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交往中
因为某天晚上的某些事情, 夏油杰被恼羞成怒的桃沢香很不客气地赶去了客房睡，把他的枕头丢到客房床上之后，少女气鼓鼓地指着他的鼻子勒令他在家入硝子小姐过来给她治好耳朵之前都不许踏入卧室一步。
为了让自己的亲亲女友消气, 他也只能无奈地搬出了卧室, 给自己在客房里摊了床被子，头一次在住在家中的情况下一个人睡觉。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就持续了一天，等到第二天，他就接了临时派下来的出差任务去了北海道。
等到他出差结束的时候，家入硝子的临时任务正好也已经完成，先他一步抵达了东京，找到了被耳洞折磨许久的桃沢香用反转术式替她解除了苦难。
而夏油杰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打开门的时候屋里黑漆漆的, 然而他总喜欢的女孩喜欢用的香氛味常在屋里摆的干花香味在这一回都消失了，开门一瞬扑鼻而来就是酒精味。
于是, 他便能猜到大抵发生什么了。
玄关处没有多余的鞋子, 那大概硝子喝了酒之后就走了, 他这么想着，走出玄关，视线在客厅扫了一圈，确定一片狼藉的此处没躺着醉鬼后, 才放心地打开了客厅的灯。
为了不吵醒大约已经睡着的桃沢香, 他特意将动作放得极轻，稍稍拉开卧室的门缝，确认少女在床上睡的香甜没借着酒劲乱晃到地上之后，他才算放心地带上门, 认命地开始收拾卫生。
当然, 也得保持安静。
因为光看茶几上的这些酒瓶就知道她们到底喝了多少, 虽然家入硝子的酒量是无底洞，绝大多是肯定都是她喝的，但他的香香胆子愈发大了，见硝子喝了，肯定总是什么都要试一试的，想必量也不会少。
喝醉的少女如果现在被吵醒之后肯定头又痛又要闹，他不得安生就算了，主要是她难过。
这么想着，夏油杰收拾东西的声音就放得更轻了。
不过他也算是习惯这样的日子了，以前在高专和五条悟一起闹，对方又算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在他宿舍打游戏把零食乱扔拍拍腿走人也要他收拾，比起这位大少爷，他的香香肯定要好很多的。
……一时不防做了一些不太合适的比喻呢。
总之，等他收拾好卫生再放好行李洗完澡擦完头发——做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其实已经不困了，就顺便把出差报告写完了，末了头发也快干透了，躺上客房的床盖好被子之后却怎么都睡不着。
好像是上一回还不觉得硌的床现在就觉得躺的难受了似的。
他不禁有些嘲笑自己的矫情，又不自觉地想也许是一个人疲惫超过了临界值总会这样出现回光返照似的精神亢奋，明明之前住的旅馆的床半点比不上这里，现在却嫌东嫌西。
不过，其实自己心知肚明吧，睡不着不是因为床不舒服，而是因为——
夏油杰叹了口气，感受着在他出神思考打算睡觉时不知怎么起来，自以为小心翼翼溜进来从床尾爬进被子，想钻到他面前却不知道怎么迷路的小姑娘在被子里头翻来覆去，翻江倒海，又在她要凭一己之力把他的被子全都抢走再用这一条薄被把自己憋死之前，先伸手把她从里面解救了出来。
他手伸到桃沢香的胳膊底下，提小孩似的把她提到床头，差不多到能和他脖颈处齐平的地方松手，改提为搂，拍了拍因为他这个动作到现在都有些发蒙的少女的背。
他才不管床单会因为这样的动作弄出多少条褶皱又如何往上，总之，刚刚他还觉得硬的不行怎么睡怎么不舒服的床现在居然软的惊人，而此时他还得把弄乱的被子重新铺好盖到他们的身上，以防他们，主要是喝醉酒的桃沢香受不住空调的冷风明天就感冒。
虽然平时身体还好，但喝醉酒了什么都说不准，要是病了又得难受好一阵子了，更何况，在夏天感冒本来就折磨人。
在夏油杰都想完一圈之后，终于缓过神来的少女才迟来地，用细细的，带着点喝醉酒的酒鬼惯有的，超于常人体温的胳膊，以一种要勒死他的力气抱住了他。
“怎么了？”
夏油杰倒没觉得她力气大，知道她是想他了，体贴地用手更稍稍用力地回搂住钻进自己怀里的小姑娘，一边颇有耐心地询问她。
