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一把邪恶古剑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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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怀里的池祯正在默默流眼泪, 几乎将他的衣服弄湿。
他又陷入沉思。
井克枫利用了别人的身体
也可能不是。
毕竟井克枫和池祯都是魔族的血统。
谈郁漫无边际的联想发散到了秘境之中,一模一样的两个井克枫,两个完全一致的身体, 对应的是同一个灵魂。
假设池祯也是同一个灵魂下的不同身体, 这些角色对应的灵魂和意识,也许来自同一个人
那倒是很有意思。
系统幽幽说道。
这些只是谈郁的想象,事实上没有任何证据可证明,除非他现在找到井克枫对峙,但那个人估计已经走了, 不知藏匿在何处。
腰上圈着他的手臂正一点点收紧,谈郁垂眸看了他许久, 说“起来。”
池祯略微仰起脸,可怜兮兮地问“主人已经不生气了吗, 我很害怕。”
谈郁还未说话, 身旁的云鸿碧忽然走上前,伸手将黏在谈郁身上的池祯扒了下来,扔到他的睡榻上, 又若无其事转头与谈郁说“快到了。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人”
“他可能与井克枫有关系。”
谈郁也不好处理,他在意池祯与井克枫的关联,但他明日就启程斛州, 不方便带着池祯上路。
云鸿碧诧异地看了看池祯,说“是吗,把他送走就行了。”
谈郁也是这样认为。
他不打算把池祯放在身边, 何况井克枫迟早会出现。
池祯却不答应, 他一双乌沉沉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了, 低声问“为什么”
“你从没有见过井克枫吗。”
谈郁换了个问法。
池祯盯着他的眼神并不躲闪, 反而正色说“没有。”
莫非是他自己猜测错误
指尖轻轻碰上池祯被划开一道刀痕的侧脸, 细长的红痕,微微淌下血,魔族的恢复能力很快,已经结痂了,指腹抚上去微微粗糙。
池祯被他摸着伤口,忽地红了脸,眼神闪烁,咬了下嘴唇又说“主人是不是想留下我了”说罢又轻轻拽着谈郁的袖子,说“我会听主人的话的一直当主人的狗,乖乖蹭主人的脚踝,端茶递水”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种事。”
谈郁的反手贴了贴池祯的额头,约莫是因为受寒而有些发热。
“胡言乱语,不知廉耻。”
云鸿碧在一旁冷笑道。
谈郁睨了他一眼,他又不说了,转而换了个话题“明天你什么时候走”
“早晨。”
“我陪你去。”
“随你。”
云鸿碧捏着剑柄,无聊似的敲了几下,扫到那个楚楚可怜的池祯还拽着谈郁的袖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三人回了万刃山庄,这会儿已经是夜半三更,山庄里静得出奇。
池祯被安置在别院里,谈郁回了自己的卧房,在窗边擦剑,不多久,又提着剑去了池祯的房间。
床上的人似乎仍在沉睡,屋子里弥漫着药液的苦味。
谈郁站在床边,在昏暗的月光之下望着那张沉睡的脸,似乎没有任何古怪之处。
他在一旁忖量了片刻,转身准备离开。
一刹那间,从床上忽地探出一只手。
在抓住谈郁之前,他敏锐地反扣住了对方袭来的手。
因为高烧而发烫、一只年轻人的手掌,在他手中微微颤抖。
他抬眸看过去,池祯已经在床上坐了起来,惨白的脸和雾沉沉的黑色眼睛对比鲜明,此时正任他攥着手,模样可怜巴巴。
“主人。”
他也不问谈郁为何半夜上他的房间,反而像做错事似的垂下了头。
谈郁松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说“没事,你休息吧。”
他转过身往外走,身后传来了下床的淅淅索索声响,池祯跟了上来,问“主人明天就走了”
“是的。”
“为什么不带上我”
