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早狗血虐文里的牺牲品6
在这场生日宴中, 张静岚与井若心母女俩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尤其是井若心,此时她拖着自己的一袭长裙,手中拿着鸡尾酒杯, 对每一个与自己寒暄的人露出温柔大方的笑容, 非常优雅美丽。
井家好些个亲戚紧紧盯着她, 眼中有数不尽的艳羡。
“当初井家老爷子倒了, 这对母女又是没本事的, 唯一能当家的那个井家大小姐又不知所踪, 我还以为他们家就要垮了。”
“那时候张静岚来找我借钱周转, 我压根没理她,甚至还冷嘲热讽了几句, 现在想起来是真后悔。就算当年井老爷子还没有病倒, 井家也只是小富之家而已, 如今有了白家做靠山, 那才真是一个风生水起。”
那时井家不容易,老爷子一倒下,家中的三个女人手足无措。
由奢入俭难, 张静岚与井若心从来都是养尊处优,怎么能扛得起生活重担?
然而,正当人人以为那会是井家母女最难熬的一段岁月时,井若心居然傍上白家。
谁都想不到,素来以乖乖女形象示人的井若心, 居然悄悄给白景轩生个两个孩子!
这期间有人笑着等她的笑话, 有人酸她飞上枝头,可没想到, 现实是井若心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来说两句。”张静岚笑着, 走上台。
她就像个十足的贵妇,保养得当的脸上是满足的表情,下巴微微一扬,眼神中满是优越感。
“感谢大家的到来,也感谢我女儿的未婚夫可以在百忙之中抽空来这一趟,我很开心。忆往昔,当年我差点就要站不起来了,多亏有一个好女儿,也多亏景轩的帮忙,才让我们集团一直运作下去。虽说我并没有操心集团的事,但若心爸爸的股份还在,那是他一手创办的企业,我们绝对不能允许他的事业毁于一旦。”
张静岚发表长篇大论,侃侃而谈,眼中有光芒。
井家老爷子手中的股份不少,光是分红,就足够让如今的她过上富足的日子。
“下面请我的女儿和景轩上来说几句话。”张静岚比了个手势,请他们俩上台。
井若心微笑着,讨好一般看向白景轩。
她的神色有点卑微,无声地恳求他一定要给自己一个面子。
白景轩不动声色地睨了她一眼,很干脆,站起来往台上走。
井若心欣喜不已,就像是一个小娇妻一般跟上。
看着白景轩与井若心站在台上,不由有人问:“若心,你们俩是不是好事近了?”
这话正中张静岚下怀,她笑道:“这两个年轻人磨磨蹭蹭这么长时间,早就该结婚了。我总说,让他们别想着非要自由,完整家庭所带来的温暖也是很珍贵的。毕竟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就算结婚了,也不会为柴米油盐所苦。”
自由……
这两个字,让白景轩的眸光微微一动。
他想起那个自由的女孩。
“要是结婚那天,若心的爸爸已经康复就好了,他最疼爱女儿,真希望他能看见这一幕。”
井若心听着,心中恍然。
父亲确实疼爱女儿,只是他疼爱的女儿,是姐姐。
因为与姐姐相比,她这么平庸,没有万丈光芒。
可现在的她不一样了。
如果父亲能苏醒过来,得知她竟攀上白家的亲事,一定会为她感到骄傲!
井若心的心情无比激荡,她不由看向白景轩。
他眼神似笑非笑,带着玩味。
她的脸颊不自觉红了,他是不是默认了?
他淡淡道:“我听说你还有一个姐姐,如果她也在,就好了。”
闻言,井若心的瞳孔一下子就放大了。
张静岚也愣住了,随即立马说:“景轩,你怎么知道?”
反正不管是什么家庭,都配不上白家,因此当时白家并没有仔细调查过井家。
只知道井父住院,别的她们没提过,也没人追问。
张静岚没想到白景轩竟然知道姐姐的存在,难道是因为井若清的失忆是假的,又或者她想起什么了?