他略略抬起一只手接过咒灵递过来的遥控器调高几度温度，其实在还没开口就闻到她身上不太浓烈的酒气，不过他也没那么讨厌，反正他自己也喝，又或者说因为太喜欢她，所以她喝醉酒的味道也觉得好闻——真是没救了。
这么想着，连自己都不知道该对自己作何评价的夏油杰也只能摸摸怀中女友乱糟糟的头发，说些事实：“果然喝酒了。”
大概是累的不行身体又难受，平日里话很多的少女现在竟然连嗯都不愿意嗯一下，就用额头蹭了一下他的胸膛，等到夏油杰都疑心她是不是睡着时，才听见他的香香用哑哑的声音回答他：“硝子来的时候，陪她喝了一点点！”
一点点醉成这个样？不过他当然不会在意醉鬼口中的计量单位，只垂眸问：“什么酒？”
“不知道，但都喝了一点嘛~”桃沢香这么说着，好像回味起了那种味道，意犹未尽地在他怀里咂巴了一下嘴，本来抱住他背的手向上勾住了他的脖颈，娇娇地开口，“有的还挺好喝的！杰，下次你也买给我喝吧！”
明明刚刚还困得不行，提到这就开心了，说来奇怪，现在她逐渐也喜欢吃起甜品了，但对酒这样又苦又辛辣的东西居然还受用良好。
不过也可能是硝子体贴她给她带了几瓶果酒，刚刚他收拾的时候看见了，想必会是她喜欢的那几种。
而夏油杰现在思考时有些过长的沉默却被脑子不太清醒的少女误以为是拒绝，如果现在没喝醉，肯定不会这样，但酒精总会改变一个人，大多数是把人变得更大胆疯癫，桃沢香也不能免俗。
她变得胡搅蛮缠又热情过分，伸手勾着夏油杰的脖颈凑近他，非常不客气但又娇嗲异常的，不知道是质问还是祈求着对他撒脾气：“怎么不说话！杰！！买给我嘛！”
夏油杰也许该拒绝。
因为喝酒伤身，总归不是什么好习惯，今天纵容她喝酒，明天万一学着他要抽烟怎么办？虽然无论是他还是硝子都戒了，但万一她又好奇起来要抽怎么办呢？总是这样纵容肯定是对她不好的，这时候他就要——
“好好好，但就算买回来了，每一次也只能喝一点点，不能天天喝噢。”
不管理智怎么样，一滴酒都没沾但闻着她身上味道就好像醉了的夏油杰难得难得没了一点底线，他勾着她的腰往自己这边贴了一点，却不带任何旖旎地用自己的鼻尖碰了碰她的鼻尖：“真是的，硝子都把你带成小酒鬼了，学就算了，酒量还不好。”
“因为我好想杰嘛，这是借酒消愁！而且，杰回来了都不去卧室找我的，我好想你哦。”
就几天，哪里来的愁，之前也有过，这也不算最长的一次，一听就知道是她的胡言乱语，现在说是这样说，可如今她自己醒过来都娇成这样，如果他吵醒的，不管他进没进去陪她睡，肯定闹的比现在还厉害。
夏油杰这么想着，想象到女友那副样子就不禁失笑，但也知道不能喝醉鬼讲道理，就捏捏她的鼻子，笑着哄她：“那是我看你在卧室里睡着了，怕惊到你。”
“我就不怕！”
意思是根本不怕吵到他。
的确，刚刚不是偷偷溜进来了吗，虽然极力好像要保持安静，但路都走不稳了，左摇右晃的，脚步声也没怎么控制，想不注意都不行。
但可没有一点半点嫌弃的意思，夏油杰知道自己的心早就化作一团了。
什么时候开始化的已经不知道了，大概是她悄悄打开他房门的时候，又或者更早，自己打开卧室门看她有没有睡着那一眼就被可爱死了，而现在，被怎么闹他也甘之如饴，毕竟是他自己明知道香香会闹会娇还是毫不犹豫把她揽进怀里嘛。
因为喝醉酒的香香实在可爱直白到过分的地步了。
就像现在，不知道在学从哪个电视上角色的话，娇滴滴地用红彤彤热乎乎的脸颊蹭他的脖颈，不管她呼出的热气喷到他的脖颈是什么感觉，只自顾自地撒娇：“没有你，我睡不好嘛。杰～”
夏油杰叹了口气，可没敢让她的手牵着自己去碰她，只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小声说：“这不是陪你了吗？越来越娇了，真是受不了你。”
这本来只是一句很平常地，带着些假意嗔怪却是十足纵容的话，怎么听都没有问题，可刚刚还娇滴滴孩子气和他说些什么胡话直白话真心话的桃沢香却一下沉默了。
“……”
夏油杰心下一跳，稍稍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终于借着穿过窗帘的月光看清了少女的脸。
没看还好，一看，他都不知道她能在这么短时间咬着嘴唇委屈到这样泪流满面，流眼泪也就算了，低头偷偷哭也未免太可怜巴巴了点。
