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七夕
端木绯此刻再一看,才意识到这河岸边的这些男男女女看着似乎都是夫妻,不少人也注意到了她和封炎,用一种“趣致”的眼神看着他俩,窃窃私语着。
端木绯的耳朵根霎时间就红了,想说不是这么回事,但又没法解释。
她……她……她真的不是来求子的啊!
端木绯正欲起身跑开,却感觉右脚有些麻,一个踉跄,往后摔去。
封炎就在她身旁,想也不想地往旁边一倒,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正好撞进了他温暖的的怀中,鼻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薰香味,一品香的气味扑鼻而来,她的右手正好抓住了他的前襟上。
砰砰!
端木绯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两拍,觉得脸上好像有些热。
“蓁蓁……”
头顶上传来封炎的声音,端木绯能感觉到右掌下他的胸膛随着话语微微起伏着,小脸更热了。
她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感觉周围好几道戏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如神助”般一把把地上的封炎拉了起来,面红耳赤地落荒而逃。
直到跑出了庙会,端木绯才停下了脚步,气息微微凌乱,脸颊上也不知道是因为跑动还是因为害羞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红扑扑的,就像是盛开的夏花般芬芳娇艳,生机勃勃。
封炎还在笑着,脑海里忍不住想着,将来等他和蓁蓁成亲了,他们可以在七夕时再来这里扔蜡烛娃娃。
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什么也没发生过……端木绯反复地在心里对自己说,脑袋习惯地放空了。
封炎美滋滋地牵着端木绯柔软的小手,心里颇为满足,直到前方的人群中两道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
端木绯也看到了这两人,抿唇笑了。
“绯表妹。”
涵星惊喜地朝端木绯跑来,如同如燕归巢般,小脸上喜不自胜。
“涵星表姐,”端木绯惊讶地看看涵星,再看看她身后的李廷攸,“你和攸表哥怎么会在一起?”
“别说了,之前城隍庙那头的人太多了,都涌来了庙会,我一不小心就和大姐姐、纭表姐她们走散了。”涵星撅着小嘴抱怨道。
她一边说,一边亲昵地挽起了端木绯的胳膊,完全没注意到封炎那嫌弃的眼神。
“幸好攸表哥拉了我一把,否则我差点就被人群挤倒了。”涵星解释道,“不过我们走了半圈,我都没看到大姐姐和纭表姐,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又走回云清茶楼那边去了。”
听涵星叫自己攸表哥,李廷攸的神情有些微妙。
自打某一天后,涵星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改口唤他表哥,让他应不是,不应也不是。
哎,这个四公主与他的小狐狸表妹还真是亲表姐妹,都这么“自来熟”!
端木绯和涵星走在前面,封炎和李廷攸就跟在后面,封炎差点没把涵星的后脑勺盯得烧出两个洞来,又嫌弃地抛给了李廷攸一个眼神。
李廷攸莫名其妙地看着封炎,一头雾水。他最近好像没惹过封炎吧?
这一路,就见表姐妹俩亲亲热热的,好似麻雀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路上又买了足足十盒的芝麻酥糖回去送人,两个公子相对无语。
如同涵星所猜测的,舞阳和端木纭在庙会里没找到涵星和端木绯,就干脆返回了云清茶楼。
六人干脆在茶楼里又喝了会茶,这才满载而归地各自回去了。
端木纭回了端木府,她毕竟管着家里的中馈,也不便出府太久,而端木绯和涵星又在舞阳那里住了好几天,玩得乐不思蜀,一直到端木绮成亲的前一天,端木绯才回府。
七月中旬,天气更炎热了,也更沉闷了,仿佛要把人烤成烤肉般。
七月十五一大早,天还没亮,端木府就苏醒了,府中各处都挂着一盏盏大红灯笼,这是端木家这一代的第一桩喜事。
可是府中上下的气氛却十分诡异,谁都知道小贺氏母女对这桩婚事并不满意。
下人们忙忙碌碌,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而端木绯毫不受影响,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吃了早饭后,端木纭就过来接端木绯一起去轻芷院给端木绮添妆。
屋子里一片热闹喧阗,围了好些过来看新娘子的女眷,都是端木家的亲朋好友,一个个都称赞新娘子漂亮、有福相云云,全福夫人也在一旁陪着。
端木绮已经穿上了大红色绣金凤的嫁衣,梳好了头发,瓜子脸上妆容精致,显得秀美而端庄,她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就差把那珠光宝气的凤冠戴到头上了。
虽然养了二十多天,但是她看起来还是比从前要消瘦,身姿优雅却又神情冷淡地坐在那里,丝毫不见一点新嫁娘的喜气。
“二妹妹(二姐姐),我们来给你添妆了。”
端木纭和端木绯分别送了端木绮一个赤金九转璎珞和一支赤金嵌红宝石发钗作为添妆。
端木绮强忍着心中的屈辱,觉得她们姐妹不过是来看自己的好戏。
自打端木绮从百花楼回来后,就一直住在小贺氏的琼华院里,直到昨晚才搬回了轻芷院,为出嫁作准备,这段时日,除了母亲小贺氏外,她谁也没见过。
这也是自六月十五的笄礼后,姐妹三人第一次见面。
“猫哭耗子假慈悲。”端木绮语调冰冷地说道。
曾经她嫌弃杨家这门亲事,现在却是相反,这二十几日,她在府里几乎是度日如年,不敢出门。