母女俩的表情变化很精彩,纷纷落入白景轩的眼中。
他眸光深深:“刚才听台下人说起的。”
只一瞬间,井若心松了一口气。
她红着眼眶说道:“是啊,要是姐姐也能参加我们的婚礼就好了。”
“你们姐妹的感情很好。”白景轩说。
井若心点点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虽同父异母,但是关系特别好。”
白景轩的唇角绷紧,他淡淡地看着她,眼中多了几分了然。
一直以来,井若心都装得很好。
他甚至以为她真的这么纯洁善良。
原来她心中也有算计。
而这样的算计,与姜宁有关。
张静岚不想提井若清,就忙说:“景轩,那天我听白老太太说想要尽快让你们结婚,不如在这个大喜的日子,直接向大家宣布这个好消息吧?”
台下人屏住呼吸,所有人都看向白景轩。
井若心原本因姐姐而忐忑的心跳并没有变得平稳,反而跳得更快了。
从地狱又回到天堂的感觉。
她红着脸,羞涩地看着白景轩。
那是最深的爱意,谁都不能忽视。
她一直在装,装得不像是自己,可唯独面对白景轩的时候,她所有的温柔害羞与期待,都是真的。
“景轩,可以向大家宣布吗?”井若心轻轻柔柔地说。
台下人开始议论。
“当年的井家大女儿这么优秀,现在却一点音讯都没有,倒是二女儿风光了。”
“也不知道那个离家出走的井家大小姐现在后悔了没有,当初她不愿意接手这烂摊子,说走就走,杳无音讯,现在要是知道自己的妹夫是这样的大人物,恐怕要悔得肠子都青了!”
“井家大小姐是失踪,不是离家出走!“
“一个大活人,说丢就丢了,说出去你信吗?”
大家回忆起当年井若清人间蒸发的事。
那时在派出所的井若心哭得梨花带雨,说是姐姐不见了,本觉得是家丑,不愿外扬,因此时隔半年才去报案。
警方查不到线索,只当是失踪人口备案。
一眨眼,就是五年。
“真是风水轮流转。”
“估计这一回,白先生真要娶若心了。”
一道道目光追随注视着台上的三个人。
张静岚挺直了脊背,眼中的傲气快要满溢。
井若心的耳根子红红的,像是一只羞答答的怯懦小兔子:“景轩……”
而白景轩,他只是接过张静岚手中的话筒,语气戏谑:“我以为这是一场生日宴,没想到是鸿门宴。”
井若心唇角的羞涩还没来得及收起,仰起头时,是满目的错愕。
张静岚僵住了,听着台下哗然的声音,她尴尬道:“景轩……我不是这个意思。”
“怎么伯母以为逼婚有用?”白景轩淡声问道。
议论声响起,原来白景轩压根就没打算娶井若心!
如果她们母女能有眼力见一些,就不会把自己闹得这么难堪。
对方可是白景轩,会让她们牵着鼻子走吗?
是她们非要让自己下不了台面。
而就在井若心面色惨白之时,台下一阵惊呼。
“我是不是看错了?”
“那个人是谁?”
宴会厅的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推开了。
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
小女孩穿着蓬蓬的公主裙,头发盘得高高的,露出白皙的脖子,就像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小淑女,可眼中灵动俏皮的神采却无法掩饰。
而小男孩,他的长相精致俊美,毛茸茸的头发被发蜡胶起来,露出锐利的五官,小脸蛋却又带着婴儿肥,既软萌,又莫名有着超乎年龄的帅气。
但更让他们感到震惊的,是站在孩子们身后的女人。
那女人一袭黑色的晚礼服,比在场的任何一件礼服都要精致。
礼服剪裁独到,掐出柔软纤细的腰身,很有韵味,又足够高贵。
视线慢慢往上移,又落到她的脸上。
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容貌,神情带着一丝惶恐怔愣,随即又对两个孩子露出笑容,仿佛在抱怨他们没轻没重。
那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是谁都学不去的。
这样的从容,他们只在井家大小姐的身上见过。
“米米,你一个人进去就好啦,拿了东西就走,我在外面等你。”姜宁说。
米米忙摆手:“不行,这里好多人,你就不怕米米和禾禾丢了吗?”
姜宁笑了:“你爸爸都在这儿呢,怎么可能丢?”
