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卧室
◎只睡一次?◎
温蔷愣住了, 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又触到了他的逆鳞。
她搭在洗衣机上的手动了动,但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弥补。
她敛眸, 干脆按下洗衣机的启动键。
顿时, 震动声响起,充斥着整个洗衣房,也填补了两人之间尴尬的空白。
终于,温蔷开口:“我”
“我今天要去公司。”纪霖深打断了她。像是很自然又生硬地转换了一个话题,没有再持续刚才的尴尬。
温蔷稍怔:“那我呢?”
“你想呆就呆着。”
说完纪霖深就转身走了。
温蔷站在洗衣房里,听到玄关处传来关门的声音。
一整天, 纪霖深都没有在家。
温蔷从洗衣房出去的时候, 客厅里空无一人,他已经离开了。就这样一直到下午,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她不知道今晚他还会不会回来,手机放在旁边,她盯着看了很久, 最终还是没有碰。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偌大一间豪华公寓, 却变成她鸠占鹊巢, 将主人赶了出去。
她没有离开。像纪霖深说的,想呆就呆着。
那她就擅自理解为,他想她呆着。
她独自一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到整面落地窗外,日升日落, 云卷云舒。夕阳像流淌出来的蛋黄, 暖橘色调逐渐溢满了整片天空, 延伸至目光所不及的地平线。
这个公寓的视野很好, 能享受到常人所无法享受的美景。只是不知道他一个人坐在这里的时候,是否会觉得孤寂。
她又回想起上午时的场景,自己下意识的反应。
但她是真的讨厌纪霖深么?
她想起十年前那次,她因为摔倒在泥地里而扭伤了脚踝,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让纪霖深抱她进去。
她不抗拒他捏住她的脚踝,不抗拒他的掌心贴在她的肌肤上。
他给了她稳稳的安全感,也让她有所依赖。
她也曾经在教室听着课偶尔走神的时候,偷瞄一眼窗外的蓝天白云,头脑中隐隐浮现出那个永远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
如果没有发生后面那一系列的事,会不会他们是另一个走向。
会不会她现在,会以另一个身份出现在他家里,会以另一种关系坐在这里?
更重要的是,不会一个人坐在这里。
夕阳终究完全消失在地平线尽头,将深浅不一的晚霞尽数收了回去。
暮色四合,夜晚起锚,天色逐渐黑了下来,将一切光景都遮蔽其中。
她的视野里,再也看不到了蓝天白云。
温蔷从沙发上起身,去玄关处从自己随身带的包拿出了一些衣物,进了浴室。
她需要好好地冲洗一下头脑,让自己思考一下。
浴室的水流哗啦啦在地面溅起水花,温蔷站在喷头下,闭着眼,忽然听到大门开锁的声音。
她关小了水流,侧耳倾听了一下,好像是纪霖深回来了。她听到了钥匙碰撞到大理石桌面和直饮水机运作的声音,还有轻微的脚步声。
她低头默了默,水流顺着睫毛盖过双眸,然后又重新将花洒开到最大。
浴室里雾气笼罩,让整个玻璃面都蒙上了一层棉花糖一样厚厚的霜。而后凝结成一股股水流,蜿蜒着滑落下来。
温蔷的脸被蒸得发烫,耳边轰轰的,意识也有片刻的放空。
最终,她还是关了花洒,从架子上取下浴巾。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却没有人。只有玄关处开了一盏小灯,微弱的灯光让整个客厅镀上了一层清冷色调。
温蔷往里面看去,房间尽头的那间房房门是关闭的,底下有光亮渗透出来。看样子纪霖深并不打算跟她打照面,已经回到他的卧室了。
而且,他还没有睡。
温蔷盯着房门底下那道光亮的缝隙看了许久,直到被灯光虚晃得眼神有些失焦。
而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步一步朝着那扇门走过去。
在门口停下,又静止了片刻,才将手放到门把上往下一压。
