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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七大营


  骑兵部队的组建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相当的难。

  甲骑具装在魏晋南北朝直至唐初非常盛行,弓骑兵对骑士的要求非常高,骑士既要熟练掌握骑射,还要有骑马砍杀的能力,人马皆披甲的重骑兵更是苛刻,所以为了保证战斗力,重骑兵一般都是一人两马,若是跨地区、远距离、长时间、地形复杂多变、多兵种协同的大型战役,一人三马也是常态,毕竟人和马的具装水粮还要辅马运输。

  算上朝廷本有的千来匹马,李晔现在手里的马共有八千多匹,如果按照重骑兵的规制组建,得兵率几乎不到一半,甚至可能会更低。

  这八千匹马是战马不假,但能作为具装重骑兵参训的良马绝不会太多,真要是好马,藩镇不会给朝廷,可光送劣马又不像话,那还不如不送,所以他们会掺杂一些好马,总的情况就是,泥沙俱下。

  好在李克用豪气,不搞小人动作,他送的这两千多匹马倒是好马占大头。

  马匹素质参差不齐,李晔要建设的是一支专业骑兵部队,但面对这样的现实情况,李晔只得按上中下三等将这些马分流,分建轻骑兵、弓骑兵、具装重骑兵。

  第二个难题是,朝廷该建设一支怎么样的骑兵部队,谁来训练,它将来的职能是什么,又该归属到哪一个序列?

  在这个年代,文人经书和武人兵法跟武林神功秘籍一样,非关门弟子不看不传,有点心得的大宗师都把自家学问看得跟命根子似的,生怕他人学去。

  初,太宗将伐高昌,命君集学兵法於李靖,但李靖却只教了一半,侯君集不开心了,对太宗告发李靖道:“他教我兵法只肯教一半,留那一半作甚,李靖他想谋反啊!”

  太宗果然起疑,召来李靖询问。

  李靖却道:“灭高昌只需一半兵法,侯君集为何想学全?臣看是他想谋反。”

  这个故事颇有警喻后人的味道,不该学的别学,不是自家的别学,学了就不要嫌少。

  所以,由谁来负责骑兵战术教学是迫切的一个难题。

  这个人必须具备带过骑兵的练兵经验,还要有率领骑兵参战的实战经历,而且不能是只知道打杀的无谋匹夫,基本兵法要懂,最后则是必须绝对忠于李唐。

  安史之乱后,唐廷基于形势调整国策,由对外扩张攻势转为战略收缩守势,主动对外战争全部停止,随着神策军的崛起与建贞以后朝廷赤字规模日渐庞大,骑兵最终被废弃,河朔三镇虽各自都有相当规模的重骑兵部队,但并不归中央调遣。

  就目前而言,无论是李忠国、黄元彰等天威军将还是刘间、刘过、武成策、裴盈昌等南军大将,亦或是神策军的孙惟、高杰等人,都没有组训骑兵的经验。

  神策军虽有一万马步军,但这是马步军,跟专业骑兵是两个概念,李晔要的是杀人的战争机器,不是只能拿出来看继而自我安慰的花架子。

  正是为难的时候,李晔突然想起了符道昭。

  史载,秦宗权用为心膂,使监督诸军,后为骑将,尤能布阵,勇闻于时。

  如此看来,符道昭的确有练骑兵的能力。

  李茂贞败亡后,符道昭归降朝廷,之后一直赋闲长长,之前李晔命刘崇望考查选用岐州诸降将,又命淑妃何芳莺隐于幕后听议,考校结束后,符道昭与杨崇本被派往东川参战。

  李保正在剑门关与吴自在激战,如果李晔贸然召回符道昭,恐怕会惹人遐想,这很有可能被前线的文臣武将理解为,朝廷对绵州战事的进展非常不满。

  深思熟虑后,李晔决定等待一段时间。

  当然,要让符道昭好好办事,李晔还得使些手段。此人虽能,但跳槽卖老板的行为不是一回两回了。

  在蔡州发迹的时候,时逢秦宗权第一回被朱全忠击败,符道昭当即开溜,他来到关中投靠了洋州刺史葛佐,帮助葛佐攻打杨守亮,葛佐吃败仗后,符道昭又投靠了李茂贞。岐州被破后,符道昭率部缴械列队,於城门口跪迎王师入城。

  由此可见,符道昭虽谈不上是三姓家奴,但墙头草的名字是跑不了的。

  寄了,不想打了,点了!

