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
海浪拍打礁岩。
因为那只巨大的海洋生物, 原本只是咸涩的海风染上腥气。
又咸又腥江幼瓷一闭上眼,就感觉漆黑海水里漂浮的都是血沫。
“诺。”
直到清甜的橙子香气在空气中漂浮蔓延
江幼瓷才稍稍回过神。
s先生捧给她一只剥好的橙子。
橙子少了一瓣。
“我替你尝过了。”
“甜的。”
他嗓音轻快地说。
甜甜的?
江幼瓷蹙紧眉尖,用力推开他手里的橙子, 大声拒绝:“我不要你的橙子!”
她丝毫没有收敛自己的力道。
圆润的橙子“咕噜咕噜——”滚得很圆润。
眨眼便消失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只有三只海猴子,目光不自觉地随着橙子转了一圈——
这个小圆球闻着可真甜呐
没见过世面的海猴子123号拼命吞下口水。
冲着滚了一层灰的橙子跃跃欲试。
“啪”、“啪”、“啪”、“啪”。
被鹅带着三条狗子一只打了一巴掌。
“嘎嘎!”
瓷宝不吃的东西谁也不允许吃!
“汪汪汪!”
大哥说得对!
鹅和狗子高高在上、昂首挺胸地站好了。
同时对三只海猴子投去无限鄙视的目光。
海猴子1号:“”
海猴子2号:“???”
海猴子3号:“!!!”
你们四个能先把口水擦擦再说吗?!
凸(艹皿艹 )
s先生没有管这只橙子,而是旁若无人地、又剥了一颗。
清甜的橙子香气驱散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
他还是自己先尝了一瓣——才忽然不太满意地一下子把橙子丢进海里。
一点也没有前兆地发火:“我说过!不允许买这么酸的橙子!”
江幼瓷吓得一抖。
站在他身后的常久安和王勾同样吓得一抖。
虽然但是这不是您自己准备的橙子吗?
二人欲哭无泪。
不知道s先生究竟有多少颗橙子, 他又剥了一颗, 自己尝了一瓣, 递给江幼瓷:“这个可以, 甜的。”
江幼瓷瑟瑟发抖地接过橙子,努力说服自己、把橙子举到嘴边但还是没能吃下去。
“呜呜呜呜”
她哭出声:“我不要你的橙子”
“那你要谁的橙子?”
s先生也不生气,并立刻想到解决办法,好脾气地问:“我把他抓过来让他给你剥。”
江幼瓷哭声一停,双眼红红地在黑暗中抬起头:“真、真的嘛”
“嗯。”
s先生又从兜里掏出一块纸巾:“擦擦脸, 小花猫一样。”
看来s先生也不是完全不能沟通
江幼瓷胆子大了一些, 乖乖地从他手里接过纸巾抹了把脸,犹豫再三,糯糯地说:“我想要贺别辞给我剥你能把他捞上来嘛”
空气一瞬间静下来。
江幼瓷发誓在场这么多人类和这么多非人类加起来都没有一个人发出呼吸。
s先生忽然凉凉地笑了一声:“你要他的橙子不要我的?他是你”
他语气忽然顿了一下, 却越想越生气:“你跟他认识才多长时间?他比我还重要?”
空气又静了三秒。
江幼瓷怔怔看着他。
手指都不自觉地把橙子按出汁。
橙汁把她莹润、好看的指甲染上色。
凉凉、清甜的橙汁黏黏糊糊江幼瓷忍了一秒、忍了两秒、忍了三秒
还是没忍住问:“可是你是谁呀?”
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还是一直跟他们作对的末路联盟大boss难道还能跟贺别辞比嘛?
而且
江幼瓷认真纠正:“我跟贺别辞认识都快三个月了!”
无论怎么看都比跟s先生认识的时间长多了
她跟s先生认识还不到五分钟!
