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6 一棵树
战争……
结束了。
但没有彻底结束。
系统的判定不会骗人。
冰冰此言一出，观众立刻恍然大悟！
此时的喧嚣与沸腾之下，胜利的喜悦之下……
还埋藏着看不见的隐忧。
只要系统还没有宣布怪兽攻城结束，接下来的每一秒，都有可能出现意外！
这也是姜连山在担心的事情。
仿佛在回应冰冰的想法，姜连山回头瞧了眼乐团成员，目光晦明莫测。
而此时……
所谓“乐团前主唱”的吼叫声，依旧在持续不断的响起。
或许是因为听习惯了。
或许是因为“前主唱”唱的嗓子有些累。
总而言之，这声音倒不像最开始那样震撼人心，刺穿灵魂。
姜连山揉了揉耳朵，深吸一口气，朝身后的乐团和王城遗民挥挥手。
“我们胜利了，请尽情欢庆！不过……”
"我要进去瞧瞧。"
姜连山指着皇宫。
“我去找找……你们乐团的上个主唱。他唱到现在，嗓子也不累吗？”
姜连山一字一句慢悠悠的。
可是，表面平静，实则杀机暗涌。
也许最后的敌人，就藏在王城之中。
会是谁呢？
……
真正的敌人是谁？
现实中，观众也开始讨论这个问题。
“要我说，就是那个重金属嗓音的主唱！”
“不一定！我自己的，乐团说，王族变成完全体，需要一棵树的种子。说不定敌人是那棵树呢？”
“开什么玩笑？那棵树听起来根本没有自主意识！”
……
在此类主流争论之中，稀稀杂杂的夹杂着几个特殊的疑惑。
“等等！姜神就这么进去了？刚才拿到了那么多混，不强化点什么吗？”
"总感觉里面是陷阱啊！姜神为什么不提前准备一下？"
"就是！有准备总比没准备强。"
有些人还惦念着海量的魂。
推己及人，观众总觉得，总要把这些魂换成实实在在的本事，才能安心。
可偏偏……
姜连山在短暂的欣喜之后，却选择了……
置之不理。
而实际上……
戴夫也很困惑，正以透明形态跟着姜连山，缓缓向皇宫内走去。
“领主，您不是很期待4级的植物系统吗？为什么不升级？”
姜连山脚下不停，眉头紧锁。
“直觉告诉我……男人，不能太快！”
戴夫挠了挠头。
“这倒是新奇，不符合您日常作风啊。”
“还记得研究院的忠告吗？”
“您是指……”
“就是获得全息坚果的那个小世界里面，得到的那份文字资料。”
“那难道不是胡言乱语？”
“从我的直觉来看……不是。”姜连山停顿片刻，“戴夫，对神圣之力的研究，有什么成果吗？”
“呃……”戴夫用粗壮的手指抠了抠脸颊，“目前的研究……目前的研究……”
“好吧，我知道了，没有成果。”
“倒也不是一丁点儿都没有！”戴夫显得有些慌，收藏刮肚，想要说出些有意义的东西，“这个……他和原始之力不大一样。原始之力有活化细胞的作用，且受生物的意志支配。但是这个神圣之力……可直接作为意志的载体。”
“例如火灵？”
“对。而且，还可以令物质进入某种‘永恒’状态，从而避免被毁灭。”
听到这儿，姜连山的脚步微微一顿，复又继续前行。
他一边辨别着怒吼声传来的方向，一边思索。
——神圣之力可以利用物质进入某种永恒状态，那么如果某种生命的肉体可以容纳神圣之力的话……是不是可以达到真正意义上的永生？
——回过头来看，幻境王族死的未免太过草率！
他们的体内，或多或少也应该有神圣之力吧！
为什么没能达成永恒？
难道……
姜连山心中灵光一闪。
——传送土豆雷，矮人科技……
——诛神箭！
矮人科技中，确实有可以伤害"神灵"的力量！
那是什么？
姜连山回想起那涌动的蓝色幽光。
那是……地火吗？
思考的过程中，姜连山脚步沉稳，穿过了皇宫漫长的前院，来到了……
一座偏殿。
三人高的大门，繁复而华丽，庄严又肃穆。
在闪烁的金光中，无比圣洁。
而在这扇门的后面……
死亡重金属风格的嚎叫声，依旧在断断续续响起。
其中声嘶力竭的歇斯底里，已经消散了大半。
