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昀哥！你哪个班的啊？”税俊看着刚从人堆中出来的陆昀问道。
“六班，”陆昀瞟了他一眼，伸长脖子看向校门口，“程喻怎么还没来？”
税俊摇了摇手机，两根手指在屏幕上叩了叩：“说快到了。”
他又想到什么：“你看他在几班了没？”
税俊无语片刻，翻了记白眼，“咋不问我呢……他跟你一个班。哎哟我操，你们两个都选的理科，就我一个选的文。三人组没法成立了！”
陆昀眉宇一挑，直言不讳：“在一个班也不会成立的。”
他边说边往校门口望，进进出出的人中始终没有要找的人。
税俊最先反应过来：“来了！”
果然，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人群中。
陆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第一眼就看到了程喻。
――那人瞧见陆昀两人高高站在孔子雕塑前等他时，眼睛不觉弯了弯。
高二整个年级都在副楼――远征楼，挺偏僻也挺安静。
高三却在主楼，与高一只隔了一个操场。
陆昀刚来这所学校时，就觉得这学校把重心搞错了，让高三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中学习……也是没谁了。
税俊见程喻还有那么多手续要办，懒得等，自己先回班了。
两人办完手续，走廊上已经没多少学生了。
一中历来的规矩是，报名那天去新班上一趟，认识认识班主任，混个脸熟。
陆昀一开始以为，他们进去时班主任肯定已经讲了一大堆，他们免不了挨批。
可他们进去时，却连一个老师的影儿都没见着。
6班的同学们来得差不多了，一个都没在自己方位上，这会儿正在跟自己的临时同桌畅谈。
有个别女生看着从来没见过的生面孔发神，也免不了和旁边的女生窃窃私语。
陆昀粗略的看了一眼，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昀哥！”一个男生喊了他一声，向他这边走来――这是徐冉。
高一关系还不错，没想到这学期他也在这个班。
刚刚怎么没扫到他？
陆昀正疑惑着，不一会儿就恍然大悟了。
班里的大部分男生都围在最后一排打游戏，这会儿徐冉这么一喊，引来了他们的注意，纷纷抬头。
许瑞，高健，罗旋……一个个熟面孔冲进他的视线。
敢情这几个都在这个班。
“陆昀你来了？！”罗旋过来就揽住他的肩，“啊哟你看咋俩运气多好分在一个班。”
“确实，运气挺好的。”陆昀应道。
想起自己后面还有个人，陆昀转头想让程喻和这几个人认识认识，可身后空无一人。
正待他反应过来，罗旋就将他拉进了人群中。
“昀哥跟我们一起坐怎么样？”一直沉迷于游戏的许瑞抬头说道。
“你们坐哪儿？”陆昀问。
“我坐那儿，”许瑞往一个方向努了努嘴，“我们都坐得很零散的。”
“我还是坐后面吧。”陆昀说着，就抽开了旁边的位置，旁边还有个空位。
他视线往前面扫去，终于在某个犄角旮旯里瞧见了程喻。
他的旁边也是空位。
“干嘛坐这啊，去后面坐去。”陆昀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程喻扭头看了眼他物色的位置，皱眉说道：“我不想感受太阳的毒热。”
陆昀没法儿，心里闪过一技，指着程喻旁边的空位说，“圆儿姐，来坐这个位置怎么样？”
被点到的那个女生闻言，抬起头，放下了修指甲工具，心中了然陆昀的心思，“好啊，旁边还是个帅哥呢。”
她说着就要挪过来。
程喻忙不迭起身向后面那个位置走去了。
陆昀跟在他身后直笑。
“我说你至于？”程喻瞪了他一眼。
陆昀耸耸肩表示就是这么毒。
两人坐在了最后一排，徐冉坐前面。
本来等老师讲完话就可以直接走，但这会儿老师还没来。
陆昀的耐心正在光速消失，他靠在椅背上，抖着腿看向坐在他身旁的程喻。
视线移着移着，就移到了他手上。
从很早以前，他就发现程喻的手很好看，修长精瘦，长得刚刚好。
手太长了不好看，跟妖怪似的。
他的的手就很合适，既不长也不短的。
叩叩。
徐冉回头敲了敲他的桌子。
他椅子向后倾斜，一只挨地的桌腿撑起了所有重量。
“怎么了？”陆昀歪歪头，示意他说。
徐冉卖起关子：“知不知道我们的班主任是谁？猜一下。”
陆昀皱眉一瞬，随便猜道：“你高一的班主任？”
“good！”徐冉冲他竖了个大拇指，“一看就是看智慧树长大的。”
他还没进入正题，同桌就拍了拍他的头，示意他别说了，老师来了。
女老师站在前门，放下抱着的小女孩，吩咐了几句便进教室了。
陆昀出神之际，班主任已经踏上了讲台：“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班主任，林寒。”
陆昀好奇地看了眼门口的女孩。
小女孩约莫5，6岁，背着个小书包，应该也是报今天名的。
他唤了声徐冉。
徐冉回头：“嗯？”
“你班主任这么年轻，就有孩子了？”
“不是，”徐冉眼盯着讲台，“她还没结婚。那小孩据说是一个朋友的，跟她几年了。”
陆昀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这朋友关系是有多好，才能把孩子都给她养？”
徐冉一瘪嘴：“谁知道。”
