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647年·河岸神殿
南西猛然惊醒时刚好是睡了一觉的时间,似真似幻的感觉让她以为是做了个梦,只是,不知道这个梦境究竟是属于哪个世界的自己,壁画上的画面让她再次烦躁起来。
狮子,她知道那不是辛巴,但无论是哪一只这都对她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她从没想过那些强悍的狮子会死,就像她从不曾怀疑过左塞的王权,只是那映入眼帘的画面深深地推翻了她的思考模式,甚至几乎动摇了她的信仰!再加上那祭祀仪式般的画面,这一切,无一不在宣告着战争!所有的种种,唯一让她安心的是祭司的画面上死的似乎不是左塞,然而他的表情却让南西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神情呢?她形容不出来,却是深入脑海。
苍白的脸色透着蜡黄,南西像是大病了一场,手脚冰凉。伊姆霍特普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在一夜的时间变化如此之快,他担忧的看着南西,在接触到南西的目光时,却不得不将到口的询问咽了下去。那是一种无助的祈求,彷徨无措的不安。
他们原本想等雨停的,但为了怕大祭司担心,所以就在早上匆匆地赶了回来。真是天算不如人算,半路上竟然遇到塔纳巴,这是不是就叫做冤家路窄?南西强打着精神来应付眼前的挑战。
德拉莫普本想阻止,但是当南西见到奄奄一息的奥丝儿时,她便明白今天的事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解决的。她的心情很不好,苍白的脸色越发像纸张一样,越发显得眼睛如琥珀般的色泽。她握紧了拳头,原本想要压抑的愤怒似乎找到了发泄对象。突然她想到一个问题,那壁画上的王后会不会就是塔娜巴?这太有可能了,如果这样的话,那个戴面具的女人又会是谁呢?狮子的死会不会与她有关?
南西让德拉莫普带着皮卡先回神殿,自己随后就到,眼神坚定的不容拒绝,她像一个战士,更像是一个复仇女神。
“公主,你恨的人是我,为什么却要下这样的毒手。你的狠毒简直就和毒蛇一样。”南西小心的想要碰触奥丝儿,却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遍体鳞伤的少女,杂乱的发丝纠缠在一起,粘腻的血液让它们紧紧地缠绕在脖颈上,原本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此时显露出死人般的灰白,大眼睛紧紧的闭上了,睫毛甚至都被拔了下来,肿胀的眼皮一片模糊,她就像一个破碎的娃娃被人随意的丢弃在那里。奥丝儿终于抬起眼看了南西一下,随即便再次陷入昏迷。
她忍受了怎样的折磨?南西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身上那些像是被啃咬过的伤,千疮百孔的身体几乎见不到一丝完好,恐怕当年的集中营也不及此时的万分之一。
“菲蒂拉,公主只不过想带你去个地方,可是这个奴仆竟然敢欺瞒公主,这不过是个小小的惩罚。”图拉哼了一声,阴沉的脸色看起来就像是僵尸,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几乎不会摆动,她根本不把菲蒂拉放在眼里。随手一挥手,南西便和奥丝儿一起被压进大车里。
卫兵们原本有所迟疑,然而当塔纳巴让圣甲虫吞噬一个士兵的身体时,在那刺耳的哀嚎声中,南西被押走了。
“塔纳巴,我诅咒你。”南西的声音平静的像是在宣判。
车子摇摇晃晃,为了减轻奥丝儿的痛苦,南西几乎将自己所有的衣物都垫在她身下,可是那干涸的鲜血却始终刺激着她的视线。不知道左塞在干什么,他知道么?他一定不知道,南西就这样固执地认为,她不信左塞会置之不理。
车子一阵摇晃后,便停了下来,眼前是一座高高的台阶,后面有水花翻腾的声音。这里是哪里?看方位似乎里尼罗河不远。
“菲蒂拉公主,这个礼物绝对会让你终生难忘。”塔娜巴命人将南西和奥丝儿带到高台之上。
眼前是一片死寂的池塘,浑浊的水偶尔会翻滚一下,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荡,这是什么?南西突然瞪大眼睛,她看到一个木桩一样的东西正向这边游来,天啊,是尼罗鳄!
