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赌约
江千宁醒来的时候,床边只有陈寄白。
刚开始她不明白为何如此冷清,直到一转头,发现外面又入了夜,这才恍然。
她睡得昏昏沉沉,身体难受至极。
陈寄白很浅眠,她醒过来没多久,他就察觉到了,下意识地握紧她的手。江千宁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被他虚虚握着,以一种很害怕失去的占有的姿势。
他刚醒时声音还很哑,“老婆。”
陈寄白摸摸她的额头,贴近她的脸。
江千宁被他贴得笑出声。
陈寄白又俯身吻她的唇,一下一下,又贪又恋。
江千宁弯着唇,又想哭了。
被他亲着眼睛拦住:“别哭,妈说月子里哭对你身体不好。”
江千宁唔了声,问:“宝宝呢?”
陈寄白并不知,他安抚地摸了摸她的手,“我出去问问。”
江千宁不乐意了,“陈寄白,那可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陈寄白黑眸凝着她,不知该先解释哪个。过了会,他还是觉得自己在老婆心里的形象比较重要,他解释说:“我心思都只扑在你身上,再没有多余的给别人了。”
江千宁想说,那不是别人,那是我们的孩子。可是她又觉得自己动容得说不出话。她好像都无需问他,我和宝宝在你眼里谁更重要。他已给了她答案。
陈寄白出去找孩子去了,过了会才抱着个孩子进来。
江千宁说:“你就像个偷孩子的人贩子。”
陈寄白不承认。
“有长这么好的人贩子吗?”
这倒是没有。
江千宁忍着笑,想看看宝宝。
陈寄白又冒出一句:“看看我们的儿子。”
“好呀。……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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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千宁数不清她难过了多久。夏绯来看望宝宝的时候,她都还在看着宝宝黯然神伤。
当然,都是自己的孩子,喜欢还是喜欢的,只是也不妨碍她暂时地难过一下。
毕竟谁能想到性别突然反转。
夏绯在微信上问江斯年生的是男是女,江斯年死也不说,非要她自己过来看看。还说得好听,说是防止她觉得他骗她。
虽然她原本也打算来看看宁宁的,但其实手头的事情还没忙完,她还没能抽开身。被江斯年这么一整,赌约的好奇驱使着,将她的整颗心都弄得痒痒的,忍是忍不住了,于是她一咬牙,愣是迅速地解决一切,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夏绯抱着一束花,手里提着小礼物,飞快地冲进来:“宁宁,宁宁,快让我看一眼宝贝——”
江千宁碰了碰儿子的脸颊,笑道:“你怎么这样,我被往后排,宝宝最重要了。”
江斯年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想和江千宁说这可不是一般的问题,这关乎到某人的切实利益。别的不说,他这个赌反正是赌对了,江斯年再一次为当初机智的自己鼓了一下掌。
夏绯进来后一放下东西就眼巴巴地盯着孩子瞧,“宁宁,是男孩是女孩呀?”
江千宁见她连个眼神都不带给自己的,无奈道:“喂,倒也不必眼里只有宝宝,你先看我一眼好不好。”
夏绯笑出了声。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孩子的爸爸亲口告诉她这是个男孩。
夏绯一下子垮下脸来。
江千宁说:“你比我刚得知的时候还要难过。”
很好笑。
但是夏绯笑不出来。
她哭丧着脸瞪了江斯年一眼,“你一定是故意的。”
“冤枉,那时候还是你先选的。也就是你先选,要是我先,我也猜是女孩。”
江千宁安静了五秒钟,等她反应过来这两人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后,怒道:“好啊,江斯年,你居然拿我和我宝宝打赌!”
江斯年噎了一下。
“爸爸呢?我要告诉爸爸——”
江斯年一听这话,赶紧慌忙地想阻止她,气急败坏道:“江千宁你多大了你还告状。”
陈寄白拦住了他,不让他靠近江千宁。
江千宁哼了声:“你管我,多大了爸爸也能揍你。”
夏绯被逗得笑出声,打赌失败的一点难过都不见了。
算了,男孩就男孩吧,输了就输了,不就是答应他个条件么?她又不是输不起。
夏绯大大方方地一摊手:“算了,无非就是把干女儿变成干儿子。”
江千宁一听就更难过了。她委屈巴巴地看向陈寄白:“好像算不了,我香香软软的女儿就这么没有了。”
陈寄白叹了口气。
他们家中满屋子的粉色用品,这会儿是真都用不上了。
回头在她回家前,他找个仓库把那些东西丢进去吧,省得她回家看见后又难过。
或许是感知到来自妈妈的嫌弃,小宝宝不乐意了,蹬了蹬腿后直接开哭。
在场的四个大人加起来还顶不上一个用的,纷纷慌了手脚。
江斯年赶紧跑出去找了个月嫂进来照顾。
江千宁默默闭上了嘴。小家伙看着是小,但是怎么感觉好像听得懂话呢?
