在是……

        桃卿脸红了,却也有点得意,因为现在他也是化神中期的大能修士了,要知道他上辈子到死前也就是金丹中期,这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

        这都要归功于他是合欢道一途上的天才,而且他和之涣还是天生一对!

        桃卿越想越开心,甜甜地向裴之涣撒娇:“之涣,我好想你啊,你记得快点过来,我想要你陪我……”

        裴之涣放低了声音,轻轻地问:“你想要我怎么陪你?”

        桃卿莫名被他的声音烫得耳朵一热,反应片刻,才意识到他这话说得并不正经,还暗含了另外一层意思。

        裴之涣外表清冷如仙,实则外冷内热,在枕席间更是热情,最初几次还略显青涩,会有所克制,后来做多了,也会对他说那样的话。

        虽然他说得不算多露骨,但总能刺中桃卿最害羞的点,偏偏他还知道桃卿最喜欢看他略显冷淡的模样,所以总是保持着平静,居高临下地掌控着桃卿的欲念,更是叫桃卿喜欢得很,每每都面红耳赤的。

        这回也不例外,桃卿听出来他是什么意思,就熄了蜡烛,将幔帐放下来,钻进被子有点害羞地说:“想要之涣一直陪着我,白天要陪,晚上更要陪……”

        他虽然羞涩,但面对裴之涣时一向坦诚,从不以自己的欲望为耻。

        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要遮遮掩掩的?而且之涣也喜欢他直白的样子,每次听他说,他的动作总会变得更热烈几分。

        桃卿将传音符放在枕边,按照裴之涣所说的,脱下了中衣,听从他的命令摆布自己。

        他们欢合时,裴之涣总是绝对的主导,因为桃卿更喜欢被人掌控。他闭上眼睛听着裴之涣略显沙哑的声音,手指轻挑,忍不住甜腻地出声:“呜,之涣……”

        裴之涣呼吸微促,回应着他几不成声的啜泣,虽然卿卿不在他身边,但他已经能想象出他娇艳的神态和万般风情,何其动人,令他心神迷醉,汗珠顺着颌骨淌落而下,终于发出了低哑的闷哼。

        两人无法见面,只能这般抒发,倒是也别有一番滋味,桃卿享受了足足好几回,结束时整个人都软在榻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只匆匆用净尘决收拾一下就昏睡过去了。

        翌日醒来,桃卿的手指还有点酸,差点握不住筷子,但受了雨露滋润,他的精神倒是格外饱满,收拾妥当后便神采奕奕地去见了莫不臣,眉眼间皆是甜蜜的笑意。

        莫不臣见桃卿这般高兴,只以为他是欣喜于此行,琉璃般的双眸浮现出一丝柔色,带着他去了日长小界。

        他们此行最主要的目的是为桃卿塑造出神国的雏形,每个神修都有自己的神国,就算桃卿只是兼修神道也不例外。

        神国最初的规模自然不可能像是莫不臣的六道轮回那般奇伟,新生的神国更像是一卷空白的画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们要做的就是在画卷里填充丰富的人与物。

        为了丰满神国,所有的神道修士都必须寻找三样东西,而整个过程将会在他们修道的一生中一直持续着。

        其一是大量的愿力。这自然不必多言,愿力是神修获得力量的源泉,没有愿力,哪怕境界再高,对神修而言也毫无用处。

        这是因为神修和其他道统的修士不同,其他修士没有灵力,至多只是无法突破境界,可神修一旦没了愿力,就会遭到反噬,其境界将会持续跌落,甚至肉身枯竭而死。

        其二是大量的信徒。这一点不是为了强调从他们身上获取愿力,而是神修要将这些信徒的样貌刻印在自己的神国里,让他们在神国中“活”过来,越逼真越好,这样神国才能从画卷逐渐演变成真实的世界。

        其三是信仰极其坚定的狂信徒,这样的信徒往往具有强大的号召力,能为神修吸引众多信徒,而他们自身也通常具有出众的修道天赋,可以成为神修优秀的仆从。

        莫不臣的十二神使就是这类狂信徒,他们自两三千年前就狂热地信奉着莫不臣,将他视若神明,愿意为他奉献上自己的一切乃至性命。

        只不过为了保证他们的忠诚,莫不臣在不久之后就把他们变成了自己的傀儡,抹去了他们的一切思想,哪怕他们从来没有做过背叛他的举动。

        他不需要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只要绝对服从他的命令就够了。

        这三样中最困难的就是寻找狂信徒,获得狂信徒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饶是莫不臣修道三千多年,也只堪堪凑够十二个,平均算下来就是两百多年才能碰到一个。

        因此莫不臣并不指望此行就能为桃卿找到一个狂信徒,他们的主要目的还是让桃卿吸收滞留在日长小界中的愿力。

        十多年前,桃卿来到日长小界历练,被大庭国的皇帝尊封为国师,道号“芳尘仙君”,获得了无数百姓的信奉敬仰。

        多年过去,芳尘仙君的名声已然不只局限于大庭国,甚至周边的众多国家都遍布着他的信徒,积累了海量的愿力。

        刚一进入日长小界,桃卿还在高空之中,便被铺天盖地的愿力包围了,这些愿力五光十色,流光溢彩,热情地向他扑了过来,以至于他不仅看不见前方的道路,甚至看不见莫不臣的所在了。

        “莫道主?”

