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青楼花魁27
京郊大营, 晋王神色凝重的看着崔文道为他收集到的信息。
“所以说，你觉得边关有官员贪墨军饷？”
崔文道点头：“王爷您从边关离开，常驻梁都。刚开始, 那些人还收敛一点，可当您娶了王妃之后，那些人可能是听多了那些不靠谱的传言。便以为王爷您已经被梁都勋贵之中的奢靡同化了，不会再回去边关也不会管那边了, 所以……”
“胡说八道。”晋王大怒，“他们贪墨军饷是他们该死，这又怎么同明珠扯上的关系？明珠只是一个弱女子。”
崔文道当然知道。王妃就算再娇纵任性出身不堪，那也不是这些该死之人可以随意攀扯的。但现在重点不是这个, 而是……
“王爷。”崔文道又将手中的账本递给晋王, “我算了一笔账，若是不能及时追回这批被贪墨的军饷的话。那么这次过冬, 边关将士将会很难过, 没有棉衣不说, 便是一天一顿也不能给他们一顿饱饭。”
“这么严重？”晋王皱眉翻看账本。
“我以前竟然在军备上花了这么多钱吗？”翻看到自己以前的在军备上的支出，晋王有点不敢相信。按照账本上这个算法，以前皇帝拨给他的军饷，十有八七都被他用在了军备上了。
崔文道敬佩的看着晋王：“这也是王爷您的高瞻远瞩，若不是我们以前打的底子牢，军备常换常新，用料也是最好的。那这次发生贪墨之事之后, 我们最头疼的就不只是吃和穿的问题了。”
是这样吗？原来他以前那叫高瞻远瞩, 晋王有点小心虚。
但不管他以前在规划军饷支出上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但至少产生的结果是好的。
“贪官污吏大都狡诈, 尤其是这次竟然敢在本王眼皮子底下贪墨军饷。想要追回, 短时间内只怕是做不到的。”晋王将账本递回给崔文道，“户部那边怎么说，可以再拨一次军饷吗？”
崔文道摇头：“事情发生之后，我第一时间就跟户部那边接触了。但没用，陛下这几年都在实施新政，国库的银子都被陛下拨下去用在百姓身上了。”
那怎么办？晋王眉头皱成了川字。
“但，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崔文道迟疑。
“什么办法。”
“商人富有但地位低下，我们可以跟陛下求个恩典，对那些大商人许以利益和庇护……”
晋王迟疑：“这样行吗？商人就算地位再低下，那也是我大梁子民。而我身为超一品亲王，不思保护他们，竟然还要从他们身上捞银子。”
“王爷，此一时彼一时。”崔文道劝他，“事实上这个办法并不是我提出来的，而是我新认识的一个朋友对我建议的。”
“朋友？”晋王好奇。
对于那个朋友，崔文道似乎很有好感，就连面上的神情都柔和了不少：“她是盛世商行的一个女管事，本事很是了不得。昨天我同她吃酒的时候喝多了，脑子发晕，无意间对她透露了我们缺银子的事情。然后她就对我提了这个建议。刚开始我也有点迟疑，但是她的理由说服了我。”
“哦？”女管事？本事很是了不得。能被崔文道这人佩服的女人，晋王莫名的生出了一丝期待。
“她说这几年大梁商业的繁荣全有赖于边关将士，都是因为边关将士保家卫国，将敌寇全挡在大梁国外。这才给了大梁子民一个休养生息的和平环境，他们这些走南闯北的商人才能不用担心人身安危，专心做事。现在边关将士遇到了麻烦，没道理他们受到了庇护，却一点也不思回报。再说了，她相信王爷您，也相信朝廷。她相信你们就算会同意她的提议，也是不会让她们这些商人吃亏的。”
晋王愣住了：“一个弱女子竟然可以说出这样一番有深度的话语，不得不说，本王突然想见见她了。本王想见见究竟是怎样的奇女子，才可以如此与众不同。而且，她的这番话说的也有道理。若是真的从大商人身上筹钱，那本王必定是不会让他们吃亏的。”
崔文道就知道，他们王爷不是一个迂腐顽固之人。
“王爷，那要不要属下安排她同您见上一面。我们若是用这个方法的话，那没有谁比她更适合成为这个负责人了。”
晋王点头，眸光锐利的聚拢了起来：“明天，明天本王见她一面。”
“她真的不同于一般的女子，王爷您见了之后一定不会失望的。”崔文道轻笑起来。
“行了。”晋王调侃的看着他，“这还是本王第一次见你如此推崇一个女人，怎么，喜欢上了？”
说起这个话题，崔文道有点不自在，但还是下意识对晋王解释道：“喜欢谈不上，但我确实对她有好感，可也上升不到男女之情上面。”