“你究竟想干什么!”南西从来没有如痛恨一个人,更何况是一个女人!最毒妇人心竟也不及如此!一个人怎么会狠毒到如此地步?
“做什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塔娜巴站在旁边一脸得意,轻轻一抬眼,图拉便命人死死按住南西,就在南西一愣神的功夫,随着塔娜巴的一抬手,他们就像丢弃破布一样的将奥丝儿扔进池子。
“不!”南西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再也说不出话。看着那沸腾的水面,尼罗鳄的致命翻滚伴随着水花竟然如此刺眼。南西忘了要怎样反应,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奥丝儿甚至没来得及叫出声音,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就被尼罗鳄撕成碎片吞下肚腹。
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南西长大了嘴巴好长时间才僵硬的扭过头,眼前一直浮现着的是奥丝儿略显羞涩的微笑,和那温和总是为自己担忧的声音。老天!她才不满18岁啊!
南西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说出如此狠毒的诅咒:“你不怕遭到惩罚么?拉神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塔娜巴,你这个凶残的女人,带着你和你的爪牙下地狱吧!我用我的生命来诅咒你!我用我的血来惩罚你!”
塔娜巴的脸突然放大到南西面前,她笑得很美,很愉快:“如果那样的话,我也会带着你一起下地狱!”
远方一阵嘈杂,一队人马正匆匆的向这边赶来。
是左塞。
“王。”塔娜巴温柔的看向左塞,似乎刚才经历了一场愉快的晚宴。
左塞并没看塔娜巴,他的眼睛自始至终就没离开南西,可是南西并不看他,她的视线不曾离开已趋平静的水面。
“菲蒂拉公主和一个僧侣独自离开神庙,正好被公主遇到……”图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左塞挥手打断。
“王,菲蒂拉公主受到惊吓,大祭司已经在神庙等候多时了。”德拉莫普恭敬的上前,眼前的一切让他气血翻腾却又无能为力,唯有一脸担忧的看着南西。
“带她回去,不准离开神庙一步。”左塞说完便扶着塔娜巴离开高台,他收回的视线甚至都没看再看南西一眼。
众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转眼高台上只剩下呆呆看着水面的南西和站在身边的德拉莫普。
“菲蒂拉……”德拉莫普不知道该说什么。
南西仿佛置若罔闻,她慢慢站起身看向左塞离开的方向,脑袋空空的什么也没想,仿佛世间的一切都随之远处,只剩下猩红的一片。前一刻她还在为左塞的生死担忧,甚至因为一只狮子的死亡忧心忡忡,而这一刻她突然想问自己,值得么?为了一个如此反复无常的男人,值得么?
她该回去了,不能让大祭司担心。
看着窗外暗沉的天色,原本因雨季的到来而愉快的心情此时却是无比焦虑,大祭司霍特伯祈求着南西能平安归来。他本不需要过于担心的,南西对这里也不算陌生,但为人父的感觉却依然袭上心头。
尼罗河的水波涛汹涌,争先恐后的开始上涨,它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宁静平和,既带来希望也带来灾难。
彻夜祈祷的大祭司一清早就站在神殿外面翘首以盼,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雨势小了很多,天空已经没有了昨日的黑暗,转为淡淡的灰白。清凉的风中夹杂着泥土的气息四处飘荡着,植物们经过一夜风雨的洗礼似乎也闪着生命的光晕,这一切看来是个好的预兆,霍特伯正兀自想着,只看见远处有骆驼的影子渐渐靠近,那是德拉莫普的坐骑。
南西远远的就看见大祭司那苍老的身影在神殿前向这边张望,知道自己在这千年之中被人关心的感觉相当幸福,但是她也有着深深的负疚感,想必大祭司一定是一夜未眠,她试图不去想左塞,不去想刚发生不久的一切,什么都不去想,就像平常一样。
南西眼中泪光闪闪,德拉莫普驱驶杰姆罕急速向前。
当看到南西奔跑过来的身影时,大祭司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接着一阵眩晕过后,眼前漆黑一片。
“老师!”南西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呆了,扑冲上前刚好接住了大祭司倒下的身躯,“德拉莫普!快来!”声音焦急的带着哭腔。
急奔上前的德拉莫普将大祭司移至后殿内,他以最快的速度将医生请来,并派人通知左塞王,不多久左塞带着王宫首席御医何赛伊尔赶到神庙。
