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84章
谢潇南往前走了几步, 又停下转身,对温梨笙道:“不想去看看吗?”
她原本以为谢潇南是不打算带她去的,依照现在的氛围来看, 等下发生的事也一定很热闹,但温梨笙怕自己跟去了会拖后腿。
却没想到谢潇南主动停下等她。
温梨笙笑着,几个大步向前走在他身侧, 而后跟着几人一同出了谢府。
门口备着马,谢潇南从随从手中接过缰绳翻身而上,动作很是飒爽,用发带随便束成马尾的长发一甩, 将马调转了个方向, 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往马上爬的温梨笙,短暂的停顿之后, 他驾马扬尘。
此时已是半夜三更,整个沂关郡都沉浸在宁静的夜中, 因着这几日城中举行热闹的年会,街道两边都摆着举行花灯,头上挂着各色的灯笼, 路上灯火通明。
谢潇南策马在最前头, 后面依次跟着贺祝元和温梨笙, 余下的零散随从散在最后, 一行人驾马踏过寂静的长街, 自北郊的城门而出。
出了城门之后贺祝元的马匹就加快速度,朝到最前方带路, 野外无灯, 周围一片漆黑, 唯有月光微弱的照明, 身后的随从一下子散开,自周边打起灯笼,虽光线并不强烈,但足够照明。
腊月的风冰冷刺骨,饶是温梨笙裹着谢潇南的大氅,风吹来的时候还是觉得脸蛋刮得生疼,不过赶上这么个热闹事,冷点就冷点了,也不算什么。
贺家连夜出逃,贺祝元直接出卖亲爹,倒戈向谢潇南,这样的发展是让温梨笙完全没有想到的。
不过思及前两日谢潇南将贺启城按手印的那张指认书,东西递给了胡家之后,毕竟会让胡家勃然大怒,或许正是因为胡家的威胁,贺启城这才崩不住,寻了个下下策,在大年夜前半夜出逃。
贺祝元自小就被父亲无视,没娘之后过得日子连贺家的下人都不如,如今与亲爹反目,倒也不算意外之事。
想起前世的贺家倒台之后,贺祝元就完全没有了下落,不知道前世是不是也发生过他向谢潇南告状一事,更不知他后来的结果如何,总之是再也没有见过。
温梨笙压低身体,将衣领捂紧,以免寒风从脖子里灌进去,手紧紧的抓着缰绳,已经完全能冻僵。
马的速度很快,约莫跑了半刻钟的时间,贺祝元才慢下来。
温梨笙打眼往周围一看,是一片很广阔的平原,地上少有杂草,几棵零零星星的树也光秃秃的,在月下显得荒凉。
贺祝元停下马后翻身落地,走到谢潇南的马前,指了个方向说:“世子,我爹他们就是从那条小路逃的,他计划的路线是从小路逃出城,然后穿过这片空地就到了河边,一早安排了船在岸边等着,继而坐船离开沂关郡。”
贺祝元倒是将他爹的计划摸得清清楚楚,温梨笙听在耳朵里,没有说话。
贺启城计划得这般周全,如今贺家处于一种极其危险的境地,若是他心狠毒辣些自己抛却一家人出逃倒没什么,但他在这种情况下仍带着一家子的人小心翼翼,却不将贺祝元算在其中。
贺家的庶子庶女不算少,恐怕那些人都还在贺宅呼呼大睡,压根不知道自己亲爹已经带着家当和嫡妻子女逃跑了。
温梨笙想到此,有些嘲笑的勾了勾嘴角。
谢潇南朝他所指的方向眺望而去,此处一片漆黑,除却几个随从打的灯之外,几乎是没有任何光亮的,根本看不见别的东西。
他神色淡漠,转头道:“灭灯。”
片刻后身边所有照明之物消失,视线里是一片极其浓郁的黑暗,有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温梨笙什么都瞧不见。
过了许久,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隐约能看见天上明月洒下的微芒,照在面前的大地上,能看清楚一些树的模糊轮廓。
寒风呼啸起来,发出哭嚎般的声音,温梨笙将双手缩在大氅内,转头看向谢潇南。
谢潇南是怕冷的,所以一入冬他但凡出门,就披着暖和的大氅,今日他将大氅给了自己,高坐马上吹着寒风,身体却依旧坚硬挺直,耐心十足的黑暗中等着猎物出现。
约莫半刻钟的时间,前方远处终于出现了光,起初微弱得如萤火虫一般,谢潇南见了策马往前走了两步,低声道:“来了。”
贺启城半夜出逃这计划,早在两三个月前就开始计划了。
早些年为了帮诺楼设计地道,他东奔西跑了很长时间,有时候甚至在大山里睡个几天几夜,只盼着到时候地道计划大成,诺楼占领沂关郡之后能分他一座小城池掌控着。
