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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龙傲天为天下苍生付出一切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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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行渊那里离开。

        末月作为温泅雪的侍卫自然跟随在他身后一道离开。

        一路经过无数风景无数人。

        那些昔日笼罩在黑暗和阴灵制造的“月光”下的庭院,  如今在晦暗的天光下有另一番模样和美感。

        天衡望着温泅雪的背影。

        从前他和温泅雪也是这样,一前一后走着。

        但要比现在更近,他是他黑暗里看不见的影子。

        当时只道寻常,现在那点距离却无论如何也跨越不过。

        转弯的时候看到温泅雪的侧脸,  神情有些恹恹的漫不经心,  眼中心中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天衡想,  从前的温泅雪是什么样的呢?

        好像是更空一些,  像黑暗中将灭未灭的野火,  绚烂、神经质、敏感、危险。

        ——他现在好像不害怕了,不紧张了,只是无所谓。

        是遗忘让他这样吗?

        不,  行渊怀疑他没有忘记。

        天衡本是信了的,但现在看着温泅雪的神情却不肯定了。

        忽然,温泅雪停下了脚步,  但仍旧没有回头。

        “末月。”

        天衡一怔,迟了几息停下,这一走神让他已经走到了温泅雪身后很近的位置。

        这是会让温泅雪警觉排斥的距离。

        天衡连忙作出恭敬无害的样子:“公子有何吩咐?”

        温泅雪静静望着庭院的水,  他的脸比水面更静谧:“我的从前是什么样的?认识什么人,  发生过什么事?”

        “属下不知。”

        温泅雪没反应。

        天衡缓缓抬眼望着他遗世独立的侧脸:“但属下会尽快查清。”

        温泅雪回眸看向他,  神情清冽纯真,  眼神却凌厉。

        那种毫无棱角的凌厉,  像春水之下凛冬的沁凉,无声无形。

        又美又危险。

        “嗯。”温泅雪收回视线不看他,  有些淡淡的厌世,继续目空一切地往回走。

        再也没有看他一眼和他说一个字。

        天衡站在门口,  望着温泅雪沿着长廊走入寝殿。

        拉开的门,  门内的人伸出一双黑色的手臂拥抱他。

        温泅雪的脸上立刻露出清甜的笑容。

        那个人拥抱他大约十分用力,  让温泅雪脚尖离地,但温泅雪很快回抱,捧着对方的脸,笑着垂眸去亲吻对方的唇。

        他的亲吻热切而主动,推着那个人后退,那扇门过了一会儿才被伸出的手反手关上。

        天衡冷冷地看着,心空空荡荡的。

        他养了温泅雪五年,那个人一直没有安全感,十分依赖他。

        但,最多只是抓着他的一点衣袖,没有拥抱,更没有亲吻。

        天衡自己也不会,不懂,不知道。

        他以为最大的亲密,就是他伸手摸摸温泅雪的头,轻抚他微微颤抖瘦削的肩。

        温泅雪明明最厌恶和人亲近,更不论肢体接触。

        但方才,亲吻的发起者和主动者都是温泅雪。

        天衡垂下头。

        行渊错了,温泅雪是真的失忆了。

        一定是。

        ……

        晦暗雾蒙的天色下。

        温泅雪的脸是皎洁的瓷白,只有一双眼眸如同夜色坠落湖泊,望着面前的人:“为什么要假装被你欺负?”

        看似温驯的神秘,看似不谙世事的纯真。

        “你为什么要欺负我?”

        行渊的手放在他的头上,一直放着:“别担心,只是假装,只是看起来而已。”

        那个人静静望着他,像一只神秘美丽,被猎人扼住了要害,即将献祭的小鹿。

        行渊低声解释:“你身边有一个别人的眼线,我想要借对方的眼睛传达给背后的人一个讯息,误导对方,以为我们不和,这样那些藏在暗处以为有利可图的人就会冒出来。这样对我们都好。”

        温泅雪:“是之前刺杀的指使者吗?”

        行渊看着他的眼睛,没有提天衡,也没有说天衡和黑耀的不同:“或许。敌人有很多。”

        温泅雪眉眼的神情显示,他并不深究也不关心:“好。我要怎么配合?”

