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小幼崽
周帝祭天, 兹事体大。
每年圣驾这时候出行,随行队伍都异常庞大,一路浩浩汤汤, 盛况空前。
皇帝要去白云寺, 众皇子自然都是要随之前去的。只是以前周淮晏觉得来回一趟十天,路上奔波劳累极了。而且祭天的时候还有很多繁杂琐碎的规矩。
于是每次都是以生病体弱为理由,推脱不去。等到皇帝走了, 他就溜出宫去玩儿,谁也管不着。
前朝的大臣没少因为这件事参他。周帝倒是不在乎, 甚至喜闻乐见。
祭天一事在古代,就相当于一个刷名望的副本,各个皇子都削尖了脑袋争着去各种表现, 为自己博得一个忧国忧民的好名声。
周淮晏可没有一点当皇帝的心, 就想做个颓废闲散的王爷,这个累死累活的副本他才不去刷呢。
不过今年不一样,周淮晏要去白马寺找他最后一块拼图。于是便被舅舅“逼”着,跟着也去了白马寺祭天, 说是为了给他母亲上一炷香。
昨夜刚下过雨, 湿润的青石板上,马车平缓行驶着,繁华的街道在摇曳的帘幕中若隐若现。
阿翡稍微掀开一角, 天是清润的蓝, 雨后泥土的气息与人间的烟火味相融, 四周鳞次栉比的高楼耸立, 来来往往, 车水马龙。
大周朝的心脏, 这座京城繁华得超乎了他的想象。
这并不是阿翡第一次见京城, 只是那次被关在铁笼子里,外面罩着一层黑布,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原来这座城,竟是这般的美丽。】
阿翡在心底喟叹着,目光却不自觉落到了旁边假寐的少年身上。泼墨般的长发散在肩上,光泽清幽,像是最极品的贡缎。
他的主人,真真是阿翡这辈子见过的,生得最好看的人。
就像异族眼中的大周朝,美丽,优雅,繁盛,强大。让人忍不住生出些占为己有的妄念。
马车行驶的并不快,但再如何缓慢也依旧会有些许的晃动。周淮晏对环境挑剔得很,即便是这样微小的晃动,也不想看书或是雕刻。
什么也做不了,便只好假寐,在脑海中捋一捋目前掌握的线索。
不过太过于灼热的视线,终究还是让少年睁开了眼,黑瞳幽幽,刚好看见小猫痴迷怔愣的脸。
偷看被抓住,阿翡立刻惊慌失措的低下头去,耳根子烧红起来。
“主主人。”
“到哪儿了?”
阿翡磕磕巴巴地答,
“回主人的话,马上出城了。”
出了城,还要半日就能到达云顶山脚下,届时他们应该会在那里歇息。
白马寺在郊外的云顶山上,那座山很高,高到能看见无数缭绕的云雾,仿佛立于云顶之上,因此得名云顶山。
周淮晏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他这身子娇气得很,坐太久马车就会不舒服,有点像是晕车,但又不会像晕车那么严重,总之就是胸口闷的慌。
【还有半日】
若不是为了去看看那白云寺的猫腻,他才不会去这什么劳什子祭天。长途旅行让周淮晏心情有些不太好。
“给我倒酒。”
与其这么闷着不舒服,倒不如喝点酒睡一觉。估计醒来也就到地方了。
“是。”
阿翡察觉到了少年周围沉郁的气氛,也不敢多说话,立刻手脚麻利地架起一个小桌子,给他倒酒。
“主人可是马车坐久了不舒服?”
“嗯。”
周淮晏闷下一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的原因,他竟是连平常最爱的美酒都不喜欢了。
“那奴给主人按一按穴位,说不定会好些?”
