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82.第 82 章 解毒之法(二更)……
82
他的手指冰凉, 胸膛却是暖的,青妩被她抱着,一时间竟然忘了挣扎。
“王爷……”
她能敏感的觉察到景立情绪的变化, 却不知道到底为什么。
下一刻,她的唇被人吻住,温柔的描摹。
他们明明每天都挨在一起,青妩却觉得, 这样的亲近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
许久,景立才松开她, 说:“别走, 好不好?”
青妩原本就只是试探, 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听他这般挽留,心里莫名生出几分难过, 许是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躺回床上,青妩躺在里侧,景立躺在外侧,他们手腕相牵,却谁都没有先说话。
房间安静得有些诡异。
青妩先开口,想打破这样的沉默, “王……”
不想景立和她同时开口,“绥绥……”
然后两人又齐齐愣住。
青妩觉出景立的不对劲来,说:“您先说。”
景立却是顿了顿,才接着道:“绥绥,吓坏了吧?”
他问的温柔,青妩却觉得,这并不是他一开始想问的话。但她并没有在面上表现出自己的疑惑, 只是摇了摇头。
她很认真地看着景立,说:“其实,我不是怪您,我是怪我自己。什么都帮不了您,还什么都要您来帮我,所以,你才会病倒的。”
她只以为景立是最近路上劳累,才会毒性发作的。
景立也没解释,却是换了个话题:“明日我要去见同州的官员,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
青妩一愣,“我可以吗?”
景立一笑,“自然可以。”
青妩说:“如果不耽搁您的正事,我自然是想的。”
景立说:“不耽搁,明日带你一起。”
青妩高兴地点了点头。
两人依偎在一块儿,又絮絮说了一会话,青妩便有些犯困了。她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身子也整个都歪进了景立的怀里。
景立扶住她的肩膀,托着她的后脑将她放在枕头上,再给她盖好被子。
小姑娘的呼吸逐渐趋向平稳,手指无意识地抓了一下,景立拍了拍她的肩膀,耐心地安抚。
她睡熟了,手指也不再乱动,景立拉着她的胳膊给她放进了被子里。
窗外月色正浓,景立静静地看了一会,才起身下床,披着衣裳走出了房间。
宣禹一直在外面守着,看着房间里的烛火被吹灭了大半,料想主子和王妃应该是睡了,心里终于踏实了一些。
他抱着剑坐到旁边的长廊上,倚着廊柱打算闭目养神,休息一会儿。
不想才刚刚闭上眼睛,房门轻轻一动,有脚步声响起。
宣禹立刻睁开眼睛,正看见景立披着衣服走出来。
“主子?”
他站起身,走过去。
景立朝他点了点头,食指抵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然后道:“宁叔呢。”
他对这宅子还不太熟悉,便让宣禹带他去找宁义。
毕竟不是王府,还有专门的药房,宁义住的很近,远远就能看到他房间的烛光。
景立停住步子,回身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宣禹,淡淡吩咐,“你先回去吧。”
宣禹怔了怔,然后拱手退下,“是。”
紧接着脚步声响起,景立能听到他的脚步在渐行渐远。
直到完全听不见之后,景立伸手捂住胸口,强忍住的难受一下子翻涌上来,“咳咳咳——”
宁义从房间里就听到他的咳嗽声,连忙推门出来,只见景立扶着树干正猛烈的咳嗽,大惊失色,“主子……”
他朝宁义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没事。
宁义只得止住步子。
景立脸色苍白,比白天的时候好不了多少,他直起身,说:“走吧。”
说着,抬腿走进了宁义的房间。
虽然刚刚在这停留了半天,可是房间里已经弥漫着一阵清甜的药香。
景立坐下,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其实很讨厌药味。
宁义坐在他对面,问:“主子怎么来了?”
景立开门见山,“上次的方法,好像并不能根治。”
宁义闻言,怔住,问:“您后来又自己试了?”
景立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宁义叹一口气,“其实我到底也只是猜测。”
三个月前,景立和青妩遇刺。
当时,景立的胳膊上无意间划了一道伤口,血流不止。
按理说,景立身子本就比旁人虚弱,这般流血更是应该体虚贫血才是。
但是景立却并没有什么感觉,甚至第二天还觉得比从前更有精神了。
当时,宁义就推测,或许是因为体内毒素积压太重,几乎全部沉进了血脉里,所以这会儿流了血,反倒是对解毒有益。
但这个结论到底是没有任何佐证,他也只是猜测。
景立却伤了心,后来又一次受伤之后,他也曾故意割开伤口。
当时血流如注,时候却的确是觉得神思好像更加清明了一些。
他心里一下子就燃起了希望,可是再后来,头晕目眩的失血之症取代了那股子神清气爽,他也就不敢再继续尝试。
但令人欣喜的是,之后他的身体真的比从前更胜一些,至少这两个月,他很少再像之前似的,动不动就晕倒。
景立回忆了一下时间,说:“或许,放一次血,能够解两个月的毒?”