左塞坐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大祭司就这样静静地躺在自己面前,呼吸赢弱的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他突然发现,大祭司竟然如此消瘦,竟与迪克拉莫斯死前的情形如此相像。
“何赛伊尔,大祭司怎样。”左塞声音冷而沉。
何赛伊尔站起身,沉重的嗓音缓缓打破这让人心焦的寂静,“王,因为身体已经严重老化,大祭司将迎接神的召唤。”
左塞阴沉的脸色几乎可以冻僵整座神庙,冰冷的眸子就像一口深潭般深不见底,没有人知道此刻他的心慌与悲痛。但是一直站在门口的南西,望着那伟岸的身影,刚才对他的冷酷与埋怨早已不知去向,她不是一个摇摆不定的人,她刚刚才决定对左塞不予理会,而此时取而代之却的是莫名的心酸,嗓子一紧一紧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要涌出,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周围的人全都安静的退下了,只剩下左塞王握着大祭司的手,如雕像般的面孔上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等着大祭司睁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霍特伯终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他醒过来了,表情平静而自然,似乎早就知道这一天的到来。平时虽然也说生死常事,不必在意,但真要抛下这世间繁华的一切,他仍有一种莫名的留恋。苍老而枯槁的手反握住左塞王的掌心,使了使劲,但是无力。
“我的孩子。”嘶哑的声音带着颤抖,“神——咳咳,已经在召唤我,咳咳咳,我——的时间也不多了,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将短短的几句话截成几段,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
大祭司深深地喘了口气稍作休息,阻止左塞王将要说出口的话语,等了一会儿后精神似乎好了很多,便继续说道,“我伟大的法老,放下吧,放过自己——那都不是你的过错,洛布的死是必然的,勾结外敌——本身就是对神灵的亵渎。”
“老师,母后说的没错,那酒杯中的毒,我是故意喝下的。”
“我的孩子,即便失去你的纵容,埃罗亚也不会允许那样的法老存在。”
“母后和洛布的计划我也是很早就清楚的,甚至连迦南王摇摆不定的打算,我也是明白的。”左塞说到这目光略显暗沉,那复杂的眼神融合了许多情绪的纠缠,只是那坚定的语气在说明他并不后悔,“我纵容的不仅仅是毒酒,而是那最根本的结局啊。”
这倒是霍特伯没想到的,但他依旧伸出苍老而干枯的手指,轻轻地握着左塞的手道:“后悔曾经的决定么?”
“不。”左塞脱口而出,话刚说完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所以,孩子,只有放过自己的心,才能得到自由。记住,你是埃罗亚最伟大的法老。”大祭司一脸疼惜的看着左塞,“我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灵魂也即将脱离躯体。因此不知道要还有什么能留给你的,我的孩子,还记得你小时候我教给你的圣歌吗?”他看起来似乎有了一些精神,血色爬上了面颊,声音听起来很愉快,“再唱一次吧,很久没唱过了。”
苍老、低沉而沙哑的声音随即便开始在空气中弥散。不久,一道清冷、浑厚而磁性的嗓音加入进来。两道不同的声线混合在一起,高低起伏、游动飘忽,就像是在追寻着答案一般,在这样的夜色笼罩中彼此呼应着、纠缠着……
站在廊柱下的南西静静的听着这从未聆听过的歌声,灵魂似乎脱离了躯体被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从未有过的宁静与安心徒然而生。此时,她忘记了战争,忘记了未来,忘记了左塞,忘记了神殿,忘记了文字,忘记了一切的一切,仿佛身处空灵一般的释怀。
神殿的大厅及外面,德拉莫普带领着众僧侣跪在阿蒙神前为大祭司祈求。那如诗般的歌声似乎无所不在,周围一片寂静,似乎就连空气都停止了游弋,唯有那歌声轻轻回荡,抚慰人心。在浓雾笼罩下,天地之间那让人窒息的压力因歌声而消失殆尽。
歌声的起伏逐渐减轻,那苍老而沙哑的声音淡退了下去,犹如退出舞台的歌者,只剩下高昂深沉的嗓音继续在吟唱着。
天空被一道亮眼的蓝紫刺破,闷响的雷声炸开,雨就这样在酝酿已久之后再次倾泻而下。
收尾的歌声,淋湿了一切。
“希蒲,让所有的王公大臣到神殿来。”左塞王步出房间,一张脸冷的似要冻僵整个埃罗亚,“让伊姆霍特普来见我。”
冒着倾盆的大雨,所有人都在神殿集齐,无不是面露惊异,窃窃低语。
“大祭司怎么会突然病重?”
