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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圈套


“国忠啊,古人云:既来之则安之……”葛格走后,秦戈和李东也回了屋,唯独张国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嘴上的烟也是一根接一根,这一连串的举动自然逃不过老刘头的眼,“我看这思茅风景也不错,咱哥俩出来也难得有点闲工夫,既然那个姓葛的说最多一个月,咱们就等他一个月,全当是旅游不就结了!”

  “话是这么说啊……等他们抓住那个女的,毅城也考完试了……”张国忠长叹一口气,说实话,此次来云南,张国忠确实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不为别的,儿子再过不到一个月就高考了,眼下正是考前冲刺的时候,自己却有偏赶着这个时候出门,以张毅城的一贯作风,只要自己不在家,那肯定是闹翻天,这一个月之中能温一个小时的功课那才叫怪。

  “哎……国忠,你当现在那个考试还跟过去似的?亏你还教过书!”老刘头呵呵一笑,“现在人家讲究‘素质教育’,听见没,素质!有素质就能上大学,就凭咱毅城的素质,不用考试那大学也得抢啊,你就甭在这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啦……”

  “什么呀……”张国忠都快让老刘头气乐了,这都哪对哪啊……

  要说时间这东西,说快也快,说慢还就真是慢,在普文住了三天,对张国忠而言就跟三年一样难熬,就在第四天下午,葛格终于打来了电话,说苏铁力的媳妇已经在其老家落网了,目前已经押回了普文,但审讯的结果并不乐观,直到打电话的时候,此人一口咬定自己外出就是为了躲避毒贩的报复,其他的事一概不知道。

  电话中,张国忠得知,苏铁力的妻子叫王爱芸,福建人,心里素质简直不是一般的好,一口咬定自己对尸体被掉包的事一无所知,下葬的时候棺材里装的就是苏铁力本人,面对民警的软硬兼施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口一个“不知道”,简直比刘胡兰还刘胡兰,在突审王爱芸的同时,办案人员也走访了当时抬棺材的几个人,都是周围的街坊四邻,证实王爱芸似乎并没说谎。因为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王爱芸参与贩毒,所以到目前为止连批捕都没有理由,现在包括普文方面的办案民警也很着急,其实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一样,这时候要是把王爱芸放了,再想抓可就比登天还难了。

  “张先生,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电话里说不清,咱们能不能见个面?”葛格的情绪似乎也比较激动,“我想请你们帮个忙!”

  “请我们帮忙?”张国忠一愣,“好啊,只要我们力所能及……”挂上电话,张国忠长叹一口气,这下可好,正经事还一点没办呢,又惹上一身的官司……

  “张先生!看来这件事要麻烦李先生了……”约么过了一个来小时,葛格开着车来到了宾馆,“昨天我听秦先生说,李先生是香港的催眠师?”

  “不是催眠!”李东道,“是祝由术!”

  “不管是什么东西吧!你能不能帮我们把那个王爱芸催眠了再审?”葛格一头的汗,“这件事现在上面很重视,从思茅把我抽调过来协助破案了……”

  按葛格的话说,单从缴获毒品的重量而言,那半棺材的冰*毒应该算得上普文甚至整个云南省近十年来规模最大的制贩毒品案件,目前已经受到了省里的重视,但专案组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因为破案心切而打草惊蛇了,倘若只缴获毒品而抓不到人的话,恐怕交代不过去,因为苏铁力以前一直居住在思茅且与自己有过长期的接触,所以目前自己已经被调到普文协助破案了,突审王爱云无果后,这葛格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前两天认识的这个所谓的香港“催眠师”。

  “王爱芸可能只是一个棋子……”葛格道,“棺材里装的都是冰*毒,那是一种自制的毒品,但王爱芸家里我们已经搜查过了,并没发现任何制毒工具,周围邻居反映平时也没闻到过什么刺鼻的气味,所以我们怀疑制毒者另有其人,而且肯定和这个王爱芸关系密切!目前王爱芸是唯一线索,不过这个女人很厉害,我们什么方法都试过了,都不好用,现在拘她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明天是最后期限,她要是再不说实话,我们就得放人啊!”

