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2章 我的鹰

尼曼苏冷笑两声，转眼看看巨石上站着的驯鹰老者：“你的神鹰就这点本事吗？”

        老者也在关注着山脚下的战局。他不需要望远镜，一双眼比鹰眼的敏锐度差不多，看起来老眼昏黄，看近处看不清楚，但看远处却清晰的很。他听尼曼苏问话，并没有回答，而是掏出骨笛，又放到嘴边，短促有力的吹了三声：“嘟儿，嘟儿，嘟儿！”

        望远镜中，那只神鹰听到骨笛声，一下子安静下来。它不再扑着翅膀进攻，而是收起翅膀，静静的站立在平地上，如同一座铁质的雕像。

        猎豹看它突然停下来，也停止了进攻，脊背上淌着血，伏低身子，严阵以待。半晌，看神鹰还是一丝不动，站在那里，鹰眼也好似闭上了，看起来好似睡着了一样。

        这时的猎豹如果逃走，它还是有机会的。只要奋力一跃，跃过那条小溪，钻进灌木丛，就有逃生的机会。

        但它却还有别的想法：想要复仇！它身背后那一道爪痕痛入骨髓，不知道逃出去，还能不能活命。他要让这只坠地的神鹰付出代价。

        猎豹伏低了身子，慢慢绕着雄鹰游走，已经悄悄转到它的背后。而那只雄鹰也想转动身体，但那只鹰爪实在不适合地面行动，身体一摇一晃，十分笨拙，完全跟不上猎豹的节奏。

        猎豹突然发起攻击，身体犹如一颗出膛的子弹，突然射出去，两只前爪按住神鹰脊背，张开血盆大嘴咬它的脖子。

        神鹰发出尖声唳叫，声震山谷，身体突然顺势向左面倾斜，双爪用力一蹬地，身体在半空中来了一个翻转，猎豹一扑被它躲过去。同时它身体已经飞到半空，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鹞子翻身上，只不过，鹞子的体型要比这种神鹰小得太多，灵巧有余，迅猛气势差得太多太多。

        神鹰一个翻身过来，已经腾到半空。一旦起飞，猎豹再没有半点优势，一扑不中，急忙转身就逃。可现在哪里还逃得掉？

        被神鹰从半空里扑过来，一爪把眼睛抓瞎了。猎豹没了眼睛，踉跄几步一头截倒，痛苦哀鸣着原地翻滚。就在它露出肚皮的一刹那，被神鹰扑过来，铁喙一钩，把肚腹剖开，神鹰又一声尖叫，双抓扯着猎豹的肠子飞到半空里，猎豹的尸体从半空里落下来，挣扎两下，再不动了。

        神鹰落到山顶上，三口两口把猎豹的肠子吞到肚子子，听到老人骨笛声，又腾空而起，悠悠盘旋一阵，收束翅膀，落回驯鹰老人的右臂上。

        尼曼苏看着巨石上的驯鹰老人，很满意，他把手里的望远镜递给旁边的莫里多，招手叫过老头：“喂，老头。我看你的这只鹰真的很不错。说，要多少钱？我给你！”

        驯鹰老人从巨石上走下来：“国王陛下，我已经说过了。这鹰是我的命，我不会卖的！”

        尼曼苏转过头来看着莫里多：“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已经把鹰买下来了吗？”

        莫里多也觉得很尴尬，他过来对着老头说：“昨天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说这个数不卖，我就给你这个数。这个数，你看好，不是五百万，而是五千万。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就是说，你在你们国家可以买下半个县城的房子！你用它可以吃喝十辈子也吃不完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驯鹰老人却说：“钱是你们的，鹰是我的命，也是我孙儿的命。我绝不会卖给你们！”

        天山驯鹰人驯养一只鹰非常不容易。

        驯鹰必须要捉来刚孵出蛋壳的雏鹰才行，而鹰妈妈往往把巢安在凌云的绝壁上。驯鹰老人为了捕获这样一只雏鹰，带着孙儿攀上绝壁悬崖顶上。

        他把麻绳系在孙子腰间，把他系下去，吊在鹰巢外面去掏里面的鹰雏。里面果然有两只小鹰，小孙子把掏出其中一只，把它装在特制的皮囊里，而后揣到自己的怀里。

        正这时候，他听到驯鹰老人在山崖顶上疾呼，让他赶紧回来。

        小孙子赶紧回身，拉着绳子想爬回崖顶，这时候已经晚了。鹰妈妈从半空里俯冲下来，两只钢钩似的利爪已经抓到他的后背上，一叫凄利大叫，抓着他飞起来。

        孩子手里只有一把小刀，他拼命挥舞着向后面刺过去，却哪里伤点神鹰半点皮毛？

        绳索的一头系在孩子腰间，另一头系在崖顶的松根上，驯鹰老人看自己的孙子像风筝一样，被神鹰母亲在半空里扯来扯去，孩子很快被撕成碎片，一个皮囊落下来，里面还有一只鹰雏，正落到老人脚边。

        老人含泪把那只鹰雏拣起来，这就是驯鹰人的下场，往往要用自己子孙的命换取鹰雏。

        想驯服一只小鹰很不容易。其中一个最关键的环节就是“熬鹰”。那就是人与鹰面对面相持。几天几夜不睡，人不睡觉，鹰也不能睡觉。看鹰困了，就用树枝挑动它，让它再精神起来。

        人再困也要坚持住，不然就会前功尽弃。三天三夜，甚至更长的时间，这只鹰雏实在坚持不住，昏沉沉一头载倒，这才算熬鹰成功。从此这只鹰才会把对面的人当作主人，听从他的命令。

        而后才是驯鹰真正的开始。

        多年以来，驯鹰老人把这只天山神鹰一直当作自己的亲孙子看待，那是自己孙子的生命换来，它身上带着孙子的灵魂。

        尼曼苏早就知道天山神鹰的雄奇，想办法想弄到一只，只是老人怎么也不肯卖，莫里多只好把老人连同神鹰一起带了过来。

        驯鹰老人说：“这只鹰我不会卖，就算再多的钱也没有用。另外，就算我愿意，它也不会愿意，因为它只认得我一个主人，我就是它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莫里多也很无奈，只得回来对尼曼苏说：“陛下，这个老头实在太倔了，他说这只神鹰在这世界上只认得他一个主人？”

        尼曼苏眼中闪过一道阴冷的光芒，对莫里多说：“那他说没说过，如果他死了，这只鹰会怎么办？”

        莫里多一愣：“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要不，我去问问那个老头！”

        “这还用问吗？直接上答案就完了！”尼曼苏呵呵一笑，从旁边侍卫手里拎过一把冲锋枪，哒哒哒，一梭子子弹打出去，老人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倒在血泊中死了。

        天山神鹰受惊，展翅飞上天空。在空中盘旋哀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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