“怎，怎么偷偷流眼泪了？香香，香香？”
在他开口的时候，喝醉了的少女才意识到心里涌动着的那些委屈是什么，脸上冰冰凉凉的又是什么，她生气，又好像不是那么生气，因为并不想打砸什么，只是想呜呜的哭，可即便脑子不清晰，也知道要转过身去不让他看。
在黑暗中，夏油杰连忙抱住她，不让现在脑子浑浑的少女背对他，因为一旦她背对过去可就更难哄了，一面还抬手给她擦眼泪，又很识时务地告饶：“我错了，香香，我不该这么说你，娇娇的也好，发脾气也好，喝酒也好，都很可爱，现在要喝吗，我去外面倒点给你？”
话是这样说，但他动也不动，也没起身的架势，只是哄她的话，毕竟现在都成这样了，再给她喝就算只是为了让她开心也太人渣了，不过就这样口头上的话也足够哄这样的小醉鬼了。
因为夏油杰已经听到了怀里的少女在短暂停滞哼哼唧唧之后，嘟囔着抱怨的话：“杰会受不了我。”
神志不清醒了也知道用他的话呛他。
在这方面他的香香总是聪明的不行的。
夏油杰想到这，一股不知道时骄傲还是无奈的情感翻涌着往上，当然也没想含混过去，非常诚恳地承认：“是我说的胡话。”
“你回来都不来找我！”
“下次一定找。”
“嗯！你还骂我！”
“……我大错特错了，我不该说你！”
虽然不知道那样的话怎么能被定义为‘骂’，但他还是一口应下了错误。
对方已经这样道歉了，可桃沢香却突然还是觉得不够，她拽着夏油杰的衣领，明明刚刚已经被哄的差不多了，现在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开始流眼泪了：“不，不要，是我，我太娇了，杰不喜欢我了。”
明明刚刚还能流利地说话呢，现在就抽抽噎噎了，夏油杰真怕她哭着哭着要吐出来，赶忙拍拍她的背帮她顺顺气，力气也不敢用，就怕重一点又要被说打她。
不喜欢这种事，真不知道是怎么能让她这样想。
也许自己也觉得这样说话太没道理，还是怕得到不想知道的回答，总之。在说完之后她自己都想缩成一团了，但无论是无理取闹还是发酒疯，或者随便什么也好，夏油杰都愿意很认真地凑近她和她说话，额头抵着额头，眼睛看着眼睛，认真地强调：“怎么会不喜欢呢？特别喜欢。”
“真的？”她下意识这样说，因为她自己心中也希望是真的，可转瞬，她又莫名失落起来，“……肯定假的。我不信，杰在骗我玩，明明刚刚还，说我娇气。”
“那是因为香香比以前娇气，才说明我对你好不是吗？就像现在，香香也只愿意对我一个人这样娇娇的撒娇，对别人都很认真地，正常的说话，唯独对我不一样，不就说明爱我吗？”
即便自认为自己还算是直球派，和女友相处中也不太瞒着她什么话，这一次夏油杰自己也觉得说这样的话会有点害羞了，但如果不这样直白地说自己的心意，她又怎么会懂呢？
他思索了一下措辞，尽力让面前醉酒的少女也能听懂他的话：“我倒觉得，香香一直这样娇娇的，小孩一样很好，只是是我不好，明明喜欢，还硬要说自己不喜欢。”
而这样的他也的确说动了桃沢香，大概是知道刚刚只是她的一时乱想，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她很快也就不流眼泪了，自己擦擦眼泪，握着他覆在她脸上的手，睁着那双圆滚滚的眼睛看他，问他：“真的吗？”
“真的。”
“我信了哦。”
“信吧。”夏油杰摸了摸她刚刚被泪水爬满，都不那么烫的脸颊，真是哭的可怜极了，可怜又可爱的，又什么话都不好多说，只好笑着哄她，“好了，该睡觉了，喝了酒明天起来要头疼了。”
然而，就算被哄好，小醉鬼也总是要多出写幺蛾子的。
“杰还没亲我！”她这么理直气壮的要求。
明明不是什么睡觉前的惯例，这也算是头一两遭，但夏油杰当然还是愿意顺着她，倾身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而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后，从开始闹到现在的桃沢香终于呆在他怀里安静了，呼吸也渐渐平稳了。
夏油杰也本以为少女就会这样睡着了，却没想到，怀里的人在沉默了好久之后突然灵光乍现地开口：
“杰，我们就明天结婚吧！”