  第二个难题的第二个问题,这支骑兵的职能是什么?

  像南衙十六卫那样作为一种兵役制度,还是像神策军那样作为卫戍中央的形式武装,或者像新设御马监四大营那样交给宦官统领?

  不,这三种形式都不是李晔想要的结果。

  无论是南军还是北军,李晔都不能亲自统率,在君权神授的理论支持下,李晔必须保持皇帝的神性和不可直视,皇帝的身份是李晔最大的底气。

  自降身份跟一群武夫混在一起,不光朝臣反对,藩帅也会更加的藐视皇帝,历代大一统王朝,除了开国皇帝就没几个亲自练兵并且带兵上阵打仗的,倒也出了那么几个鬼才,永为后世笑料。

  赋予宦官兵权,这是李晔基于形势所为。

  神策军被李晔移交给了南衙,宦官手中再无兵权,若是将来再发生一起类似泾原兵变的大动乱,李晔自是有人保护,但皇族宗室后妃和内侍省宫人的性命没人保证。

  临到大乱,这些人是首先被抛弃的对象。

  宦官手中无兵,华州被囚三年就是下场,岐州被囚三年就是下场。这是基于朝堂政治力量对比做出的选择,也是李晔的自我保护措施之一。

  虽然朝臣会拿宦官专权甚至弑君的先例来反对,但正史记载中死于宦官之手的唐朝皇帝只有敬宗李湛一人。

  永贞内禅虽有俱文珍权重的原因,但根据永贞革新的内容和当时的朝廷政治力量对比以及李诵的储君生涯,要说这中间没有太子党的功劳,李晔是不信的。

  至于后世猜想的,李诵是被宪宗和宦官合谋致死,这说法也站不住脚跟,父子二人的关系一直很融洽,而且李诵当时已无复位可能,宪宗没有弑父的理由。

  至于宪宗,他的死一直都存在争议。

  《旧唐书·宪宗本纪》记载:“元和十五年正月庚子,是夕,上崩于大明宫之中和殿。时以暴崩,皆言内官陈弘志弑逆,史氏讳而不书。”

  《资治通鉴·唐纪五十七》记载:“上服金丹,多躁怒,左右宦官往往获罪,有死者,人人自危;庚子,暴崩于中和殿。时人皆言内常侍陈弘志弑逆,其党类讳之,不敢讨贼,但云药发,外人莫能明也。”

  成书于后晋时期的旧唐书说讳而不书,那说明唐实录根本没有记载宪宗是怎么死的,但蹊跷的地方又来了,同样是旧唐书的说法。

  旧唐书文宗本纪说,大和九年九月癸亥,令内养齐抱真,将杖于青泥驿,决杀前襄州监军陈弘志,以有弑逆之罪也。旧唐书皇甫鎛传说,宪宗服柳泌药,日益烦躁,喜怒不常,内官惧非罪见戮,遂为弑逆。

  两种说法前后不一,但撰写文宗本纪和皇甫鎛传显然很倾向这件事是宦官陈弘志干的,那么问题来了,陈弘志弑君动机是什么?这段话给出的理由太牵强了。

  吐突承璀和仇士良这些人又不是傻子,他们凭什么要让陈弘志杀害宪宗,况且宪宗不喜太子是都众所周知的,李恒害怕自己被废,也曾在宪宗病重前问计于舅舅郭钊,但郭钊说你只须克尽孝谨之心,其他的事你不要担心。

  由此可见,外戚一党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只等宪宗死讯传出。

  宪宗的正妻是郭子仪孙女,宪宗一直防着郭家,所以一直没有让她让当皇后,当然也没敢让别的女人当皇后,而是让郭子仪的孙女以贵妃的身份稳坐后宫头把交椅。

  在宪宗忌惮外戚的情况下,李恒的储君之位并不稳当,而且宪宗还表示看好另一个儿子,偏偏宪宗的头号亲信宦官更是旗帜鲜明的支持这个儿子当太子。

  在这种背景下,宪宗突然死了,郭家会追究宪宗之死吗?支持郭子仪外孙的政治力量会追究宪宗之死吗?估计是不会的。

  事实上,宪宗前脚断气,他宠爱的那个儿子以及支持他的权宦就被杀了,中尉梁守谦与马进潭、刘承偕、韦元素、王守澄等宦官共立太子,杀吐突承璀及澧王恽,所以宪宗的死基本上可以确定其幕后主使者是外戚郭家。

  正是因为如此,实录才没有记载宪宗死因,只是含糊不清的把锅子扣到陈弘志头上,说什么时以暴崩,皆言内官陈弘志弑逆,旧唐书也才会说:“史氏讳而不书!”