也许……
还在持续，更多是因为不甘心吧。
姜连山把手搭在偏殿的大门上，轻轻一推……
“嘎吱……”
门……
开了。
而在开门的那一刹那，被锁在这栋建筑中的原主唱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后生忽然之间停息。
世界……
一片安静。
……
皇宫里面。
墙壁上的纹路都散发着光芒。
金碧辉煌。
亮的刺眼！
也许正是因为这纹路的存在，狭长的走廊中，没有一盏灯。
更没有一丝阴影。
然而，光明并没有带来安全感。
而是……
让人莫名烦躁心慌。
镜头不断推移，枯燥的场景一直向后退去。
不少观众长时间直视着直播画面，甚至感觉到有些眩晕和烦躁。
直播间中的弹幕都少了许多，这是稀稀疏疏的飘过。
仿佛屏幕后的人们都不约而同并住了呼吸。
这座建筑，室内排列呈对称型。
狭长走廊的两边，是一扇扇门。
姜连山开门探查之后……
无一例外，空空荡荡。
一直到最里面，豁然开朗。
里面，是宽敞的门厅。
门厅里，放着个巨大的笼子。
金灿灿的。
和这整座宫殿的装修如出一辙。
“哎……”一声幽幽的叹气，从角落传来。
姜连山定睛一看……
那居然是个人。
一个……
胖的要命的人！
穿着一身奇装异服，亲身上挂满了各种金色银色的挂饰。
若是一动不动……
乍一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装饰物！
再细一看……
那人银发、兽瞳、脸上两腮侧面，鳞甲覆盖，顺着脖颈延伸，一直到衣服的内部。
这人的出现，倒是让观众缓了口气。
弹幕上，有人感叹于这人的肥胖与庞大，有人在猜测此人的身份。
“你终于来了……"那个胖子慢悠悠的说。
瞬间，姜连山眉眼凌厉，眉毛一拧。
这家伙……在等我？！
弹幕上，更是随之来了一次弹幕大爆炸！
“卧槽！什么叫你终于来了？”
“他在等姜神？我后背简直起了一层白毛汗！”
“这该不会是什么先知一样的角色吧！”
……
赵泽强更是忧心忡忡！
事态，正在往悲观的方向发展！
无论是矮人之前的预言，又或者是如今这胖子所说的话……
都证明了一件事！
部分幻境生物，早已预料到幻境游戏将会发生！
再看向幻境中那肥胖巨大的“生物”，赵泽强心中已经有了几分忌惮。
那一定就是高深莫测的幕后敌人！
一时间，幻境中的气氛极为窒息。
姜连山和笼子里的胖子无声对峙。
整个屏幕，安静到只能听到呼吸声。
终于……
胖子受不住了。
只见他一伸手，衣服上的挂饰叮铃作响。
姜连山拳头一紧，摆出防御姿势，就要动手！
然而，胖子说……
“饭！”
姜连山：“……？？？？”
赵泽强等专家：“……？？？”
所有有观众：“……？？？”
人们的大脑要宕机了！
就在人们的静默于注视下，胖子猛的坐了起来。
“饭饭饭饭！！！！”他高声嚎叫，声音震耳欲聋，还带着金属的质感！
“你是要饿死我吗？”
“今天已经很晚了！过饭点儿了！我还没吃饭呢！"
"我饭呢？我饭呢？我饭呢？！！！！“
胖子每嚎叫一声……
室内凭空起了狂风！
其威力可见一斑！
众人：“……草！原来不是先知，是只知道干饭的大嗓门儿！”
接下来……
就进入了一种相当尴尬的状态。
这笼子中的胖子，显然是个狠角色！
——干饭的狠角色！
没有吃的，一切免谈！
……
现实中。
神农国的研究所，医务室中。
墙上的投影中，播放着幻境直播。
"我就说！幻境中的生物哪有那么神？我们真的有必要这么研究地火吗？"
床位上，有一个人捂着半边脸，声音沙哑的说。
他的脸上，半边被烧得血肉模糊。
之所以受这样的伤，则是因为……
地火！
地火杀伤力极大，而且变幻莫测！
虽然所有的研究员都穿着防护服，但一个不慎，就会出现事故。
例如如今这位毁了容的，就是防护服和护目镜衔接之处破裂.