谈郁对他说“因为麻烦,我不是去游玩的。”
他刚说完,就见到池祯红了眼圈。
“你抛弃我了。”
池祯缓缓说。
他的眼睛比寻常人更黑,与井克枫如出一辙,不知是否魔族人都这般长着漆黑的眼,还是巧合,在夜色里,这双眼黑得渗人,尽管它浸在泪水里,正氤氲着复杂的情绪。
换做是别的人,谈郁是不情愿理会这种怪异发言的,但他总觉得这人与两个井克枫有很多关联。
井克枫也叫过他主人。
谈郁垂下眼帘看着他。
池祯正半跪在他脚边,像以往那样轻轻拽着他的袖子,衣裳单薄,楚楚可怜,低声地重复之前的话“别丢下我了,主人我会当主人的奴仆和狗”
池祯仰起脸看向眼前人。
居高临下的、面无波澜的美貌少年,正低头冷淡地看着他,忽地轻轻捏着他扬起的脸,眼神是在审视和端详,说“你到底是谁。”
他仿佛一个倨傲冷酷的神祇,审判他这个来路不明的追随者。
池祯被他问得心绪混乱,这个问题他自己也难以回答。
吱呀
在二人沉默之间,身后那扇门被从外面打开了,踏入了一个高挑的男人。
云鸿碧不戴面纱,目光在屋内逡巡了一圈。
他问“你们半夜在干什么”
他脸上面色很阴沉,语气也是冷的,盯着谈郁脚边的池祯,径直走上前。池祯一见到云鸿碧,顿时换上了刚才可怜的表情,又朝谈郁怀里抱紧了,嘴上喃喃道“哥哥,我好害怕,这个人好像想杀了我。”
云鸿碧冷嘲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他一把将谈郁怀里牛皮糖似的人扒拉到一边,心里极其不快,又不想在谈郁面前表露出来,冷着脸说“你半夜不睡吗”
谈郁看得出来云鸿碧的恼火,虽然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
他望着眼前人的脸。
云鸿碧这个角色,也是他所猜测的那一类吗。
“怎么了”云鸿碧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压下了心头不快。
“没事。”
谈郁不确定直接问会如何,之前问过索树月,但对方一概不知。
云鸿碧被他看得心里泛起些许蠢蠢欲动,忍住了,别过脸说“回去吧。”
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谈郁准备出行,也目送池祯被山庄的人送到路口。
池祯的目光透过很多人影,从那双漆黑的眼中迸射而散,如怨如诉。
这双眼睛让他想起了井克枫。
不知道那两个人如今在做什么
谈郁风平浪静的日子维持了一天,仿佛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从万刃山庄到斛州,由于沿途一些城池禁止修士御剑而行,考虑到天气,最合适的路途是先走水路,两人很快启程出发。
船舶停靠的码头熙熙攘攘,客船来去,谈郁在码头上看了一圈,这儿的人说方言,他一句也听不明白。不知道是从哪儿突然爆发了一声尖叫,忽然人群里如瘟疫般传染开了,此起彼伏的叫嚷,许多人奔跑着散开,一步三回头,一下子将他和云鸿碧冲散了。
谈郁也望那儿看了一会儿,他没有走近,四周都是南边的语言,他听不清内容。有个男人跌跌撞撞地被其他人无意推搡了一把,就快跌到谈郁身上。谈郁在余光里看见了,正要躲开,忽然被一双有力的手从身后拽着带到另一边。
谈郁一抬眸,他的脸撞入到弘子金的视线之中。
男人凝神看着他,不语,而是径直带着他闪到了远处,四周喧哗吵嚷,他手里攥着谈郁的手臂,对方一反常态地任他牵着手,安静且一声不吭。
走到码头附近的楼房前,谈郁不愿意跟着走了。
“我以为你有话想说。”他问弘子金,“不是就算了。”
弘子金看着他恹恹的脸,并没有松手,回答道“你现在打算去哪”
“斛州。”
“你和云鸿碧在一起。”
“他陪我过去。”
“你不该过去,”弘子金仍然是之前的熟悉口吻,“不安全。”
“井克枫找过我,又回去了,没事。”谈郁与他解释,“我只是回去斛州找封印的地方。”
“你若是变成一把剑反倒更方便,但是你一个剑灵,”男人盯着他冷淡的脸,沉着道,“今天出了事,你不能待在云鸿碧身边如果你不希望在船上莫名死了。”
