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见面
【215】
眼前这棵大树树干粗壮饱满, 树冠茂密繁盛，叶片上蒙着一层淡金色的光晕，给人一种平和、清净之感。
仰头看着这棵大树的真理叹了口气。
又来了啊。
自从她从异界回来后, 就开始断断续续做着一些奇怪的梦。
而每次的梦境地点, 就在这棵树下。
真理第一次看到这棵大树时，树脚下, 一个明显是被遗弃的婴儿正放声大哭。
婴儿那微弱的哭声引来了住在大树附近的动物。
树冠上的小鸟衔来带有露水的花瓣, 在大树附近吃草的母鹿为婴儿提供乳汁，住在树洞中的野兔围在婴儿身边温暖着她的身体。
小婴儿就这么活了下来。
小小的, 脏兮兮的孩童坐在树梢间，肩膀上挂着一条白蛇, 腿上趴在一只黏糊糊的蛞蝓, 正和一只脖子上挂着一枚圆形水晶的□□说着话。
站在树下的真理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她敏锐地感觉到，树梢间, 那名沐浴在晨光中的孩童，身上散发着和大树一样纯净的自然气息。
年幼孩童被动物抚养长大，心思单纯善良, 多次帮助在森林迷路、遇险的村民。
越来越多的村民得知了孩童的存在。
大伙感激她的帮助, 也担心她无人照顾, 便组织了队伍, 进入森林找到幼童，将她带回人类的世界。
幼童能听懂兽语，预警山洪，能带领村民找到深藏在森林中的美味菌菇, 从来不会在森林中迷路或者受伤。
村民们对这位被森林偏爱的幼童非常喜爱, 亲切地称呼她为——
“森之巫女”。
梦境的时间随意变幻, 一眨眼的功夫，孩童便长大了。
当年那个脏兮兮的小孩，变成了一如林中精灵一般美丽的少女。
真理就站在大树的阴影处，看着平素穿着巫女服的少女，在某一天换上了新嫁娘的白色长袍。
唇瓣和眼角都抹上红色花汁的少女，慢悠悠走到树下，向这棵照顾着她的大树诉说着她的喜悦。
梦境是没有声音的，真理听不见少女的声音，但从她弯起的唇角，闪烁明亮的黑瞳，真理看到了少女对新生活的憧憬。
当周围的环境从模糊变为清晰，刚还是新嫁娘的少女再次出现，腹部高高隆起，右手还牵着一个蹒跚走路的孩子。
已经嫁做人妇的巫女温柔地摸了摸孩子的头，指着那棵大树说了些什么。
那个年幼的孩子仰头看去，刚好一只毛茸茸的幼鸟落到他的头顶，孩子一愣，随即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像是被孩子纯真笑容吸引，真理跟着弯起嘴角。
无父无母，被森林抚养长大的孩子，终于也有了血脉相连的亲人……
真理以为接下来会看到巫女和她的孩子在树下嬉闹玩耍，就像当年和动物们滚成一团的脏小孩。
可是，今日的梦境却是送葬。
神色沉痛的村民们将一副薄棺放入大树旁边的深坑之中，掩埋、竖碑。
大树周身的莹莹灵光也变得暗淡不少，不知何处而来的风吹过树冠，发出呜咽的声响，似是在向这位“森之巫女”道别。
先前看到的孩子长大了不少，神色哀恸地牵着一名幼童，看着母亲的坟茔，眼泪一滴接一滴的滚落。
那天和他玩耍的幼鸟长成了一只半大不小的猎鹰，落在孩子肩头，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像是在安抚。
真理轻叹一声。
虽然她至今没有弄明白，为何会梦到这样一位拥有奇妙能力的女性。
但随着她的逝去，这个连续剧一般的梦境应该结束了？
仿佛听到了真理的心声，周围倏地暗了下去。
天地之间只剩那棵大树，在黑暗中孤独地散发着淡金色的荧光。
毫无征兆的，大树附近突然传来悲痛至极，却也哀怨至极的哭声。
真理定晴看去，那名死去的巫女不知何时出现在树下，捂着脸低声哭泣。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现场唯一的听众真理皱起眉，在巫女的哭声下，她竟然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恨意。
真理赶紧抬手捂住耳朵，试图阻隔哭声的影响，可那哭声就像在她脑海中直接响起一样，不断诉说着巫女的痛苦和怨恨。
心烦意乱的真理心底陡然冒出一股暴虐之意。
哭什么啊！
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想要答案就自己去寻找啊！！
就在真理产生这股念头的同时，随着巫女哭声的减弱，她周身纯净的自然气息慢慢变得晦涩、诡谲。
丝丝缕缕让人毛骨悚然的黑气，从巫女身上扩散开来。
她身后的大树，在这股黑气的污染之下，淡金色的灵光迅速暗淡，然后消失。
绿色的树叶纷纷枯萎、掉落，只剩犹如枯骨一般的漆黑枝丫，散发出跟树脚下的巫女一样森然恐怖的气息。
真理心底一沉。
这是变成怨灵了？