  皆言?莫须有。

  至于文宗,也没有实际证据指向他是被仇士良杀害的。从情理上来讲,文宗的结局是他自找的,仇士良前脚帮他除掉了王守澄,他后脚就要杀了仇士良,就算是卸磨杀驴也太早了些,而且郑注还在带兵来的路上。

  确定死在宦官手里的皇帝,只有打夜狐的李湛。

  随着皇长子的出生,淑妃何氏一族的势力将愈发壮大,太子党将逐步形成,刘崇望和杜让能已经老了,后来的宰相们是什么样子,李晔不知道。

  宦官不是不能掌兵,只是不能掌重兵,不能独自掌握财政大权,而且李晔没有让高克礼和顾弘文出任神策军长官,御马监的办事处也设在内中,就在李晔眼皮底下,他俩想瞒天过海几乎不可能。

  说回原题,关于这支骑兵部队,李晔定下了其职能基调,既是作为与御马监一道制衡神策军的卫戍力量,也是制衡御马监的内中武装,等到壮大具备一定战斗力后,就是直属皇帝的快速反应部队。

  七月十三日,李晔设天枢、天权、天玑、天璇、摇光、玉衡、开阳七军,号北斗七营,以此昭示权力与军队定位,每营定额五千人,每营设一正九副十总兵,监军使二人,七营之上设紫微指挥使,由李晔亲领。

  除此以外,又设七营军务处於含元殿,兵部与御马监每日各派两名官宦入内当值,处理七营日常军务,军务大臣的处理结果须面呈李晔取得最终圣裁。

  北斗七营的驻地最终定在皇宫北面的玄武门,同长安武学和神策军一样,李晔在北斗七营也设立了思想工作者,叫做治军参谋,职责是教武夫们学识古今文宗和天下大势,并领学贼传和忠记。

  贼传分为古篇和今子篇,古篇包括英布、刘濞、王莽、董卓、李傕、司马懿、司马昭、赫连勃勃、侯景、尔朱荣等人,今篇包括安禄山、安庆绪、史思明、史朝义、史朝清、田承嗣、田季安、王承宗、王廷凑、刘辟、李琦、仇士良、田令孜、杨复恭等人。

  忠记亦如此,古篇包括比干、姬旦、伍子胥、屈原、晁错、董承、嵇康、诸葛亮等人,今篇包括长孙无忌、李孝恭、杜如晦、魏征、房玄龄、尉迟敬德、段志玄、张柬之、郭子仪、李光弼、田弘正、韩愈、白居易、王叔文、杨复光、郑从傥等人。

  这两本教材是翰林院根据李晔的指示,会同史馆与弘文馆大学士联合编修而成。

  经御马监与七营军务处半个多的筹备,北斗七营迎来了第一批新兵,一共是三千名健壮无疾的长安良家子,另外一批士兵来自各门守军和神策军推举的低级军官,还有来自被李晔冠以忠心朝廷平叛有功的天威军士兵和部分中下级军官,全部一共五千人。

  良家子必须占多数,这是皇帝反复强调的底线。

  比起武学的开学典礼,北斗七营的成军礼仪简朴非常,但却很隆重,因为皇帝和宰相来了,作为北斗七营紫薇指挥使,李晔当然要亲自驾临训话了。

  许多文臣武将也来捧场,跟皇帝套套近乎,或是谈谈自己对两川战事的看法,李保的大军还没打进剑门关,吴自在和王建就已在长安被这些人灭杀了几十次。

  李晔一笑了之,两川战事可不是三俩月就能结束的,少说也得一年。

  典礼结束后,北斗七营就正式成立了,和神策军一样,也有三个月的整训期,不合格者裁汰,因此七营每日操练不绝,无论是烈日当空还是风雨大作。

  第一批被下放到北斗七营担任军官的是武学下舍的武夫,他们将按照自己在武学所得兵法带队操练这些新兵,初期无非是早晚例行操、单个军人动作、齐步踏步跑步走、十五里负重长跑、俯卧撑、单杠等项目,中期就是队列变换、旗语声语、布阵、马术、剑术。