阿翡抱着酒壶,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他从北境被运往京城的时候,看见有一些人坐这样颠簸的马车的时候,会感觉头晕胸闷,有一些严重的还会呕吐。
而主人要随着圣驾去白云寺,定然是要坐长时间的马车的,便留意了一下,去问了李太医如何缓解相应症状。
周淮晏想了想,
“也行。”
得了少年的应允,阿翡眼里立刻生了欢喜,他放下酒壶,跪到周淮晏膝前,轻手掀开华丽的袍脚,然后褪下精致的云纹长靴。手指在少年的膝盖和小腿间摸索着,
“主人,膝眼下面四指,便是足三里穴。李太医说,按摩此处能舒经活络,补中益气,扶正祛邪。”
阿翡一边给他揉,一边解释。片刻后,他的手顺势往下,按到下一个穴位。
周淮晏安静垂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阿翡的睫毛并不长,但却很密很黑,眼尾处还要微微往上挑一点,看上去像是猫咪自带的眼线。
翡翠一般漂亮的苍青色,连瞳仁也要比常人更大一些,圆润,空澈,还像猫咪一样自带眼线。
这双眼睛,当真是完全长在了周淮晏的审美点上。不知道是因为阿翡的按摩起了效,还是他转移了注意力,原本闷闷的胸口倒是轻松了许多。
周淮晏的目光又往下挪了一些,开春之后气温回暖,如今已经不需要穿的像冬日那般厚了。尤其是天生体热的阿翡,刚开春不久便已经换上了单衣。
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感觉小猫的胸口依旧鼓鼓的。哪怕是剥去衣衫之后,似乎也或者说,好像自从他把阿翡捡回来之后,养了不到半年,对方就跟打了激素一般开始疯长。
难道是跟着他,伙食太好了?或者习武的健体效果显著?
周淮晏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不过除此之外,他也找不到别的答案。
“主人,这里是额窦穴,可以缓解头晕。”
不知不觉,阿翡已经从少年的小腿按到了足底。他把主人的脚后跟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很认真地揉着额窦穴。然而还没按两下,猝不及防地,少年踩在了他的腰腹间。
周淮晏单手支着侧脸,慵懒的语气中带着三分调侃,
“我怎么觉得,你并不是单纯在按穴位?”
“?”
阿翡愣了愣,似是回忆起什么,冰白的肤色很快就红了,立刻磕磕巴巴地解释
“不不是,上次是意外,奴刚才没有不轨之心”
“意外?”
周淮晏“唔”了一声,然后往下微微挪了些,
“也就是说,你这次不会再弄湿我的袜子了?”
“”
阿翡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而是羞愧万分地低下了头。
好像除夕夜之后,主人就不如以往那般温柔了,还生了许多恶趣味,总是喜欢欺负他。就像上次在书房见那僧人的时候,虽说是他先生了不轨之心,可主人明知道,还要,还要来又磨又踩。结果最后,阿翡没控制住,弄脏了主人的袜子,他当时羞惭地蜷缩在书桌下面哭了好久。
——直到主人把他叫出去洗袜子。
后来,那袜子自然乖乖地躺在了阿翡的收藏匣里面。
“怎么不说话?”
坐在颠簸的马车里,不能看书,不能雕刻,周淮晏实在无聊得紧,干脆来逗猫猫玩,他毫无愧疚地歪曲事实,
“不说话,那就是故意的。”
“不不是”
阿翡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简直都快急红了眼睛,
“奴,奴就是控控制不住。”
“唔,就像上次擦药那样?”
那个场景可让周淮晏印象深刻极了,他最喜欢的一块地毯,湿了好大一片,第二天只能换了他第二喜欢的地毯。
“呜”
又提到那件事,阿翡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他下意识地想蜷缩成一团,可,可少年的脚还踩在他的腰腹下面。于是阿翡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万一又弄脏了主人的袜子。
然而马车颠簸,坐在里面的人自然也不得不跟着颠簸,产生些细小的摩擦。阿翡原本没有往那方面想,可主人一提,他脑子就跑偏了。本来在侍奴营呆了两年,他每次靠近周淮晏,脑子里就只剩下一团颜色废料,更,更别提现在有了摩擦。
感受到脚底熟悉的触感,周淮晏陷入了沉默。
他当然只是逗逗小猫玩,可没想重蹈覆辙。于是少年收回了脚,
“给我收敛一点,这里可没干净的袜子换。”
周淮晏的本意是马车里没有,作为最是养尊处优,挑剔万分的九皇子,他这一路上可是带了几大箱子的衣物和用品,都在后面专门运输物品的车队里。
甚至,周淮晏算是所有皇子里面带的东西最多的,怎么可能没有袜子换。
但是,小猫却理解成了主人担忧没带袜子,下意识立刻答,
“可以换的。”
说着,他从身后的柜子里翻找几下,成功找出一双崭新而干净的袜子。
周淮晏:“”
这一刻,他的眼神一言难尽。
“所以,能不能解释一下。”
少年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双袜子,
“为什么你会专门放一双袜子在马车里?”
