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五章 以身涉险
能够知晓这么多讯息的，必然是很早之前，便已经洞察了周绕族，甚至是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事情。
我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人到底是谁。
却不尽开始猜测，依周绕族上下，如此谨慎的性格，若是被外人查出了他们所有的出入口，又怎会如此淡定？
到底是这样一个人，藏的实在太深，还是周绕族，其实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和整个人串通好了，就等着我往这个坑里跳呢？
最后一个可能性虽然很大，但他们若是真的串通，他这样威胁我，不也等于是打草惊蛇，让我猜到了，他与周绕族之间，可能很早之前，便已经存在了某种联系吗？
我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劲，毕竟哪种可能都有，在无法预判之前，我只得先将所有的猜想压在心底，静观其变。
那双眼睛的主人，在说完这些警告后，便直接消失了，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云青天和沈离渊这才缓缓醒来。
两个人的记忆，像是都存在断片一样，明明前儿个不久，刚见了我一面，此时见到我一个人出现在他俩的面前，俩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又惊又喜，而后劝我赶紧离开，全然忘了，他们先前在那座地牢里，已经告诉了我很多，关于周绕族的事情。
他俩的记忆乱成这样，应该是与脖子上那两只眼睛有关，要么是被操控了记忆，要么是那双眼睛出现在脖子上之后的很长时间里，一直处于被人远程控制的状态。
为了不让他俩操心，我没说这个人的存在，只说他俩之前，便已经和我交代了，关于周绕族的一些事情，还替他俩找了个非常合理的理由：被关在阴暗的地牢里，受了重伤，实在太累，记忆变得有些混乱。
这个理由太过合理，沈离渊和云青天全都没有怀疑，俩人在接受这个理由之后，我才详细的询问起了，他们自与我分别起，到去江湖上查线索，以及怎么找到关于周绕族下落，来到这里这一路上，经历的所有事情，与碰到的人。
他俩了解我的性子，若非是有要事，绝不可能问的如此详细，俩人立即问我：“琉璃，到底是我们这记忆，出现了什么岔子，还是中间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啊？”
我知道有些事情，实在是瞒不过他们，这才含糊的说：“也不是什么岔子，就是你俩在醒来之前，我在给你俩检查伤口的时候，发现你们的脖子上……”
“你们的脖子上，分别长了一只眼睛，这东西怎么说呢，是一种上古禁术，不可能凭空出现的，而且对你们用禁术的人，费了这么大的力搞这些，肯定是有所图的，这才问问你们，想排查一下，谁最有可能……”
“眼睛？？？”沈离渊和云青天，无不表现的十分震惊，俩人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而后相互看了一眼对方的脖子，似是在这之前，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彼此的脖子上，竟然长出了这种玩意儿。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长的，怎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沈离渊大吃一惊的对着我喊道。
云青天的双眉紧拧，似也十分吃惊，“这确实是禁术，可我们这一路上，无论干些什么事，都尽可能的小心谨慎，掩盖自己的行踪了。”
“在来到这座岛上，栽在他们手上之前，无论干些什么，都是一路通畅，除了偶尔遇到点日月神殿的追兵之外，确实……”
“确实没有其他异常的地方。”
他俩这话一出，我的呼吸微微一顿，挑眉之余，心里已经有了思量。
看来，他俩的记忆，确实被人删减，甚至调试过。
否则这种禁术，若非近距离接触，根本不可能落到身上。
背后的人，如此大费周章的弄出这些事情，自然也不可能让我从他俩的嘴里，问出任何一丝关联的消息，我也只得作罢，岔开话题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俩就先好好休息着，我出去一趟，你们等我消息，别多想。”
“这……这时候出去，是不是有些不妥？”云青天担忧的对着我的背影问道。
我摇了摇头，对他说：“放心吧，我一天不死，你们在这里就是安全的。”
说完这些，我直接朝着外面走去，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就在我走到外面的时候，正巧见到长老、族长以及大祭司，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跑了回来。
大祭司和族长的身上有些狼狈，脸上带伤，神色紧张的对着我说：“圣女大人，圣女大人，如今外面的情况有变，他们来势太凶，我们恐怕……”
“恐怕要先离开这里，去到别处避避风头！”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我连忙迎了上去。
大祭司轻轻擦了擦溅在脸颊上的血渍，对着我说：“这次杀进来的人，与曾经过来的人都不太一样，如您所说，都是修为极高的修者与大妖，即便我们的阵法机关，已经做得十分精妙了，可他们……”
“他们破不开阵法机关，竟然仗着自己的修为极高，宁愿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也要强行破开阵法，直接杀进了这里！”
“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多了，再要不了多久，阵法和机关便要支撑不住了，我现在已经安排族人们撤离了，圣女大人，您和您的师父师兄，现在赶紧准备一下，跟着我们离开吧！”
大祭司先前表现的有多信誓旦旦，便将他现在衬的有多憨厚和天真。
要知道，先前云青天和沈离渊的嘴里，可是把整个周绕族，都形容成了心思缜密自私自利的小人啊。
若是真小人，必然有超乎常人的警觉性，不可能自信到甚至有些自负的地步。