大概是刚刚才发过脾气的缘故，见对方没能一秒回复她，桃沢香就受不了了，拽着他的衣服就拧着眉头看他，有的时候夏油杰真讨厌自己的夜视能力，这样就不必清楚看见少女用那样一种看负心汉的眼神表情看他了。
而这样的表情还不够，在做出这样表情之后，她又略略拔高声音，好娇蛮地质问他：“杰！你怎么不理我！”
无论换做是谁经历在半夜三更要睡觉的时候哄爱哭的小醉鬼，哄好之后以为她要睡觉了却猝不及防被求婚这样的事情之后都会怔愣的吧？
但这么长串的话是肯定不能为现在的桃沢香所理解的，夏油杰当然也不愿意这样反问她。
他只是轻轻捏捏她柔软的脸颊，只感觉指腹下她的脸颊肌肤又软又热，刚刚的泪痕都被蒸发了，果然醉的不行了，如果不是前几次额头对额头的时候确定她温度正常，恐怕现在就要送她去医院了。
还是不该让硝子带她喝酒的。
夏油杰这么想着，叹了口气，把思绪从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上抽回来，对着用亮晶晶眼神看自己的少女实话实说：“我在想这样的求婚是不是太草率了“
“是哦，也起码有玫瑰花吧！”桃沢香的注意力立刻就被他的言下之意吸引了，很兴奋地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在半空中乱挥，“来点星星，萤火虫，烟花，樱花，桃花！下雪！我们两个人！”
“好好好。”夏油杰一边用哄小孩的语气应和她，一边捉住她乱挥的手温和但强硬地重新塞进被子，又抱紧了她，倒一点不觉得她的胡话有问题，摸摸她柔顺的棕色长发，笑眯眯地哄她：“我懂了，明天就给你弄。”
“可我现在就想要！”
“那有点难哦，香香。”
“……那好吧，杰，你保证我明天起来会看见吗？”
“饶了我吧香香。”他很无奈地这样对她讨饶。
现在可还有大概两个小时天就亮了，他好歹还得稍微眯一会儿才能去准备，虽说糊弄醉鬼也可以，现在应付下来明天早上桃沢香酒醒了就知道她多么无理取闹会自觉地不和他要，然而这样骗她还是叫他于心难安。
毕竟刚刚才被他不小心弄哭嘛，让她再流眼泪不好。
他这么想着，稍微推算了一下时间，很认真地征询她的意见：“明天早上有点难了，大概明天晚上差不多可以了？”
在他怀中的少女有些呆愣疑惑地歪了歪头，似乎不太相信刚刚连番拒绝自己的人突然能这么好说话，便不自觉地追问：“真的？”
夏油杰点点头：“真的。”
“那拉勾！”
少女这么说着，孩子气地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举在半空中，不知道怎么，眼睛在这样暗里还亮晶晶的，像是透过窗帘的月光全都跑到她眼里似的。
夏油杰无奈，却甜蜜，又纵容地抬手配合她在半空中的小手指，勾住她的，一边说：“拉勾。”
在两只手交缠的那一刻，桃沢香就像任务完成那样呼出一口气，带着他的手猛地砸到被子上，而后很不客气地，手脚并用八爪鱼似的缠到他身上之后安静了下来。
只留夏油杰一个人默默地思考，最终忍不住询问：
“对了，香香你——”喜欢婚纱还是白无垢。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怀里的少女已经睡着了。
“唉。”
他带着笑意，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叹她闹完自己就这样高高兴兴入眠，还是叹自己居然疲累大意到这种地步，她睡着也不知道。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手轻轻抚摸上怀中少女棕色的长发，感受她平缓而惬意的呼吸，不知怎么自己的心情也好起来，之前逃窜消失的困意在此时也逐渐涌上来。
“好吧，睡吧，好梦，我的香香宝贝。”
他这么说，又一次凑近怀中熟睡的少女，小心翼翼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而这一回，无论是桃沢香还是夏油杰都很快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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