话音落下,她在人群中寻找白景轩的身影。
随即一眼锁定站在台上的他。
他站得挺拔如松,气势能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仿佛永远都是焦点。
宴会厅里,隔着遥远的距离,他们对视。
白景轩望着她,眼神欲言又止。
她看起来有点错愕,眼神如小鹿般纯良而又温暖。
很迷人。
在与白景轩对视的那一瞬间,姜宁有些怔愣。
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揉了揉米米的小脑袋,“姜老师不跟你胡闹了。这么多人,我都不好意思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可不想,就在这时,有人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若清,你这几年去哪里了?”
“你是特地来给你阿姨庆祝生日的吗?”
“若清姐姐,整整五年了,你音讯全无,我都担心死了!”
一道道声音充斥着耳畔,姜宁怔了怔。
她一脸茫然地转过脸,看着那些向自己迎来的人。
面孔陌生。
说的话,也听不懂。
可她觉得这好像对自己很重要。
台上的张静岚与井若心呆若木鸡。
无尽的恐惧使得她们以最快的速度冲下台。
井若心曾设想过失忆后的姐姐或许会遇见过去的亲朋好友,可她从未考虑过一切会在这一刻发生。
在她最懊恼,最狼狈的时刻。
井若心的脑子嗡嗡响,她无数次后悔没有让母亲找人对井若清下手。
理智战胜了她的手足无措。
井若心强撑着,走到姜宁面前,对大家说:“我姐姐现在叫姜宁,她失去了记忆,在白家任两个孩子的攀岩老师。”
姜宁震惊地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问道:“我是你姐姐?”
井若心眼眶湿润:“我早就认出你了,姐姐,一想到你不记得我了,我的心里好难过。”
井若心一下子就拥住姜宁。
这个怀抱太陌生了,姜宁的表情变得僵硬狐疑。
她这趟回来,就是为了找到自己的身份。
可一切来得突然,让她来不及思考。
姜宁的身体紧紧绷着。
这时,张静岚也走过来了。
她也摊开手臂,露出艰难伪装后的笑容,想要抱住姜宁,三个人一同上演其乐融融久别重逢的剧本。
可谁知道,米米突然奇怪地问:“失去记忆是什么?哦!原来那天妈妈偷偷去姜老师房间里找东西,就是找失去的记忆呀!可是妈妈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呢?你说做人要堂堂正正的呀。”
白子禾也是个问题宝宝,他认真梳理其中的关系:“妈妈认识姜老师,姜老师是妈妈的姐姐……那妈妈为什么要把姜老师赶走?”
大家听不明白了。
米米热情地解释:“那天我弟弟差点从攀岩墙上掉下来,是姜老师帮忙救他的哦,可是妈妈却不由分说,一定要赶走姜老师!”
孩子们这一说,大家的眼神就变得微妙起来。
明明是对姐姐恨得牙痒痒,却要装成姐妹情深的样子,这画面多讽刺。
井若心慌张解释,声音都发虚:“我不是的,禾禾别瞎说!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才误会了我。”
米米好奇地问:“那其二是什么啊?”
白子禾看看井若心,又看看姜老师。
他虽比米米幼稚,但这并不代表他是非不分。
隐隐约约之间,他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既然明知道我是你姐姐,为什么还要针对我?”姜宁过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这两姐妹,一个人穿着甜美的浅粉色礼服,另一个则是一身耀眼的黑。
一个妆容精致考究,另一个却只是化了日常淡妆,乌黑的长发随意盘起,露出修长的颈项。
不用说,妹妹早就被姐姐比下去了。
和以前一样。
不单单是外表,就连她的气势,都被压下去。
“我没有——我只是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你。”井若心攥紧手心,楚楚可怜地摇头,一个劲为自己辩解。
只是米米可不吃这一套。
她双手叉腰,大声对井若心说:“不要再强词夺理了!”
“米米!”井若心急红了眼,往前一步,猛一伸手就要把孩子扯过来。
可不想白子禾眼疾手快,一把推开她:“不准打白米米!”
井若心穿的鞋跟高,被白子禾一推,顿时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倾倒。
谁都不敢扶她,她摔到地上,长裙被自己的高跟鞋跟撕扯来开。
太狼狈了。
所有人都笑话她,大家没想到,她看起来这么风光,其实在家中毫无地位可言。
两个孩子根本不亲近她。
而且今天本来是她的好日子,她却丢尽了颜面。
议论声太刺耳了,并且就算堵住自己的耳朵,那些或讽刺或同情的眼神也不会消失。
井若心红着眼眶,看向白景轩。
白景轩冷声质问:“谁准你动手的?”