原本，他应该等待新的防护服补给到了之后，再进入实验室。
可是……
他的上司为了赶进度，让他穿着损坏的防护服去采样。
地火钻了进去，烧毁了大片皮肤。
"我知道，幻境中的资源确实是宝藏！但真的有必要这么急吗？反正幻境游戏一时半会也不会结束！"
他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什么幻境反攻现实世界……会不会太危言耸听了？"
"上面这么不顾及我们研究员的安全，真让人心寒！"
他的抱怨，在病房中引起了共鸣。
这病房，是实验室专供。
也就是说……
都是研究员！
他们都在研究特殊植物和幻境事务中受伤。
多多少少，都有些意见憋在心里。
而此时，这吃货的出现，更让人觉得……
是不是高估幻境游戏了？
隐约间，高压状态下积累的不满，开始有了引爆的趋势。
……
幻境中，姜连山思考片刻，暂时放弃了攻击。
——他没有制造敌人的爱好。如果只是一点食物就能获得胖子的好感，让他开口的话，何乐不为？
幸好，姜连山的食物储备极为富足。
再加上……
也确实到了干饭时间。
于是，篝火升起，蒸煮煎炒各来一套。
香气……
迷蒙了整个空间。
屏幕里和屏幕外，所有人一起吞着口水。
……
姜连山和笼中的胖子隔着金属栏杆，席地而坐，享受美食。
有了美食，胖子态度软化了下来，和姜连山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只是……
一旦涉及到胖子自己的身份，他便会巧妙的避开话题。
姜连山倒也不勉强，便将话题引到了王族身上。
一是为了收集情报。
二是……为了找出守城阶段还没结束的原因。
“王族啊……”胖子吞咽下食物，用袖子擦了擦嘴，“你说王族的人已经死光了？我很怀疑。”
“要知道，皇宫中央的大殿里，有一棵树。”
“那棵树如果不死的话……王族永远不会彻底死亡。”
胖子撇了姜连山一眼。
“王族总是对外宣传，外人触碰绿色种子就会死。”
“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触碰种子之后，死或者是活，都只是运气罢了。”
“也许有其他什么因素？反正我不知道。”
说完，胖子长叹一声，继续往嘴里塞东西。
姜连山目光犹豫。
“你，已经吃了许多了。不会撑的难受吗？”
胖子自嘲的笑了笑。
“在这个鬼地方，除了每天干嚎一声，唱唱歌……就只能吃东西。”
“撑就撑吧，以后我再吃点水果，压一压。”
姜连山：“……？”
“对了。”胖子说，“今天怎么没有水果？而且还是现做的？提供伙食的方式改了吗？”
姜连山垂下眼眸。
“水果一会儿拿给你。”
过一会儿，姜连山打算在宫殿里继续搜索一番。
水果这东西……
姜连山自己也很想吃！
忽然之间，他想到了西瓜。
“对了，”姜连山眯起眼睛，“你知道皇家乐团吗？"
“当然知道。”那人撇了撇嘴，满脸厌恶，“皇家乐团，他们唱的歌简直难听死了！”
姜连山一愣。
这人讨厌皇家乐团的歌？
难道……
他不是乐团的原主唱？
他歪着头，似笑非笑的注视着这浑身金灿灿叮铃铃的家伙。
笼中人不屑的嗤笑一声。
“毫无疑问，那是一个三流乐团！”
“难听、刺耳、毫无深度。”
“以前，每一次演唱会，对于我而言都是一莫大的折磨！”
说着，笼中人义愤填膺，挥舞着双臂。
他身上的金属挂饰随着他的动作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随即，他看向姜连山。
“兄弟，不管你是谁，从哪里来，听我一句劝。皇家乐团的音乐，真没什么值得听的。当然，他们现在找不到主唱，也许是件好事。不过依旧不推荐，最好别去听。”
姜连山……
回想主场那死亡重金属的唱腔，认同的点了点头。
——这位大兄弟，虽然打扮的古怪，但很真诚。
“没错，我听过主唱的声音。”姜连山颇有同感，不由得吐槽，“声音太刺耳了，真搞不懂王城的审美！”
姜连山早就想说了！
重金属摇滚有特殊功能，用来驱赶怪兽也算物尽其用！
但是……
搞乐团？
还积累了一大批忠实粉丝？
就那要命的歌声，怎么做到的？！
而且……
眼前这哥们儿，听他的言语之间怨气颇大，难道……
是皇族之中，审美相对正常的成员？
听他的意思，皇家乐团每次演出，他都必须在场？
这可……
太惨了！
而且，这家伙被关在笼子里，难道是因为音乐见解和皇家乐团的主唱有冲突？
姜连山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同情。
“其实，你也可以不去。”姜连山叹了口气。
“不去？那哪行！”说着，笼中一拍桌子，“我TM得上台演唱啊！”
说完……
那胖子凝固住了。
他好像说漏了嘴！
而姜连山……
也凝固住了！
瞎猜了一通，白猜了！
