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第 50 章 陪我一起睡(二更)……
50
青妩吓得身子僵硬无比, 她下意识地想躲开,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
那剑来得又快又狠,景立手边没有兵器, 来不及出手格挡,只能抬腿将马车里的一方桌案踹出去,然后伸手抓住青妩的领口,往后一拽。
桌案旋转着飞出, 正好撞上剑尖,四分五裂。
木屑飞出, 景立适时挡在青妩跟前。
“王爷!”
青妩眼看着景立的颈侧被划伤, 血珠一下子冒出来, 青妩立刻叫出去。
景立伸手在她的手臂上拍了拍,来不及安慰,只叮嘱了一句, “别动。”
说着,他直接拽下破碎的车帘,霍的跳下马车。
“宣禹!”
他喊了一声。
宣禹见他下来,眼底掠过一抹担心,但到底是没说什么,把自己手里的剑扔给了他。
宣禹没了长剑, 立刻陷入了几人的包围,他往腰间一按,银色的软剑弹出,一剑就能结果一个人。
而景立这边也扑过来几个人,想要来争抢宣禹方才扔过来的武器,景立飞身踹开其中两个,稳稳地握住那柄剑, 反手就把另外几个割断了喉咙。
寒芒闪过,鲜血喷泉似的涌出来。
景立始终挡在马车车门前,将青妩护在自己身后,甚至没有让她溅到半滴血珠。
青妩缩在马车里,既怕那些刺客和凌厉的刀剑,又怕景立受伤,她不敢出声,捂着自己的嘴巴,怕会扰乱他的心思。
但是,刺客仿佛是源源不断的,杀掉一个,还会有十个扑上来,景立精神不支,一个没留神,手臂被人划了一道,景立疼得蹙了一下眉,但因为怕青妩担心,咬着牙没有出声。
方才那个提着刀的人就是在这时再度出现,他一刀砍在景立身边的门框上,景立只能往身边避让。
有暗卫过来支援,却被其他人缠住,寸步难行。
景立看着这个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刺客,拧了一下眉,抬剑格挡住他的刀刃,竟是生生顶住了这第二刀。
两人一时僵持住。
景立手臂上的伤口在不停的渗血,他坚持着,不愿放手,好在那边的暗卫很快解决掉麻烦,过来支援。
提刀的人被击退,又转去攻击宣禹。
“主子,您没事吧。”
景立摇摇头,“去帮宣禹。”
“是。”
刺客终究是有限的,他们人多,功夫却没有多高。
只有那个提刀之人,身手实在不凡。
他身边还有暗卫护着,景立捂着手腕想要喘息片刻,不想提刀那人根本没有走到宣禹旁边,而是再度折回,又杀到了景立很前。
所有人都被杀了个猝不及防,景立虽反应过来了,奈何手上动作跟不上反应,挡的动作慢了一步,他被一股冲劲撞倒,胸口闷痛,跌进马车里。
原本景立挡在前面,青妩是根本看不见外面的,这下景立摔倒,她一便是一下子直面冰凉的刀刃!
几乎来不及思考。
青妩下意识地挡到景立跟前,刀刃没有收住,直接戳进了她的肩头。
“啊——”
刀尖剜肉的痛苦让她无法隐忍,直接叫出了声。
景立倏地睁大眼睛,眼看着又一刀要劈上来,他不知哪来的力气,撑起身子,将手里的剑狠狠掷了出去。
他只是手腕力度发虚,准头却没变,剑尖一下子扎在那人胸口,长刀落地,来人的手腕垂下去。
袖口纵上去,露出一截带着难看疤痕的手臂。
青妩已经软软地倒了下来,景立没来得及多想,忙将她扶住。
刺客捂着伤处退下,趁着暗卫都在和旁的人纠缠,很快消失在了旁边的灌木丛里。
他一走,其他刺客也跟着撤退,没再恋战。
景立和青妩都受了伤,宣禹怕分出人去追的话会再遇埋伏,便没再去理会,而是下令快些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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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事事先回王府送了信,因此马车一停下,立刻有提早守在门口的人围上来。
景立说:“先去管王妃。”
宁义看他神色冷峻,没有忤他的意,吩咐人先把王妃送回房,然后跟着往文斯阁去了。
景立的伤口方才已经被草草包扎过,但是因为伤口很深,现在还在往外渗血。
“主子,先包扎一下吧。”
景立看一眼乱做一团的文斯阁,说:“先去文斯阁。”
宁义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把青妩的伤口处理好,涂了药粉,仔仔细细地缠上绷带,然后又叫人喂了安神散下去。
等着他给青妩治伤的时候,景立的伤口也已经处理过了,他见宁义忙完去写药方,担心道:“王妃没事吧?”