井若心面色煞白。
她看出他眼底的怒气。
刚才她只是想要蒙住米米的嘴而已,她怎么敢打她?
可现在,白景轩根本不信她。
井若心红着眼,她委屈不已:“我没有动手,米米已经五岁了,我什么时候对她动过手?”
而这时有人嘀咕:“啧啧——本来以为是要结婚的,却因为一个失踪这么久的姐姐闹成这样,若心也是真冤。”
白景轩眸光一冷,打断了这话:“我从没考虑过和井若心结婚。”
如当头棒喝,井若心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泪水夺眶而出。
若是不敢奢望,那并不令她难过。
她难过的是,明明刚才她以为自己即将拥有,最后所有的期待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跟我走。”白景轩握住姜宁的手,带着她离开。
见这一幕,米米给弟弟比了个手势:“跟上!”
白子禾立马跟上了。
有人打趣:“哟呵,他们这样才像一家人呢。”
话音落下,大家如梦初醒。
为什么白景轩对井家大小姐这么上心?
难道他们俩才是一对?
井若心其实只是个备胎吧!
难怪这么多年都没结婚,原来白景轩一直在等井若清。
真想知道从前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
……
白景轩带着姜宁和两个孩子回家。
一路上,姜宁都是神不守舍的。
车后座,白子禾轻声问:“白米米,你以前说妈妈不是我们的妈妈,难道她才是我们妈妈吗?”
白子禾指着姜宁的背影。
姜宁的脊背一僵。
就连白景轩也眸光一深,蓦地看向她。
米米头皮发麻,嘴角都在抽搐。
熊孩子果然不靠谱,谁让他说出去的?
说好的听姐姐的话,保守秘密呢?
她真是大意了。
米米赶紧联系系统:“怎么办,这可不是我说的,你别罚我。”
【系统: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没用的?赶紧想办法弥补啊!】
米米一脸尴尬,含糊地说:“我就是猜的啦……我不喜欢妈妈,想要让别人当我们妈妈。”
姜宁脑子乱,垂下眼帘,没有接话。
白景轩握着方向盘的手却紧了紧。
如果仅仅是因为与姐姐关系不好,井若心没必要处心积虑撒这个谎。
除非——
白景轩看向姜宁。
第一次在白家见她,就觉得她不一样。
可也许,那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回到白家,姜宁收拾好行李。
两个孩子从玩具房出来看见了,纷纷呆愣在原地。
米米先反应过来,拉着她的手:“姜老师,我不让你走。”
她是妈妈,怎么能走呢?
姜宁蹲下来,笑着揉一揉米米的小脑袋。
她没想到,这两个孩子竟然是自己的小外甥和小外甥女。
“你们快要上学了,姜老师本来就要离开的。”
姜宁不得不走。
她已经不知道应该再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井若心,以及整个白家的人。
直觉告诉她,在身份揭开之后,她还有很多要去调查的。
为什么当年她匆匆跑出家,遭遇车祸,为什么她的失踪对于井家来说就像是一阵风,说散就散了,没有人想过寻找她的下落。
究竟只是因为她与张静岚母女的关系不好,才闹得这么僵,还是背后仍有更深的阴谋没有解开?
现在,她不能留在这里。
她得去查。
“姜小姐,一位姓傅的先生在门口,他是来接你的。”
姜宁哄好了米米,又看向白子禾。
白子禾没有挽留她,只是守着大门,小小的身子像是一面墙,堵着不让她走。
姜宁失笑,不知怎的,心中有莫名的酸楚。
她伸手轻轻去拉白子禾的肩膀:“子禾让开。”
白子禾不听,小脸板着,一本正经地问:“你说你是老师,更是我们的朋友,朋友怎么能不告而别?”
姜宁一时失语,正要斟酌着言语解释,余光却扫到一道颀长的身影。
白景轩走过来:“张姨,先带两个孩子回房间。”
白子禾生气了,又拿出自己的三招连用,大哭大叫还跺脚。
米米感慨,熊孩子也是重感情的,也许冥冥之中,弟弟也感觉到姜宁与他们的关系本该密不可分。
熊招用对了地方,还挺惹人疼的。
身为姐姐,米米主持大局:“弟弟,我们先回房间吧。”
等到两个孩子被带走,姜宁才说道:“白先生,感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
白景轩拦住她:“我查过,在六年前,你本来与城中一个集团的副总裁有婚约。但是没过多久,婚约被取消了,他说你怀孕了。”
姜宁皱眉:“什么副总裁?”
