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想赢
越前龙马的实力很强, 在球场上的进步永远迅速得出人意料，所以列入候选名单是毋庸置疑的，可他的心态让奈奈子很不放心。
在竞技比赛中, 对“破解招式”的执着超过“胜利”的选手，是很难让人将责任交给他的。尤其是在听说了最近有一个叫做“凯宾·史密斯”的公开赛选手在各个街头网球场挑战, 声称要让越前龙马和他打一场的时候，奈奈子就更不想让越前上场了。
这个凯宾和越前明显是老朋友。
既是故人, 就更容易陷入对方的“招式”里，反而忽略竞技本身——比如真田和迹部就是例子, 不过两人在赛场上时对“责任”的看重要打过“破解对方所有招式”的念头，所以两人对胜利的执着不减，除了想要成功破解对方的“绝招”以外, 两人其实也有避开彼此锋芒的意思。
之前也说过，所谓的绝招不是一下子就能用出来的，需要一个铺垫, 除去发球外, 某个绝招的出现其实需要在打球的过程中引导对手打出自己需要的球路。所以想要赢得胜利, 要么想出对方用出这个绝招后该怎么“解决”，要么就尽量想办法不陷入对方的球路陷阱。
真田和迹部的对打是两种方法交替进行，先“拆招”，拆不了, 就想办法“不见招”，进而找到胜利的方法。
而越前这家伙, 有点倔强，他更执着于拆招, 而不是避免陷入对方的球路配合中。相反, 如果对手的某个“招式”让他感兴趣, 他还会主动配合，就是想要多看几次，寻求破解的关键点。
奈奈子猜测，越前的这种性格或许和他从小的成长经历有关。
越前有一个太过强大的父亲，所以在越前的起点要比同龄人高的太多——不是每个人都能有世界冠军当网球教练的。也许越前都还不知道网球是什么，他就已经每天都和网球作伴。
这种情况有利自然有弊。
和世界冠军的比赛，年纪尚幼的越前龙马有可能赢吗？哪怕到了现在，越前龙马已经是个13三岁的小少年，奈奈子也敢肯定，他不只赢不了，甚至还会每天输的很惨，脑海里模糊不清的原著情节也印证了这一点。
或许连越前龙马自己都没发现，他虽然视越前南次郎为“需要超越的对手”，可他潜意识里其实是觉得自己打不过越前南次郎的。
长久的失败会给人留下心理阴影，哪怕这心理阴影连越前龙马自己可能都没发现。
奈奈子想，越前南次郎可能也是发现了儿子的心态，才有意让儿子去自己的前教练龙崎堇所在的网球部锻炼一番？
团队的陪伴和彼此间的相互激励是他这个父亲给不了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越前的高起点给了他胜利的本钱。虽然他在父亲那里从没赢过，但在其他大大小小的比赛中，越前龙马没有输过。
后来随着越前参加关东大赛，遇见各种各样强劲的对手，他更有紧迫感，进步速度也更快，一直在赢，哪怕偶尔输了一两次——在和冰帝的对战中输给了忍足，和立海大比赛时输给了幸村，一个比分7-6，一个比分6-0。
这对越前来说，刺激不小，但应该也让他感受到了“乐趣”。和忍足是势均力敌随时可能会输的紧张与兴奋，和幸村是被困其中无法挣脱困境的无力。
两者之间区别很大，对越前的心态应该也有很大的影响。
来自父亲长久胜利的打击，越前养成了视自家老爹为唯一对手的习惯，所以当有人打破了这个习惯，越前除了失落以外，只会更兴奋地立下目标，日后一定要超越这些人。
忍足还好，从练习赛中越前的表现来看，他已经能够从容面对忍足，甚至赢过他；可是幸村，显然给越前留下了点后遗症。
大概是6
-0的惨败印象深刻，也可能是被灭五感支配的黑暗过于恐怖，也可能是面对幸村时的狼狈让越前联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他在立志超越幸村和越前南次郎他们的时候，也给自己设置了无形的阻碍。
那就是，这些人比他强，他短时间内没办法打败他们。
哪怕他嘴上不服输地说着幸村还差得远呢，可在集训营中越前的对打练习来看，他其实有点害怕和幸村比赛，打得束手束脚，完全没有争胜的欲望。相反，他像是知道自己一定会输，所以专注于让幸村用出灭五感，并专注破解灭五感。
越前确实很强，一流的学习能力，一流的身体素质，一流的控局意识，但他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缺失了一点锐气，缺了那种不顾一切就是要赢的锐气。
在奈奈子看来，越前这个年纪就该是敢想敢做的年纪，就该是好胜心最强的时候——中二之所以被叫做中二不是没有原因的，所以，就得让越前变得更想赢才行。
而且……如果不让越前上场，有些可惜。
可要是让越前上场，奈奈子又有些担心。
思来想去，奈奈子才做了一个艰（快）难（乐）的决定——她要和越前打一场，不用任何网球招式，简简单单打一场。