晋王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唉！他这个军师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迟钝，他都娶妻，孩子都三岁了。就他还是光棍一个，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真正开窍啊！晋王颇有优越感的想道。
晚上，晋王回府的时候同安逸王撞了个正着。
小羡之蹦蹦跳跳的从安逸王的马车中跳了下来。
“小心一点。”安逸王温和的声音从马车中传了出来。
“之之，皇叔。”晋王骑着马停在马车旁边。
“父王。”小羡之一脸喜悦，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晋王。
一天没见儿子，晋王也想的不得了，他潇洒的翻身下马，将小羡之抱进了怀中：“臭小子，又去打扰你皇叔祖了？”
小羡之古灵精怪的对他做了个鬼脸：“才不是呢！是皇叔祖想我了，特意接我去王府陪他的。”
晋王才不信，他恨恨的捏了捏小羡之肉肉的小屁股蛋。
“父王。”小羡之抱着晋王的脖子，他被他捏的又痒又疼。
“晋王。”安逸王也下了马车，一脸宠溺的看着小羡之，“之之没说错，是我想他了才接他去王府的。”
好吧！皇叔都如此说了，晋王又能怎么办呢？
“皇叔，要进去坐坐吗？”晋王下意识对安逸王客套了一句。
安逸王点头：“也好，本王也有点想念自己曾经住过的院子了。”
晋王：“……”
安逸王都这样说了，晋王只能恭敬将人请了进去。
王府，收到下人来报晋王回来的消息，明珠神色一凝。想到今天白天的那个孩子，她漂亮的眸子中满是冷意。
后宅是女眷住的地方，安逸王作为男性长辈倒底不好直接进去。因此，他在晋王府下人的带领下，直接去了他曾经住过的客院。
不出意外，他今晚应该会在客院住一晚，不回自己王府了。
当然，这种送小羡之回来，然后趁着天黑正好住一晚上的事情，安逸王做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明珠。”一天没见明珠，晋王已经想的不行了。他高兴的抱着儿子就来找明珠了。
“母妃。”明珠此时已经卸下了满头珠翠，只是穿着简单舒适的常服，头发也放了下来。整个人少了白天的华贵不可攀枝，多了一丝脆弱纯洁的可亲之感。
明珠将目光淡淡的看着父子俩，片刻却又将视线收了回来。
晋王每次从外面回来，明珠从不会贤惠的伺候他。就算要伺候那也是仆人的事情。她是王府的女主人，又不是晋王的丫头。
“回来了。”小羡之噔噔噔跑到明珠身边，抓住明珠衣角孺慕的仰着头看着明珠之时，明珠才纡尊降贵的开口。
“嗯。”晋王早就习惯了明珠对他的这种态度了，他上前就想抱明珠。
明珠嫌弃的推开他：“没洗澡别抱我。谁知道你刚从哪里回来，身上沾了些什么脏的臭的。”
晋王：“……”
晋王嘴角一抽，无奈的看着明珠：“好吧好吧！我去洗澡。”
他看着地上的儿子：“要跟父王一起吗？”
小羡之扭过头用头脑勺对着他，脆生生道：“不要，我跟皇叔祖从王府回来的时候已经洗过了。”
皇叔祖？明珠神色一动，安逸王又来王府了？
那他现在回去了吗？还是像以前一样，又住在了客院中？
“好吧！那父王就自己去了。”晋王可惜，儿子洗澡虽然闹腾，可每次帮儿子洗澡时，他心里都是满足幸福的。
晋王走后，明珠也没看小羡之，只是自顾自的靠在了软榻上，拿了一本才子佳人的话本慢悠悠的翻看。
说是看话本，但其实她内心已经百转千回了。
她在思索，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从晋王口中问出真相。
“母妃。”小羡之小手抓住明珠垂落的发丝，“母妃，你好香啊！”
他真的太喜欢母妃了，虽然母妃对他比较冷淡。可母妃香香软软，又这么好看，跟硬硬的父王完全不一样。
叹了一口气，明珠将话本放下，她轻轻拍了拍旁边，示意小羡之坐上来。
小羡之开心，手脚灵活的爬了上去，近距离的趴在母妃怀中。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是依偎着一捧洁白的云朵。软的不可思议，也香的不得了，最重要的是，那种包围着他的纯洁清澈感。那是除了母妃之外的所有人都不能给他的。
“你皇叔祖回去了吗？”明珠状似随意的开口问道。
小羡之摇头：“没有，皇叔祖去了客院。”
他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又道：“皇叔祖一个人在客院住，晚上肯定会害怕的。母妃，我晚上去陪皇叔祖可以吗？”
