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过去留影识金炉
只是半日间,沈柏霜便通过两界关门回了山海界,并将那所获白石交予了宗门。
齐云天看过之后,没有贸然收入库藏,他判断此物除了张衍之外,恐怕无人能弄得明白底细,便就关照弟子送到了天青殿上。
张衍很快便拿得了此物,他拿在手中观看,这白石能连通界关,划分灵机,若是在他未曾成就真阳之前,算得上是十分有用,然而现下万空万界围绕他自身而运转,可随意可开合界关,更有连真碑持握在手,运持灵机,定序天地,早已用不上此物了。
除非有门中修士携此去到他气机涵布之外,那或还有几分用处,但这也只是暂时,只要他有所感应后,一样可以将无主地界拉入自身部宿之内,是以显得有些鸡肋了。
不过他很好奇这东西来历,凭一般人的手段可祭炼不出此等宝物来。
于是神意一运,便就观望起那过去之影。
下一刻,他已是立身在了一个宽敞洞室之内,此间摆设布置,与他以往所见到得略微有些不同。
林立石笋之下,可见有一个敞着胸膛,赤足玄衣的道人坐在炼丹炉旁,其神情凝肃,盯着炉膛之火,时不时拿捏法诀,好似在祭炼着什么,旁处只有一个童子在那里拿着宝扇不停扇动火炎。
张衍看了那道人一眼,见其修为不高,便知此人非是正主,于是往外走了一步,往外一望,见这处洞府却是浮于虚天之上,周围有无数碎石,但分明都是经过细心雕琢的,该是一处禁阵,而在下方则是一颗地星,但可看出这非是先天所生,而是后天开辟的小界。
他在此间看了下去,这里本是平安之地,但随着时间推移,也渐渐有了外敌侵略,彼此争斗了数千载,玄衣道人也不得已出面与人相搏,但其这一派最终失败,自身也是被对头所杀。派中之人纷纷逃离,那个童子临走之际,却是自那炉中取出了一物,塞入了袍袖后,就匆匆逃遁走了。
张衍看得清楚,其取走的那物,正是那枚白石,而且分明已是他手中的那等模样,说明这等时候已是炼成了。可他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那玄衣道人虽有些道行,但绝无可能祭炼出这等宝物,是以问题或可能与祭炼之人无关。
想到这里,他目光陡然转去,凝定在那宝炉之上。
这时才发现其形制奇异,下面只有一个鼎足,而上方也非是拱起,而是平平横过,犹如一个丁字。
只是可惜,虽他注意到了此物,但随着白石被带走,周围景象也是逐渐模糊,直至消散,再难知晓其确切下落。
他目光闪动了一下,那炼丹炉能让他都有所忽略,而且能炼出白石这等宝物,当是一件至宝无疑。
又看了看手中白石,尽管无法凭借过去之影追查到丹炉线索,可此物毕竟是由其祭炼出来的,从道理上来说,他是可以凭此找到那此物的。
但真要找寻起来,却并不是这般容易,这处界天若不在他自身部宿之内,那就无法感应得到,这就如大海捞针一般。
他心下忖道:“除非能找到能够凭物推算之人,或可能找到其下落,等再见得旦易道友后,可问上一问。”
他把此石收了起来,那丹炉要能得到那固然是好,若得不到,也无大碍,有些物事,若无缘法,便强求不得,而且谁也不知道此物是否落入了其他修士手中,与其花费心思去找,那不如将此用在修持之上,毕竟修士唯有自身功行才是根本。
念至此处,也就不再去多想,仍是观览那些玉简,虽此前已不止看了一遍,但随着驾驭元气愈发老道,每回看下来,都有不同收获。
他在这里用心修持,不经意间,就是三载过去。
此间他并没有忽略昀殊界,始终有留神关注,但是那些邪怪并没有反应,甚至原先侵略入下界的也邪怪也是全数退走了,
不过并不能说其已放弃了原来目的,区区几载,对上境修士来说连片刻都谈不上,不定是在等待更好时机。
又是百来天后,外间有一股熟悉气机到来,他神色一动,意念稍转,就落在了某处界天之内,见这里是一处满铺青草的大平原,旦易正站在一株榕树下等候自己,便打个稽首,道:“道友有礼了。”
旦易也是还了一礼,同样口称有礼。
张衍笑言道:“道友此去,可有所获?”