宁义皱眉,“伤口不是很深。”
不是很深?
怎么会?
那刺客的刀很重,景立现在右边手臂都是麻的,这么一刀砍进去,怎么会伤口不深?
宁义也觉得奇怪,“这伤口由深至浅,好像是刺客故意收了力似的。”
故意收力?
景立拧起眉,没有说话。
宁义说:“会不会来人只是为了试探,并没有真的想伤到您?”
景立摇摇头,“那人刀刀致命,看上去不像是作秀。”
那怎么会突然收力呢?
宁义想不明白。
景立沉吟片刻,说:“总之伤口不重就好,旁的先不管了。”
宁义点点头,“明日应该就能醒来了。”
他说完青妩又来关心景立,“主子怎么样?”
景立说:“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宁义问:“您有没有觉得头晕力竭?”
景立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今天因为见了血光,毒性发作,他摇摇头,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反倒是觉得,伤口不是很疼。”
宁义一愣,忙给他搭脉,却什么都没发现。
他有些失望,“没有什么变化。”
景立说:“或许真的只是错觉吧。”
宁义长叹一声,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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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青妩已经睡下,景立决定先回致远堂换身衣裳。
宣禹过来给他送晚膳和药。
景立见他还没来得及换衣裳,便问:“受伤了么?”
宣禹摇摇头,说:“都是属下没能保护好您,是属下失职。”
景立不会因为这种事苛责,“不是你们的问题。”
他不愿意再纠结这个问题,示意宣禹坐下,说:“一起吃点吧。”
宣禹知道他定是有话对自己说,没有推辞,搬了个椅子,坐到了景立的对面。
两人隔着一个书桌,景立问:“今天这件事,你怎么看?”
宣禹说:“依属下看,这波人来势汹汹,像是早早埋伏好的。”
景立说:“我却觉得,这是两波人,是为了混淆我们的视听。”
宣禹一愣,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
景立说:“一群人提剑,功夫实在一般,可是架不住人多,应当是谁家的家丁或是哪方军队里的小兵。”
“另一方也是那个提刀的,身手不俗,而且不是只会冲出来杀人,多少是会些战术的。应当是谁家专门培养的杀手。”
宣禹问:“他们莫非是今天恰好撞上的?”
景立也不敢确定,只是推测,“我猜,是的。”
宣禹说:“是皇帝?”
景立说:“那波废物应当是皇帝的人,他也未必就是想要杀我,或许只是想找个机会试探试探,再或者……”
他顿了顿,眸色凌厉,“是想给我个下马威,告诉我,我已经越界了。”
他们之前有约定,他不会擅自踏出楚王府的大门,可是最近,他一直在违约。
宣禹说:“那另一方会是谁呢?”
“看那人的身手,绝对不会是普通人家培养出来的杀手。”
景立也不清楚,他闭上眼睛思考,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太阳穴旁边轻轻地敲击,觉得自己脑子里好像有一团乱麻。
宣禹这时说:“或许那柄刀是个突破口,那人把刀掉到了车上,我已经吩咐人去查那把刀是从哪打出来的了。”
景立嗯一声。
刀……
“这世上握刀当刺客的人本就不多,好好查查,或许能有些线索。”
他说着,忽地想起那人脱刀之后,袖口纵上去,露出了一截手腕。
当时也就露出了一个成人手掌那么长的长度,可是中间有一大半都蒙着乌黑的疤痕,既不是刀上也不是剑伤,倒像是……
景立手指动作忽地一顿,他一敲眉心,将摆在眼前的饭菜拨开,从旁边抽出一沓纸来。
宣禹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只见他铺平宣纸,又去拿笔蘸磨,好像是要写字。
宣禹没出声打扰。
不一会儿,景立撂下狼毫,将桌面上的宣纸掉了个方向,正面转向宣禹。
他敲敲纸面,“看,这像什么?”
一截手臂赫然出现在纸张上,一大片一大片的乌黑将手臂布满,就像三岁小二的涂鸦,又像是一团纠缠不清的乱网,层层叠在一起,看上去便让人作呕。
宣禹皱起眉,不知道这是什么。
景立说:“我看到那刺客的手臂上有这样的伤疤,你瞧瞧,这是什么伤?”