明珠温和的看着他，语气淡淡：“你皇叔祖白天陪你玩了一天。晚上已经很累了，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啊？是这样吗？小羡之小脸垮了下来：“可是，可是皇叔祖说他喜欢我陪他。”
“他喜欢你那你就更不能让他太过劳累了。”明珠轻柔的抚了抚小羡之嫩嫩的小脸蛋，“之之，只有听话的孩子，才能一直得到大人的喜欢。”
听话的孩子？
小羡之定定的看着明珠：“那母妃也喜欢听话的孩子吗？”
当然不喜欢了，不过……
明珠轻笑，白皙纤长的小手一下一下的捏着小羡之的包包头。
小羡之僵硬着小身子，一动也不敢动。这这这，这还是母妃第一次对他如此亲近。他好幸福啊！
明珠配合的对他点了点头，神色温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让她高兴开怀的人似的：“是啊！母妃也喜欢听话的孩子。”
明珠轻柔的起身，将小羡之抱进怀中。
太，太近了，小羡之屏住呼吸，就怕惊扰到这个仿佛梦境般的意外。
“之之。”明珠同小羡之对视，“你想不想要一个哥哥？”
哥哥？
“那母妃喜欢哥哥吗？”
“当然。”明珠肯定的回答他，“哥哥是个很漂亮的小孩子，他很听话，也不会哭闹。”
“而且啊！”明珠继续道，“不仅母妃喜欢，父王也会喜欢哥哥的。”毕竟长的那么像，就像照镜子似的。谁又会不喜欢自己呢？
什么？母妃喜欢，父王也喜欢。
小羡之只觉得晴天霹雳，天都要塌了，他瞬间瘪着嘴就要哭闹：“不要，母妃，我不要哥哥。”
“那不行哦！”明珠神情明明温和的不得了，可说出的话语却让小羡之觉得冻人：“哥哥已经存在了，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小羡之：“……”
“哇……呜呜呜呜……”小羡之一个没绷住，就开始大哭了起来。此时他的小脑袋瓜已经将明珠不喜欢孩子哭闹这点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只知道，他要失去母妃和父王了，他的母妃和父王要去喜欢一个陌生的哥哥，他们不要他了。
孩子一哭闹，明珠态度瞬间就冷淡了下来。她也不哄小羡之，只是一个人起身，退后，离小羡之远了一点。
小羡之：“……”
小羡之更委屈了。
哥哥，哥哥明明还没有来，母妃就已经开始不要他了吗？
只要这样一想，他就哭的更加伤心了。
“怎么了，为什么哭？”小羡之哭的好久，直到晋王洗完澡，他还是在哑着嗓子哭嚎。听到儿子嗓子都哭哑了，晋王心疼坏了。
他也顾不得擦拭自己尚在滴水的头发，上前抱起儿子就哄：“怎么了，为什么哭，告诉父王，父王为你做主。”
“我……”小羡之吸着鼻子停了下来，他偷偷看了看一眼旁边的明珠，但明珠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母妃真的不要他了，他好委屈好可怜啊！
他又想哭了。
小羡之委屈巴巴，要哭不哭的看着晋王：“父王，是不是有了哥哥之后，你就不要之之了？”
“怎么会？”晋王表情夸张，“父王只有你一个儿子，哪里来的什么哥哥啊！不会有哥哥的，父王只要我们之之。”
“真的吗？”小羡之不信，他看着明珠小心翼翼道，“可是母妃说，之之要有一个哥哥了。哥哥会很听话很听话的，比之之还听话。父王和母妃都会喜欢哥哥，然后就不要之之了。”
晋王：“……”
晋王无奈，他有些嗔怪的看着明珠：“你怎么能在孩子面前乱说这些呢？之之哪里会有哥哥啊！我就你一个女人……”
说到这里，晋王有点不好意思，眼神飘忽，不敢看怀中的儿子：“以后也只会有你一个。就算要有第二个孩子，那也只会是之之的弟弟，哪里来的哥哥呢？”
是吗？明珠才不信，白天那个叫施星辰的小孩就是最好的证据。
明明已经有了一个跟他长的那么像的儿子了，却在自己面前装的这么深情，骗谁呢？
“我知道了。”明珠神色冷了下来。
她给过他机会了，但是他拒绝对她坦白。那么，之后不论她做什么，他都不能怪她了。毕竟，是他先骗她的。
“你今天晚上跟之之一起睡吧！他刚刚哭闹的我头疼，我可不想半夜睡到一半，就又要陪你起来哄孩子。”
对于明珠的态度，或许晋王会有点迟钝。但小羡之却天生能敏锐的感知到明珠的真实情绪，他知道，母妃现在真的不想见到他和父王。
所以，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哥哥，夺走了母妃的爱啊！
“父王。”小羡之委屈的看着他，“之之晚上要跟你睡。”