虽然母亲跟她说,她在百花楼三天的事已经瞒下去,府里上下只以为她去外祖贺家住了三天,也只有端木珩和当日去百花楼的几个护卫知道而已。
可即便是如此,端木绮还是觉得心虚,哪怕是院子里的下人多看她一眼,她都觉得对方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
她现在只想赶紧逃离这里,如今的她只能去杨家才能重新开始。
端木绯还是笑眯眯的,朝不远处坐在窗边喝茶的全福夫人看了一眼,今天是端木绮的婚礼,既然她不在意让别人看了笑话,端木绯也不在意。
“二姐姐,我喜欢猫,”端木绯指了指自己,“你要是不介意当老鼠,我是不妨事的。”
“你……”
端木绮的额角青筋乱跳,一旁的大丫鬟夏堇生怕今天大喜的日子闹出声来,连忙替端木绮谢过端木纭和端木绯来添妆,又招呼她们坐下添茶。
一旁的全福夫人看似在喝茶,其实把这一幕收入眼内,心里隐约能感觉到这端木家的几位姑娘之间似乎是暗潮汹涌,端木家的三姑娘甚至没过来添妆。
这种尴尬的气氛只是一闪而过,后面又传来一片语笑喧阗声,有几个夫人姑娘簇拥着涵星朝这边来了。
今日是端木绮的婚礼,从前涵星和端木绮的关系最好了,她也特意过来道贺。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涵星也不过是给端木绮添了妆,就相对无语,直接和端木纭、端木绯一起离开了清芷院。
真趣堂那边自有小贺氏待客,端木纭也巴不得躲懒,少管些事,表姐妹俩一起去了湛清院,只出席了中午的席宴。
午膳后,涵星就告辞回宫了,端木绯酒足饭饱就开始打哈欠,拉着端木纭回去睡午觉,这大热天的,最适合睡个午觉了。
直到府外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把端木绯从睡眠中唤醒,端木绯拿过床头柜的怀表看了一眼,已经是申时了。
听到里面的动静,碧蝉和绿萝跑了进来,仔细地服侍端木绯起身,与此同时,碧蝉好似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地与她说着前面的热闹。
“姑娘,新郎官和花轿一盏茶前刚到,大伙儿都去仪门那边看热闹了。”
“现在几位少爷和表少爷正拦门,给新郎官出题呢。”
碧蝉比端木绯还忙碌,一会儿往前头去看热闹,一会儿跑回来禀告,小八哥似乎也知道今天府里有喜事,不厌其烦地跟着碧蝉飞来又飞去。
“新姑爷答了三题谜题后,就放进门了,还给拦门的每位少爷都发了红包。”
“新姑爷去给老太爷、二老爷和二夫人请安磕头了。”
“……”
等吹锣打鼓鞭炮声再次响起时,碧落又一次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了,“姑娘,大少爷背着二姑娘上了花轿,花轿已经启程了。”
说话间,外面的喧哗声渐渐远去,代表着花轿也随之远去了。
端木绯一边放下手里的一册曲谱,一边朝大门的方向望去,此时已经是酉时,天际的夕阳落下了一小半,一片片色彩绚烂的云彩布满了天空。
姐妹几年,终究还是要各奔东西,端木绮以后就是杨家妇了,她再出什么岔子,可就不会有端木家的人那么“恰好”地给她收拾残局了!
以后会怎么样就看她自己了。
端木绯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继续看手中的曲谱,这是封炎给她送来的,最近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给她送各种曲谱,就像是跟曲谱干上了一样。
端木绯歪了歪螓首,心道:真是封炎心,海底针啊。
算了,反正她也不介意多收几本。端木绯很快就专注到手里的曲谱中。
不仅是端木绯,此刻正在书房里的端木宪手里也拿着一册曲谱,他满意地翻看着,心里想着:四丫头肯定会喜欢的。
一旁的大丫鬟进来禀说:“老太爷,二姑娘的花轿已经离开权舆街了。”
端木宪应了一声,心里松了一口气:绮姐儿总算是嫁出去了!
端木宪又看了看手里的曲谱,觉得他的这些孙辈们一个个都让他操碎了心。
“你把这个拿去给四姑娘。”端木宪把曲谱递给了大丫鬟。
大丫鬟退出后,书房里就恢复了原本的宁静。
不管端木绮出嫁时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三朝回门时,她的脸色显然是比婚前更好了,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端木家的人都聚集在朝晖厅,目光各异地看着那对新人穿过庭院并肩朝这边走来。
今天的端木绮和杨旭尧都穿着真红色的衣裳,两人都是相貌出众之人,此刻被身上鲜艳的衣裳衬托得神采飞扬。
小贺氏看着女儿气色不错,心里暗暗地舒了口气。瞧女儿的样子就知道女婿对她还不错,那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新人很快就走进了厅堂里,先对着端木宪行了礼,然后便去拜见端木朝和小贺氏。
如今这对新人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哪怕小贺氏心里再看不上杨家,为了女儿,也只能对女婿露出十分亲切的笑容,连忙道:“都起来吧。旭尧,我这女儿自小让我娇生惯养,娇里娇气,以后还要请你多担待了,只要你们小夫妻俩和和美美,就好。”
“岳母言重了。绮儿温柔大方、端庄贞静、品貌双全、多才多艺,能娶到她,是小婿的福气。”杨旭尧只把端木绮夸得只应天上有。
无论端木绮性子再娇气,杨旭尧也不会在意,关键是端木绮姓端木,是首辅家的姑娘。
对于如今的杨家而言,端木绮就是他们家的浮木。
不过,杨旭尧心里还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贺氏无论是端木绮出嫁还是回门都没现身,看来贺氏是真的如传言般“疯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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