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最精明的人
看完大明第一出戏剧的节选片段后，朱宸濠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似乎，跟自己前世看话剧时，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可具体是什么，一时半会儿的他又说不上来。
见状，臧贤只能将眼神投向了自己心目中的大专家严嵩。
朱宸濠立马留意到了臧贤的举动，于是他也跟着转头瞥了严嵩一眼。
看见皇帝和臧贤都瞧着自己, 严嵩面露微笑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在表演时，演员很多时候面对的方向不对。”
一听严嵩之言，朱宸濠立马恍然道：
“对啊，就是这点让我感到有些奇怪。”
“还请严侍讲不吝赐教。”
臧贤显然还是不太明白。
“戏剧虽然非常的生活化，但它说到底还是为观众服务的。
所以演员们在演出时，他们绝大多数时间所面对的方向, 都应该是舞台前方的观众, 而非跟自己演对手戏的其他演员。”
“原来您是这个意思啊。”
臧贤听了严嵩这话有些懊恼地说道：
“从前表演传奇剧时, 我们其实也差不多都是面向观众的。
而这次排戏剧，或许是因为在配上各种道具之后，各方面看起来都要比戏曲真实得多，所以才会在编排和表演时更多的向现实靠拢。
如今听了严侍之语，才知道我们的剧虽然更接近生活，演员们演起来也很自然，但却在无意间忽略了观众的感受。”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调整起来也很简单，演员们只需在表演时，将观众当作对手戏演员也就是了。”
见臧贤已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严嵩紧接着又给出了一个小小的建议。
“多谢惟中兄指点，小弟回去后一定多站在观众的角度考虑，对整部戏剧重做编排，以给大家更好的观赏体验。”
臧贤早已将严嵩之语奉为圭臬，想来不管对方提出什么意见，他都会照做。
“现在大剧院已经完工，不日就将挂牌, 所以臧卿你也要抓紧点时间，尽快完善这部戏剧。
另外，等大剧院开业后，你也可以安排一些戏曲之类的表演，毕竟咱们如今就只有一部戏剧，总不能翻来覆去一直演它吧。
当然，朕很快便会给你一些新的剧本，到时还需你组织人手进行排练。”
臧贤感谢完严嵩后，朱宸濠又吩咐了对方几句。
皇帝已发下话来，臧贤连忙回道：
“还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尽心竭力完成好您交代下来的差事。”
“如今我大明能导演戏剧的，恐怕也就臧卿和严卿你们两个了。
但严卿已是身兼数职，根本腾不出手来帮臧卿。
而以后新的剧本肯定会越来越多，因此朕希望臧卿你在编导戏剧的同时，也要多培养一些这方面的人才出来。
毕竟以后除了京城外，其他地方也会建起剧场来的。
所以不管是编导还是演员，自然也是多多益善。”
朱宸濠最常干的，就是抵着一只羊使劲薅。
而你要想不被薅秃了, 那就得多找些羊出来。
这方面, 臧贤无疑还是一个新手。
不过照朱宸濠的这种薅法，估计这位很快就能明白自己该怎么做，才能不被皇帝陛下给吃干榨尽。
在整个大明朝，最清楚朱宸濠秉性的，恐怕也就严嵩一人而已。
他能这么快就明白，也是因为被薅得太惨。
既然已经觉醒了，他当然得想办法让自己能好过点儿。
而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严嵩似乎做得还不错。
要不然以他身上堆积的那些差事，哪还能经常往朱宸濠这儿跑。
严嵩之前再忙，也不忘做几件事。
其一，就是履行对王大圣人的承诺——
每隔几天，便去为王守仁和他的那帮弟子讲解各种知识。
他这么做，也是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等王大圣人的这些弟子能堪大用了，他当然也就轻松了。
其二，则是他只要有空就去找刘天和。
对这位虽才认识不久，但关系已极铁的好友，严嵩更是毫不吝惜，可以说是将自己某些方面的知识倾囊相授。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整个前进基地的工作，他已然完全交给了刘天和。
不管是完善砂模铸造法，还是尝试铸造新炮，甚至烧制玻璃，统统都让对方接了过去。
至于他自己嘛，隔上一阵子过去瞧瞧也就是了。
也正是有了埋头苦干的刘天和，严嵩才敢接下银行行长和大明皇家陆军军官学院副院长这两个职务。
不过真要说起来，银行行长这个位置，就算再累，严嵩也应该是甘之如饴的。
朱宸濠既然明知他严嵩不是什么清廉之士，却还敢将其放到在这个位置上，那自然也就有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打算。
当然，前提是这家伙心里能有个数。
严嵩也明白这一点。
也就是说，他在行长的这个位置上，小捞一笔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至于军官学院副院长吗，对严嵩而言其实还挺轻松的。
繁琐的工作自有王守仁去抓，他主要的任务只是教跟火器相关的那一块儿而已。
对此严嵩也早就有了准备。
他在当那个将校培训班负责人时，就重点关注了一些聪明肯学，接受新知识能力强的学员。
而这些人在严嵩的悉心培养下，已然能独当一面，教书育人了。
他也早就向朱宸濠打了报告，要将那批优秀学员调入军官学院，让他们摇身一变成为老师，然后教授未来将要入学的新学生。
有了这批打工人，他这个副院长干起来当然就没什么压力了。
严嵩的种种做法，朱宸濠其实也清楚。
但对他来说，不管严嵩怎么鸡贼，只要不耽搁工作，把自己交代下去的都做好了，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毕竟他要的只是结果，谁管你过程如何。
跟精明的严嵩不同，臧贤还没能意识到眼前这位看上去和蔼可亲的皇帝陛下，有多喜欢把人当牛来使唤。
不过等过几天一堆新剧本摆到其面前时，他就应该能看出点儿门道来了。
朱宸濠这时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在同意了臧贤他们继续留在大剧院再看看的请求后，便带着严嵩径直回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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