母妃已经不要他了，他不能连父王也一起失去。
“好吧！父王晚上陪你一起睡。”晋王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虽然他很舍不得明珠，可儿子也很重要。不过一晚罢了。
收拾好之后，晋王抱着儿子一步三回头的去了隔壁的院子。
深夜，隔壁院子中，晋王陪儿子睡的正熟。
寝房中，明珠却是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缓缓起身，整个人散发着海棠春睡的迷离惑人之感，动作优雅的又缓慢的穿上了常服外套。
客院旁边一个隐蔽的小园子中，安逸王正静静的坐在园子中的石凳上。
这里是他偶然发现的，在他还住在晋王府的时候，同明珠在这里见过几面。
夜很寂静，只偶尔能听到窸窸窣窣的蝉鸣鸟叫。
袅娜又熟悉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安逸王激动的回头：“明珠。”他哑着声音叫了她一声。
明珠对他点头，轻柔的将手中的琉璃灯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
“怎么穿的这么少？”看清明珠的穿着之后，安逸王皱眉。他起身上前，用身上披着的披风将明珠包进了怀中。
明珠也没有挣扎，静静的任他动作。
“手都是凉的。”安逸王心疼，大手将明珠的小手握在了手中，给明珠暖手。
“王爷。”明珠窝进他的怀中，靠在了他的胸膛前，静静的听着安逸王的心跳声。
“嗯！”安逸王温柔的应了一声，“你不开心？”
明珠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听他的心跳声。
安逸王叹气：“我其实没觉得今天晚上能见到你。我不过是就是习惯性的在这里等你。”
“嗯。”明珠应了一声，“之之今晚哭闹不休，王爷晚上去陪他了。”
“之之哭了？”安逸王心疼，“怎么了，为什么会哭？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爷。”明珠退出安逸王的怀抱，双眼噙着朦胧的泪水，定定的看着他，“我今天见到了一个孩子。”
“然后呢？”安逸王轻轻为明珠擦拭眼角沁出的泪珠。
“那个孩子跟之之一般大，而且，他同王爷长的一模一样。”
安逸王：“……”
明珠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哭腔：“你相信吗？两个没什么关系的陌生人，长的一模一样？”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是晋王在外的私生子。”
“我只能想到这个解释。”明珠咬唇，整个人脆弱极了，仿佛一枝被暴风雨崔折的桃花似的，带着让人心悸的破碎感。只觉得她下一秒仿佛就要随风而逝，彻底消失在他生命中似的。
“晋王他那么爱你，也许是你误会了。”到底是对明珠的爱意占据了上风，安逸王下意识的安慰明珠。他不想让明珠因为这种事情伤心伤怀。
“不是误会。”明珠抱着安逸王的脖子，又再次靠回了安逸王的胸膛前，“我同王爷夫妻三年，朝夕相对，我对他太熟悉了。或许是女人的直觉，我今天一见到那个孩子，我就知道，他一定同王爷脱不了干系。”
“他背叛了我。”明珠在安逸王面前，彻底对晋王定下了死罪。
“明珠，明珠。”安逸王心疼的叫明珠的名字。
他的明珠多么骄傲啊！亲眼目睹对她情深一片丈夫的背叛，她该有多伤心啊！
“那个孩子叫施星辰。是梁都最近盛传的神医在带。”明珠低头，轻柔的抓住了安逸王的大手，小手一下一下的点着他的手心，“你可以帮我查一下他们吗？我只相信你了。”明珠再次抬头看着他。
“好！”安逸王大手轻柔的盖住了明珠的小脸，只露出了那双可诱他堕魔的眸子，他低头，轻轻的吻在了她娇嫩的眼角。
“只要是你吩咐的事情，我都会帮你达成。”
“我就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明珠拉下他的大手，小手揽着他的脖颈，献祭般的对他献上了红唇。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安逸王受到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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