阿翡:“”
小猫解释不出来,因为当时红豆让他收拾东西的时候,下意识就放了一双。也不知道为什么。
然而此刻僵硬的沉默,却让少年理解成为了另外一层带有颜色的意思,周淮晏很诧异,
“你不会还真想要再来一次吧?”
阿翡僵住,脑海里闪过当初在书桌下的情景,浑身都烧了起来,甚至他还能清晰地感知到身体越发生出的异样来。
然而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还有可怖的虎啸。
马车骤然停下,周淮晏眉头一皱,掀开帘子。阿翡以为外面有什么危险,立刻就想要出去保护主人,只是还没起身,就被主人一把按住头,
“你在里面冷静一下再出去,我可不想换袜子。”
“是。”
小猫立刻羞惭地一扭头缩了回去。
周淮晏看向红豆,
“怎么回事?”
大宫女面色也很严肃,
“听着像是有恶虎袭击,不过殿下别担心,二皇子殿下已经带人过去查看了。”
老二素来喜欢出风头,若是此次能搞一个什么救驾之功,可比去一趟祭天划算。
不过——
“恶虎?”
周淮晏皱起眉,这里距离京城也不过百里,还是宽敞的大路,莫说猛兽,怕是一些小兽也会绕着走。
“此处怎么会有恶虎出没?”
红豆还没答,远处便有一个侍卫驾马而来,
“启禀殿下,前方有一白虎伤人,二殿下刚刚将其制服。”
周淮晏还记得刚刚那一声女子的尖叫,很敏锐的抓到了关键点,
“伤人?谁?”
“是一女子,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身上背着个药篓,说是替家人采药遇见了白虎,一路逃过来的,具体身份还在核查。”
周淮晏皱起眉,直觉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他下了马车,
“走,过去看看。”
“殿下”
红豆的语气有些担忧,然而周淮晏摆摆手,
“怕什么?这么多禁军守着还能出什么事儿不成,更何况,二皇兄早就已经把那白虎制服了。”
然而这时红豆却突然发现了什么,上前一步蹲在少年的脚下,帮他整理着裤脚,
“殿下可是不小心蹭到哪里了,怎么这裤脚弄得这般乱。”
【蹭到哪里?】
刚出马车就听见这句话,阿翡看见主人看过来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产生了又想缩回去的念头。
不过周淮晏去看那白虎的时候,阿翡还是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红豆则是留在原处看守马车。
还好那白虎距离皇帝的位置还很远,并没有惊扰到圣驾,可这么大一只老虎突然出现,还是把禁军吓得够呛。
几十士兵将那白虎团团围住,几乎密不透风,周淮晏远远便看见了那骑在大马上的二皇子,手持一把长弓,弓弦还颤着,看起来威风极了。
旁边八皇子也在,他是最擅长用长弓的,不过这一次手里却拿了把银剑,他神色兴奋,看上去似乎跃跃欲试,想在那白虎身上插几剑好回去请功。
不过最让他注意的是,站在二皇子身边那个一身素衣的少女,眉眼如画,清艳绝丽,倒也算称得上一句绝世美人。
她的侧脸沾染着点点血渍,美眸泫然欲泣却又咬唇忍住,还有紧紧抱着怀中的药篓,任谁看了也忍不住心生怜惜。
【有趣】
少年挑了挑眉。
见周淮晏过来,后面还跟着阿翡,八皇子的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同时,二皇子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诧异的神色,
“九弟怎么来了,快站远些,莫要这畜生伤着你。”
“多谢二哥关心。”
周淮晏笑眯眯,眼神毫不掩饰地落在那素衣少女的身上,
“马车太过颠簸,我坐不住,听说有恶虎追着一貌若天仙的女子而来,倒想过来看看。”
二皇子顿时皱起眉,而旁边的老八更是直接就开了嘲讽,
“怎么,你身边那个异奴玩腻了,又想祸害别人姑娘?”
阿翡身子一僵,有些难堪地低下头。
“如何能叫做祸害?”
周淮晏漫不经心地走过去,从头到脚细细打量着那少女,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纨绔子的模样,
“难道父皇的嫡亲血脉,还配不上她一个平民之女不成。若真是跟了本殿下,倒是她天大的福气。”
阿翡明知道主人只是在逢场作戏,有意试探那女子,可心里却忍不住越发酸涩起来。
也不知道日后主人会娶怎样的女子,可不论是谁都像少年所说的那样,真真是天大的福气。
虽然和主人做过那样的事,但小猫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是主人的枕边人,他只是被主人偶尔消遣的宠物罢了。
少年那样尊贵的身份,以后自然是要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的。
此时,二皇子面色难看,低声警告他,
“九弟!”