        行渊顿了一下:“接下来我或许会做一些过分的事。你只要知道,我不会真的伤害你,那些都是做戏骗人的……就好。”

        行渊睁开眼。

        他是个很少做梦的人,一年也不会做一两次。

        但今夜他做了梦。

        梦到昨天,避着屏风后的末月,他对温泅雪说话的情景。

        梦里从头到尾,他的视线都停留着温泅雪的眉眼之间,和他脸上幽静纯真却难懂的神情。

        那的确是个难懂的美人。

        ……

        如天衡所愿,他似乎取代君罔极成为温泅雪身边最受信任的侍卫。

        现在温泅雪外出身边都会带着他。

        尤其是去见行渊的时候。

        但是,天衡却比任何人都清楚,事实并不是那样。

        他曾被温泅雪信任过,便清楚知道现在的末月,根本从未进入过温泅雪的眼中。

        他只是外人眼中的温泅雪最信任的人。

        事实上一旦进了院子,他只被允许停在走廊入口,一步都无法靠前。

        温泅雪似乎在隐藏那个叫君罔极的人,不被行渊注意到。

        但这对天衡而言已经足够了,他的目的本就是隔开两个人,给末月这个身份机会。

        他自信只要给他时间,他迟早会走到温泅雪最近的地方。

        温泅雪无论是想保护君罔极,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只要他们分开,君罔极无法参与到他的生活里,他们就一定会产生隔阂。

        但天衡并不知道,君罔极并没有待在屋子里等温泅雪回来。

        比如此刻,君罔极就站在很远的足够看见他们的高处。

        像一只黑色的鸟落在屋脊。

        沉默地远远地陪伴着温泅雪。

        ……

        温泅雪这段时间每天都有事做。

        行渊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他。

        行渊盛装打扮温泅雪,给他最华丽的衣饰,最美丽的侍女,最夺目的排场。

        但他从不对外介绍温泅雪的身份,说他是三公子。

        他只是让温泅雪做一株最美的花,妆点在周围,就像主人最宠爱但未必尊重的爱宠。

        在商谈正事的场合,在宴请月宗治下众多贵族臣下的时候,在视察迅游的时候。

        行渊漫不经心地和他们说着正事,与此同时,让盛装的温泅雪给他斟酒。

        天衡作为侍卫,站在一旁警戒,所有情景都落入眼中。

        那些人凝视温泅雪的眼神,行渊让温泅雪对其中几位敬酒,行渊默许别人对温泅雪敬酒……

        天衡面无表情。

        他知道,行渊这么做是为了刺激暗处的天衡现身,行渊在观察着周围的人,包括末月。

        或许已经怀疑天衡就在附近。

        他必须冷静。

        “咳咳。”温泅雪推开酒杯,呛咳着走开。

        行渊看来。

        那些围着敬酒的人本有些紧张,看到行渊没有任何斥责,便松了一口气。

        “失陪。”

        ……

        温泅雪站在黑暗廊下,靠着柱子望着远处黑暗的天际。

        行渊走过来递给他一杯水。

        温泅雪摇头,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垂眸低下头:“我喝不了了。”

        行渊一顿,喉结微动了一下,温声说:“不是酒是解酒汤。”

        温泅雪还是低着头,闭上眼睛。

        他好像尤为适合黑暗,即便闭着眼睛,在黑暗里也那样的美,像暗自盛开的雪色蔷薇。

        “我可以不喝吗?”

        行渊轻声说:“当然可以,是哥哥不好让你受委屈了,我保证今晚是最后一次。”

        这几日散播的消息应当足够了,无论天衡是不是在月宗境内,都足够他亲眼看到过温泅雪的近况。

        再加上末月的传信,他一定会忍不住行动。

        温泅雪有些站不稳,再次扶着柱子:“为什么哥哥欺负我,暗处的敌人就觉得有利可图?他们会来找我吗?”