“不知道啊。”
“你们看王的表情。”
见左塞王缓步走进大殿,四周即刻无声,众人匍匐在地,气氛显得尤为紧张和不安,只剩下淋漓的雨水击打着地面。
“伊姆霍特普。”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王。”伊姆霍特普从旁边跪上前。
“从现在起,由你代替赫利·霍特伯担任希利俄波利斯大僧侣长。”抽气声此起彼伏,首席大臣担任大僧侣长,这还是头一回。
“就将霍特伯大祭司葬在王陵旁,这件事由你负责。”不容拒绝的口气,让那些想要张嘴的王公贵族们把话又吞回了肚子。
左塞王说完转身走回后殿,将那些低语议论抛诸身后。
“看,王依旧和往常一样。”
“和平时一样的表情,不管怎样,大祭司也是王的老师。”
“就是啊,卡塞刻莫依王死的时候,王也是这样的表情,那面对的还是王的父亲呢。”
“不一样啊,王和大祭司的关系相当亲密。”
“别忘了,迪克拉莫斯的死可是王亲自动的手。”
“是啊,还有奥利佩蒂王后,王都不曾伤心过。”
“真的一点都不伤心?”
“不知道啊,唉——真是冷酷啊。”
“但是对塔纳巴公主却是不同。”
“嘿嘿,那……”
“闭嘴,你们不想活了!”
……
听着众人喋喋不休的议论,南西望着左塞离开的方向有些失神,她恍然想起那曾经的过往,痛苦的麻木是如此让人难以忘记,左塞却再次经历着。南西偷偷站起身也退离了大殿,他的痛苦大概只有她了解。
远远的就看见一身白衣的昂藏身躯站在神柱旁,面向雨幕,黑色的长发带着雨珠散乱的披在肩上。
她慢慢的走到左塞身后,轻轻的开口,“很悲伤吧。”
紧绷的身体缓缓转过,如深潭的绿睦对上了一双清亮中布满伤痛的琥珀。
他喃喃低语:“南西……”
天知道她有多久不曾听到他的召唤了,那些痛苦与狠绝此刻竟会烟消云散,原来自己陷得如此之深。
南西从左塞的眼中读不出他心里的一切,那双美丽的眼睛似乎被什么东西包裹着。
“跟我来。”说着她拉起左塞那修长却冰冷的手,走向后殿深处。
“这是我看书的地方,没有人会来的。”南西悲伤而心疼的看着他。
左塞王依旧不语,只是更加深沉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他知道此时在他眼中的不是自己的妹妹,而是一个他深爱着的女人。他曾那样伤害她,看着她在自己眼前痛苦却无动于衷,而如今在他身边却依旧是她,一如那十几年来的每一天。
“唉——”南西叹了口气,缓缓地抬起手,触摸着那张让她心疼的脸庞,紧蹙着眉头低低的说道:“把脸上的面具拿开吧,想哭就哭出来,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说完自己竟率先流下眼泪,为左塞痛苦的泪水竟然如此滚烫,仿佛燃烧了她的灵魂;也如此苦涩,一如经历的每一次煎熬。
左塞王用指节分明的手覆盖住南西的指尖,眉头微微紧蹙,悲伤逐渐四散。也许在这里,他真的可以不必一个人肩负着所有的痛苦与绝望,也不必考虑权利与威严,他可以放下肩上所有的责任和义务,紧紧以一个普通男子的身份,因为亲人的离世而悲伤哭泣。
“大祭司是你的老师也是我的,你很痛苦我也是啊……”南西声音带着哽咽继续说道,“左塞,放过自己吧。就这一次,哭过之后我再帮你将面具戴上。”
不自觉的,那聚集的泪水终于滑落,墨绿色的眼瞳此时透出亮绿的光,猛然间用力将南西拥在胸口,额头深埋入她的肩窝,胸前的这个女人注定是他一生放不下的牵绊。
“南西,我的心里很痛啊——”低哑的嗓音传来,左塞的哭泣没有任何声响。南西紧紧的环住他的肩,已泪流满面。
“我曾经有三个老师,大祭司是特别的。迪克拉莫斯虽然教导过我,但却也利用我的身份……于是我亲手杀了他。”左塞带着浓重的鼻音有些麻木的压抑的叙述着过往,“我知道他所犯的罪,但却没有及时阻止,甚至还引诱他的贪婪,直到让他死不足惜。我曾经的朋友佩莫尔也是如此,我也用同样的方法将他送上了断头台。”