        桃卿唤了一声,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一只修长而微冷的手握住了。

        随着一阵微光闪烁,四周庞杂的愿力被驱散至一旁,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真空的圆,他得以看清握住自己手腕的人就是莫不臣。

        “多谢莫道主。”

        桃卿松了口气,向莫不臣道谢,同时轻轻地抽回自己的手腕,只是没有成功,反而被莫不臣扣得更牢了。

        “先不要动,以免你又看不见我。”

        莫不臣面色淡淡地说着,伸出另一只手向前挥了挥,这些愿力便顺从地让出一条畅通的道路,一直通向下方的大庭国。

        到了这一步,其实他已经不必牵着桃卿了,但莫不臣还是没有放开自己的手,带着桃卿一路漫步地向下走去。

        星星点点的愿力如若流光的星海,也好似萤火虫飞舞,他们穿过渺渺云海,成群的大雁和鸟雀自他们身边轻盈地掠过,当云雾散尽,他们便坠入了滚滚红尘与人间烟火。

        江河湖海,高山流水,碧绿良田和繁华的城池皆映入了他们的眼底,不时有零星的愿力飘浮起来,在桃卿身边轻快地萦绕着。

        莫不臣一眼扫过去,便知晓愿力最多的地方一定就是大庭国,这两个月里他们会从大庭国出发,走遍日长小界,于是领着桃卿来到了大庭的领土。

        他们降落在了一片荒无人烟的草原上,首先要做的是吸收那些积累了多年的愿力,它们跟随着桃卿一道飞了过来,如流星雨般直直地坠落而下,形成了瑰奇的盛景。

        只可惜凡人无法看到这道奇景,而莫不臣和桃卿也都没有观赏的心思。

        莫不臣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对他来说远不如身边的桃卿吸引人,桃卿则是手忙脚乱地给愿力分类,区分哪些是能吸收的,哪些是不能吸收的,而可以吸收的部分也要做分类,没一会就分得晕头转向的了。

        见此情形,莫不臣帮他做了分类,他甚至不用细看愿力,只要用神念稍稍一扫,就知道该如何划分,迅速帮助桃卿整理了大半。

        修士给愿力分类的方法千奇百怪,但桃卿和莫不臣的手法是一模一样的,可以说桃卿对神道的了解完全都出自于莫不臣,莫不臣已经能当得起他的半个师父了。

        当然,若是算上顾雪庭这个化身,莫不臣其实也就是桃卿的师尊,只不过他并不想要这个头衔。

        有莫不臣的帮助,桃卿很快就把这些愿力整理好了,这时他也终于感受到纯白色的愿力有多么难得了,这里云集了整个小千世界十几年的愿力,而纯白色的愿力竟然也只有一个,难怪当初莫道主会那么重视他的纯白愿力。

        “你运气很好。”莫不臣的目光落在他手心中的白色愿力上,“竟然能在此地找到最纯净的愿力。”

        桃卿愣了一下,原来这就算是运气好吗?看来白色愿力比他想象得更加难得啊。

        莫不臣抬手示意他:“你看看这份愿力出自何人,若是他还活着,可以直接将他带到神梦山,培养成你的狂信徒。”

        拥有白色愿力的信徒可遇不可求,毫无疑问可以培养成狂信徒,若不是他当初遇见桃卿时已经拥有了足够数量的狂信徒,而且他有劫难应在桃卿身上,他也会将桃卿变成他的狂信徒傀儡。

        桃卿还没有考虑过培养自己的狂信徒,因为他只是兼修神道,并非真正的神道修士,若是他以后不再修炼神道,那岂不是很对不起自己的狂信徒。

        不过他也很好奇谁会对他抱有这般纯洁的信仰,便点开了手心中的白色愿力,想要看看对方是谁。

        白色愿力如花蕾般绽放,映出了男孩玉雪可爱的面庞,一看到这熟悉的眉眼,桃卿蓦地瞪大眼睛,又惊又喜地说道:“是之涣?”