-
夏绯准备离开的时候,江千宁请江斯年帮忙送一下。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江千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江家没想到这一辈先结婚的是江千宁,甚至先生孩子的也是江千宁。江千宁都生孩子了,另外两个还连声儿都没有,江斯言和江斯年现在一到逢年过节就被亲戚们死命地催。
这两个惨兮兮的人之间,江斯言好歹是已经有女友的人,惨烈程度稍轻;江斯年这个连对象都没有的单身狗承受了绝大部分的攻击,惨烈程度不忍直视。
江千宁作为一个围观群众,每当这个时候都很开心地看着哥哥们被围攻。不过嘛,她觉得,这个只有江斯年受伤的局面可能很快就要结束了。
谁说他没对象?这不,追求的对象已经出现。
而且看起来,某人已经发起进攻。
夏绯准备回酒店,她最近在这边有个工作,需要待上十天半个月。江斯年送她到门口后她就想跑,讪讪地叫他不用送了。
江斯年眼底憋着笑,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腕不叫她走,“走什么啊,我们话还没说完呢。”
“我们哪有什么话没说完……”夏绯眼神一飘。
“说好的答应我一个条件,想耍赖?”
夏绯叹了口气,这次好像真没法赖。
说来也是意外,她真的觉得会是女孩,可谁能想到竟然就是男孩呢?真是上天都不叫她赢。
她垮着脸说:“谁想耍赖了。你说吧,什么条件。”
江斯年嘴角一扬,“夏绯,千宁是我妹妹。”
夏绯一脸“你在说什么屁话”的鄙视,“我知道啊。”
“我妹妹都结婚生子了,现在每次逢年过节我都会被长辈夺命似的催婚。所以,你就当做个好事……”
他的暗示已经拉近到了呼之欲出的程度。
夏绯忽然回过神,慌乱地眨了下眼,“不是,什么好事有这么做的呀,不行不行,这种事我肯定帮不了你。要不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别的条件?”
江斯年悠悠道:“帮我这个,你也不是没好处。你看,在你周围的圈子里,我是不是一个比较优质的选择?错过了我,你很难再找到一个像我这么好的男人。”
夏绯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踩他一脚:“听你扯。”
江斯年笑了一会,终于认真起来,“你看看,我们性格多合得来,平时我能带着你到处吃,还能给你做吃的。而且你妈不是也在催你吗?你帮完我,我还能义务地反过来帮你。”
夏绯的车到了,她拍开他的手就迅速地窜上车去:“回头再说回头再说!拜拜!”
她上车以后,回头去看,发现他还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车远离。
夏绯怔怔地看了会,才坐了回去。
其实他正经起来的样子,还是很帅的。像是谁家出走的贵公子,贵不可攀。
她觉得他挺好的来着,他刚才说的事情也不是不行……
和他刚才说的所有原因都没有关系,她这么想,很单纯的就只是因为她在和他相处的时候,还挺开心。
他虽出身极富贵之家,身上却没有那些公子哥不好的习气,他人很绅士,也很有教养,是她所认识的男生中很难得的一个存在。近几年他们相处得蛮多的,而每一次的相处都会叫她觉得很舒服,甚至在分别的时候,她心中还会隐隐地期待起下一次的见面。可惜因为他们工作都比较忙,加上她的工作就是全国到处飞,所以他们想聚一次还挺难的,但每一次在聚之前她都会很兴奋。
但是她没有想过和他在一起,一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差距确实是很大,二是因为她工作的原因,她觉得自己好像不大适合去谈一场正式的恋爱,毕竟哪个恋爱也经不起三天两头分别的考验。
没想到的是,今天他竟然会提起……
之前他们之间那一层脆弱的窗户纸,到底还是被捅破了。
夏绯以为他们之间的事情只要她避着不提,忍一忍,将那些若隐若现的悸动给压下去就好了,时间一长,等他有了女友,她的这些不该有的想法自然就会烟消云散。他们两个肯定是不可能的,她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些了,想必,这个决定也会是最正确的决定。
她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前进,即使她有很多次都觉得他对自己好像也有点特别,但她全都忽视了,也可以说,是刻意地忽视了。
直到今天,窗户纸破。
夏绯为难地叹了口气。
江斯年脑子是不是不清醒?他们两个明明很不合适哎。他这种人家的小孩,不应该是很理智很清醒的吗?就算有点喜欢,那也不重要呀,怎么还带真的提出来要在一起的呢?