贺启城没什么野心,但贺家实在是没落太久了,曾经在江湖上名声响亮的家主,如今竟然穷困到快要吃不起饭了,又养着一大家子的人,祖传的机括手艺也失传大半,若是再不谋出路,贺家上下全等着饿死。
贺启城想,待他做了城主,再好好治理县城,弥补城中百姓。
原本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温浦长却突然带着圣旨从天而降,直接坐在沂关郡的郡守之座上,他重新制定郡城法规,修缮酒楼,治理水患,将一座鱼龙混杂,江湖门派纵横的郡城管理得干干净净。
明明还那么年轻,明明是个少年时什么都不会做,只会读书的瘦弱小子,死了娘之后连家都没了,第二日被谁发现死在哪个街头都是正常的事。
却没想到他就拿着一本书考出了沂关郡,考到奚京去,成了钦点的状元郎,再回到沂关郡时,成了这般棘手难对付的人。
他带人炸了挖了几年的地道,炸死一大批将士,让诺楼损失极为惨重,时隔那么多年,贺启城到现在还记得当初温浦长这一举动给他们带来的重创和诺楼人的大怒,当时就给他们下了死命令要杀了温浦长。
可有风伶山庄的庇佑,他们根本动不得温浦长。
无奈之下又只能暂且搁置计划,设计第二条地道。后来他们发现温浦长十分爱财,甚至做不少贪赃受贿的勾当,并非是清正廉明纸官,梅家就这样往温府送银钱,送了十年之久,眼看着第二条地道就要挖成了,却传来了景安侯世子要来的消息。
其实胡镇说不过是个少年世子,不足为惧,贺启城便也放了心,静静等着地道挖成的好消息传来。可谁知这世子五月份刚进城,梅家就垮了,运输给诺楼人吃喝用品的秘密路线图丢失,贺启城开始心慌,决意关门不问外事,只盼着计划成功。
不曾想后来就是各种问题层出不穷,胡镇与这世子暗中较量几次皆吃了闷亏,贺启城开始觉得事态的不对劲了,直到胡镇嫡子被杀,诺楼王子被俘虏,他就知道这条地道计划八成是栽了,开始着手策划出逃一事。
勾结异族企图谋反,这是板上钉钉的诛九族死罪,一旦罪名坐实,就连贺家养得一条狗都会被砍头,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贺家尽管世代生长在沂关郡,但出了这种事唯有保命主要,逃跑才是上策。
这几日沂关郡正过年,城中万事皆休所有人都在家庆祝新年,极为热闹,加之夜间天冷,不会有人在外面闲逛,正是逃跑的最好时机。
“爹,咱们真的要离开沂关郡吗?”贺丹丹见他忧心忡忡,不由得开口询问。
贺启城看了眼女儿,沉声道:“咱们离开这里之后,不准再提任何关于沂关郡的事,以后改为齐,知道了吗?”
贺丹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心底生出隐隐害怕,点头答应了。
外面黑得什么都看不清楚,一掀开车帘刺骨寒风就往里面灌,贺启城给尚为年幼的嫡子加盖一层棉衣,马车摇摇晃晃,在黑暗中快速穿行。
贺启城上了年纪,半夜起来折腾这些事,此事不免有些乏力,靠着车壁闭上眼睛,想暂且休息片刻,却不料马车竟慢下来,到最后竟然停住。
贺启城霍然睁开眼睛,厉声呵斥车夫道:“干什么!谁准你停在这的!”
“老爷……”车夫颤抖的声音弱弱传来:“前方有人。”
贺启城心中一凛,当即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撩开了车帘往外看,就见原本漆黑一片的旷野正慢慢的亮着灯盏,位于马车前方的几丈之远,起初是一个两个灯盏亮起,到最后足足亮了七盏灯,一行人马就这样在夜色中悄然现身,如鬼魅一般。
贺启城看见队伍正当间那个高坐在马背上的少年,俊俏的轮廓在灯下显得有些模糊,当下大力拍击车厢,喊道:“掉头掉头!快点!”
车夫吓得不轻,慌慌张张的掉头,刚拉着缰绳要转头,就见面前忽而有四人驾马而来,手中握着锋利长剑,到了近前高高抬起手中见,车夫几乎要尿裤子,什么也不敢管了,抱着头瘫倒在座前。
几声脆响传来,马车猛烈的晃动一下,而后车轮发出断裂的声音,车厢中贺丹丹几人惊叫出声。
马车的轮子被砍成几半,完全不能在拉人,车厢晃动一阵之后贺丹丹害怕地哭出声,“爹,这是怎么回事……”
贺启城心乱如麻,只觉得大难临头,心底里涌起的恐惧让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听见耳边聒噪的声音,他又急又怒,脸上的肌肉抖动着,反手抽了贺丹丹一巴掌厉声道:“闭嘴!”