旦易言道:“在下见了乙道友,并与他详商了一番,乙道友认为道友考虑的不无道理,可同样也与在下一般存有顾虑,推迟动手,固然出其不意,可要是有什么意外,怕是怎么也来不及应对了,反而早些动手,便是一次失败,他左右也逃遁不入布须天内,还能继续设局追剿。”
张衍洒然道:“既然两位都如此认为,那便这般定下吧。”
要灭杀那妖物,一人绝然不可,既然两人都是这个意见,那他也不会反对,因为这两个选择利弊皆有,也说不上哪个更好,哪个更坏。
旦易问道:“不知道友这里可稳妥了?”
张衍笑言道:“已是无碍,道友若有意,那随时可以动身。”
原来他预计要两三年时间才能稍稍收束元气,但事实上只用了三百余日,他便已是初步运转纯熟,剩下不过是继续巩固成果,不过这时候还不能完全抛却那藏空玉膜,等到什么时候他不再需要此物了,那么就距离降伏自身元气不远了。
旦易道:“既然如此,道友不妨与我同去拜访那几位,不管此行成败如何,等如何回来,便就动手。”
张衍颌首道:“如此也可。”
旦易这时似想起什么,提醒道:“那身处之地乃是那几位合力炼就,为了避免被妖魔寻到,平时不外交通,过去稍有些麻烦,要是不巧,一来一去恐又要几载时日,道友若有什么事,不妨先关照好了。”
张衍稍作考虑,道:“道友请候我片刻。”
他凝意观望,天青殿中便有渐渐凝聚出一枚玉符,随后变为一道冲天灵光,到了虚天之上,便化融到整个界空之中。
之前虽并未暴露山海界所在,但是总得以防万一,有法符连通祖师所传禁阵,哪怕真阳同辈来此,也可稍作抵挡,拖延到他折返回来。
做完此事后,他便言道:“贫道这处已然无事,这便可随道友前往。”
旦易道:“道友请随我来。”
转身往外一迈步,就已是踏出这方天地,张衍亦是迈步而来。
眨眼之间,两人就穿渡过万千界天,并在一处空空之地停顿下来,在这里气机无法察探感应,好似一切都是空无。
旦易道:“这是几位道友所立缺绝天,此间不存一物,不管来者是友是敌,要去往其等所在之地,则必要由此而过,而不在这里驻时长久,那是绝然寻不到出路的。”
张衍一思,认为这般做倒也是应该,若是有外敌到来,这些同辈也可以及时作出反应,不至于应对失措,下来只能耐心等待了。
旦易这时又道:“我与乙道友见过之后,又去了那头妖物处转有一圈,其似又盯上了一处人修主宰的界天,要是早些动手,或就能阻止此事。”
张衍微微点头,旦易之所以坚持早些动手,恐怕也有这等理由在内。下来既然要与这妖物动手,那他总要设法弄清楚来历底细,便就问道:“不知这妖物原身为何?”
旦易回道:“此妖本是一头飞翼赤鼠,曾是一位前辈大能的脚力,若是这般下去,不过看守洞窟,护持弟子,没想到其求道之心甚坚,每逢这位前辈与人论道,便就用心聆听,偏偏悟性也是不差,总是有所收获,那前辈见此,便索性将它收在了门下,也是其造化,后来不知如何得了一枚周还元玉,这才攀至上境。”
张衍有些意外,道:“这么说来,那元玉非是那位前辈所授了?我闻道友曾言,周还元玉极其稀少,便有生出,也多是落在大能之手,这妖物是如何得到的?”
旦易道:“这也正是在下疑惑之事,或许这里面与先天妖魔有些关系。”
张衍心中较为赞同,这里面已不是运数之事,试问被诸多大能盯上的物事,又怎可能被一个寻常妖物轻易得了去?十有**是有人在暗中帮衬,若是此僚早就与先天妖魔有所勾连,那么事情也说得通了。
想到那些妖魔,他沉吟一下,道:“不知道友可是知晓有谁人擅长推算物事因由下落的?”
旦易奇道:“道友是要找寻什么东西么?”
张衍坦然道:“前日时日贫道得了一块白石,而祭炼此物所用的丹炉却能扰我感应,似是一件至宝,要能得手,或能助我,故看有无办法探询一二。”
旦易听到可能牵涉到至宝,不觉多了几分重视,毕竟先天妖魔难以对付,只要是能帮助己方的,那一分都不可忽略,他深思片刻,道:“据在下所知,倒无有专擅此道之人,不过有一一位道友或可一试。”
而就在两人谈话之际,却有一个声音悠悠响起道:“这位道友所言那丹炉,可是夔足象盖,三耳八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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