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自己”的小孩
【准确地说,你现在还不是顾宴的妾室,当然,这是宿主附带的任务目标,继续稳住原主人设,同时将江婳身上的感情线从顾宴掰到顾离澈身上,任务完成,孩子便能穿回原来的世界。】
一阵刺耳的电路噪声,系统没了回声。
叫不醒这装死的系统,宝笙只好再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
顾离澈背手俯视着从地上爬起来的男童,淡漠的眼神中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
男童本来像抓到了救星一般,但他细瞅之下,爹爹平时虽然严肃,但何时对自己如此疏离和陌生过?
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大着胆子牵住了顾离澈一角洁白的袖口。
“爹爹,阿满昨日的功课已经做完了,爹爹可要考考阿满?”
男童稚气未脱,手指胖圆。
这句话因为说得要比刚才大声些,周围的顾府家丁随从,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乌龙。
顾家二少爷顾离澈,十九岁便钦点了探花郎的惊世才子,盛京城中各路勋贵有女儿的人家都盯着这块香饽饽。
但他尚未娶亲,身边连个暖被的通房都没有,性情孤傲,从未招惹出什么绯闻轶事来。
哪里出来这么一个六七岁的孩儿来?
“黄口小儿,胡言乱语。”古茗上前来,“竟敢信口跟我们二少爷攀亲。”
阿满不放手,这时,停在一旁的另一辆马车上面的女子走了过来。
“原来是顾公子。”江婳福了个礼,笑起来月牙眼微微翘起,不带一丝锋芒。
顾离澈眼波中暗流涌动,不过瞬间即逝,他亦回了一个礼:“江姑娘,惊扰到姑娘了。”
举手投足之间无可挑剔,只不过视线在江婳的眉眼间快速地一掠,对面佳人眉尾一颗淡红胎记,若隐若现。
江婳大方得体:“一场误会,非顾公子的不是。”
宝笙明白了,现在是这本书的前期阶段,原主处心积虑眼馋着顾宴这个男主,却还没等到嫁他为妾的时机。
女主江婳和顾宴、顾离澈三人之间的感情,正处于扑朔迷离的暧昧不明层面。
原书开端的确有这个情节,顾离澈心系佳人,特地在十五这一天,在江家马车经过的路上,只为了一场偶遇。
宝笙端详着眼前郎才女貌配一脸的两人。
可原主居然跟这位未来小叔子有了私生子,这事也太震天骇地了!
男童一看爹爹不搭理自己,心中酸涩难抑,眉头一皱哭了起来。
几个年长的管事看不下去,怕于二公子的名声有毁。
一时之间,便有人嚷着要去报官。
宝笙头一下大了。
毕竟,经过系统亲口盖章承认,这是“自己”的小孩。
宝笙一咬牙,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赶紧跟我回去。”
顾离澈还未考虑好如何处置这个孩子,阴影里突然冲出来一个女子,一身鹅黄色丫鬟衣衫,但娇憨明妍,脸颊如蔷薇照水一般盈润清媚,女子拉住男童的手就要走。
虽然顾府中的下人数目可观,但顾离澈还是一眼便认出宝笙来。
这个管家之女李宝笙,纠缠自己长兄顾宴多日,上个月还做出趁着顾宴醉酒后爬床的丑事来,幸好及时被人发现,没有造成恶果。
如果不是顾老太君素来仁厚,这样的庸俗浅薄货色,早就该被逐出府去。
顾离澈精致的面孔上不觉露出不屑嫌恶的神情来。
“赶他们走。”
古茗领命,过来对着宝笙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娘亲,找到爹爹了,他还跟旁的女子打得火热呢……”
阿满小手把江婳一指,苦恼地皱着眉头,“娘亲,你就由着爹爹去?”
这句话比刚才那声“爹爹”更离谱。
众人憋着笑,神色各异。
既然是顾府家仆闹事,江婳不便多留,跟顾离澈道了别,上了自家的马车。
帘子外喧嚣渐远,江婳身边的王妈妈虽然老成,到底忍不住道:“顾二郎风采绝尘,真是难得一见啊。”
江婳颔首,垂眸不语,眼中隐有涟漪闪过。
这边厢,宝笙巴不得赶紧离开,连拉带拽地威胁道:“再不走要把你送官府了。”
阿满害怕官府,悻悻地低头。
宝笙手里牵着阿满,急匆匆地离开,却感觉到身后来自顾离澈那一道逼人的视线,犹如芒刺在背。
顾家乃盛京城中宣德侯府。
顾宴是长房嫡长子。
二房门单户薄,顾二爷早年奉旨出征,不料血洒疆场,顾二夫妇伉俪情深,不久后顾二夫人也郁郁而终。
二房虽然遭遇不测,但这二房独子顾离澈,一鸣惊人,不到二十便在金銮殿上点了探花,不光文采风流,那相貌风骨,无人能出其右。
顾离澈仅凭一人之力,就让二房差点压住长房的风头。
回忆书中内容,宝笙牵着阿满来到顾府后巷。
刚才那位惊才风逸探花郎一个凌厉的眼神,宝笙现在还心有余悸。
最棘手的是,现在还有一个大麻烦。
宝笙一低头,去看刚才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
男童却不见了。
石狮子后面传来一阵压抑的啜泣声。
阿满躲在后面,肩膀一耸一耸的。
肉脸蛋因为委屈憋红了,长长睫毛上挂着摇摇欲坠的晶莹泪珠。
“你确定刚才那真的是你爹爹?”