贺别辞当然比s先生更重要啦!
s先生一噎。
没有接她的话, 而是冷哼一声:“贺别辞已经被鱼吃了!我怎么给你捞?把鱼捞上来剖开肚子给你看他的尸体?哈,他一定已经被胃酸融化了!”
“你胡说!”
江幼瓷十分肯定:“贺别辞是不可能被鱼吃掉的!你不知道贺别辞是谁!他可是”
他可是头号反派!
这种重量级的反派注定是男主的宿敌怎么可能死在一条鱼嘴里!
江幼瓷鼓起勇气跟s先生谈判:“s先生!你、你最好还是快跑叭!等贺别辞回来他一定不会放过你哒!”
“噗——”
早就对她老大不满意的王勾没忍住嘲笑出声:“你又知不知道s先生是谁?竟敢这么跟s先生说话”
他恶狠狠地说:“贺别辞能不能回来我不知道但在他回来之前绝对足够你的尸体凉几个来回了!”
江幼瓷: w(Д)w!!
难、难道他们还要杀了她嘛呜呜呜呜!
“闭嘴!”
“我让你吓唬她了?”
s先生扬起手一巴掌扇了过去——他距离王勾有很长一段距离,空气却还是帮他完成了这个动作。
江幼瓷怔住。
王勾同样怔住。
这这s先生怎么连自己人也打呀!?
只有常久安,一点也不意外。
只是被s先生打一巴掌算什么?
呵呵
他早不知道被s先生打过多少巴掌了!
tat
s先生看了眼再次被吓得哭哭唧唧的江幼瓷。
他明白了。
原来她是觉得这种情况下贺别辞还能不死
s先生笑了一下, 问道:“你觉得贺别辞还能活着?”
贺别辞当然
“嗤。”
s先生拍了拍手。
“那你应该亲眼看看。”
什什么?
江幼瓷眨眨眼——周围太黑了, 她看不见呜呜呜!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 江幼瓷还是听到海水翻滚出的巨浪。
“哗啦——”
海浪再次被掀起——但这回没能溅到她身上。
s先生替她挡住了全部海浪。
下一秒。
s先生打了个响指。
漆黑的海面上, 忽然亮起细碎微光。
浅浅的、薄雾一样。
借由这点光, 江幼瓷终于看清眼前这只巨型生物。
这这可能是一条鱼。
但如果不是s先生把它称作“鱼”单凭江幼瓷自己,绝对不会把它和鱼产生联想。
它太大了。
尖锐的牙齿比江幼瓷的头都大、更肆意地、长在头顶、面颊单单不长在嘴里。
它只有一只眼睛或许一只眼睛也没有。
因为就连这只眼睛也不过是长在“眼睛”该在的位置。
江幼瓷并不能确定这究竟是不是眼睛。
它光一个头就比码头更大,却还有更多身体埋在海面下如果这条鱼能露出全貌说不定自身就是一座小岛。
小岛鱼只在海面冒个头,三只海猴子便吓得瑟瑟发抖,恨不得当场化作一只小浪花被海水打散也不愿意吸引哪怕一丁点这条鱼的目光。
就连黑帅和三条狗子都机智地躲到了礁岩之后。
江幼瓷怔怔盯着鱼、说不出话。
s先生这才笑了一声:“被这样一条鱼吞到肚子里贺别辞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但、但是”
贺别辞可是整本书最厉害的反派呀!
“哎呀,你怎么还不信呢?”
s先生又拍了拍手。
海面光线向鱼头汇聚——
很快,江幼瓷就看清了鱼的牙齿——缝隙里塞着一小块布料。
雪色西装面料上,有一颗闪着幽蓝光芒的蓝宝石袖扣。
江幼瓷一下子愣住了。
这枚袖扣
她垂眸看向自己的长裙——
没错。
长裙上坠着的,是跟袖扣一样的蓝宝石。
这这真的是贺别辞的袖扣。
但、但是怎么可能呢?