  后期的内容得等到符道昭回来,暂时也不急。

  每天训练结束洗漱吃饭完毕后,七大营的士兵还要集体学习贼传和忠记,朝廷派了很多大学问下军讲课,另外逢七休沐日的晚上还有长安大剧院的美人俊男演的戏剧看。

  随着李晔的神谕,各种景象都出现了,但让李晔没想到的是,七大营每天早上集合后展开的早操成了长安一景,天天都有老将军或无事的友军士兵跑来玄武门观看,甚至还有不少长安的纨绔子弟,其中不乏高门美人。

  听到那震天响的出操声,好多人都惊了。

  连刘崇望的小女儿刘疑都天天往外偷跑,刘崇望一开始还以为女儿有心仪男子,偷跑出去是要跟男人约会,于是就派人跟踪她,结果发现她只是跑去玄武门看新军操练了。

  神策军虽然也是这种操练办法,但戒备森严,一般人根本进不去。

  李忠国也去看了,一开始他还以为有甚么玄妙之处,但看了两天也没看出个门道来,因此心中暗自叹息,担心北斗七营这样操练下去根本不会有甚么用,其他什么都没说。

  有的老臣甚至在自家怀疑,皇帝是不是因为某些原因失去辨别能力了,上回派蜀王这个纸上谈兵的宗室领兵出征东川就算了,现在又选长安武学那些半吊子去练兵,天天齐步跑步走,这有什么用,不是平白浪费钱粮吗?

  很多不知情的文臣武将很不厚道的认为李晔胡搞,有很多人的心路也在朝这一方向发展,因为不但武学胡闹,御马监和北斗七营也在白折腾,知情人倒是没说什么。

  神策军之前的阅兵式他们亲眼见过,除了佩服再无他话,因此碰到妄议新军和武学的好友,这些知情人都出言提醒道:“不该说的别说,早晚你会知道!”

  虽然刘崇望和柳璨在制止这种言论,但还是有老将看不下去了,上书请求武学和禁军停止这种荒唐的练兵之法,并且毛遂自荐去教导后生们,李晔点头同意。

  这些上书请停练兵法的老将们就这样成为了武学的特聘讲习官,一辈子舞刀弄枪的老武人突然就变成了文武双全的讲习官,长安的大街酒肆茶楼之中跟着多了许多张衰朽的笑脸。

  开心几天后按上头通知去武学上课时,居然发现在武学讲课的人还有正得宠的吏部尚书柳璨、知制诰、右散骑常侍柳璨,一问才知道柳璨是教历史和地理的。

  柳璨是唐朝出色的历史学家之一,尤精汉史,目前称得上是大唐历史学界的领军人物,有点出身的老将们大多知道柳璨在这一行的造诣,但是对他懂地理的情况表示怀疑,会画地图吗?你会制作州县山川志吗?你以为你是李吉甫李相公啊?

  更有人认为柳璨在武学讲课纯粹是因为皇帝宠信的缘故,直到柳璨精确画出河东道太原府、蒲、晋、绛、慈、隰、汾、沁、辽、岚、石、忻、代、云、朔、蔚、泽、潞十八州府山川地形图,这些老武夫们才齐齐闭嘴,柳相公能位居宰相,的确是有本事的。

  这沙盘又是何物?

  当年要是有这神物,我早该郡公了!

  不过李晔显然没心思关注他们,北斗营将士的甲胄刀剑弓弩等兵器装备和战马的甲胄、马鞍、马蹬、辔头、马鞭等马具的制造是一件大事,工部忙得不可开交。

  考虑到这个时代还没有马蹄铁,李晔还在研发马蹄铁。

  也谈不上研发,就是讲一下这个东西的作用和大概的样子,让将作监先去凭空想象无中生有,等将作监那边摸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了,李晔就可以让工部去大规模制造马蹄铁了。