宝笙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可阿满一听到这句话,哭声一下子高高扬起。
宝笙哑口无言。
熊孩子见娘亲不似往常那般搂住哭泣的自己轻声安慰,越发哭得震耳欲聋。
“糖人你喜欢吗?”
一听到有糖吃,阿满的哭声戛然而止。
虽然水汪汪的黑瞳里还含着一泡眼泪。
宝笙凑到阿满耳边:“别哭,一会儿给你吃糖,带你回家。”
阿满眨了眨眼,如今爹不亲娘不靠谱,他只能可怜兮兮地点点头,只是还没忘记伸出胖嘟嘟的一根手指。
“再来一根糖葫芦。”
宝笙无奈:“成交。”
李家就在顾府后巷,堂屋里传来低低的拌嘴声。
“这怎么行,若传出去,别人不得以为这是你爹的私生子。”
宝笙娘板起脸来。
宝笙爹李固犹豫地开了口:“若是有这么一个儿子,倒也不错——”
“老不死的,这孩儿再小几岁,都能做你孙子了!”宝笙娘啐了一口。
宝笙坐在下首,听到“孙子”两个字,心里一慌,仿佛在外面偷生了孩子惹祸回家的不良少女,生怕自己的甩锅计划被戳破。
宝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爹,娘,宝笙前几天就不该去叨扰大公子,我想了一宿,强扭的瓜如何能甜。”
宝笙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藏在自己身后的阿满。
“这孩子走丢了,模样可爱,当我侄子正好,爹娘若是不喜,我今日就把他送到人牙子手里去,还能换那几个钱。”
宝笙拾起衣袖擦拭着眼角,偷着睃了一眼被自己用糖葫芦收买的阿满。
阿满吮吸着手指上的糖渣,他不过是在竹床上打个盹,睡着前半阖双眼,娘亲底挽着发髻,耳后别着一支洁白如雪的栀子花,口中轻吟童谣,阿满熟睡在清雅沁脾的栀子香气里。
谁料醒过来以后,娘亲梳着双环髻,换了一身嫩黄短衫长裙,面孔里还透出几分稚气。
爹爹更是反常,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只有冷淡和戒心,哪里是那个让自己骑上肩头撒欢的爹爹了。
虽然还没长大,但顾阿满隐隐明白现在一切都变了。
娘亲不让自己叫她娘亲,要自己叫她姑姑。
还把他带来一户小宅院,说这以后便是家。
娘亲使了一个眼色,阿满心领神会,圆滚的脸蛋上溢出甜甜的梨涡。
“叔祖母好、叔祖父好——”
声音软糯。
男童一身打扮不算富庶,但一双簇新的虎头鞋针脚细致,笑起来眼睛弯弯,一看就是被娇养大的。
本来还拉着脸的宝笙娘有些坐不住了。
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阿满,见他一脸糖渍,宝笙娘嗔怪小丫头还不赶紧去端水来给阿满洗脸。
成了!
宝笙眼尾微微翘起,纤长指尖抹去硬憋出的眼泪,不经意之间,朱唇绽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正打算回房,宝笙娘追在后面叮嘱:“明儿跟着去别苑的差事别忘了,别让老夫人说我们躲懒。”
闺女对顾府大公子情根深种,宝笙娘却早就有打算,纵是大公子不开眼,脑子抽风收用了自家闺女,那也只能算是个通房。
讨好老夫人,让闺女脱奴籍,寻个商铺富户或者秀才嫁作正妻才是正理。
宝笙溜回闺房。
终于把这块烫手山芋暂时打发了出去,入了夜,宝笙仔细搜罗了一遍,箱笼里除了一些碎银两,还有不少话本画册。
好奇心勾起,把那本压在箱底的画册翻开在灯下细看,里面不是寻常花鸟美人图,一页一页翻下去,竟然全是美男子画像。
大多数都是同一位男子,剑眉星目,器宇不凡,五官之间,和今日早上遇到的顾离澈有三分神似,但这个男子唇角带笑,气质明显要亲切儒雅一些,不似顾离澈那般神情高冷灵台无尘。
宝笙无语,这肯定是顾家大公子——顾宴。
不由想起今晨遇到的那探花郎,气场凌厉得让人后背发凉。
看来原主就算是再色令智昏,也没有昏了头去觊觎顾家二公子。
还算是有点数,宝笙点头赞许。
待把画册全部放回箱笼里。
起身之际,宝笙突然一阵头晕眼花,扶住身旁的隔扇才没有倒地。
系统的声音来得猝不及防。
【人设点数暴跌,请宿主赶紧补足,以免影响生命值。】
【请宿主尽快完成关键剧情,保持原主轻狂浮浪的人设,提示词:别苑偷看顾宴洗澡。】
宝笙语塞。
小说里原主对顾宴的骚扰一直是重头戏,清汤小菜吃多了,不免也喜欢重口的,好不容易来了一个骚〡浪〡贱〡货蹦跶不止,读者一边看,一边骂。
宝笙回想起原主嫁给顾宴为妾之前,那些无耻的言语行动骚扰,不禁脸热起来。
但身体无力的感觉愈来愈明显。
宝笙浑身冰冷地躺在床榻上,发誓要收回刚才对那位原主心里有数的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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