终于不再哭泣的巫女慢慢抬起头，脸上的泪痕在黑气的作用下，变作扭曲的黑色纹路。
黑白分明的眼瞳如今只剩一片血色，黑发中冒出两支狰狞的黑色鬼角。
那模样分明就是真理在穿越前的黑暗疆域中见到的指路人！
在怨恨中化作恶鬼的巫女发出愤怒的咆哮：“■■——”
带着恐怖威压的黑气从她身后喷薄而出，黑色大树随之剧烈颤抖，干枯的树枝倏地伸长，像是蛛网一般，铺天盖地像四周涌去。
真理根本无法躲闪，眼睁睁看着无数枯枝将自己穿透。
【216】
真理浑身一颤，猛地睁开了眼睛。
呼吸急促，心如擂鼓。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糟糕的梦。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心中那份刻骨铭心的恨。
一杯冷茶递到她面前，田岛扶住真理的肩膀，关切：“又做噩梦了？”
茶水冰凉，梦境带来的情感余波迅速褪去，真理松下肩膀，摇头：“没事。”
田岛摸了摸真理的额头：“是不是去异界的影响？”
真理摇头：“我在异界玩得很开心，应该不是。”
真理猜测道：“会不会是某种预警，提醒我近来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那就加强防范。”
“最近，牧场那边多了不少探子，阿狸他们都抓了好几拨了。”
田岛让真理重新躺下，给她盖好被子。
真理嗤之以鼻：“那些忍族想来看，光明正大来看就是，派个探子偷偷摸摸的打听算什么？”
光遥的实验场已经解散了，那些在战场虏获的小忍者们自然是各回各家。
真理让泉奈根据这些小忍者的表现，对他们对应的忍族发出合作邀请。而这些探子，正是收到消息，前来打听的忍族。
田岛淡定：“他们大概担心宇智波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噗。”真理被男人的比喻给笑到了。
往日里凶巴巴揍你没商量的宇智波，突然一反常态又是释放俘虏，又是喊着“来啊一起做生意啊”。那些小忍族不汗毛倒竖才怪。
见真理终于露出笑容，田岛将她长长的黑发摆在枕侧，抚过她的额角，
“好了，睡，这几天族里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多休息。”
说完，便转身回到自己的被褥。
战国时代，就算是夫妻也是各自有被褥，只是睡在一个屋子里而已。
刚躺好，被子又被掀开，温软的身躯贴了上来。
“真理？”
“睡不着。”
田岛叹气，揽过窝在他身侧的女人，轻轻拍着她的背。
“哄小孩呢？换个。”嫌弃的声音。
“……”某人的哄睡动作顿时一僵。
“笨死了。”
见人半天没反应，真理微微抬起身，找到男人的唇，覆了上去，亲亲舔舔还咬了一口。
正准备继续，腰上的手猛地一紧，下一秒，视线翻转。
“知道了。”上方的男人认真答道。
“哼。”
真理的轻哼转瞬就被吞下。
黑暗的空间再次安静下来，唯有席卷而上的热意在两人之间肆无忌惮蔓延。
今晚，另一床被褥大概是用不着了。
非常神奇的，那晚之后，真理再也没有做任何让她惊悸不已的梦。
于是乎，一旦没有睡意，真理就会拉着田岛亲亲抱抱，来一场爱的贴贴。
如果不是真理带回来的避孕工具，泉奈大概已经是哥哥了。
田岛：“……”
咳。
他和真理的感情愈发深厚这非常好，但是，既然暂时不打算要孩子，这种事还是要节制！
还是找个时间跟真理说一声。
一边的族人窃窃私语。
“二当家发呆的次数好像变多了。”
“发呆？是认真思考工作。”
“不，二当家面前的文件是我半小时前送过去的，现在还没有批改。”
“二当家一定是在思考比眼前的文件更重要的事！”
“有道理。”
鉴于田岛平时树立的勤勉形象，偶然的摸鱼也被误认成在认真工作呢~
正在心底组织如何让真理不生气，老实睡觉的词语，一封拜帖放到他面前。
真理：“田岛，你的文采比我好，看看这封拜访千手的帖子写得怎么样。”
田岛瞬间清空所有杂乱的思绪，眼中闪过一道利光：“我来修改！”
和千手的合作，真理跟他谈过多次。
其中的利弊得失，对宇智波未来发展的影响，两人讨论了个遍。
在这场激烈的讨论中，田岛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排斥慢慢变为了接受。
但是，到底是多年的死对头，田岛能接受和千手合作已经是最大的进步。
让他改变对千手，比如千手佛间，的态度还是有些难 。
真理觉得没所谓，万事开头难，迈过去最难的那道坎，以后就会越来越好。
然后，这封由田岛亲笔写下，辞藻华丽、文笔优美，实际上字里行间只有一个意思——见个面，地点随你千手挑，时间随你千手定——这样一封拜贴摆到了千手们面前。
针对这一帖子，千手十分重视，并召开了会议。
“好啊！！！”柱间可以说是喜上眉梢。
“柱间/族长？”与会的佛间、长老、各位队长全都对柱间投去疑惑的眼神。