江幼瓷怔怔揪住一颗自己长裙上的蓝宝石。
橙汁顺着她的指尖,一下子就把长裙染上色。
脏脏了
江幼瓷怔怔地想。
直到小岛鱼重新沉入海底、直到海面光线重新暗下去
江幼瓷都没能回过神。
“这回相信了?”
s先生笑眯眯看向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黑暗中,江幼瓷缓缓抬起头。
她看不见面前的s先生。
只能凭借他的声音,虚虚朝他投去目光。
“骗人你骗人!”
她用力把手里的橙子朝他摔过去:“你骗人!我讨厌你!”
“咚——”
橙子被砸烂,咕噜咕噜再次没入黑暗里。
江幼瓷跟橙子一起跌在地上。
圆圆泪珠比她和橙子更脆弱。
“啪——”
砸在地面上、砸成八瓣。
s先生静静看了她三秒。
忽然伸手扯住她手臂,声音冷下来:“起来!不许坐在地上!”
他用力捏着她手臂,抓得她生疼。
江幼瓷却一边啪嗒啪嗒掉眼泪,一边用手紧紧扣住了码头坚硬的地面。
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s先生一脚踢碎江幼瓷身边的礁岩——却终究不舍得让她难受。
他松开她手臂。
自己俯下身、蹲在她面前。
江幼瓷能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暖流将她情绪描了个遍。
许久后,s先生才轻声问:“你这是什么情绪?”
江幼瓷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了解他么?”
他不太高兴似的:“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你因为他跟我生气?”
江幼瓷只默默地掉眼泪,不肯说话。
s先生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想去找你哥哥?不想去找你姐姐?”
“要是你想,明天就能回家。”
“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江幼瓷哭得太久,已经开始抽噎了。
“你不理我?”
“你因为他不理我?”
s先生冷笑一声,霍然起身:“那你就坐在这里、等海水涨潮、冻死在这里!”
他朝鹌鹑似的常久安和王勾吼道:“我看谁敢管她!”
王勾:“”
常久安:“”
他们难道嫌命太长吗没事管她干嘛啊
“哦,差点忘了。”
s先生这才想起还有何察这么一个大活人似的。
他朝江幼瓷又看一眼:“你就在这里坐着!”
“你的鹅、你的狗、你的海猴子还有这个人!全给我烤了吃!”
鹅:“???”
狗:“!!!”
海猴子:“?!?!”
何察:“!?!?!?”
凭什么啊?!
(╯‵□′)╯︵┻━┻
s先生朝着常久安屁股就踹了一脚:“你在这儿给我扮演木头桩子呢?用不用我把你劈了生火?”
“不、不不用”
常久安嘶着气,捂紧了屁股,手脚麻利地就地捡了几根木棍、开始生火。
江幼瓷哭声更大了。
好在现在是在黑暗中。
常久安努力了整整十分钟依旧没能把火生得起来。
这特么只要点燃一个小火星、火星就立刻被黑暗吞噬这谁能遭得住啊!
他偷偷拿眼睛觑了s先生一眼——黑暗隔绝他大半视线他根本看不清s先生是不是已经不耐烦、随时有可能上来一下子把他劈成木头。
但是直到现在还没发火的话说明他也不是那么生气了吧?
即便这样猜测,常久安依旧不敢偷懒,兢兢业业地第108次重复擦燃火柴的动作。
到第109次的时候——
“哎呦!”
他再次被s先生踹了一个跟头。
常久安:tat
“废物!你的脑袋遗落在元谋时代根本没进化?搁这儿钻木取火呢?”
s先生凉凉地骂道。
“不、不是”
常久安却不敢真的辩驳。
s先生喜怒无常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哪个词不顺耳就真的把他当柴火烧。
“哼。”
s先生冷冷哼了一声。
亲自捡起木头、点燃火种。
“刺啦——”
这回的火光一下子便亮起。
常久安松了口气,抱着火把朝何察和几只变异动物走去——
“站住!”