观众：“……”
——无言以对，只能静默。
接下来的谈话，变得寡淡而无聊。
而姜连山不动声色，找了个借口，撤了出去。
——如果这胖子说的是真话，那尚未死亡的敌人，就不是他。
按照胖子的说法，姜连山在皇宫最中央，找到了皇宫大殿。
很显眼。
是整个皇宫建筑群中最高的那个。
站在门前，一股森然之气透出。
屏幕外，观众也觉得有点脊背发凉。
“什么情况？”
”总感觉，里面像是陷阱一样……”
“要进去吗？”
……
猜测的弹幕中，姜连山垂眸片刻，开始了自己的准备。
首先……
种植黄金地砖。
地砖上，各种射手植物，有什么种什么，直接铺满！
然后……
“预备备！”
一抬手！
“火力覆盖！”
一声令下！
各色子弹向前横扫！
各种弹道轨迹相互交织，编织成了杀气凛然的雨幕！
乐团植物疯狂敲击着乐器！
他们无比兴奋！
“干他丫！拆皇宫了！”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妈的光让唱歌不给钱！”
“哈哈哈！拆下来！拆下来！拆了砖头去卖钱！”
激扬的鼓点和前奏之后……
歌手向日葵放声高歌！
"战旗飘飘~~~"
"军号响~~~“
”剑已出鞘~雷鸣电闪~~~”
“从来狭路相逢勇者胜~向前进~向前进~”
歌声激昂！
听得人热血沸腾！
而在这演奏的过程中，乐团植物越来越兴奋，身上的能量流转着……
散发出光芒！
光芒笼罩了他的战友！
加攻速！
加攻击！
攻击变得愈发猛烈！
……
在偏殿之中，胖子眼神空茫，动作机械的往嘴里塞食物。
忽然……
他的耳朵动了动。
外面，隐隐约约的鼓点与歌声传了进来。
胖子的动作越来越慢。
最后……
竟然放下了吃的，专心致志的倾听。
"这……才叫音乐……"
胖子喃喃说着，眼泪从他异常宽阔的脸庞滑落。
"不是愤怒、不是凶残、不是绝望，而是……希望！”
胖子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终其一生所要追逐的东西。
那就是……
充满希望的音乐！
……
现实中，观众听着歌曲，热血沸腾。
这首歌，来自姜连山曾经生活过的世界。
是电视剧《亮剑》的主题曲。
曾响遍大江南北！
其艺术性和传唱性自然毋庸置疑！
这首歌在平行世界再次响起，同样迅速引起了共鸣！
"卧槽这个歌……有点好听！"
"感觉每一次，向日葵拿出来的歌曲都很成熟！"
"这么说，向日葵还是个作曲家？"
"很好！我刚刚给我家猫听了这首曲子，他已经拿着砍刀去找隔壁家的狗报仇了。"
"很好！我刚刚给我家狗听了这首歌，他说不怕隔壁家的猫！"
……
弹幕上，神农人虽然在调侃，但言语中的骄傲无法掩盖。
与此同时……
赵泽强甚至是整个神农国的高层，还有研究员们……
听着这首曲子，先是热血沸腾，然后……
深思！
神农国研究所的医务室中。
毁容的研究员和其他病人们，直愣愣的看着投影屏幕。
歌声激昂，回荡在病房。
“狭路相逢勇者胜……”
毁容脸喃喃说道，若有所思。
“这是……这是姜大佬的告诫吗？”
或许是因为……
毁容脸确实是姜连山的脑残粉。
也或许是因为乐团植物的歌声本来就带着精神影响！
毁容脸觉得……
浑身血液疯狂沸腾！
胸口一股热气，让他四肢滚烫！
甚至连脸上未愈合的伤疤都不那么疼痛了！
他不自觉的跟唱着……
“向前进！向前进……”
旁边的病人，陆陆续续，一个又一个……
加入了合唱！
人不是工具，自然会抱怨，会疲惫，会疼痛。
但在这歌声之下……
这些人内心的疲惫似乎已经不药而愈。
疤脸跟唱数遍之后，长出一口气！
“狭路相逢勇者胜！姜大佬说的对！”
“不过……去TMD组长！敢让我毁容，先干他一顿再说！以后要是找不着老婆拿他妹妹充数！”
在战歌的鼓舞下,疤脸……
斗志昂扬！
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
“噼里啪啦……”
撞击声中……
皇宫大殿的墙壁开始破损、倾斜、碎裂！
“轰隆！”
大门轰然倒地，摔得粉碎！
墙体倾塌！
烟尘翻腾……
将一切笼罩在金色的云雾之中！
植物们一片欢呼！
而就在欢呼声中……
忽然，
“嗖！”
破空之声尖锐而冷峻！
一条巨大的树枝，从烟尘中突出！
“轰隆！”
巨大的枝干，砸落！
植物的欢呼，瞬间卡在嗓子眼！
而观众也齐齐一哆嗦！
贝尔的反应更激烈！
他几乎在一瞬之间，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贝尔惊魂未定的按住心口。
“最后的敌人……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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