“蒋氏阀门的蒋东来,今年五十一岁,前年因一起桃色纠纷被小明星告上法庭。”白景轩眸光微沉。
“胡说八道,我不可能和这种人有婚约,甚至为他怀孕。”
白景轩声音低沉:“你是怀孕了,但孩子不是他的,是我的。当年你接受婚约,但骨子里的叛逆并没有让你老老实实等待婚礼那天,你去了夜色酒吧,遇见我。”
这番话的信息量太大了。
姜宁不敢相信,她推开白景轩:“不可能。”
“我们可以去验证。”白景轩拉住她的手腕,“我已经联系好,亲子鉴定中心会为我们连夜加班。”
他的意思是,米米和子禾,是她的孩子?
难道什么都是由他们白家人说了算的?
姜宁用力地挣扎,挣脱白景轩的手,高声道:“疯了吗?针对我的白家少奶奶是我的亲妹妹,明明碰到面却装作不认识的是我后妈,而我亲爸,如今还躺在医院!现在你跟我说,你们的一双儿女可能和我有血缘关系?究竟是你们不正常,还是我不正常,听不懂你们的话?”
姜宁的眼中含着泪。
但因为愤怒,她没有让泪掉下来,泪光在黑白分明的眼中打转。
她的性格很简单,生活也很简单,怎么会被卷到这样的纷争中?
“孩子已经五岁了,我生下的孩子,把我的妹妹当作妈妈,这合理吗?我不会相信你们的。”姜宁的胸口因怒气而起伏,她死死地盯着白景轩,双目通红,满是血丝。
白景轩沉默了。
一切只是他的猜测。
当年,井若心带着两个婴儿过来,手中还有他那天晚上丢了的领带夹。
亲子鉴定结果表示两个孩子是他的,他就没有再查下去。
如今,一切已经解释不清了。
姜宁不愿再与白景轩纠缠,她做了深呼吸,提着行李箱,与他擦肩而过。
出了院子,姜宁不由打了个哆嗦。
起风了,天色好凉。
白景轩脱下身上的西服,轻轻披在姜宁的肩膀上。
她的肩膀太纤细,显得他的西服变得宽大。
姜宁怔愣,转过脸,恰好撞入他墨色的眸中。
“你应该累了,先回去休息吧。”他低声说。
姜宁的心情很复杂。
她不是这么随便的人,也不会介入到妹妹的感情中。
当年,究竟曾经发生了什么?
独栋院外,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那里。
半晌之后,面容英俊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接过姜宁的行李箱。
“上车吧。”傅凯声音温和道。
姜宁筋疲力尽,打开车门,上了车。
她喃喃自语,像是在安慰自己:“这是什么可笑的豪门恩怨?自己生下的孩子,自己可能忘得一干二净吗?我绝对不相信米米和禾禾是我的孩子。”
傅凯的脸色微微一变,到底没有出声。
越野车渐行渐远。
望着那两道身影,白景轩的手心握紧,又松开。
而这会儿,米米早就已经听见他们的对话。
想要确定妈妈是他们的妈妈,有这么难吗?
小团子蹦跶蹦跶跑来,递过一把梳子。
“爸爸,这是姜老师的梳子。”她说,“上面有她的头发。”
她很懂的,反正不是第一次做亲子鉴定啦。
她现在还懂什么样血型的父母生不出什么样的孩子呢,那是上个世界学到的小知识。
总之,小精灵的存在,就是给这些大人们排忧解难的。
米米已经做好准备了!
……
回家的路上,井若心的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没停下来过。
张静岚既心疼又烦躁:“哭有什么用?你先告诉我,景轩是不是爱上那个小贱人了?”