宁义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却摇了摇头,“不行。”
他解释道:“您这次晕倒,多半就是因为骤然到了西南,水土不服,再加上路上奔波劳累,所以牵扯的毒性发作。”
“虽然属下至今不知道这毒到底该怎么解,但是却也多少摸出了一些规律。”
“身子越是虚弱的时候,越是容易毒性复发。起先几年,您这身子几乎只剩下了一把骨头,所以才会频频昏倒复发,后来身体渐渐恢复,毒发的间歇才会越来越长。”
“而王妃嫁过来之后,您不仅身子比从前更加康健,精神也更好了一些,所以毒发间隔更久。”宁义顿了顿,捋着胡子道,“并且,属下猜测,放血或许真的是有些用的,而您当时的身子本就很健康,多少流些也没有什么大碍,所以解毒的功效大过了失血之症。”
“但是现在,您的身体比三个月前不止是差了一点半点,绝不能再放血了。否则,很有可能直接失血过多而晕过去,到时候再牵扯毒发,更是得不偿失。”
景立听明白了,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来,却不免有些失望。
毕竟,他当时是真的以为……
如今却发现,其实只是他太天真了。
宁义能瞧出他心情沉郁,安慰道:“主子也不必过于焦急,咱们现在毕竟是出门在外,西南穷困,药材更是短缺,所以若真得了失血之症,也不敢疗愈。”
“但是这也不失为一个解毒的方向。回京之后,或许可以再试一试。您也别太灰心。”
景立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对,是我太心急了。”
他抬头望向窗外,看着外面寂静一片,隐约能瞧见一点明朗的星。
是陌生的,也是熟悉的。
景立自嘲一笑,“大约来了这熟悉的地方,心里难免有些波动。”
有些事,有些人,他以为早就忘了,但实际上,根本忘不了。
就如这熟悉又陌生的西南。
他守护了整整九年的大凉边界。
可是如今仅仅过去了四年,又变成了一团糟污。
他叹了一口气,又说了一遍,“是我太心急了。”
宁义跟随他数年,何尝不知道西南对于景立的意义,可他却只是一个大夫,说到底也并不能做什么。
正想再开口安慰,景立却已经站起身,说:“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解毒的事,还是劳烦宁叔了。”
“主子好好休息。”宁义起身目送他离开。
景立回房间时,青妩睡得香甜,他轻手轻脚地换上寝衣,躺回了床上。床头的矮柜上放着那碗汤药,方才青妩端过来之后,便忘了这茬事,之后也忘了再放回小炉里温着,终究还是放凉了。
但是景立毫不在意,仰头喝干,然后轻轻地将碗放了回去。
他吹熄房间里的最后一盏烛火,整个房间都陷入黑暗之中。
一切都那么安静,他好像只能听见青妩的呼吸声。
景立长臂一伸将她捞进自己怀里,安静地盯了她好一会儿,才终于舍得合上眼睛。
然而一刻钟之后,被景立抱着的,原本正熟睡着的青妩忽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是面对着景立被捞进怀里的,因此她这会儿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景立的脸。
英俊,硬朗,却又苍白。
青妩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下巴,能摸到一层浅浅的,稍有些扎手的胡茬。
有点痒,可是她舍不得放开。
最后,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她才轻轻地笑了一下,蹭进他的怀里,睡着了。
她向来是敏感的,景立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她又哪里感觉不到。
他的变化,她也能感觉到。
从她嫁过来的第一天,她就已经知道王爷的身子不好了。
从前,她对于景立很是抗拒。
最直白的原因,就是楚王是一个将死的病秧子,她嫁过去,后半辈子多半是要做寡妇的。
她不想做寡妇,更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但是有时候命运就是这般的奇妙,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和王爷相处的过程中渐渐沦陷其中。
即使知道未来可能会……
她也毅然决然地闯了进来。
后半生的孤单寂寞又算得了什么?
青妩无数次的想,如果前半生不能遇到景立,才是她这一辈子,最大的悲哀和难过。
至于之后的事,她想不到,也不想去想。
她只知道,要一辈子跟着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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