贺丹丹挨了一掌后就咬着唇哭,不敢再出声。
马车的车轮已被摧毁,失去平衡之后显得歪歪扭扭,但里面的人却质疑不肯出来,很快传出了女人低低的哭声,哀怨凄惨。
谢潇南等了片刻,见他不肯下车,鼻息都显得有些不耐了,驱马走到跟前,扬声道:“还不下来是想让我把这马车一把火烧光?”
贺启城一听这声音,若说方才还因为距离和光线看得不是很分明,那听见谢潇南的话后,他心里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没了。
他计划得如此隐秘,唯有妻子女儿知道今日要出逃之事,何以谢潇南竟能知道他什么时候逃出城,甚至连路线都知道,堵在前方拦截。
所做的这一切计划到头来全部白费!
贺启城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转头见贺丹丹还在低声哭泣,他心头烧起滔天怒火,劈手打了贺丹丹好些下:“闭嘴闭嘴!老子让你不准哭!”
贺丹丹没忍住痛叫出声,将身子蜷缩成一团,贺夫人见状扑上去阻拦,哭喊道:“你打丹儿做什么!”
贺丹丹瞧见父亲神色癫狂恐怖,满眼的恨意与绝望,一时间吓得连滚带爬的出了马车,成为第一个下来的人。
温梨笙啧啧叹气:“怎么这种时候,还教训起女儿来了。”
“懦夫罢了。”谢潇南轻嗤一声,招了下手,身旁的几个随从便翻身下马,极快的冲到马车两侧,将里面的人大力拽出来。
马车中就坐了四个人,贺启城夫妇和贺丹丹,余下一个几岁大的男孩,被扯下马车的时候他满脸茫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按着跪在地上。
谢潇南看了一眼,说道:“是该说你有情呢,还是说你狠毒呢?”
若说狠毒吧,他这般大难临头,逃跑的时候还要带上妻子与年幼的儿子,这些无疑会成为他活路的绊脚石,然而多说有情,贺宅那些妾室庶子,加之胞弟的妻儿几十口人,贺启城却一概不管。
虽自知败局已定,但贺启城还是不甘心,他跪在地上仰着头,盯着谢潇南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会从这里出逃的?”
谢潇南低眼看他,勾起一抹带着讥诮的笑,“你有什么资格对我问话?”
贺启城道:“我这计划不会有别人知道的,只有我车上的这些人……”
正说着他,他的声音被一个人打断,就见暗色中又有个人牵马上前来,走到了光下。
贺启城一见到他,当即满脸充满着怒意,双目赤红,想站起来亲手撕碎面前的人:“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千算万算,竟没算到是你!”
贺祝元被亲爹这样辱骂,却没有半点动气,只面色平静道:“是我那日偷偷去你书房看到的计划,这些日子你总是早出晚归,一看就是在谋划什么,所以我才特地留了个心眼。”
贺启城恨声:“早知今日你会变成这般烂心肝的畜生,我还不如在你出生的时候活活把你掐死!”
贺祝元便说:“我到希望你一出生就把我杀了,干脆利落,倒不如煎熬这十来年。”
贺启城显然已经癫狂,想到自己明明就差一步,明明只要到了岸边坐上船,就能远走高飞,藏在不知名的深山或者村野,改名换姓的活下去,却在这里被拦住了去路。
他嘶声辱骂起贺祝元,说出的话怨毒无比,极其难听。
温梨笙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冷声道:“说够了吧?你这人生来就是个败类,是沂关郡阴暗旮旯里苟且偷生的蛆虫,无情无义,自己生的儿子也不养,愚昧无知,与诺楼勾结通敌卖国,又怎么好意思大声指着旁人,你这种人才是最该死的,贺祝元这个人哪哪都好,唯一的不好就是身上留着你的血,脏得很!”