  “那你们跟踪她不就完了?”老刘头搭茬。

  “问题是我们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葛格摇了摇头,“如果她一年不再作案,难道我们要派人跟踪她一年?”

  “这个我明白……”李东点了点头,“很简单的事情,但是有言在先,我这个不是什么催眠术,而是祝由术,不是医学,是法术,要点香画符念咒语,这些东西,在大陆可不可以?”

  “法术?”葛格一皱眉,“要点香画符念咒?”

  “就是这个……”李东将前两天为出租司机施术时的符递给了葛格,“我听说大陆不信这些东西,说实话,香港也不信,我给罪犯施法术,都是私人名义,问出的话在法律上也无效,不能算证据的,只能为他们找别的证据提供方便而已……”

  “这……”此时葛格也有点犹豫,自己本身就是外单位抽调过来协助破案的,此时领一个跳大神的回去,普文这边未必相信更未必同意,这是其一,最要命的,就是这种事一旦传出去,自己今后在圈里还怎么混啊……

  “这个简单……”老刘头嘿嘿一笑,“一帮木头脑袋,你就非让他在公安局里念咒啊?”

  “还能在哪?”葛格一皱眉。

  “就这啊!”老刘头一摊手,“那女的啥时候放出来?”

  “您的意思是……把她绑过来?”葛格一皱眉。

  “绑啥?我让她哭着喊着求我带她过来!”老刘头嘿嘿一笑,用手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你们啥时放人?”

  “明天下午……”葛格叹了口气,“您有把握?”

  “把握不敢说,但我觉着应该能行……”老刘头翻着白眼一个劲的琢磨,“公安局在哪?离这远不?”

  ……

  普文并不是个大地方,从公安局到张国忠等人住的宾馆,步行也就二十分钟。第二天下午,老刘头准时来到了公安局门口,来回溜达了不到十分钟,一个衣着甚是入时的中年女人便从里面走了出来,看面相应该不到四十岁,按着葛格所描述的外貌特征,此人想必就是传说中的王爱芸。

  “姑娘,大难将至啊……”老刘头背后猛然一句,把王爱芸吓的一激灵。

  “神经病……”王爱芸回头看了一眼,转而继续往前走,且越走越快,一边走一边看表。

  “愧对亲夫,恶鬼索命……”老刘头站在原地自言自语,“姑娘,你有难啊……”

  “你……”听老刘头这么一说,王爱芸忽然站住了脚,回头一直盯着老刘头,“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干啥不重要……”老刘头一笑,“关键在于,你干过啥!”

  “关你屁事!”王爱芸斜眼盯着老刘头,听口音貌似不是本地人,转头似乎想走,迈了半天腿却原地没动,“你是谁?胡说八道什么?”

  “有难不自知,小劫也大灾!”为了装蒜,老刘头干脆把秦戈的金丝边老花镜也用上了,扎一看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质,“姑娘,我想知道,你丈夫是不是刚刚故去?”

  “关你什么事?”听老刘头这么一问,王爱芸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虽说言语间还是那几句,但态度却软了不少。

  “我是来旅游的,好心帮你,你要愿意听我就多说两句……”老刘头叹了口气挽了挽袖子,“你没有牢狱之灾,进公安局算不得大难,你的大难,在公安局外边!”

  “这话怎么说?”王爱芸的态度似乎有些疑惑。

  “这要问你!”老刘头伸手指了指王爱芸,“好好想想你丈夫是怎么死的?死了以后又怎么样了?他泉下不宁,恶魂不散,你还想有好日子过?”

  “这……”刘爱芸的眼珠子当即就瞪大了,“你怎么知道的?”

  “哼哼……”老刘头上前一步,用手指了指王爱芸的眉头,“说句不该说的,这个地方叫‘鸳鸯夼*’,鸳鸯夼中藏黑气,即丧夫之象,黑气聚而不散,不是谋害亲夫,便是水性杨花,以致你丈夫泉下不安,恶鬼索命!”