井若心一怔,擦了擦眼泪:“怎么可能?他们平时几乎没有接触。”
可他看着姐姐的眼神不是假的,而他们的孩子,也是真实存在的,那可能成为他们重新走到一起的契机。
“不要再哭了!就算你真的被他赶走,毕竟你爸公司的股份还是我们的。”张静岚无奈道,“我们母女俩不可能过苦日子。”
井若心把母亲送回家,身心俱疲,却又不得不再出门,打另外一场仗。
她要挽回白景轩的心。
可她刚换好衣服,准备回白家,就见纪助理来了。
纪助理将她的行李箱送回来。
“因为井小姐留在白家的行李比较多,可能要分批送回来。”纪助理面无表情地说。
井若心愕然:“他这是要赶我回家?”
“白先生会与你解除婚约。”纪助理说,“他说,你的谎言有千百句,已经分不清真假了。如果不怕真相大白之后被牵连,那就请尽早说出真相。”
井若心身子一晃,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
直到纪助理转身离开,井若心都没能回过神。
什么叫真相大白之后被牵连?
她惊慌失措,紧紧拽住张静岚的手:“妈,我做错了什么?这些年,我辛苦付出,把他的儿女抚养长大,我只是想要跟他在一起而已。难道爱一个人,还有错了吗?”
“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先下手为强了。”张静岚的眸光中闪过一抹冷厉,她回握住女儿的手,“我们去把真相说出来。”
当天晚上,张静岚就带着井若心去了白家。
当井若心说出自己不是一对双胞胎的亲生母亲时,老太太惊得瞪大了眼。
井若心跪在白老太太面前:“那时候我姐姐的身体不好,医生说如果她打掉孩子,就不可能再怀孕了。于是她生下米米和禾禾,孩子出生后,她对他们没有感情,决定离开,我根本拦不住。”
“我只好带着两个孩子来找景轩,阴差阳错之下,我冒充了姐姐的身份。并不是贪图什么,我只是想要让两个孩子能够健康快乐地长大啊。对不起,我骗了你们,可我无心的。”
“这些年,我自问对两个孩子、对景轩,都是真心的。可姐姐回来了,她出了车祸失忆,忘记了一切,景轩不信她做过那些事,所以迁怒于我。他,怨我了……”
井若心一字一顿,声泪俱下。
张静岚在边上擦眼泪:“若心十多岁的时候,跟着她爸爸去参加过一场晚宴。那一天,是她第一次和景轩见面,小丫头情窦初开,对他一见钟情。后来她做的这些事,总让我觉得她太傻了,可是我们也曾经年轻过,爱一个人又有什么错呢?”
张静岚年轻时是演员,台词功底不差,话一出口,带着丰富的感情。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为自己的女儿开脱,没有任何底线可言。
然而,白老太太相信了。
她一拍桌子:“他们的亲妈简直是太不负责任了!生下孩子,说走就走,这种人配当母亲吗?”
白老太太这些年与井若心相处得很好,下意识之间,老人家的心偏向她。
感受着老人家轻拍自己的肩膀安慰时那阵温暖,井若心的心定了定。
也许情况还没有这么糟糕。
……
而另一边,直到回到酒店套房,姜宁的心情还是没有平静。
傅凯一直没有闲下来过,他在楼下便利店买了一些加热好的食物,请营业员帮忙热牛奶,又一再回想姜宁还需要什么。
回来的时候,他提着大袋小袋,看着仍旧沉默的姜宁说道:“宁宁,你先吃点。”
姜宁接过热牛奶:“谢谢。”
“不要想这么多了。你不是听那些认出你的亲戚说了吗?你和你妹妹的关系不好,她们不想认你,也是正常的。”傅凯说,“就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只是一场梦吧,事实证明,就算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一定能让你解开心结。”
姜宁点点头,无奈道:“要是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这样选择了。倒不如就和以前一样,在贫穷的小山村教教那些朴实的孩子们。”
她的笑容始终真诚美好。
这一幕落在傅凯的眼中,只让他觉得心头一揪。
只差一点,他就要看着她陷入是非纷争中。
她这么好,不该被伤害。
爱意几乎快要从眼底弥漫。
“宁宁,不要再想过去的事了,那对你没好处。我陪你去派出所恢复身份,然后我们结婚吧。我们满世界跑,坐直升机、坐游轮、自驾,去遥远的地方旅行……还能去偏僻幽静的小村待着,教那里的孩子们读书写字……”
几乎连想都没有想,傅凯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单膝跪地:“我喜欢了你很多年,嫁给我,可以吗?”