等等……
夏绯脑子里划过一个猜测。
他不会只是想和她玩玩而已吧?
这倒是有可能的,公子哥们谈谈恋爱、换几个女人,那都是常见的事情。
她是在想他们肯定不适合结婚,但或许人家压根就没想和她结婚呢?
夏绯脑子一热,迅速地掏出手机给他发微信:【江斯年,我很郑重地告诉你,我谈恋爱就是奔着结婚去的。我这个人对待感情是很认真的,不会随便。】
她发完以后就松了口气,她想,这样应该就好了。江斯年可能会恼羞成怒地给她发一句什么【哦】,然后同她再不往来;或者是【知道了,抱歉】,然后两人佯装若无其事的还和以前一样相处。反正吧,都行。
夏绯自认为处理完了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到此就结束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握着手机,像是在等什么回复,也或者,是在对什么事情下意识的还抱有期待。
-
江千宁生的孩子是陈家的第一个孙辈,也是江家的第一个孙辈。
两家老人围着他,都有些稀罕。
江母感慨道:“我还以为是个小孙女呢。”
那两家可就热闹了,真是要把小宝贝捧在手心一样地疼爱,就跟江千宁小时候一样疼,甚至有过之无不及。毕竟当初江千宁只是江家的宝贝,要是这次真生个女孩,那可就是两家人的宝贝疙瘩。陈家也是阳盛阴衰,很久没有过女孩的降生了。
小男孩被抱着,不情愿地踢踢腿,一撇嘴,看着又要闹起来了。
江母赶紧改口:“但是小孙孙也好的,瞧我们宝贝长得多好。”
陈母好笑不已,“这孩子,是不是太聪慧了些?”
“聪慧才好。我想,应该是继承了寄白的智商。”江母说。
江千宁在旁边不情愿地反驳。
陈寄白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儿子,忽然笑说:“你瞧,宝宝不情愿的样子,跟你这不情愿的样子,是不是像极了?”
江千宁:“……”
她不承认,但是凑过去看看,又想了想,发现好像……真的是的。
江千宁觉得稀奇,她这是生了个自己的缩小版出来哎。
陈寄白心下更软。
从宝宝出生后,他总感觉自己的心软了很多,处事也更加温和,大抵这就是父爱的力量。
趁着他们没注意,他悄悄亲了一下江千宁,“他长得像你,我很欢喜。我会很爱他的,老婆,像爱你一样爱他,但在我心里,他的位置永远居于你之下。”
“是因为他像我你才这么说的吗?”江千宁不愧是最了解他的人,一针见血地提问道。
陈寄白不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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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陈寄白这么说,在宝宝稍微长开以后,越来越多的人都说,他长得可真像妈妈。
对此江千宁很满意,她这怀胎十月可真是没有白怀。
某个夜晚,她和陈寄白一起在阳台吹风喝酒,一瓶酒喝完,她听见陈寄白说:“我本来不知道如何去做一个父亲,如何去爱我们的孩子。但是自从发现他长得这样像你以后,爱他就成了一种本能,成了一件再熟稔不过的事情。我只需像爱你一样爱他即可。”
江千宁原有几分醉意,闻言,忽然脑子再是清醒不过。她猛地扭头看他,只见他浅笑着看着天上的月亮,或醉或醒。她心中大动,震撼数次不止。
她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她,他才爱孩子。因为孩子像她,所以爱孩子就成了一件无需学习的本能。
这话看着简单,可是深察其背后之情愫,很容易就能被其中的情感打动。这是一份,叫她震撼得都说不出话的弥足爱意。
她知道,他爱她。爱是没有重量的,可他每每都能叫她知道,他对她的爱重若千斤。她每每都在感受着来自他的深沉的爱。
他真的好爱好爱她,爱到,已经成了一件本能。
他同她说过,从前她更爱他,他对她的爱无法与她那十数年的爱相比拟,但是今后他会尽他之力地去爱她。他做到了。在这漫长的岁月中,他将爱镌刻入骨,日复一日地更加爱她,她都感受到了。
江千宁死死咬着唇,忍住想哭的冲动。
陈寄白察觉到她的视线,转过头来看她,朝她伸手。
江千宁站起身,朝他走去,一下子就被他拉进怀里。
他真的喝了很多酒,江千宁分不清他醉了与否,但只觉得他连声音都是要醉人的。他看着月亮,同她说:“我将月亮摘下,如今月亮,稳稳落入我的掌心。宁宁,我何其有幸。”
江千宁抿住的唇一再颤动。她原以为后面还有话,但是再听,也没听见,才知道,话止于此。