“不过她结婚应该快了，她电话里有个备注是爱人，经常打来电话。”
陆昀早已兴味阑珊，点点头，望向讲台。
可能是林寒微胖的身材给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皮，陆昀觉得她应该是个挺温和的老师。
程喻转过头来，跟闲聊似的漫不经心问：“这老师你认识吗？”
陆昀摇摇头，“不认识，别说这老师了，这里的大部分同学我都不认识，高二重新分班的。”
“不是按成绩排的？”程喻有些疑惑。
陆昀斜觑他一眼，“它分班分得细，跟筛子似的，但不是按成绩分，随机分，只要是学理的都能在一个班。要不然我也不至于这么多人都不认识。”
“不会影响成绩？”
“不会的！”坐在前面的徐冉突然转过头，见缝插针。
林寒每年说的都是那几句，他都听烦了，一直侧耳倾听后面两位同学说话。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徐冉道歉一笑，“不会影响成绩，这学校严得很，周日才能回家，晚上就得回来。
手机想都别想，你能带去学校，我喊你老爹，专门的机器来查！
在这种情况下你成绩还下降的话就真的天神共愤了……哎说到手机，明天就得收了！不行我今天晚上通宵玩。”
他不知不觉地趴在了程喻桌子上，边抱怨，边用手比划着，脸上的表情也是非常的到位。
等他稍微回过神来，才发现……有点静。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转瞬即逝。
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视线在空中与林寒交汇。
徐冉：“……”
林寒：“……”
他机械地再转回头，新同学憋笑看着他，陆昀把头抵在桌子边缘，他抽搐的肩出卖了他。
徐冉以前羡慕那些能无时无刻受到同学关注的人，但现在他一点也不羡慕了。
这他妈什么运气。
“徐冉，转回来。”林寒淡淡吐出几个字，“下次声音小点。”
徐冉摸了摸鼻根掩饰尴尬。
林寒说完，看看时间，“这位同学说的没错，请珍惜你们最后的时间……时间差不多了，话刚才已经说过了。住校生明天把行李拿过来，还有，明天要收手机，别忘记了。”
林寒一走，徐冉面前全是人头，咋咋呼呼，好不热闹。
“同学你厉害呀，叫啥名字？”
“徐冉是吧？我刚刚差点没憋住，太好笑了。”
徐冉接受着同学们的崇拜，脸一点一点的黑了起来。
他突破层层糖衣炮弹，向后面两人质问：“你们两个为什么不跟我说？”
陆昀装作无奈，摊摊手：“你也没给机会让我们说呀。”
徐冉：“……”放屁。
班主任一走，他们也就可以走了。
陆昀要去税俊家做客，这会儿税俊正在南巷等着他，他陪程喻走了一段就各自分道扬镳了。
税俊妈格外喜欢陆昀，一直念叨着让他来他们家做客。
陆昀从来都找借口推脱。
这回终于让税俊他妈逮到了机会，怎么着也要让他来他们家做个客，还说开学后就没有机会了。
陆昀想着自己一直这么推脱也不好，便答应了。
他原本以为晚上还可以留点时间来收拾东西，但是架不住税俊他们家太热情。
吃完饭后还硬被税俊他爸拉着下了个棋。
等他出来时已经晚上八点了，饶是夏天昼长夜短，这时天也已经黑透了。
税俊说要下来散散步，便跟着他一起来了。
“昀哥，你带车了没？没带的话我送你吧。”税俊问。
“废话，我车就在前面。”陆昀三心二意，一面飞快打上几个字发送过去，一面应付税俊说。
过了一会儿，聊天界面上又多了一行字，是他的回答。
――
【周五：对了，你父母怎么开学都不来？】
【加载中：他们死了。】
陆昀一愣。
双眸紧紧盯着那行字，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良久。
“这就是你说的过的还不错？”他将屏幕怼至税俊面前，问道。
税俊看见了他们的聊天内容，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告诉你了。”
“喻哥这个人过得挺好的，”税俊颇为佩服和欣慰的说，“他将自己开导得很好，你看他现在不是挺快乐的嘛。
他找得到事情干，也挺阳光。你别看他朋友虽然不多，但他和谁都能搭得上话。
他这个人性格就那儿样。我妈就说这孩子乐观，热爱生活。”他搭上陆昀的肩，“所以呀，我还是觉得全天下就我昀哥最可怜。”
陆昀意味不明地嗯了声。
不是什么可怜，是懦弱才对。他自嘲道。
他没有程喻那股韧劲，他也没有那么热爱生活。
“他父母是怎么……的？”
税俊叹道：“他父母也可以说是他伯父他们害死的吧。”
“嗯？”
“喻哥十岁的时候，他父母在他伯父伯母公司底下上班，大晚上突然有个急用的文件，他父母就开车去老远的青城取，在路上出了车祸……再然后喻哥就休学了一年。”
税俊现在说来，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那他现在住哪里？”
“他们有房子留给他。”
陆昀能向税俊问的就那么多。
其他的税俊一概不知，别人也无从可知。
——
【周五：对不起。】
【加载中：你不迟早都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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