姜宁不敢置信。
这些年,一直是傅凯陪伴在她身边。
对于她而言,傅凯是恩人,也是朋友。
如果当年不是他,或许她根本不可能活下来,更不会过这整整五年的悠闲日子。
“对不起。”姜宁抱歉地看着她,“我对你从来没有超乎朋友之外的感情。”
傅凯料到她会拒绝自己,可他还是不愿意放弃。
他内心挣扎:“你是不是想跟白景轩在一起?”
姜宁眉心微拧:“这怎么可能?”
傅凯自嘲地笑了:“怎么不可能?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即便你忘了,但他这么一个年轻有为的大老板,不会和无关紧要的人纠缠。也许你真的为他生过两个孩子!”
姜宁没想到因自己的拒绝,使得一向温润如玉的傅凯变得如此偏激。
她揉了揉眉心,放下牛奶:“我累了,你回家吧。”
“宁宁,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太在乎你了。”傅凯又赶紧说。
可是姜宁已经闭上眼睛,不愿再多谈。
他只好说:“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站起来,离开套房。
只是刚一出门,他就接到一个电话。
陌生号码的来电。
他问:“哪位?”
对方说:“我是井若心,想和你谈一场交易。”
……
两天后,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
当白景轩给姜宁打来这通电话时,她许久说不出话来。
意料之外。
但确实如傅凯所言,她猜到了。
“我会去一趟,看看孩子们。”姜宁说。
在酒店楼下拦车时,姜宁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和那两个孩子相处时,她是真心喜爱。
那些欢声笑语似乎仍旧回荡在耳边,可真告诉她,他们是她的孩子时,她却觉得茫然。
那空白的记忆里,究竟承载着多少秘密?
“宁宁——”熟悉的声音伴随着车子尖锐的喇叭声,那是傅凯打开车窗,探出头喊她。
姜宁愣了愣,回过头。
“这个点不好拦车,我送你去。”傅凯说,“你去哪里?”
“白家。”姜宁上车,“谢谢。”
傅凯说:“不用对我这么生疏客气,就算做不成情侣,也能做朋友。”说完,他又酸溜溜道,“确实,我比不过白先生。”
见姜宁沉下脸,他笑了笑:“开玩笑的。”
姜宁没有与傅凯计较。
她迫切地想要去白家,亲眼看看鉴定报告,也见一见米米和禾禾。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刚迈进白家客厅,就见到好些个虎视眈眈的人。
为首的是白家老太太。
老人家边上的是张静岚。
张静岚骂道:“井若清,你还有脸来!”
姜宁还没能习惯这个名字,她怔了一下,又看见乖乖坐在沙发上的米米和白子禾。
随即,穿着深灰色居家服的白景轩从书房走出来。
她打量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茶几上。
亲子鉴定报告表示,通过毛发比对证明,样本之间具有生物学亲子关系。
样本点位相似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姜宁眼圈微红,她没有再理会那一道道目光,而是径直走向米米与白子禾。
两个孩子这么小,却很乖巧懂事,他们仿佛知道要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谁都没有闹。
“姜老师。”米米小声说,“你是我们的妈妈。”
白子禾却突然气愤道:“她才不是!”
姜宁的脚步顿住了。
她忽然看见孩子眼中的怒火,以及如小动物被抛弃一般的受伤眼神。
“当年两个孩子还这么小,每天都在哭。我姐姐照顾了几天,嫌弃他们烦了。她连想都没想,就把孩子丢给我和我母亲,一走了之。”井若心哭得连声音都变得支离破碎,反而显得愈发情真意切,“这么心狠的妈妈,现在还要来认回孩子们吗?”
白老太连忙安慰:“若心,先别哭了。我知道你心疼孩子,但哭也不能解决问题。”
姜宁这才明白。
难怪白子禾看着她的眼神这么奇怪。
终于米米,虽然她没有表现出来,可她应该也会在意吧。
毕竟他们只是孩子,根本分辨不出大人说的话是真是假。
一道道谴责的目光落在姜宁身上。
不管当初发生了什么,如今她既然已经是孩子们的母亲,就不能让他们受伤。
就算他们不相信,她也得解释。
于是她沉默片刻,走到两个孩子面前蹲下。
白子禾的小手攥起来。
妈妈真的不要他和姐姐吗?
而同时,米米也认真地看着姜宁。
她感觉,这应该是个好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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