在几个小倒霉蛋瑟瑟发抖之前,s先生又喊停了。
常久安不解。
愣愣举着火把站着。
“到她跟前去!让她亲自尝尝她的鹅是什么味道!”
常久安:“”
他认命地把火堆挪到江幼瓷跟前。
江幼瓷手脚已经被海风吹得麻木,特别是紧紧扣着地面的手指几乎冻僵。
火源一靠过来,她浑身立刻便被烤得暖洋洋。
但一想到即将英勇就义的黑帅她哭得更伤心了。
把火把都挪过来之后。
常久安又去抓鹅。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以及浑身被啄出数个血窟窿的代价,他终于抓到了鹅。
但是——
s先生再次变卦了。
“连点调味料都没有你不会用海水晒点盐出来?”
“想就给我吃这种连味道也没有的东西?”
常久安:“”
常久安:“???”
特么的连个太阳都没有海水晒盐?!
boss您真的是认真的吗?!
折腾人也不是这么个折腾法吧!?
(╯‵□′)╯︵┻━┻
“噗——”
王勾再次没忍住笑了。
然后——
喜提屁股上一个脚印与用火把晒盐的伟大工程。
王勾:他笑点低也犯法是吗tat
火把逐渐使江幼瓷流失的体温升高。
她双手依旧倔强地扣着地面,怔怔盯着常久安和王勾两个人晒盐。
但晒盐工程进度艰难。
不仅因为现在根本没有日光只有火堆更因为海面开始起风了。
海风愈来愈大,别说晒盐了就连维持火堆不被吹灭,都够两个人喝一壶的了。
“哼!废物!”
s先生亲自走了过来,站在风口,监督两个人晒盐。
时不时还要阴阳怪气地刺上两句。
王勾:“”
常久安:“”
两个人偷偷看了眼自家boss站的位置,简直无力吐槽。
您您老人家根本就是想站在风口上帮她挡风吧?!
什么晒盐、什么烧鹅您不就是怕她冷么?!
还看谁敢管她除了您自己谁会管她呀!
(╯‵□′)╯︵┻━┻
s先生一过来就挡住猖狂的风,因为不冷了所以跟鹅挤在一起的江幼瓷终于不哭了。
她看向忙忙碌碌的常久安,说道:“我记得你”
常久安:“?”
“你是那个汤泉身后的跟班警卫!”
常久安:“???”
什么什么跟班警卫!?
这是谁给他取的名号?!
他早都已经升级成末路联盟暖水基地分盟警卫部部长了!
“我、我现在是我姓”
不等他说完,江幼瓷已经糯糯地问:“s先生s先生是姓s嘛?他为什么要叫s先生呀?”
常久安偷偷拿眼睛看了眼冷着脸的s先生,没敢搭话。
更关键的是
s先生为什么叫s先生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啊!
s先生自己却冷冷地答:“因为他们都管我叫s先生。”
“他们?”江幼瓷不解,“那那你自己呢?”
s先生沉默三秒,才答:“s先生。”
江幼瓷:“”
这根本就没有区别嘛!
(○` 3′○)
s先生似乎也消气了。
他重新蹲下身子,伸手帮江幼瓷擦干脸上泪痕:“这么大风还敢哭脸不疼?”
他语气温柔,江幼瓷眼泪顿时又下来了。
用力抹掉眼泪,抬眼看向他。
就算这里已经点燃火堆。
火光氤氲跳跃江幼瓷依旧还是看不清他的面貌。
一团黑雾缭绕地缠在他周身,除了一只从黑雾从探出来、帮她擦掉眼泪的、苍白骨感的手江幼瓷就连他的身形都看不清。
“你你认识我嘛?”
江幼瓷没忍住问。
“嗯。”
s先生淡淡地嗯一声。
“我们在哪里见过嘛?”