我的心里顿时有了几分思量，对他点头道：“好，你先派人安顿一下我师父师兄，让他俩能及时跟着我们撤离，我跟着你一起，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却不想，大祭司竟对我一口回绝道：“不行，圣女大人，您是我们全族的贵客，您能记得我们，已然是上天对于我们周绕一脉的恩赐了！我们又怎能让你干这垫后的事？”
“今日若是族内真出了什么岔子，我们哪怕是搭上了全族的性命，也会想办法将您和您的朋友，安全送离这里的！”
大祭司对我承诺之时，眼里皆是一片赤诚与坦荡，甚至是直视着我的眼睛，做出的这一句承诺。
我在他的注视下，心里忽然有股说不出的难受，就好像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们从始至终，认定了我后，便未曾怀疑过我的身份，也没有做出任何伤害我的事情，我却因为，他们有可能靠吃人延续生命的可能，将对他们的怀疑，上升到了所有。
或许，无论周绕族人，为了能在世间生存，到底有没有吃人，有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毕竟那是他们物竞天择的选择，我无权干涉，更无权评价。
他们哪怕吃尽天下人，哪怕做出多么猪狗不如的事情，都与他们是否记得与我曾经的承诺，没有任何关系。
人都有两面性，无论是他们还是我。
沈离渊和云青天，一直在他人的控制之下，这段让我知道的记忆，到底是真是假，已经没有考证的必要了。
因为，我已经可以确定，藏在背后的那个人，若是真与周绕族有什么私下的交易，根本没必要安排这一出，更没有必要让我知道，他知道周绕族逃生的退路！
既然他做了这些，必然是为了离间我与周绕族之间的关系！
“这一次，该换我来护你们周全才是，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们安全周转的！”我也对他们许下了自己应许的承诺。
大祭司等人感激的看了我一眼，他们眼里有光，那是对生的渴望。
“不过，你们在这里定居了好几百年，在这之中，当真没有其他外人，深入过你们领地，最后安然无恙的离开吗？”
“你真的可以确定，你们要离开的那一条路，必然安全到万无一失，不会出现任何差错？”我还是问出了我心中的疑虑。
大祭司不解的问我：“圣女大人，您为何这么问？”
“这次上岛的，不止日月神殿这一拨人，还有一个人，甚至是一群人，一直躲在暗处没有露面。”
“他们能沉住气等到现在，极有可能是有杀手锏握在手里，所以……”我看向大祭司，极为认真的一字一句，接着又道。
“在他们选择露面之前，任何你认为安全的出口，未必是真的安全，我有一个计策……”
我弯下身子，附在大祭司的耳边，小声的将自己全盘计划说了出来。
他在得知我的计划后，表现的大为吃惊，第一反应便是惊呼：“圣女大人，万万不可啊！”
“如此计策，看起来虽是上策，可实在是太过冒险，您是我们的贵客，若非是您，我们周绕一族又怎能苟延残喘活到今日？”
“与其要您以身涉险，不如让我去！”
站在边上的其他人，并不知道我和大祭司说的计策到底是什么，在听到大祭司这话之时，似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出乎我意料的是，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我想要干嘛，只是听到大祭司说我要以身涉险的时候，他们竟然纷纷挺身而出，对我回道。
“圣女大人，若是此计要您冒险，不如我来！”
“我来我来！我来也行！”
“还是我来吧，老朽贱命一条，这把岁数也活不了几年了，要是能拿自己的命，换全族的生，老朽死也足惜了！”
族长和长老们，纷纷自告奋勇，愿意一心赴死。
他们越是这样，我越是鼻尖发酸的有些动容，“放心吧，我贱命一条，既提出了这条计策，必是有了万全的打算，哪怕他们把我抓走，也不可能真的要了我的命的。”
“我还要你们的血脉，帮我一起完成，封印那扇青铜门的最后一步，在最后一步来临之前，你们都要好好活着！”
“当然，我也一定会活到那个时候的！”我对他们许诺道。
“圣女大人！”大祭司、族长、长老们，纷纷泪如雨下，在我面前“噗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
我连忙将他们几人扶起，安抚道：“你们与我，并非是下属关系，更像是隔了一千多年重聚的战友，我们之间不必再跪，现在时间紧迫，更无需多言，直接行动吧！”
大祭司听到这话，似是还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不知为何，一个咬牙，将话又咽了回去。
直至他对着身旁的族长、长老，以及其他周绕族人，下达了我先前对他说的那些安排，周围已经没什么人的时候，大祭司这才忽然喊了我一声。
“圣女大人，珍重！”
我的脚步微微一顿，而后对他点了点头，之后头也不回的，跟着大祭司安排到我身边的两名小矮人，直接朝着他们准备多年的那条逃生之路走去。
是的，我的计谋，我的以身涉险，便是以自己为饵，将躲在暗处的那个人引到明面上。
被毒蛇盯上不可怕，毒蛇一直藏在暗处伺机而动，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唯有将它引出，在周绕族的子民们，通过这条逃生之路前，解决了这个隐患，才能确保我们不会在这个小小的山体之中，被它和日月神殿两面夹击，腹背受敌。
靠近他们的逃生之路前，小矮人们弯弯绕绕的，带我走过了非常多条，设计的非常精妙的小道之中，若非有人引路，我根本就不可能找到这里，即便是找到了，也很难在这种迷宫一样的地方，找到最正确的那条路。
再加上这些小道里，还藏了很多一击毙命的机关，甚至是连致幻的幻境、阵法和魔花都有，几乎是从心理到物理，都能让人迷失在这里，这大概也是大祭司先前底气十足的原因之一吧。
但他们的布置越是精妙，我便越是激动不起来。
如此精妙，都能有人藏在这里，在终点等我，这样的人，实在太过可怕……
弯弯绕绕了好长一会儿，眼瞧着终于走到了最后一站，能够离开周绕族这个迷宫的前一刻，我似是感知到了，无法言语的危险正在靠近，忽然转过头，对着那两个小矮人说道。
“你们先回去，告诉大祭司，把族人聚拢好后，想办法躲在安全的地方，一个时辰之后，再走这条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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