周淮晏抬头看了看他,笑起来,
“二哥恼了?若是二哥喜欢,那弟弟就不抢了。”
“你——”
看着对方突然羞恼的脸,周淮晏察觉到了什么,不经意扫过旁边站着的素衣少女,后者惊恐着退了好几步,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却始终都不曾掉下来,
那少女突然跪在地上,
“还请殿下高抬贵手,放民女回家将这药材送回家中,好救父亲一命,之后“
她哽咽着,
“之后民女便任凭殿下处置。”
戏演到这里,周淮晏大概就明白对方的心思了,他笑了笑,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看下二皇子,
“二哥觉得呢?”
二皇子的脸色难看极了,
“九弟,皇城脚下,你敢强抢民女?”
“这么大的罪名,二哥可吓死弟弟了,我也就是问一问,关心关心百姓罢了。”
周淮晏在心中暗道一句好手段,也不知道那女子刚刚跟二皇子发生了什么,对方竟然肯如此维护,他还是头一次跟二哥如此针锋相对。
这时,一个侍卫跑过来,
“启禀二殿下,那白虎已经快断气了。”
闻言,二皇子收了弓,语气冷淡的下了命令。
“嗯,把那畜生就地埋了吧。我现在去向父皇禀报情况,”
这样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老八可不会放过,自然也跟了上去。
等到一众禁军散开,周淮晏才看清了那头伤人的白虎,它趴在地上,巨大的虎身血淋淋的,身上中了很多箭,还有很多刀伤,雪白的绒毛被染的绯红,就连地面的泥土也被浸润的近似紫。
阿翡像是发现了什么,皱起眉,仔细的盯着那白虎看,片刻后,他凑到少年耳边悄声说,
“主人,那白虎是雌的,好像刚生产过。”
“生产?”
周淮晏愣了愣,回头再看那白虎时,果然在它后腿中央处,看到了一点悬挂着的脐带,只是它身上的血太多了,刚才一时竟然没有看出来。
少年猛地回神,语气有些急促地吩咐道,
“快,你去寻着它来的路找找看,有没有幼崽还活着。”
阿翡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主人会下达这样的命令,他之所以会说那白虎生产过,只不过是想向少年提供一些关于此事的细节和线索。
却没想到,少年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去找那白虎的孩子。
但阿翡还是点点头,身影很快消失在旁边的树林里。
傍晚时候,周淮晏坐着马车抵达了云顶山脚下。因为每年皇帝都会来此处祭天,又是国寺白马所在之处,山下修建了很大一片建筑群落,恢宏大气,几乎都快要赶上京城。
他们今晚会在这里歇息一晚,明日才上山准备祭天之事。圣驾亲临,自然排场宏大。
周淮晏心中挂念着还没回来的阿翡和那白虎的孩子,也没有心思参加什么晚宴,便告病不去。
红豆中午就注意到阿翡不见了,但看少年没有任何异样便也没问。直到午夜的时候,门外才响起了阿翡小心翼翼的叩门声,
“主人”
周淮晏还没听见他把话说完,另一道幼嫩细软的声音就压过了阿翡的话,
“啊呜嗷”
那声音听起来,有点像是介于婴儿和奶猫之间的叫声,只是有点哑。
红豆去开了门,看见阿翡胸口揣着一团鼓鼓什么东西,还在动,里面还传出些细软喑哑的呜咽。
很像小婴儿的呓语。
大宫女不知道那白虎刚生产过,突然想到了什么,当下便露出了极为震惊的神色来——
“天!你从哪抱来个孩子???”
【难道是殿下的?!!】
红豆下意识在心中冒出了如此可怕的念头,她猛然回头看向周淮晏,
“殿下您何时在外面有了个孩子?!!”
这话成功让走过来的少年僵住半路。
“???”