宣禹细细地观察了一会儿,说:“看上去有些像烧伤的疤痕,可是烧伤应该很好认才对。”
他家主子不可能认不住烧伤的痕迹。
景立点点头,“嗯,不是烧伤。”
宣禹又看了一会儿,试探着猜测,“依属下看,这倒是像一大片刺青。”
层层叠叠的把整条手臂都糊住,的确是有些像。
景立拧眉,说:“但我记得那人的手臂凹凸不平,看上去好像一块粗糙的树皮,刺青不是直接刺在皮肤上的么?”
“是啊。”宣禹这回也有些疑惑了,他摸着下巴,再猜不出别的什么来了。
景立闭着眼睛回忆,“我记得,他的胳膊上面还有一些红色的斑点,很奇怪。”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那张纸上把红点的位置都补充画上。
再睁眼,他忽地有了答案。
“若是在烫伤伤疤上刺青呢?”
景立说。
宣禹眸光一亮,代着这个答案去看那副画,果真越看越像。
不管是不是,总归是要去查的。
景立把那张纸递给宣禹,说:“叫人把这些疤痕模糊一下,再去找个靠谱的人问问,这到底是不是刺青。”
“是。”
宣禹知道轻重,立刻答应,当即就要去办。
景立却叫住他,说:“不急,先把饭吃了再走。”
于是主仆两人便一道用了晚膳,景立又喝了药,宣禹将桌上的东西一并收拾好,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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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景立喝了药之后,又去了文斯阁。
不知是不是安神散药劲太大,总之青妩仍是没有醒来。
纵使知道她伤得不算重,但是景立依旧放不下心来,他命人知会宣禹一声,没有回致远堂,而是继续待在青妩的床前,守着她。
期间姝红和宣灵几次进来给青妩换药,见他坐在椅子上假寐,算他要不要先回去歇歇。
景立都拒绝了。
无奈,姝红和宣灵知道劝不动,只得不再劝了,由着他继续枯坐下去。
谁也没想到这一坐,就是坐了整整半宿。
天蒙蒙亮的时候,景立被窗格处透进来的一点光亮照醒。他疲惫地揉了揉眼睛,站起身,走到床边去看青妩。
掀开帷幔,宽大的架子床上,陷进去了一小团,锦被将小姑娘裹住,只露出了个脑袋。
她应当是睡得很不好,眉头紧紧皱着,额上全是冷汗,眼睛闭得很紧,睫毛不住地颤抖,手里握着帷幔的一角,好似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景立无声地叹一口气,他撩开一些帷幔,走过去去拿床边柜子上的帕子,想给她擦一擦冷汗,可是帕子还没碰到青妩,就被人猛的抱住胳膊。
青妩像是被突然惊醒,霍的一下坐起身,死死地抱住的是景立受伤的那条胳膊。
可她根本没有意识到,眼神木木的,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景立试探地叫她一声,“绥绥?”
青妩迟缓地眨了眨眼,抬头,看向景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句话没说,眼眶里先淌出泪来。
她把头埋在景立的肩膀上,呜呜的哭,过了许久,终于吐出几个字来,“王爷……”
她哽咽道:“王爷……我好害怕。”
她只要一闭眼,便会梦到晕过去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冰冷的刀尖直直地朝她戳过来,有时是冲着她的眼睛,有时是冲着她的喉管。
她拼命挣扎,想逃,却逃不开。
就连要保护她的景立都被乱刀砍伤,血肉模糊,鲜血淌了满地。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定吓坏了。
景立感觉到自己肩膀的潮湿,也能感觉到怀里人的颤抖,他顾不得手臂上的伤,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别怕,别怕,都过去了。”
可是青妩仍是要哭,甚至一哽一哽地打起了哭嗝。
景立想去给她倒杯水,却被青妩拉住。
“不要走。”
她小声哀求道。
景立说:“我不走,我去给你倒水。”
青妩却像是听不见似的,只喃喃地重复,“别走。”
景立没办法,说:“好,我不走,我就坐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青妩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抱着被子,复又躺回去。
景立看她是又要睡,便把床边的围帐放下,他也钻进围帐里,就倚坐在床头,一手握着她的手,说:“睡吧,我在这陪着你。”
青妩睡觉很怕有光,因此她床头挂的围帐都是很厚的遮光的布料,这回一放下,几个是透不出半点光,青妩看不到景立在哪,却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声,手指也被他紧紧的握着。
她很踏实,闭上眼,想继续睡。
景立只好也调整一下姿势,倚着床框闭上眼睛,继续闭目养神。
手指忽然被拉了一下。
景立没睁眼,轻声问:“还是怕么?”
黑暗中一片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景立以为青妩已经睡着了,是在做梦,便也没说话。
然而下一刻,却听青妩怯怯的声音传来,“王爷,我想让你陪我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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