江幼瓷伸手想摘掉他宽大的兜帽、挥散他周身的黑雾却轻易地被s先生避开了。
“没见过。”他说,“我听说过你也认识你哥哥姐姐。”
“我可以送你回家。”
“但、但是”
江幼瓷蹙紧眉尖:“我觉得你好像有点熟悉”
她小声地嘟囔:“虽然你一点也不像我哥哥但还是有一点点像我哥哥”
s先生没有说话。
半晌,站起身。
“你现在发够脾气没有?”
他重新朝江幼瓷伸出手:“我们也该走了。”
江幼瓷:(○` 3′○)
她没有发脾气!
明明一直都是他在发脾气!
但江幼瓷沉思三秒,还是握住他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看了眼漆黑、深不见底的陵渡海。
“这、这个海有多深呀?”她没忍住问。
“很深,深到能装得下那么大的鱼。”
s先生一点也不吝啬为她科普。
“这、这样呀”
她握了握小拳头,像终于鼓起勇气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我们都和好了那、那你能不吃我的鹅嘛?”
“可以。”
s先生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那我的狗呢?”
“也行。”
“海猴子呢?”
“你觉得海猴子很好吃?”
“那那何察呢?你可以不吃人嘛qaq”
“行吧。”
s先生抓住她的手:“我可以答应你不吃你的朋友,但你也不能再”
“那我就放心啦。”
江幼瓷松了口气。
忽然抬起手——
就连s先生都没能反应过来——
就被她重重一口咬在手背上。
她力气向来不小,s先生条件反射地松开抓住她的手。
然后——
穿着深蓝长裙的漂亮女孩子就转身跳进同样深蓝、深蓝到泛黑的深海。
“贺别辞一定没死!”
她不知是给自己打气,还是对s先生说。
她要去找贺别辞啦!
“小瓷!”
s先生立刻朝她追过去。
却被何察一下子抱住大腿:“s先生人家小情侣的事您就别跟着掺和了吧!”
鹅也一下子跳起,站在岸边撕心裂肺大叫。
“嘎嘎!”
“嘎嘎嘎!!”
它急得团团转,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朝三只海猴子踹了一脚:“嘎嘎!”
愣着干什么!
还不赶紧下海去给鹅找鹅的瓷宝!
三只海猴子像下饺子似的被鹅踹了下去。
s先生同样一脚把何察踹飞。
何察捂着胸口,艰难地说:“你你可不能杀我你刚答应瓷瓷了!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s先生冷笑:“这不巧了么。”
“我说话从来不算数!”
-
跟大多数落水者不同,江幼瓷一落入水中,就丧失了挣扎的能力。
她似乎天生就不会挣扎。
11岁的时候,江幼瓷从气垫船上跌下去、险些淹死在水里。
那次落水的更多细节她已经记不清但她记得,她直直下坠,一下子就沉到水底。
她不记得最终是怎么获救的但记住了自己根本不会挣扎。
自那开始她就很怕下水。
因为她连挣扎也不会,就注定了不会有人发现她的溺水而不会游泳的她是真的会死掉的。
但这次,江幼瓷还是没有一点犹豫。
她知道贺别辞一定不会不管她的。
他一定会及时把她捞起来的。
这样这样也算她把贺别辞“捞”起来了嘛。
但她显然低估了海洋。
跟任何一个水池、湖泊都完全不同的海洋。
平静的海面下,可能会藏着汹涌的暗流。
江幼瓷直直下坠——又很快被卷入暗流中。
她像一粒小石子、或者草根、落叶没有一点抵抗力地被甩入滚动洗衣机。
贺贺别辞
漆黑的海水把她思考能力都卷得消散。
她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贺别辞怎么还不把她捞起来贺别辞什么时候才能把她捞起来
贺别辞还没有把她捞起来贺别辞不会真的死掉了叭
咸咸的泪珠滚到咸咸的海水里瞬间便被融尽。
江幼瓷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在意识逐模糊的时候。
江幼瓷终于感觉两片温热的唇瓣贴上来——
一点淡淡黑雪松香气和空气一起被渡过来。
是是贺别辞
江幼瓷放心地闭上眼睛。
既然贺别辞来了那她就得救了
那就说明贺别辞果然没有事
她又一次成功拯救贺别辞啦!