门就这样拧开了,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但里面的人却几乎是立即就看了过来。
纪霖深正坐在床上,手里摊开一本书,书页被门带进来的风翻动了一页。床头上一盏台灯开着,是偌大的房间里唯一的光亮。微黄色的缱绻光晕,以床头为中心散发开来。
微光照着他的眸子,眼底渐起微澜,又被压抑着平息。
温蔷与他对视,在身后反手将门关上。
咔嗒一声,像是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干扰。
而后她朝着他那边迈了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随着脚步的移动,她的身形被那簇黄光逐渐照亮。她身上穿了一件烟粉色的丝质睡裙,锁骨处阴影时深时浅,肩膀上的细带摇晃,裙边荡漾出一圈圈波纹。
她走到床边,顿了一下,然后抓住了被沿。
高档平滑的面料顿时褶皱成一朵菊花,她停顿了一下,掀开被子,坐了上去。
纪霖深全程一言不发看着她,眸色晦暗,敛住了所有情绪。
待到温蔷坐到他身边时,属于她身上的清香一下子充斥了床上这片空间,连带着被子都沾染着。他身形一震,唇微微张开,但又没发声,胸膛处起伏一下,堪堪维持着镇静。
温蔷没有说话,侧身伸出双臂勾上了他的脖子,就像她无数次做过的那样。然后身子上提,仰头亲上了他的嘴唇。两相触碰,又柔又软。
像是一片带着温度的羽毛扫过冰块,将其一点点融化成水。
她轻微的呼吸就这样落在在他的肌肤上,连带着她的馨香。
是他无数次,梦寐以求的。
温蔷双手松开他的后颈,落下到睡衣领口处。
从第一颗开始,到第三颗时,已经隐隐露出了他内里的胸型轮廓。
纪霖深确实身材极好,有健身痕迹,却不过度。穿衣时只觉得清瘦,只有露出来的时候才能看清楚明晰的纹理,即使她怀揣着目的,也不免觉得他散发出的荷尔蒙气息诱/惑力十足。
忽然,她的手被纪霖深抓住了。下一秒,她的背脊就紧贴在了床单上,正面是来自他身体的力量,还有从他肌肤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感。
“你想做什么?”纪霖深声音低沉,眸光像是要将她刺穿。
温蔷没有回答他,手轻轻挣脱他的手心,食指指腹直接触到他的肌肤上,划过他的胸口。
一下,两下,三下——
手又重新被他抓住了。
“你确定?”纪霖深的声音蓦地有些哑了,带着犹疑。
温蔷抿唇,与他对视。她也听出了那一丝犹疑,明白他眼神里的探询,如果她摇头,那么他也不会继续下去。
但是
她纤长的睫毛颤抖着,像是被风掠过的羽毛。
但终于复归平静。
周围一片寂静,有风吹起窗帘的一角,又缓缓落下。
她淡淡地嗯了一声。
一秒寂静,随即纪霖深喉咙闷哼了一声,拳头猛地打在她耳边的枕头上,深陷下去。她听到,他似乎还暗骂了一句。
但下一秒,就不再是她主动了。
纪霖深的动作有些急躁,也有些粗暴,不顾章法。
伴随着他几乎咬着牙的气息:“温蔷,你不要后悔。”
温蔷闭上了眼,任凭他的动作,转瞬间两人之间就没有了任何障碍。
但纪霖深却没有下一步行动。她睁开眼,看到他欠身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什么,打开。
她一怔,第一反应不是为什么他会准备这个东西,而是他竟然会主动用,在她都没有提出来的情况下。
紧接着她已经没有功夫去考虑这些。
尽管她已经做了无数次心理准备,不停地告诫自己:放松,放空,过去了就好了,忍过去就好了。
但身子却忍不住收缩,抵御防线不受控地开启,下意识很想蜷缩起来,表情也随之皱成了一团。
看到她双眼紧闭眉头紧皱的样子,纪霖深内心怒火灼烧,强烈的酸涩感涌上来,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强行板正,命令道:“睁眼!”
他不许她这么痛苦,不许她这么厌恶他。
上午在洗衣房里,她下意识的躲避已经让他的情不自禁显得难堪无比。
他去公司,也是想要逃开。生平第一次,没有去直面问题。
但直到进门的前一秒,他都没有勇气问一句,她有没有离开?
他都已经没有去打扰她了,现在她自己主动送上来,却又做出这副表情,就是为了故意来恶心他,折磨他么?