  “你……!”王爱芸似乎想发作,但眼珠转了转,干脆从小包里拿出了一面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了起来,越照表情越惊悚,似乎完全把老刘头说自己“水性杨花”的事忘了。

  “三天……”老刘头伸出了三个手指头,“因果报应见分晓,好好想想三天之后是啥日子吧……”说罢,老刘头伸手开始截出租车。

  说实话,此时在公安局楼上偷窥的葛格,手心都攥出汗来了,正所谓死马当活马医,既然在公安局里审不出这个王爱芸的实话,又不能把跳大神的招到局里,也只能让老刘头上场骗一个试试了,总不能真玩绑架吧?不过这年头老百姓的防骗意识有所提高,这种神神鬼鬼的骗术也就老头老太太爱上当,想用这种托词忽悠中青年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万一这个王爱芸不上套,就永远都别想抓住制毒的幕后老大了。而所谓的“三天”,也是老刘头根据苏铁力的死亡日期推算出来的日子,正是苏铁力“五七*”还魂的时间,如果这个王爱芸是汉族人的话,应该清楚“五七”对于死人而言意味着什么。

  “你……你等等……”一听三天,王爱芸似乎也有点发懵,皱着眉头一个劲的冥思苦想,继而浑身上下猛的一抖,“先生!老先生!您等等!”

  “嗯?”老刘头此时已经拦了一辆出租车,听王爱芸一喊,假模假式的一回头,“干啥?”

  “老先生……”王爱芸抿着嘴凑到了老刘头跟前,“这个……我刚才说话有点那个,您别在意啊,您能不能帮帮我?”

  “帮你什么?”老刘头一皱眉。

  “帮我破解啊?”王爱芸一脸的苦大仇深。

  “你作奸犯科,我若替你破解,天道难容……你好自为之吧……”老刘头假模假式的摇头,又要上车。

  “哎……哎……老先生……这个,您拿着……”王爱芸拉住老刘头,干脆把钱包拿了出来,数了五百块钱硬塞到了老刘头手里,“我可没干过对不起他的事!他生前肯定对我有误会!您发发善心,帮我化解了吧……”

  “没干过对不起他的事?”老刘头捻了捻手里的钞票,又塞回给了王爱芸,“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你这个事,放在全国,能替你化解的人不超过十个,可惜我不是其中之一……”

  “哎呀老先生!”一看老刘头把钱又塞回给了自己,王爱芸的表情一下子懵了,手忙脚乱的又从钱包里拿出五百,跟先头那五百一并塞了过去,“老先生……我求求你……救救我……因为……我……我……”

  “你怎么了……?”老刘头一愣。

  “我……我……”王爱芸愁眉苦脸的抿了抿嘴,下意识的用手捂了捂肚子。

  老刘头也不是傻子,一看这王爱芸用手捂肚子,一把便捏住了王爱芸的手腕子,只感觉脉象潺潺,似乎是有了身孕。“这孩子……是谁的……?”说实话,眼下这一切是老刘头万万没有想到的,本想欲擒故纵把这女的忽悠走就ok了,谁能想到这女的竟然还是个孕妇?

  “您……您真是神仙……”看老刘头好像会号脉,王爱芸多少有些惊讶,干脆岔开了关于孩子父亲是谁的话题,“老先生,您就当可怜可怜这孩子吧……”

  “既然这样……跟我来吧……”老刘头叹了口气,王爱芸立即喜笑颜开的上了出租车。

  看着王爱芸上车,葛格终于松了一口气,心说真他娘的服了这个老瘦猴了,如此刀枪不入的“女强人”都能让他忽悠走,丫不会原本就是吃这口饭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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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解*:

  *夼:读音为“kuang”,洼地之意。面相中用以形容因表情而形成的皮肤凹陷。

  五七:人死之后的第五个七天,传说在这天,死去的人会回家最后看一眼亲人,并非“头七”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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