她笑了笑,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怀中抱着的她,就是他此时口中的“何其有幸”。
其实这话,也该是她说。
她仰望了那么多年的月亮,稳稳地落入了掌心。她也是,何其有幸啊。
-
江千宁在家被控着养了三个多月,江母才肯放她去工作。
她身体恢复得很好,工作不成问题。唯一的问题是她的宝贝儿子有点黏人。
她准备出门的前一天晚上,她抱着儿子,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反正好好地叮嘱了一遍他得听爸爸的话,得听月嫂阿姨的话,得好好喝奶,好好长大。胡乱地叮嘱了一通后,她又在他奶香奶香的脸上糊了一遍口水,最后在儿子充满嫌弃的目光中交给阿姨,让阿姨抱去睡觉。
就是这时她才发现儿子竟然紧紧地拉住她衣服,怎么也不松手。
在旁边幽幽地盯了他们“交流感情”的陈寄白已经盯了好半天,好不容易等到老婆“交流”结束,没想到还有岔子。
他大步走过来,试图掰开儿子的手,但是他一过来,儿子就开始放声大哭。
这一哭,江千宁一下子就不忍心了。本来明天准备分开,她就很舍不得宝宝,宝宝这一哭,她更是狠不下心。
江千宁赶紧哄着说:“宝宝舍不得妈妈,那就再抱一会,不哭不哭,妈妈刚才教你的,小男子汉以后要少哭哭哦。”
阿姨听得一直笑。她觉得太太也太可爱了,这么小的孩子哪里听得懂哦?就是说个笑罢了,可是太太说的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的很让人想笑。
陈寄白笑不出来。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儿子。
老婆明天要出差,今晚的每一寸时间他都恨不得和她黏在一起。被这小子瓜分去了那么多,他本就不情愿,没想到都要结束了,这小子竟然不知足,还要继续纠缠下去。
他板着脸就去掰开儿子的手,毫不留情,迅速地掰开后就递给阿姨,随后火速关门。
江千宁:“……”
宝宝:“……”
阿姨:“……”
随后门外又传来了放声大哭。
江千宁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某人就大声和阿姨说:“抱走吧,今晚就算他哭死也别抱过来,给他喂喂奶就行。”
江千宁:“……”
她掐了他一把,咬着牙说:“陈寄白!有你这么当爸爸的吗!”
但没想到一物降一物,他这话一说完,门外的宝宝像是感应到了父亲的狠心,知道今晚无论他怎么哭这个门都不会开了一样,懒得白费力气再哭,瘪瘪嘴,委屈巴巴地收住了哭声。
所有人都沉默了。
江千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生了个什么智力超群的、真能听懂大人说话的孩子。
只有陈寄白得意道:“你看,我就说他是装的,他只是装着来争宠而已,别理他就好。男孩子,不能太惯着。”
江千宁乜了他一眼,“你别太过分,那可是我亲儿子。我跟他有血缘,我跟你还没血缘呢。”
陈寄白:“……?”
他的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刚才的得意瞬间消失。
他不敢置信地问:“所以,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还没有他高?”
江千宁不置可否:“这个嘛,不好说。”
陈寄白眯了眯眼,在她准备走开的时候,直接揽住她的腰,拦腰抱起就往床上走,“老婆。你不能这样,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我在你心里怎么能不是?”
江千宁当初可在意这个问题了,被他安然化解后,她很满意,还很开心。没想到位置对调一下,小丑竟然是他自己。
陈寄白咬着牙,去啃她,“老婆,你说,是我重要还是他重要?”
一转眼的功夫,江千宁的脖子已经被他啃红了。她艰难地抬手护住自己的脖子,“喂,那个是你儿子!”
“那又怎样?”
下一秒,她腰间的带子被他拉开,他的动作快得她都来不及反应,衣衫就全散了。江千宁原打算再嘴硬一下,但很快她就被撞得摇摇欲坠,声音全部破碎,不得不在风雨招摇中被迫承认:“你最重要,你最重要!”
江千宁快疯了,她狠狠咬上他,唇齿之间却尽是颤栗。
她紧紧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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