谈郁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弘子金将视线投向了另一边,远处的码头依然人群涌动。
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正从船上运下来,北方口音的船工们七嘴八舌地争论谁把尸体埋起来,又有人说要报官府。
“西州人忌讳白日见到尸体这是刚才人群喧哗的原因。”弘子金对他说,“死的人是池祯,你还记得他吗,那个半魔奴隶。”
谈郁心中掠过惊异,如同白天里降下闪电般诡异。
活生生的人,突然一夜死了。
“因为我”
“不是因为你,这是井克枫杀的人。”弘子金继续说下去,“我看到了,那艘船在你们的船只后面,井克枫提着剑进去了,又走出来你下次遇见,可以去问他。”
为什么井克枫杀了池祯呢。
谈郁难以理解。
他之前认为他们是同一个人的不同身体。
自相残杀
“我不放心你和云鸿碧在一块,他本就和井克枫有过节。你得跟我一起回平州,在那之前想去斛州,我陪你去。”
弘子金语气淡淡解释了自己的来意。
他握住谈郁的手掌,低头看着他,说“现在就该走了。”
谈郁觉得池祯之死很有蹊跷,他倒是不关心自己的安危,毕竟在这个故事他是被销毁的下场。他看了眼弘子金,答道“我不打算跟你回去。”
男人看了他一会儿,神色平静。
他知道谈郁会是这种反应,因此也不惊讶。
一个固执的剑灵。
弘子金也没再多说半句,而是径直抽刀出鞘,刀刃的光芒霎时掠过了走道,惊住了路过的男女。
以谈郁的性格断然不会服从任何人,他不会成为宠物或者情人。
无论哪一个人想要得到这把剑,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
击败,掳走他。
谈郁也将自己背后的剑取出,冷冷看向在过道上拔刀的年轻男人,弘子金是个天才刀客,他们也只短暂交手过几次。他知道这一次弘子金不打算点到为止了。
这时候,从远处疾踩着剑身飞来的青衣人闪到了二人之间。
云鸿碧将谈郁挡在身后,他戴着面纱,姿态高傲,眼神更是厌烦而不屑“你们非要来抢邪剑”
“很奇怪吗,”弘子金说道,“邪剑只有一把剑灵也是。”
云鸿碧又想继续说下去,谈郁仿佛嫌他碍事,伸手将他挡到一边,在空中骤然划开了一道染火的剑痕,径直朝弘子金而燃起。
喧闹的码头顿时爆发了一场激战,这个州是偏僻之地,罕有修士出现,更遑论修士们的决斗,一时间许多人都躲了起来。
远远看去,一道闪电似的弧光从码头附近飞窜,谈郁的暗色佩剑闪烁黑焰凌厉远处金发白衣的刀客奋力斩下,燃烧的剑光一瞬将路上的草木烧做一片焦土。弘子金双目赤红,宛如瞬移闪到了另一处,刀刃割开了谈郁抬手时翻飞的长袖,他在那一片剑光里瞥见了对方难得兴致上头时的锐利模样。
天上开始下雨,西州的雨水来得迅猛。谈郁见到雨幕被刀刃切开,白衣染血,这种场景之前仿佛也曾经见过,虽然他不清楚弘子金在过往世界里究竟是哪一个角色。云鸿碧的红菱正被雨水沾湿,肆无忌惮地缠上了弘子金的右臂,像风筝的线越缠越紧。
这时候再上前夺刀,反手捅入他胸口,第一个争夺邪剑的人就可以退场了。
弘子金也知晓这一点,他在雨中睁开眼,瞥见剑灵宛如白鹤般翩跹而来,浑身染着凌厉的剑气,朝他伸出了苍白纤细的手,不是为了拯救他,而是冷静地拿走了他手中的碎星刀。
刀在他手中一反,以刀背挑起了弘子金的脸。
谈郁仿若一位冷酷的恶灵,拿着他的刀,双目冷淡地睥睨他,说“别再找我了。”
仿佛他不答应就要割开他的喉咙。
弘子金望着他,心中反而涌起波澜。
他对谈郁说“你现在收了云鸿碧做你的宠物吗。”
“这和你有何关系”谈郁将刀刃往下划,锋利的金属片切过染血的领口,冷冰冰地贴上了弘子金的脖颈,“你也想做我的宠物了”
他本以为弘子金会反驳,但对方只是沉默,翡翠色的双眼情绪复杂地盯着他。
弘子金对他说“我一直在找你。”
谈郁不语,敲了几下刀柄。
所有人都在找他。
弘子金大概不会就此罢休,但约莫能消停几日。
这时从河面上骤然掠过了一道闪电,接跟着是一个御剑的身影。云鸿碧原本倚在墙边,看着那两人对话,蠢蠢欲动地想上前补上一刀,忽地也瞥见从外来的另一个剑修。
索树月到了。
他持剑跃下,落在不远处,第一眼就见到血淋淋的弘子金,以及站在对方面前,拿着碎星刀的谈郁。