千手涟扶额，扉间翻了个白眼。
舅侄同时在心底骂了句。
笨蛋！
柱间冷汗唰地一下冒了出来，抓着后脑勺大声尬笑：“哈哈，额，我的意思是：不就见一面嘛，见就见呗……”
“有什么好见的，即为敌手，自当战场分胜负！”五长老冷哼一声。
上次和风魔一族合围宇智波的计划失败。风魔一族派来的队伍全灭，五长老自己的人却一个没死。
风魔一族的族长得知后，大骂五长老跟宇智波勾结坑他风魔。
这对痛恨宇智波的五长老来说，简直比当众打他耳光还要严重，他对宇智波愈发不待见。
“不，五长老，柱间的意思是，宇智波不管何种挑衅，我们接着就是。”
千手涟适时做出了教科书级别的补救解释。
柱间猛点头：“对对对！”
扉间拿过书信，抖了抖：“我仔细看过拜帖，宇智波约见的目的似乎是想和我们谈些什么。这看起来不像是战书，更像是谈判。”
佛间眯起眼，冷笑：“宇智波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是觉得没了宇智波真理，打不过咱们，就打算偃旗息鼓了。”
柱间眨眨眼，下意识将嘴抿紧，防止自己再嘴滑，冒出不该说的事。
扉间继续讲道：“父亲，我的建议是接受。一来，拒绝显得千手气量狭小。二来，会给世人一种错觉，区区见面都不敢，千手绝对是怕了宇智波，有损我族声誉。”
柱间疯狂朝弟弟眨眼，连连点头：“对对对！”
扉间有理有据的分析，一下子让千手佛间和大长老陷入深思。
柱间也认真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们想再多都是虚的，宇智波想干什么，见一面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少年的黑眸炯炯有神，背脊挺直，声音洪亮：“我们千手不畏任何挑战！”
柱间信息十足的模样，让佛间心底充满骄傲的同时，也生出一股豪气。
“哼，千手怎么可能会怕宇智波！见就见！”
大长老和其他长老低声谈论，又问了问其他队长的意思。
大家都认同扉间的观点，认为见一面无可厚非，就算开打，也不会怕宇智波。
于是他们也朝柱间点了点头。
柱间
五长老猛地攥紧拳头，随后，沉声说道，“让宇智波来族地。”
见众人诧异地看向他，五长老露出一抹狠辣的笑，
“看他们宇智波有没有这个胆量！”
【217】
对真理来说，千手的回复，简直就像瞌睡了送枕头。
好耶！等聊完了，还能去阿清房里坐坐！
欢呼完，真理又赶紧去通知斑——作为少族长，这次拜访他肯定得去——让他做好去柱间家里做客的准备。
因为过于兴奋，以至于真理忘记了，她要和千手谈判这件事，一直没有告诉斑详情……
于是在出发前一晚，心情激动得不行的炸毛少年躺在被褥里翻来覆去，然后华丽丽的失眠了。
一个很普通的清晨。
为了迎接可能会到来的宇智波大部队，千手整个族群都行动了起来，老弱妇孺全都藏好，战斗人员各处戒备，随时待命。
柱间站在族地门口翘首以盼，他身后是父亲佛间、千手涟以及各位实权长老。
不一会儿，千手族地前方的道路上，出现了六个身影。
人数比预想中的少很多，千手佛间和长老们对视一眼，稍微有些惊讶。
居然只来这么几个，还算有胆量啊。
随着人员的走近，跟柱间眉毛快飞上天的喜色相比，千手佛间的脸色变得难看。
来者六人，除了一名宇智波少女眼生之外，其他都是熟人。
自家两个原来没死的儿子，千手瓦间，千手板间——两个孩子在宇智波队伍中，让千手们顿时小眼神乱飞。
宇智波的少族长宇智波斑，死对头宇智波田岛。
以及走在队列最前，穿着宇智波深蓝色正装和服，一脸盈盈笑意，明显是头领的宇智波真理。
千手佛间惊疑不定。
宇智波真理这女人没死就算了，她走在田岛前面是什么意思。
而这个时候，作为族长率先打招呼的柱间替父亲说出了答案：“宇智波族长，恭候多时。”
千手佛间：“？？”
族长？？？
真理瞥了一眼脸色十分精彩的佛间，憋住笑，认真地看向低自己一头的少年，
“年轻的千手族长，千手一定会在你的带领下，走向辉煌。”
真理这番话，让千手们纷纷神情各异。
对着敌对忍族说这种祝福，认真的吗？
唯有柱间明白真理的话中含义，少年扬起灿烂笑脸：“托您吉言！”说完，朝真理身后的斑猛眨眼睛。
斑一愣，赶紧移开视线，心里忍不住开骂了。
笨蛋柱间！！还没谈好呢！
田岛扫了眼儿子的神情，挑了挑眉。
和柱间打完招呼，真理这才看向少年身后的中年男人，笑容十分地不怀好意，
“哟，好久不见啊。佛间。”
佛间冷笑：“你没有死，真是遗憾。”
真理看了眼佛间身边低垂着眼的千手涟，轻笑，
“让你失望了我很抱歉啊，我会长长久久好好地活着的~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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