温蔷缓缓睁开眼,眸中含着泪水,应了一声:“痛”
尾音颤抖,像是在控诉他的暴戾,又像是带着撒娇求饶的意味。
纪霖深顿住了,双眸暗深盯着她,不再说话。
片刻后,他重新低下头含住了她的唇。
随后,他开始变得温柔,变得有耐心,让她的挡抗反应慢慢减弱。
温柔抚慰之下,温蔷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的那样排斥他的接触。反而有种异样的身理上的欢愉感,抑制不住地从内心深处升起。
尽管她不愿意承认。
顶上的台灯黯淡了几度,淡黄色的光晕洒在布料的暗花上,上面的起伏像连绵的山脉,深深浅浅。
有影子映在墙上,隐隐约约的轮廓,但边界却不甚清晰。像是一团黑色的火焰,在燃烧,在跳跃,难以熄灭。
温香软玉间,纪霖深恍惚记起很久之前的一幕。
当时他在温家院子里修剪树枝,忽然,看到温蔷的身影在余光中出现。
她第一次走下了石板路,踏着泥土地往这边过来,看样子想抓一只正停留下花苞上的色彩斑斓的大蝴蝶。
她的手刚伸到半空,“咔嚓”一声,他举起手里拿着大剪刀,在她面前虚剪了一下。吓了她一跳,下意识缩手,蝴蝶也被惊跑了。
她不满地看向他,嘴撅起,充满了大小姐的嗔怒。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任何交集,也没说过一句话。
“有毒。”他当时只简短蹦了两个字出来,也没看她,继续剪自己的。
温蔷也不感激他,反而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就扭头走了,又回到了她的青石板路。
他目光往那边偷瞄过去,注意到她的鞋面上沾了些泥土。在一片白色的高档漆皮面上,显得刺眼而突兀。
她不应该踏足这一片的,那才是她应该在的地方。
他踩在泥土里,她走在青石板上。
他想,他们两人之间,有着不该逾越的距离。
但是——
纪霖深收回思绪,屏息。温蔷下意识地收紧搂住他后颈的手臂,下巴抵在他的肩窝,将他抱住,眼里汪着水雾,嘤咛了一声。
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他和她之间,也是可以没有距离的。
夜色深暗,窗户虚掩着,借着夜风,窗台上盛开的蔷薇花香味被吹了进来。弥漫了整个房间,与一室旖旎纠缠在一起。
终于,那个蔷薇花一样的女孩,也像蔷薇花一样绽放。
——
第二天醒来后,温蔷略偏了下头,看到自己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像是蜿蜒的丝带。
旁边床榻已经空了,只有凌乱的床单,昭示她这一切不是做梦。
另一边有布料的窸窣声,她转头看过去,见纪霖深正站在床侧。裤子已穿好在身,正弯腰拿起衬衣准备套上。
她也撑着手臂强行半坐起来,浑身吃痛。
其实昨晚,纪霖深只要了她一次,但是她自己神经紧张,再加上一系列的心绪激荡,所以整个人还是很累。结束后就直接靠在他胸膛睡着了,就这样一整晚都睡在他的床上。
她低头,看到自己胸前胳膊腿上全是红印。
再一抬头,看到纪霖深正将衬衣套上。布料还没有贴上他肌肤的那个间隙,她看到他白皙的后背上有她手指的抓痕,肩头还有咬的牙印。
像是两人打了一架,而他还是受伤更惨烈的那个。
其实说起来,重逢以来他们之间的这般斗争,并不比真正打一架更轻松。
但好在,终于结束了。
以完全融合,作为彻底割裂。
他和她的纠葛,终于有了个了结。
除了这一身痕迹,什么都不再留下。
想到这里,温蔷叫了他一声,纪霖深转过头来。
“这下我们恩怨两清了,你什么时候兑现你的承诺。”
“恩怨两清?”纪霖深系着衬衣扣子,冷冷地笑了下,“谁说的?”
温蔷瞳孔一睁,坐直了身子,似是不相信他会这么抵赖。她之所以同意这个交易,是因为相信他有这个基本的诚信,最起码说过的话不会食言。
她有些急了,也顾不得什么羞耻:“你自己同意的,我们睡过了,就不再计较以前的事了。”
纪霖深俯下身直视她,眼神微眯,语调轻却冷:“那我有说过,只睡一次?”
作者有话说:
已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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