这一番骂声完全是出自内心,一气呵成,到让贺祝元有些傻眼。
贺启城甚至开始不正常,他疯狂地挣扎起来,按着他两肩的随从也险些按不住他,于是又赶忙加了两人,四个随从一同使力,将他直接按死在地上,脸压在土里费力地喘息着。
贺夫人惊叫一声,跪下来哭喊磕头:“世子爷,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们一家人吧?我们真的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夫君也只是参与其中画了几张线纸而已。”
贺丹丹与年幼弟弟的哭声也乍起,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旷野中尤为刺耳,谢潇南觉得有些烦,皱起眉毛冷声说:“打自我进沂关郡开始,你们贺家人的项上人头就已经不保,但凡姓贺的则有一个算一个。”
“那他呢?!”贺夫人指着贺祝元喊道。
谢潇南就道:“他已经不姓贺了。”
贺祝元便上前一步跪在地上,珍重地磕了一个头,掷地有声道:“承蒙贺家生养之恩,能在最后帮助贺家主改邪归正,偿还罪债,也算是尽了我最后的孝道,自今日起我改姓为程,名为程远。”
温梨笙听了这番话,只觉得有点想笑。
贺祝元虽说现在表现得很是真情实感,似乎是真的在跟贺家道别,然而实际上他话中之意不过是说:我以后不姓贺了,但我在贺家这十几年过得很不舒坦,所以在我改姓之前我要把我爹做过的那些恶事全抖露出去,协助世子把我爹这老匹夫捉拿归案。
贺祝元磕了一个头便起身,顺手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脸上的表情十足冷然,带着股明显的厌倦,看得出他对贺家的情意早就没了,如今再与亲爹相对,也只有厌恶之色。
贺夫人见状,以为是贺祝元借着出卖贺家之事在世子身边谋一条活路,当即嘶声力竭的尖叫起来,用难听的话骂着贺祝元。
谢潇南打了个手势,随从当即一个手刀看在贺夫人的后颈处,一下就把人打晕了。
“走,回城。”谢潇南牵着马转了个方向,说道:“现在先别哭,待会有你们哭的时候。”
贺启城等人被绑起来驮在马背上,一路带回了郡城,然而却没有回到谢府,而是直直地望着郡城的西南方向去。
温梨笙很少来西郊,因为胡家的大房二房都住在这片地方,幼时因沈雪檀的严厉告诫,温梨笙是打心眼里觉得胡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于是就算在城中到处瞎玩,什么地方都去逛逛,但西郊却基本不踏足。
如今再想起难免觉得庆幸,温梨笙小时候就有反骨,不喜欢听温浦长的教训,所以让她做什么不让她做什么她一概不听,但唯独远离胡家人这件事她做的很不错,若是小时候不听话频频跑去西较玩,说不定那日就撞上胡家人,给她下药闹死。
西南方向直到郡城的边际,即将要出城的位置,就看见前方宅子周围竟站了密密麻麻的人,站在头一排的人手中举着都有挂灯,仔细一数竟有近三十个,隔得老远都看得异常清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胡家大半夜剧情灯节晚会呢。
马速慢下来,走到近前温梨笙才发现这里竟是站了很多身量高强看起来身体也很强壮的人,他们都穿着简易的护甲,昂首挺胸趁着头,站得笔直□□。
温梨笙只一眼,就看出这些都是谢家军,当初前世被困在孙宅里,温梨笙没少看谢潇南手下的将士们操练,有时候什么都不做光是站就能站一整个上午,有一种极遵守律法的臣服。
席路提着灯走到谢潇南的马旁,“少爷,胡家人听到动静之后从里面将门锁上了,我刚才去看了以前,见胡家的围墙修得又高又结实,眼下还没有采取什么错失,但若是门墙都这般牢固的话,可能就要砸门了。”
谢潇南想都没想:“直接砸。”
席路点头应是,而后转身就往着胡家大门而去,喊了几个站在前面的将士,想先探探门的解释程度。
谁知道刚走到门边的时候,忽然有人将门从里面拉开了,门内站着的是一个身量很高的翩翩少年,身着竹青长衣,长发散在颈间,面色温和,他说道:“各位请进。”
温梨笙伸头看了一眼,咦了一下:“这不是胡书赫吗?”
胡书赫分明是胡家大房的嫡长孙,为何会出现在胡家二房的门内呢?还擅自开了胡家封锁的大门。
她正纳闷时,马车的声音远远传来,就看见远处一个前边挂了两盏灯的马车拢在夜雾中,不一会儿就行到了面前来。
继而马车帘撩开,温浦长率先从车上下来,后头跟着的就是沈雪檀,然后是沈嘉清,他下来之后还指着车厢里说道:“你他娘不是要报仇?吓得缩在车里如何报仇?”
就这不一会儿的功夫,面前就聚集了好些人,这显然是所有人都等待的时机,所以踩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聚集在一起。。
温梨笙下马走到温浦长边上,仔细看了看温浦长下巴冒出头的胡渣,疑问道:“你是不是我爹啊?我爹对下巴上的胡茬清理得很勤快的。”
温浦长倒没有解释,只是看她一眼气道:“你怎么敢穿世子的衣裳?!温家是供不起你吃穿了?”
温梨笙这下放心了。
谢潇南下马,对温浦长道:“温大人不必介怀,是我怕她冻凉。”
温浦长向他行了一礼,说道:“多谢世子体贴。”
说完又觉得体贴这个词不大对劲,又赶忙换了,“我是说,多谢世子对我这逆子的照拂,等事情结束之后,便让她给世子当牛做马,报答世子恩情。”
温梨笙:“……”
谢潇南翘着唇角笑了一下,而后道:“既然温大人也到了,那就一并进去吧,了结这近二十年来的恩怨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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