愣了半响,周淮晏回神,调侃道,
“对啊,我跟阿翡的崽。”
晴·天·霹·雳
红·豆·震·惊
直到看见少年从阿翡怀里抱出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白虎,大宫女跳到嗓子眼的心才慢慢放回了肚子里。
周淮晏好像天生就对这种猫科动物没有抵抗力,尤其是幼崽,叫声细细软软,噫噫呜呜的,让人的心都快花成了一滩水。
“天,这小家伙真是可爱。”
少年的眼睛像是溺着星辰一般欢喜,
“快,红豆去给我准备热水和毛巾,把小家伙擦干净,哦对,还要些热羊乳来”
周淮晏兴奋极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在门口愣神的阿翡。
后者还呆呆地沉浸在那句,玩笑似的调侃中。
【我和阿翡的崽】
【我和阿翡的】
【我和阿翡】
【和阿翡】
小猫怔怔地看着少年欢喜的眉眼,比起自己找到那幼崽时手忙脚乱的模样,主人抱着那小白虎的姿势相当熟练,就像是真的抱着一个孩子。
阿翡悄悄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他知道以前也有过和自己一样身体构造的人,其中,是有人可以孕育孩子的。
那他呢?
也可以怀上主人的孩子么?
这样危险至极又大逆不道的的想法,让阿翡整个身体都滚烫了起来。
但主人不会允许的,小猫很快又失落下来。因为每次主人享用他的时候,都不会把那些东西留在他前面的那里,哪怕实在情浓忍不住的时候最后也只会全部浇灌在他后面。而一切结束之后,主人还会专门提醒一句——阿翡,记得清理干净。清理干净那是主人的命令,阿翡只有服从。所以每次结束,他都会做这样的事。抬起腿,手指伸进去搅动,然后把主人留存的东西全部弄出来,仔仔细细洗干净,然后静静等待着下一次。阿翡懂了,主人是不会允许自己孕育他的孩子。哪怕少年说,他的血并不低贱,可他们之间却依旧天差地别。一个异族奴隶,怎么会有资格孕育大周皇子的血脉呢。
阿翡还记得皇宫里的十三皇子,那孩子的母亲是官女子出身,所以他们母子俩活得卑微又小心,若不是主人给予了几分庇佑,他们母子根本活不到现在。
若是他真的不管不顾,用尽一切卑劣的办法得到了主人的孩子,可如果孩子生下来了,又该如何自处?
他会不会像自己一样被人欺凌,被人侮辱,会不会成为主人眼中的污点,耻辱。
“阿翡?”
周淮晏有些奇怪,他接过红豆手中的热毛巾,看了看在门口呆愣许久的小猫,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
“愣着干什么,快过来。”
“是!”
阿翡慌乱地走过去,结果周淮晏却一把将怀里的小白虎塞到了他怀里,
“帮我抱着。”
“啊主人我我不会。”
小猫顿时手忙脚乱地抱住小小猫。
他有记忆开始就在训练,开始时被当做侍奴训练着怎么伺候男人,后来又被训练着怎么杀人。那里抱过这么脆弱的小东西。
就连回来路上也只敢塞在衣服里面,小心翼翼地托着举回来,走得极慢,生怕坏了主人给的任务,所以才这么晚。
“来,手托着这,嗯对。”
周淮晏帮他调整着姿势,然后从红豆手里接过热羊乳,
“你出去,看看阿翡身后有没有跟着什么尾巴。”
“是。”
红豆一怔,神情立刻严肃起来。
古代没有奶瓶,周淮晏只能用勺子喂。小白虎饿极了,嗅到味道就开始就噫噫呜呜地舔,还努力蹬着四指,要往周淮晏怀里靠。
阿翡紧张得不行,力气大了怕伤着这小家伙,小了又制不住,手忙脚乱的,不知怎么突然就碰到了碗,羊乳顿时洒了一大半在自己胸口上。
刚才因为把小白虎塞在怀里,阿翡的衣襟都散着,这羊乳便立刻泼洒到了最里面去。
“主,主人”
阿翡立刻无措又惊惶地看着他,语气委屈极了,
“主人恕罪。”
看小猫手笨成这样,周淮晏放下碗,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我来抱吧。”
然而他刚要去接过来的时候,小家伙却因为嗅到奶香立刻直直往阿翡怀里钻。后者不知道感受到了什么,神情又是羞耻又是痛苦,整个脸骤然烧红了起来,脊背微微弓起,
“啊主人,它,它它它”
“怎么了怎么了?”
这波操作搞得周淮晏也很慌,他赶紧掀开阿翡的衣服,想要把死命往里钻的小幼崽抱出来,结果衣服一掀,却发现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崽子,此时咬着什么东西,吮得正欢。
周淮晏:“”
——还真把阿翡当亲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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