奈奈子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和越前的比赛，所以约了越前晚饭结束一个小时后，在集训营最偏远的一处网球场对打。
“我们不打那些花里胡哨的招数，单纯地拼力度、速度和角度。”奈奈子说着打了一个速度极快且角度刁钻的直球落在越前的半场，“就是这种，不给网球加任何旋转的直球。”
越前不懂为什么，但他觉得还挺有意思的，答应的也干脆，于是比赛正式开始。
越前本以为哪怕是打直球，他也不差的，可真的比起赛来才发现，很难。
长久的网球生涯让他形成了条件反射，看到奈奈子打过来的直球，他下意识就会思考该施加什么样的旋转打到对面的那个位置才能让奈奈子接不到球，反而“犯规”了，打出的球带着强烈的旋转落在奈奈子的脚边向外侧弹开。
奈奈子“嗯”了一声，笑眯眯道：“很好，越前学弟犯规，没打直球，所以是我得分。”
越前：……
老实说，越前有一点不满，但想到一开始就说好的“规则”，越前还是同意了奈奈子的话，接下来的比赛好好控制就行了。
然而，打着打着，热血上头，就又很难一直打那种平平无奇的直球了。
越前终于感到了棘手。
他因为“犯规”让奈奈子1-0领先了一局。
相较于越前的烦躁，奈奈子反倒显得无比从容自在，她嘴角挂着笑，甚至还哼起了小曲儿，右手握着球拍随着自己的旋律摇晃，见越前眉头紧皱，她停下哼唱，乐津津“调戏”：
“怎么样少年，直球是不是很难啊？”
这副在越前眼中十分小人得志的嘴里让他分外恼火，啧了一声压抑着放狠话：“还差得远呢！”
“哦~”奈奈子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表情和语气都很夸张，“你说什么都对，我相信你喽~”
越前抿着唇才没有说出脏话。
愤怒虽然使人上头，但有时候反而会让人冷静。被奈奈子这么一激将，越前反而能克制自己的“条件反射”，转而用直球和奈奈子打起来，打着打着，还真发现了乐趣。
单纯抛弃技巧的直球听着很简单，但正因没了技巧，对力度、速度和角度的要求反而更高了，如果双方势均力敌，那就需要在“战术”上下点功夫，比如声东击西的假动作，或者看似扣杀其实放短球的小套路。
往常越前是不太常用这些的，因为完全可以在网球上施加旋转达到迷惑对手的效果，像这种纯
靠“物理思考”的战术，越前不需要。
但现在，是非用不可了。
奈奈子明显是一个“脑力强大”的选手，哪怕只是简单的直球，她也能打出“精彩”的球路。因为她的角度已经刁钻到可怕的程度，对球路的预判更是精准到恐怖。
可即便如此，这么“简单”的直球对决，不会有人想输的。
越前不曾注意到自己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和平时比赛时不一样，这会儿的光，更纯粹，也更快乐，最重要的是，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
……
比赛结束，越前和奈奈子并排坐在球场边的教练椅上，一人手里握着一罐汽水。
越前低头看着手中的汽水，纤长细密的睫毛低垂，微微压低的少年音听不出喜怒：“你很强。”
被汗水打湿的墨绿色碎发贴在额头，看起来有几分狼狈，但如果有人注意到越前此刻的眼神就会发现，他很开心，被睫毛半遮住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发现了有趣玩具的大猫。
奈奈子虽然看不到越前的眼神，但六眼对情绪的变化很敏感，此刻的越前明显发泄了不少负面情绪，整个人状态好的不行，所以她一点儿不客气的收下了越前的夸奖。
“我知道啊，”奈奈子喝了口汽水，“那你觉得你自己的水平怎么样？够强吗？”
越前愣了一下，当即肯定道：“自然，我可是要打败你们这些怪物的。”
“不要用怪物形容我这样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啊喂——”反驳完奈奈子顶着越前“你好自恋”的目光咳了两声，“其实我是想说——”
“你那颗想要赢得胜利的心，现在够强了吗？”
越前愕然转头，琥珀色的眼睛直直对上奈奈子苍蓝色的天空之瞳，像是遽然被击中了心脏。那种一下子被看透还被戳中痛点的心悸，让他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终于慢半拍意识到，其实在比赛的时候，他也是想赢的，比任何人都想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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