-
江幼瓷再醒来的时候。
看见了灯光。
暖橘灯光一点点把她的视线点亮。
江幼瓷呛出一口水——“咳、咳咳”
她睁开眼,先看到正在帮她擦头发的贺别辞。
“贺别辞”
她用手臂撑着自己坐起身,用力抱住他:“贺别辞!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被鱼吃”
她愣了一下,松开他。
重新看向他的衣服。
还、还好没有沾满鱼的胃液。
那她就放心了呜呜呜呜!
于是,又重新抱住他:“呜呜呜呜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被鱼吃掉哒!”
贺别辞却没有抱她,而是慢慢地,把她发尾最后一点水滴擦干。
江幼瓷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她扭头朝四周看了看——
金碧辉煌。
这这是什么地方?
江幼瓷一脸狐疑地看向贺别辞:“贺别辞这里是哪里?我们刚才不是还在海里嘛?你刚才、你刚才”
这这回应该不算接吻。
他他只是给她做人工呼吸嘛!
江幼瓷两颊和耳根都红红的,再次问道:“贺别辞,这是什么地方呀?海底!!!”
江幼瓷震惊!
“这这里难道是沉在海底的船嘛?”
她没有坐过渡轮。
不知道渡轮是不是应该长这样。
但透过窗户的玻璃——看见了深黑、涌动的海水。
海水那就说明他们依旧还在海底。
那这里果然就是渡轮叭!
“渡轮竟然真的被沉在海底!”
“我们找到渡轮啦!贺别辞!”
江幼瓷兴高采烈地对他说。
但贺别辞依旧——依旧没有回话。
江幼瓷顿时紧张起来,抓住贺别辞的手臂用力摇晃:“贺别辞!贺别辞你难道在海水中泡成哑巴了嘛”
贺别辞:“”
“没有。”
他淡淡——甚至称得上冷淡——似乎不太高兴地说,
江幼瓷眉眼瞬间耷拉下来,声音怯怯的:“那贺别辞你怎么不理我呀”
贺别辞神情很严肃,把毛巾丢在桌上,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目光与她平视,问道:“瓷瓷为什么跳下来?”
“海底有多少变异生物你知不知道?”
“你会游泳么?”
“海底的暗流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江幼瓷怔怔的。
可是
她她明明是来救他的
江幼瓷又委屈、又难过,哭着说:“你凶我干嘛呀我也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明明明明是他根本没有事还不赶紧回到岸上去
江幼瓷越想越委屈,越哭越大声:“你明明说不会跟我分开但你还把我跟s先生丢在一起s先生那么凶他还非要给我吃橙子还要吃我的鹅连海猴子都要吃!”
“连人都吃!!!”
“我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呜呜呜呜!”
“我也很害怕呀!”
“你你不要凶我啦”
贺别辞沉默三秒,重新把她抱进怀里:“对不起瓷瓷。”
他声音低低、哑哑的:“我也很害怕。”
“如果我再晚一秒我也很害怕瓷瓷身体变得冰凉、怕瓷瓷再也不能跟我说话、怕我会永远失去你。”
江幼瓷低声啜泣:“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
“是我的错。”贺别辞帮她擦掉眼泪,“我不会再跟瓷瓷分开了瓷瓷能原谅我么?”
江幼瓷用力点头:“那、那我就原谅你啦”
“我们扯平啦你还会凶我嘛”
她吸了吸鼻子、眼尾、鼻尖都红红的,说。
“对不起瓷瓷,是我的错。”
“呜呜呜呜”
江幼瓷又趴在他怀里哭了一会儿。
直到她都哭累了。
“但是。”
贺别辞才追究另外一件事。
他认真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有点疑惑:“瓷瓷为什么想跟我在一起?”