他手上也沾着血,手臂和肩膀都有刀伤,被雨水浸得冲散了血迹,他朝索树月看了过去,两人隔着一层雨幕对视。
“好久不见。”
索树月像往常那般朝他翘起嘴角,兴味十足地重新扫了眼地上的被缚霏男人,玩笑似的嘲弄道“好狼狈啊你也准备这么对我吗。”
被他们所有人争夺的剑灵,此时正伫立在雨中,雨水润湿了乌浓的黑发、白衣,水滴滑过他薄薄的眼睑从尖细的下颌流下。
谈郁分明是伤势尚未恢复,因为对弘子金出手而将要力竭,湿润的淡红的嘴唇微抿着,因为呼吸而起伏的瘦削身体正几不可查地快要跌落,只有那双被雨水淋湿的蓝眼睛依然孤傲地望着他,没有多少情绪。
“你该休息了。”
索树月慢吞吞地走上前,抬手轻轻擦了下他脸上的雨水。
谈郁躲开了。
遇上一个弘子金尚且能刺上几剑离开,但索树月也出现了。
有点麻烦。
云鸿碧的剑已经袭来,格挡在索树月面前,冷声说“他现在是万刃山庄的人。”
索树月置若罔闻,挑了下眉“现在不是了。”说完,他从空中捏出了一样器皿,在雨水里氤氲着奇异的光,外形仿佛是一件香炉。
香炉里的烟雾全然不受瓢泼大雨的影响,倏然浓郁四散起来,宛如冤魂,在场的人都嗅见了一股檀香,谈郁记得万寺之灵法器,正是这种令人晕眩的气味。
这是用来镇压邪灵的法器。
一个在井克枫手中,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秘境里的器皿,多半是被索树月取走了。
谈郁眼前一阵晕眩,闪过数道剑光,是云鸿碧和索树月径直打了起来。
他身体一轻,骤然变成了一把剑。
他没有如他所料咣当砸在地上,而是在半空中被一双男人的手接住了。
金发男人一手拿着邪剑,一手拾起自己的碎星刀。
他将邪剑收起,空中厮杀的两个人也停了下来朝他而来。
弘子金没有犹豫,问“你是想像池祯那样被杀”
他没有加上名字,像是在问云鸿碧,也像是在同时问两个人。
云鸿碧“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索树月只是瞥了他背后系着的沉睡邪剑一眼,心里知道大概这是场漫长混战,他本就是混乱个性,思及此,他干脆在停手之后又向云鸿碧刺出一剑。
与此同时,谈郁正陷入沉睡。
灵识仿佛浸在水底,耳畔只有水波漾过的细微声响。
接着是系统的声音。
如果池祯是井克枫的另一个身体,他把池祯处理了另一个井克枫呢,也是这种下场吗。
他为什么对自己的身体下手
这你就要问他了。
从秘境里出来的角色,本身是不符合剧情的,但是抹杀数据很麻烦。
你已经开始抹杀这些人了
谈郁发觉系统对待这些一分为二的角色,几乎毫无情绪。
还没有。
我在评估风险,是否让你提前离开这里更合适。所有角色都至少有两个独立身体,如果是井克枫,也许不止两个,这对你很不利。
虽然他们不会伤害你,但是我本来以为你可以在这个世界旅行游玩的。
系统的语气担忧而遗憾。
系统到底是什么
谈郁心中那股怪异的感觉又重新浮现。
这不重要。它说,睡一觉,明天又是新剧情。
谈郁的灵识在识海里浮浮沉沉,渐渐听不清系统的嗓音。
他再次苏醒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
他睁开眼睛,昏昏沉沉地见到一盏灯架,燃着煤油的六盏灯正将视野点亮。
谈郁的剑身被放在桌上。
金发男人正坐在不远处,手里翻着一卷书,灯火在他眉目深邃的脸上投下浓郁阴影。谈郁在一旁看了会儿,出声道“这是哪里”
弘子金倏然抬眸看了过去,良久,他伸手拿起邪剑。
“我以为你醒不了。”他垂着眼帘说,“你这几日都没有出声。”
谈郁也不清楚已经这么久了“我不知道。”
“你现在在平州。”
他答。
原来是又回到弘府了。
这么一说之前的云鸿碧和索树月在哪。
“你不打算出来,”弘子金的手抚过他的剑身,“还是变不了人形了”
谈郁的声音从剑身里传出来,清晰而敷衍“晚点再说。其他人呢”
“你指的是谁。”
“云鸿碧。”
“可能死了,不清楚,那天打了一场。”弘子金轻描淡写对他说,“你很在意他吗。”
谈郁听他这个口吻,猜到多半云鸿碧还活着。
“你们打起来是因为邪剑”
他不解。
弘子金“是。”
他又问“池祯”
“已经安葬了,”弘子金打断他,“你还想问谁的下落”