        原来这份愿力出自于十几年前,当时的裴之涣是大庭不受宠的五皇子,他自小在冷宫长大,生母离世,他一个孩子被宫人苛待得险些饿死。

        某天他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偷了内侍的衣服跑出冷宫,跑到一半,饿得昏厥过去,当时还是国师的桃卿恰好路过,还以为是哪个小内侍被饿晕了,不由心生怜悯,命人给小之涣喂了丹药,这才救活他一命。

        醒来的小之涣得知是国师救了他的命,感激地向国师居住的宫殿叩首拜谢,他的感激之心化为了纯白愿力,在日长小界的上空飘荡多年,直到今日被桃卿发现。

        桃卿看完愿力中的幻境,不由眉开眼笑,眼中有着藏不住的欢喜和爱意。

        他和之涣的缘分果然是很久以前就已经注定了,明明他们两个这么有缘,也不知为什么上一世就彼此错过了,害他白白蹉跎了一生,清玄也沦为堕仙,为他身死道消了。

        一想到清玄仙尊,桃卿心里又是一疼,目光略显黯淡,倍加珍惜将这份白色愿力收了起来。

        他并不打算吸收这份愿力,因为它是他和之涣两世因缘的证明,回去之后他还要把它拿去给之涣和清玄看,证明他们是多么地有缘。

        莫不臣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看着桃卿收起了愿力,他的神力弥散在整座草原上,自然也一同看到了愿力中的幻景,知道它来自于裴之涣。

        而桃卿看着愿力的眼神更是与平时截然不同,他是那么温柔、那么珍爱地凝视着它,好似透过它看见了自己的倾慕之人,而他从未将这种眼神放在过他的身上,甚至就连梦中的兔妖少年也不曾拥有过。

        莫不臣的心好似被什么锐物狠狠地刺痛了一下,就在这个瞬间,他前所未有地认知到原来自己从未被桃卿喜爱过,就连梦中那朦胧的好感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若是桃卿心爱一个人,他所展现出来的爱意其实是这般浓郁得惊人,相比之下,那些许的好感便显得太脆弱、太单薄了,他或许欣赏过很多人的好颜色,却只真心爱过裴之涣一个。

        而他即便贵为神梦道主,其实也和那些人一样,对桃卿来说没有什么不同,他也只是桃卿生命里的一员过客。

        莫不臣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心脏的位置,从未感受过原来长了心是这么地痛苦。

        又或者他以前曾经感受过,但是全都被他忘记了,而正是这种痛苦,才促使他剜掉自己的心脏,并选择忘记桃卿。

        桃卿会让他疼得剜掉自己的心脏,可他依然爱他爱得发狂,宁肯不要自己的心,也舍不得伤害桃卿分毫。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他要独自忍受这份痛苦,眼睁睁地看着桃卿和裴之涣在一起?

        为什么他当初没有杀了裴之涣,反倒成全了他们两个,他何时变得这般仁慈、这般不像自己了?

        莫不臣无法回想起当初的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很清楚一点,便是现在的他无法忍受这样的痛苦,他见不得桃卿如此爱裴之涣。

        而桃卿对他的种种想法无知无觉,依然认真地审视着这些堆积如山的愿力,甚至忙得忘记了吃饭,直到深夜时分,才终于告一段落,累得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他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心想做化神修士就是好,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饥饿,干脆也就不吃饭了,反正莫道主向来不饮不食,他也就不用为了照顾别人的感受补上三餐了。

        只是九郎被他关在御兽袋里足足一天了,不知道它有没有生气。

        桃卿有点心虚,连忙利用凝成的神力塑造出了一片空间,这片空间就是他的神国雏形,如今还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就是今晚他和莫道主的栖身之所。

        莫不臣走进了这片不像神国的神国,坐下来打坐调息,桃卿跟在他身后,关闭了神国的大门,这才放出幼兔。

        果然幼兔已经很委屈了,使劲往他怀里钻,发出细弱的叫声,桃卿连忙哄它,摸摸它肥美的兔屁股,语气轻柔地说:“好了,不哭了,我陪你玩一会好不好?”

        听到他温柔的声音,莫不臣睁开双眼,目光落在幼兔上,他一眼就能看出这只小兔子是用他的情丝做的,而把它送给桃卿的人肯定也不作他想,就是他自己。

        原来他曾经给桃卿送过一只情丝兔?

        莫不臣沉默地看着,可以断定桃卿不知道幼兔是用他的情丝做的,否则他肯定不会这么珍惜它,说不定还会直接扔掉它。

        他能看得出来桃卿十分喜爱这只情丝兔,如今他的神国里还养着数十只情丝兔,都是他近来用情丝做的,可它们体态玲珑,不像桃卿的这只兔子,虽然也是小小一只,但已经被喂养得胖成一团了,蹲在桃卿手心里,活像只雪捏的雪球。

        幼兔也已经发现了莫不臣的存在,它从莫不臣的身上闻到了几十个同类的味道,不由心生好奇,忍痛从桃卿怀里跳了出来,好奇地靠近了他,在他的身上嗅了嗅。

        莫不臣一言不发地看着幼兔在他身边转圈,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倘若桃卿知道这只小兔子是用他的情丝做成的,那他还会要它吗?

        他这般想着,便打算这般问,于是捏起幼兔的后颈肉,不顾它奋力踢蹬的四爪,将它拎了起来,平静地问桃卿:“你可知道它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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