  高克礼新上任御马监掌印太监,对御马监的工作相当上心。

  根据李晔的最新指示,在杜让能的大力配合下,由高克礼和顾弘文主持,御马监在陷阵、虎豹、大正、武原四大营的基础上,招募了两万三千多名强壮流民录入四大营。

  加入四营为军者,可得永业田一块。

  这些永业田来自杨复恭、杨守虎、杨守奉、杨守名等外宅郎君被抄没的田产。

  短短一个月时间,御马监四大营扩张到二万七千人,在每营定额五千人的建制下,多出来的七千人李晔下令别置一军,移驻太和关,以淑妃弟、神策军虞候何宏义为大使。

  屯田太和关,粮饷军政司法盐铁等重大事项不得自决,一律奏御马监核准。

  对于李晔设立御马监扩张其下四营的举动,朝中很多大臣以为是皇帝对神策军不放心,所以才无视宦官乱政的先例,一意孤行恢复宦官掌军的惯例并加强御马监军力。

  老好人杜让能都坐不住了,明里暗里几次进谏,陛下忘了杨复恭之祸了?刘崇望、柳璨、崔昭纬、裴枢甚至连后宫的淑妃也跑来说了,让李晔万万不要赋宦官重大军权。

  李晔淡淡一笑,并未过多解释。

  皇帝的不以为然让何芳莺很生气也很伤心,一连好几天都阴沉着脸,李晔去长安殿看望她的时候,长安殿的宫人大多答道:“陛下,夫人来月事了,身体不适,正在安睡。”

  淑妃装病也就算了,刘崇望居然也病了,一连两天没上班,李晔派高克礼去探望,发现他在家里很是神伤,整天对着太宗皇帝的画像叹气,高克礼气得半死,转身就走了。

  回到宫里,面对李晔询问,高克礼果然进谗言道:“相公装病,此乃大不敬。”

  李晔一笑,又问道:“你以为该当如何?”

  高克礼果然又道:“奴婢以为当罚,长此以往,他们都要跟陛下讲条件。”

  “罢了,替朕管好御马监就好了,其他事无须多问。”

  高克礼大惊,慌忙跪下磕头如捣蒜,连呼自己罪该万死。

  不管朝臣反不反对,宦官掌一定军权都是李晔铁了心要做的事,只有这样,在外廷掌神策军的情况下,内廷外朝的政治力量才会平衡,宦官才不至于去依附藩镇和外臣。

  武学子弟多为世家出身,前往御马监担任军官的武学子弟也都是经过武学办事大臣奏报李晔核准的,所以宦官只是御马监四营名义上的长官,这支武装真正的领导权在李晔。

  刘崇望心中明白这一点,生了两天闷气之后也理解了皇帝的苦心。

  宦官可怕,有窃国之心的权臣难道不是更可怕的吗?

  自己是权臣不假,但没有窃国之心,但自己的后来者有没有,谁说得定?

  经过大半个月的筹备,御马监四大营的成军典礼在北苑举行,四营各五千人,总共两万人,虽然名为禁军,但不直接担负宿卫警戒职责,反而是标准的野战军团配置。

  步兵一万六千人,其中重甲步兵六千人,轻步兵一万人。

  轻步兵中,两千五百人各配弓一把、箭三十、重刀一把、长枪一杆、大盾一面。另外两千五百轻步兵各配弓一把、箭三十,还有一个更大的箭篓、装箭一百,配弩一把。

  礼兵一千人,剩下的三人作为辎重军。

  更让大臣们惊讶的是御马监四营设立了一个新的职位,名为叫教化参军,各自下辖文吏数十个人,从京城落第士子中择优选拔充任,各有办事处,其职责是在军中宣扬皇帝陛下的神文圣武,关爱百姓的高尚品德,树立士兵和下级军官为朝廷为皇帝陛下而战的坚强信念,代士兵写家信的同时和士兵们聊聊天,这并不新鲜,李晔只是把它体制化了。

  接下来,就等整训结束了。

  办好御马监及下辖四大营和北斗七营及七营设含元殿军务处等各项事务后,李晔内库的钱已经用去一半,心也累得不轻,东川战事也传来了新的消息,李保攻破了剑门关。

  这个好消息的到来,让沉闷的朝堂不禁为之精神大振。

  快两个月了,终于有大进展了。

  看完李保的捷报,近日愁眉苦脸的李晔终于露出了笑容。

  定初元年八月初一,长子满月,钦定名裕,赐封德王,李晔在延英殿大宴群臣。

  杜让能进言道:“陛下登基以来,患山河隐乱,常不能寐,乃念祖宗伟业不可毕于陛下之手,于是外诛不臣,内除贼宦,事必躬亲,凡此长年,海晏河清,四海山峦静动,诸事太平,今德王受封,故臣等请立皇后,使龙珠幸得,凤霞归位,淑妃冠主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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