“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的。”南西早已是泣不成声,“左塞,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啊——你救不了他们的,杀死他们的不是你,而是他们那膨胀的欲望和贪婪。”
“呵——你知道的,我的母亲,我的兄弟,他们都要杀我,希望我死;我的朋友,我的亲人,他们都利用我,我的存在成就了罪孽。”说到这他慢慢抬起头,眼神迷茫的就像是迷路的孩子,“我的双手因此而沾满鲜血。”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些我都知道!不是的!左塞,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南西焦急的开口,只觉得肩窝处一片湿滑,灼伤了她的肌肤,灼痛了她的心。此时,谁还管什么战争、什么惩罚,她唯希望能用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拥抱着怀里的男人,用自己能给与的一切来抚慰他受伤的灵魂。
“我了解的,左塞你看着我,听我说。”让左塞的视线停留在她的双目,南西认真而坚定的说道:“你是埃罗亚的帝王,你不不仅属于自己,你属于整个上下埃罗亚的所有百姓,你要对他们负责。没有哪个民族可以容忍对国家的背板,也没有哪个国家会接受出卖民族的君王。左塞,你是属于埃罗亚的,你是埃罗亚百姓最神圣的君王,你是他们的依靠!他们的信仰!”
左塞的泪水依旧没有声音,这样的眼泪流淌的是彻骨的悲伤与隐忍。他伸出手擦干南西脸上的泪痕,心里突然觉得放松很多,紧绷的弦有丝松动。真感谢拉神,让南西走进他的生命,陪在他身边,这样的女人让他怎么舍得放手?南西,原谅我的自私,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即便是地狱我们也一起下吧。
天空的颜色转淡,雨一直没有停。左塞紧紧抱着南西,泪痕依然遗留在脸上,南西抬起手帮他把脸颊擦干,将泪痕抹净。
“你——究竟是谁呢?菲蒂拉?南西?无论你是谁,我都绝不会放手的。”从未有过的温柔从南西的头顶传来,声音带着浓浓的决绝,像是在发誓,这让南西心里有一丝甜蜜,也有一丝惶惶不安,不是她不愿意陪他上穷碧落下黄泉,而是那幅壁画已经挤进了她的脑海,让她再次为了左塞的生死而焦灼。
南西敛藏起自己的心思,微微扬起嘴角回答:“我是菲蒂拉,也是南西,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左塞,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死,哪怕是历史的车轮,我也要让它改变走向。
四目对视间,心脏竟惊心动魄的跳动着。面对左塞的微笑,南西觉得很遥远却又很亲近,仿佛一直如此不曾变过。这个男人的微笑怎么可以如此让人移不开视线,她已沉醉在那片墨绿的海洋里,无法自拔。再次将南西抱在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跟我回王宫吧。”
“好。”
……
站在大殿等候多时的大臣们,见到左塞王依然和平常一样,淡淡的、冷冷的走来时便纷纷跪下。然而抬起头的一刹那,却是一片的震惊与释怀,因为他们看到了左塞王淡漠疏离的外表下有一双微红的眼睛,这至少让他们知道,他们所敬仰的王并不是冰冷而没有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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