        行渊:“会,但不用怕,哥哥会保护你的。”

        温泅雪仰头,仍旧闭着眼睛,让微凉的夜风吹他发热的脸:“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回去。”

        行渊默默站在那里一会儿,没有说话走了。

        经过末月的身旁,淡淡道:“别让人接近他。”

        天衡低头称是,眼底微冷。

        他走到温泅雪身旁,脱下身上的衣服为温泅雪披上。

        温泅雪摇头拒绝了。

        宴会前面在放烟花。

        半边天空被照亮,穹顶是不变的厚厚的阴云。

        天衡低声说:“公子之前让我差的事情,我查到了。”

        温泅雪微微侧首,有些迟钝地看向他,好像不记得自己让他查过什么一样。

        天衡:“公子其实是上任的阴主,您赢了大公子和七公子,成为登上了月宗宗主之位。但因为您和日宗的宗主相恋,中途发生了一些事,日宗宗主身死,您失去了记忆,大公子趁机得到了宗主之位。他这么对您,是因为怀疑日宗的宗主死而复生,想要逼出他。”

        温泅雪靠着柱子,迟钝地接收着他的信息。

        天衡:“相信您已经看出来了,行渊待您并不像对玄桅,他在利用您,而且,他看您的眼神……”

        温泅雪安静眼神凌厉望着他,平静:“你不是他派来监视我的吗?”

        天衡抬眼撞见他的视线,失神顿了一下,说道:“不是,我不站在他们任何人一边,如果我说我是站在您这边的,您一定不会相信。”

        温泅雪确实不会信,没有人比他更没有安全感。

        天衡:“我只是想和您做个交易,我们互相帮助,一起逃离这里。”

        温泅雪看着他:“你为什么要逃?”

        天衡眼神深深,温和:“您可能不知道,我和您说这些话冒着怎样的危险,我既是行渊派来监视您的,也是他派去欺骗日宗那些人的棋子,行走在黑暗的冰河之上,稍不注意就会掉进冰窟窿里。我只想要自由地活着。”

        没有人比天衡更了解温泅雪,了解他喜欢什么,了解怎样打动他。

        温泅雪无动于衷:“我不想逃。”

        天衡望着他:“您必须逃,他们想要您的命。”

        温泅雪:“他们是谁?”

        天衡:“日宗的大祭司黑耀,以及,所有人。”

        温泅雪:“……”

        天衡温柔地望着他:“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行渊,日宗的人想要杀您,因为只要您死了,幽冥之地头顶的黑暗诅咒就会消失。黑夜就会重现一轮真正的明月。那个和您相恋的日宗的宗主,他是为了保护您,阻止您被献祭而死的。但您把他忘了。是他让我来救您的。”

        温泅雪神情无措纯净:“我不记得这个人,也不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

        天衡:“您可以不相信我,但您真的不想离开吗?行渊在一点一点地驯服您,他若是知道您和别人亲吻拥抱,那个人不会被允许留在您身边。您不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不让那个人出现在行渊面前,拿我当作挡箭牌吗?”

        温泅雪幽静无害的面容,眼神冷凉,看在人的眼里却像是又乖又凶的小动物。

        不置可否,温泅雪收回视线,依旧抱着柱子。

        天衡知道自己方才那些话不该说,带着尖刺和嫉妒,但他忍不住。

        不过,温泅雪会想清楚的。

        许久。

        温泅雪回头看向他:“我们合作,逃出去?”

        天衡:“对。”

        温泅雪:“你想怎么做?”

        天衡:“首先绝不能让其他人,尤其是行渊他们知道,杀了你就能解除幽冥之地的诅咒。只有这样你才能安全。其次,你要想起天衡,促成天衡和行渊结盟共同对付黑耀,只有黑耀死了,没有别人知道这个秘密,你才能彻底安全。最后,天衡一定会索要你,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离开。”

        温泅雪看着他,平静地问:“天衡是谁?他不是也知道这个秘密吗?也要杀他吗?”

        天衡怔怔地望着他,苦涩温柔:“不用,天衡是……爱着你为你而死的日宗宗主。”

        温泅雪纯真无辜:“可我不记得他,你不是说他死而复生了吗?那就是没死。”

        天衡:“他现在,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也可以为你……再杀他一次。”

        如果温泅雪不记得,那天衡也没有必要存在。

        他只做末月。

        末月没有伤害背叛过温泅雪。

        温泅雪望着他的眼神一顿:“我需要做什么?”

        末月:“让行渊和玄桅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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