“没有了。”
听到这句话,弘子金方才语气和缓了一些“我准备出去一趟。”
说罢,他将剑系在后背,带着谈郁一起出去了。
外面阳光明媚。
谈郁仍在思索着这几日的见闻。
池祯、井克枫,卷入的云鸿碧
谁才是销毁他的人
到了一处商铺,似乎是售卖金饰之处,满眼都是金色与罗汉般高大的守卫。
商铺的当家从门后走出来,作揖称呼他为三少,两人转到里屋,谈起了近期的金矿和金价。谈郁听了些许,约莫这是弘家的店之一,他又将视线投向门外走过的一只猫。
当家拿了一卷本子起身离开,似乎是去寻账房了。
谈郁在他背上待了一会儿,说“我要下来。”
弘子金听了,将他取下来,刚放在椅子上,一眨眼,谈郁就化成了人形,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里。
他穿了一身白衣,袖子宽而大,起身的时候拂过了桌上一条手镯。
他弯腰拾起又放了回去,忽然被扣着手腕,套上了一只手镯,耀眼的金色与白皙的肤色相得映彰。
谈郁晃了晃手,说“很沉。”
他想摘下来,弘子金又给他戴了第二个。
商铺当家返回时,推门而入,先是见到了一个白衣少年站在房间中央,而弘家的那位修士,正将一道发饰和项链系在他脖间,男人的手轻柔地撩起少年乌浓的黑发,捏他的耳垂。
“呀,金色很衬这位小少爷。”商铺的当家以为这是弘家的哪个小儿子或者亲戚,立刻说起好话恭维,这时对方也转过头看向他,当家顿时愣了下,想不到他竟然长着如此美貌的面孔。
黄金在他玉白的手腕、脖颈上格外矜贵而奢靡。
弘子金敛下眉眼,说“金色适合你。”
“是吗”
谈郁不是很有兴趣,他在这个世界之前是不戴首饰的。
他好像是在暗示你。
金色是他自己,他这时候反倒内敛闷骚起来了。
谈郁看了桌上摆着的各色金饰,又看向身旁的男人,对方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转头与商铺的当家说起刚才的话题。
谈郁坐在一旁饮茶,过了几刻钟,弘子金方才起身带着他离开。
外面已经下了雨。
谈郁与他乘马车来去,下车时淋了点雨,他到浴房洗了澡,回到房间,在榻上打坐。
过了一会儿,弘子金回到卧房。
他见到谈郁正坐在他的床上。
显然侍女给他的是自己的衣服,只随意地披了一件在身上。
弘子金在椅子里坐着,谈郁睁开眼,缓了口气下床,赤足踩在地毯上,脸色苍白。
他问谈郁“疼”
“嗯。”
谈郁恹恹地应了声。
他从弘子金身边走过,被男人搂着腰,带到椅子里。
弘子金垂着眼帘给他渡灵气。
谈郁觉得自己的坐姿不舒服,昏昏沉沉地等着弘子金渡完,忽然窗外传来了一声男声。
“你已经醒了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索树月的身影出现在背后的窗外。
窗棂没有锁上,他撑着墙轻易地翻窗跳进来。
索树月站在二人旁边。剑灵面容苍白,只穿了件外袍,柔顺乌黑的长发散在背后,浑身是比以往更浓郁的脆弱的气质,仿佛刚刚大病初愈,他正被金发的男人搂在怀里渡灵气,一双细白的腿也正搭在男人腿上。
索树月的视线缓缓往下,走到他跟前,捏了一下他的脚踝。
“瘦了。”他对谈郁说。
他仿佛在把玩手中的纤细足踝,脸上带着些许意味难言的笑。
谈郁皱着眉,踢了一下他,说“放手。”
“你们在玩什么呢,不带上我”索树月抱臂,挑眉说,“虽然我知道邪剑是不能分享的一剑不二主。”
谈郁听出来,这两个人多半又要争来抢去了。
他厌烦,正欲开口,忽地索树月却摸了摸他的脸,说“但是你可以做主人,要不,你选一个宠物”
弘子金听见这句话,也转头觑着剑灵。
谈郁不知道这人哪来的奇思妙想。
索树月,弘子金。
两个人,也是两个角色。
如果他们也是池祯和井克枫的分裂情况呢。
“难道把你们两个人都绑上项圈吗。”
他反问道。
索树月眼前因此浮现了些许场景。
冷酷无情者与被无形系上项圈的男人们。
他扬眉道“是啊,也许你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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