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顺序之争
严嵩、王守仁跟刘天和三人这次联袂求见朱宸濠，所提出来的，都是能对大明未来有巨大影响的议案。
这些建议基本上都获得了朱宸濠的应允，并下旨施行。
更有甚者，像改以从左到右顺序书写，以及增添标点符号这两样，他直接就在所下达的上逾中开始使用了。
唯一被暂时搁置的, 也就创立一所专业数学学院这事儿了。
最后只决定开设一个这方面的研究学习班。
而这个班主要的学员，还都是那些之前就跟着严嵩在学的。
如今也不过按朱宸濠的要求，增加了丁汝夔等几个人而已。
因此就算开办了这样的一个班，可看上去似乎意义并不大。
不过开与不开当然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以前大家只是出于兴趣爱好聚在一起，不管你怎么搞，都没其他人会关注。
如今却获得了一个官方的背景，不但直接把这门学科放到了所有人的眼前，还让其社会地位得以大幅提升。
这一来, 自然会吸引不少人去关注和了解它。
也就相当于给数学研究打了一个响亮的广告吧。
实际上朱宸濠觉得，严嵩他们几个或许是因为太过看重数学表达式对未来发展的作用，以至于在这上面表现得有些过于急功近利了。
在他看来，首先最应该着手解决的，还是打基础的问题。
否则你就算把学院给办起来了，却也只能招收一群啥都不懂的学生。
那样即便顶着个专科学院的牌子，其实也只是在教小学生罢了。
既如此，还不如再等等。
在地方学舍的基础教育中，不是就有算科吗。
那么随着朝廷对阿拉伯数字和汉语拼音的推广，当然也就可以试着在原来算术教学的基础上，加入最简单的数学公式。
那样大明所有的官学学生，都能在刚上学时便接触到这方面的知识。
然后便能从接受过数学表达式基础教育的众多学生中，筛选出一批在此道上真正有天赋者来了。
先期培养的老师有了，跟着有基础的学生也多起来了，到那时再开办专科学院才算条件完全成熟吧。
在这件事有了决定后，严嵩他们也再没什么要奏的了，于是几人便一起告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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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宸濠的那些旨意正式下达后，立马便引发了轩然大波。
当那帮大臣看到从左至右横着写, 中间还夹杂着标点符号的圣旨时，一个个瞬间就懵了。
可以说怎么看怎么别扭。
一时间自是群情激奋，纷纷上疏要求皇帝收回成命。
其实加标点符号的影响还不大，那些官员真正反对的，还是书写和阅读顺序的改变。
所有人几乎都将火力集中在了这上面，其余像什么开办数学研究学习班，推广阿拉伯数字和拼音字母这样的令谕，反而没几个人去关心。
众官员有如此大的反应也实属正常。
毕竟从上至下，由右至左的书写和阅读方式已存在了几千年，如今皇帝说变就变，当然不可能得到大家的认同。
很快，这件事就从奏疏直接吵到了朝堂。
“陛下，自我华夏有文字以来，皆是自上而下，由右及左书写的。”
翰林院学士石珤第一个站出来大声说道：
“大家都知道天在上、地在下，君为上、臣为下，父母为上、子女为下，因而这样的书写方式也暗合天道。
陛下如今却要舍弃数千年来自上而下的传统，岂不有违天道？”
“从上而下的书写方式，只是为了适应承载文字的器具而已，石学士又何必非要扯上什么天道呢？”
改变格式是严嵩提出来的, 他这个时候当然得下场跟反对者辩上一辩。
紧跟着，他便将在御书房时对朱宸濠他们曾说过的，跟竹简相关的那一套又拿出来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他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继续道：
“老子在《道德经》中曾有言，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所以下官以为，只有顺其自然才能顺应天道。
可大家觉得文字自上而下书写它顺其自然吗？
这样的顺序，别说写了，就算是看，人的头部也得不断一仰一俯，无需多久便会感到费力。
而若换成由左至右，则我等头颅根本无需有何动作，文中内容光靠眼睛转动便能一目了然了。
哪一种书写顺序更契合自然之道，想来已无需再多说了吧。”
严嵩这番话令华盖殿中那些官员都听得愣住了。
好些人的头还跟着其话语动了动。
随后这些人不得不承认严嵩之言还真有些道理。
“除了阅读之外，诸位同僚还可以再想想你们写字时又是怎样的顺序。”
严嵩看不少人都面露思索之色，立即再接再厉道：
“我们写的那些字，不也是按照从左至右的顺序写出来的吗？
由此可见，只有这个顺序才是真的合乎天道。”
汉字当然是从左往右书写出来的，因此当严嵩用单个汉字来说明自己的观点时，立马让那帮官员生出不知该如何辩驳才好的感觉来。
“各位臣工。”
看严嵩只几句话，就将那些原本来势汹汹的大臣气焰给打下去了一大截，朱宸濠也开口说道：
“朕颁行新的书写和阅读顺序，也是为了大家着想啊。”
“为了臣等着想？
陛下是说只调整一下这个读写的顺序，臣等就能从中受益了么。”
杨廷和听后立即问了一声，听其语气，明显是有些不太相信朱宸濠所说的话。
“你们每日都要书写和阅读大量的文书，肯定是希望办公效率能更高的吧？”
朱宸濠并没有马上回答杨廷和，而是又问了一句。
“那是自然。”
如今事务繁多，在处理手头的事情时，杨廷和当然希望能尽快完成它，然后好立即开展下一项工作。
“既如此，那你们就更应该支持更改读写顺序了。”
朱宸濠听了杨廷和简短的回答后笑道：
“因为若采用新的顺序，你们无论是阅读还是起草文书，都将会节约大量的时间。”
杨廷和听后立马皱眉问道：
“陛下此言可有何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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