江幼瓷看着他。
莫名变得紧张。
小手手把裙摆揪成结。
声音低低地说:“我我不知道”
贺别辞并没逼问她,反而问道:“上回我跟瓷瓷说的那件事瓷瓷想给我一个回复么?”
什什么事呀?
“在胡蝶的kfc。备货室的冰箱旁边”贺别辞提醒道。
江幼瓷张了张嘴:“你你是认真可是我们是”
“当然。”贺别辞神情很认真,“我只卖艺不卖身瓷瓷忘了?”
“不、不是”江幼瓷急急辩解,“但是我也是只卖艺不卖身”
那他们两个都不卖身的话
怎么能怎么能有点什么别的关系呢!
他们明明是清清白白的呀!
更何况
江幼瓷认真地把反派守则背给他听:“我们反派是莫得感情的!只有主角才能谈恋爱反派还敢谈感情会死掉的!”
“反派就应该一心搞事业!”
她用力点点头、肯定地说。
贺别辞想了想,说道:“反派之所以是反派是不是因为反派总是跟主角抢女朋友?”
“如果反派因为爱上女主而死亡难道瓷瓷是女主角么?”
江幼瓷:“”
她她好像真的是女主角qaq
虽然只是一个注定死亡的工具人女主
“但是但是”
江幼瓷糯糯地说。
贺别辞忽然笑着牵住她的手:“瓷瓷相信我么。”
他的瞳仁漆黑又漂亮,熠熠闪着光。
像一汪深潭温柔、蛊惑、引人沉沦。
江幼瓷看着他的眼睛,怔怔点头。
“那我跟瓷瓷保证。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
“你不用担心死亡,因为我一秒也不会跟你分开。就算是死神也不能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要是我死了”
他又笑了一下:“反派界最优秀的花花选手每天都给我祈祷,我至少也能活一百岁吧。”
所以
所以贺别辞难道是真的
真的想跟她在一起嘛?
江幼瓷看着他,忽然又哭了。
“可是我只是一个小废物我没有异能、什么也不会”
作为一个事故体质、专门吸引反派的女主角就算是贺别辞也会被她坑得很惨的
“而且我姐姐不让我早恋要是让我姐姐知道我们我姐姐一定会打死你的呜呜呜呜!”
贺别辞动作温柔地把她抱在怀里。
“但瓷瓷就是瓷瓷。”
“不管你有没有异能、不管你是不是什么也不会就像你想和我在一起一样,我只想你在我身边。能这样抱着你,就已经让我感觉很满足、很幸福。”
“如果明天就是人类的末日,今天我也不想放开你的手。”
他的怀抱干燥又温暖、身上淡淡黑雪松香气更叫她感觉无比安心。
那些野草一般、不起眼、平日根本注意不到的情愫被风一吹、被海水一泡似乎都疯涨起来。
烧不尽、藏不住。
“呜呜呜”江幼瓷抱紧他:“我不是合格的反派贺别辞我喜欢你!”
她就知道她真的只是一个小废物就算是当反派都不能当最优秀的反派呜呜呜呜!
她没有说“我也喜欢你”。
因为她喜欢他,不是因为他喜欢她。
喜欢从来不是一件有因果的事,也不是因为“被喜欢”就要回馈。
她喜欢他因为他就是他。
“我最最喜欢你。”她小声地说。
“我最最最喜欢你。”他同样轻轻地,在她耳边说。
“那那我也改成最最最喜欢你。”
“我最最最最喜欢你。”
江幼瓷:“”
“呜呜呜呜我只能最最最喜欢你了”江幼瓷痛哭流涕。
她答应过她姐姐只最最最最喜欢姐姐!
“那我最最最最喜欢你。”
他用力轻轻、又珍重地说:“我想最最最最喜欢你。”
江幼瓷:o(▽)q
她想了想:“那我就偷偷的最最最最喜欢你一天叭你不要让我姐姐知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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