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重聚
话虽如此, 南境这么多血脉者都是被她带出来的,她必须要先把人原原本本地带回去,才能放心回沧寰去。
跟晏怀风和宫凌洲打了声招呼, 约好各自忙完手头的事情之后回沧寰碰面, 祁念一就带着南境血脉者们, 又浩浩荡荡地回南境去。
近万人腾空而起, 还有不少因为一同战斗过而结交了情谊的人们遥遥相对, 高呼:“我们南境结界已经撤销了, 到时候来南境玩啊。”
祁念一这个神子当得可以说尽职尽责。
她去到南境, 安顿下跟随她出境的那么多人之后, 用了两天时间把南境血脉者在深渊战场上能起到的作用总结出来,再制定了一个适合南境血脉者军队的训练方案。
又跟上官熙简单交代了自己离开之后的具体安排。
祁念一说:“南境封闭太长时间,骤然开放,一定会面临很多问题。”
“年后, 我会找大陆各大宗门的负责人来和南境接洽,这段时间,必须要让南境众人快速的适应外面和境内不同的地方, 不然日后行走世间,恐怕会吃不少亏。”
“还有, 血脉者军队的训练和对外事务处理的机构成立的事情不能落下。军队的训练我交给星天南了,对外事务的处理,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你最合适。”
她一件一件交代着, 说到一半, 却突然发现上官熙用一种特别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祁念一:“怎么了?”
她有些莫名其妙:“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上官熙静了片刻, 而后莞尔一笑:“只是没想到, 你真的会对我们南境的事情这么上心。”
祁念一停顿片刻:“最开始, 我是真的想两头骗完就撂挑子不干,然后逃之夭夭的。”
上官熙笑着看她:“那现在为何这样呢?”
祁念一诚恳道:“实不相瞒,最开始因为一些事情,我对南境实在是没什么好印象。”
上官熙也已经听过她说了在南华论道时和闻家发生的冲突,无奈道:“谁让你碰上的第一群南境人,就是他们家。”
祁念一垂眸,缓慢道:“而现在,见过了南境的世情百态,才开始觉得,抽身哪有我最初想的那么容易。”
说到闻家,祁念一问道:“闻家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
她带人离开南境这段时间,上官熙和神殿一直都在暗中查闻家的事情。
上官熙:“圣晖之会最终考验时,闻新灵神志不清之下说出的只言片语,让神殿也开始怀疑他们家是否暗中掌握了夺人血脉之力的秘法,但好歹是千年一直延续到现在的五大世家,闻家底蕴之深,短时间内很难轻易渗透。”
她看着祁念一,婉约一笑:“放心吧,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若当年我娘亲遇袭和我血脉之力的减退,真的和闻家有关,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上官熙扬了扬眉毛,骄傲道:“谁让我在神子大人进入神境的第一天,就胆大包天地伸出橄榄枝,压中宝了呢。”
“现在,我可是神子大人最信任的人,南境上下大小事宜,你若不在时,皆需我过问。”
祁念一笑了下:“这样,算不算完成了当初你我的交易?我不会让你赌输,会给你机会,让你带着上官家重回巅峰的。”
上官熙神秘笑笑:“但我现在的目标不是这个了。”
祁念一不解:“那是什么。”
上官熙手中折扇一收,在手心敲击几下:“你怕是不知道,在你继任神子之位,公开了南境的血脉秘密之后,短短时间,南境之内格局大变。
我先前想要在下一个五大家族重选时带领上官家重回那个位子,现在看来,眼界还是狭隘了。”
上官熙耸耸肩:“看眼前这架势,五大家族要继续存在,或许都成了一个问题。”
在谎言中生活了一代又一代的南境人民,只要一想到现如今自己的处境,再想想他们的神明,都是由千年前五大家族的创始人作出的恶果,就一阵不寒而栗。
“现在五大家族在南境都快成了一个骂名,我看不消几年,南境由神殿主导,五大家族共同掌权的时代就要过去了,如今再去争那个没什么意义的名头,没什么意思,我现在想做的是另一件事。”
上官熙意味深长道:“和你的想法,不谋而合。”
祁念一静看她一会儿,了然道:“对外事务的处理。”
两人相识片刻,都不由笑了。
没想到初见之时她们许下的宏远,最终都以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方法实现了。
神殿和五大家族的纠葛很深,神殿之中实际上也有着不少五大家族的人,甚至包括天尊叶熹微,也是千年前那五人之一的后人。
伴随着五大家族的名声在南境跌落谷底,甚至有一些人开始怀疑起了如此和五大家族纠葛不清的神殿,究竟是否还能保持如今的态度和立场。
加之叶熹微有意放权,一度导致,祁念一这个从境外而来的神子,在南境的声望逐渐开始向着顶峰攀登。
这让她就算是交待手头的事情,都费了一番功夫。
就在祁念一还停留在南境,晏怀风还在和神机处理这次深渊之战的收尾时,宫凌洲已经甩脱了归族的魔族大军,独自回到了沧寰。
魔族其实没有和人类一样过年的习惯,但他在沧寰长大,总觉得年关将至,必须要和家人一起度过才算圆满。
以至于今年最先回到陨星峰的,居然是宫凌洲。
陨星峰的布局多年未变,非常简单,因为总共也就他们师兄妹四个人。
大师兄住在靠近山巅的地方,二师兄的住处要低一些,略在山腰的地方,他住在陨星峰峰底。
其实原本那个地方按照四人入门的顺序,应该是祁念一的。
但大师兄和二师兄都觉得,她现在住的那个地方在绝崖之上,适合她练剑,便给了念一,让她住在那里,而宫凌洲自己则被安排去了陨星峰山脚下,家庭地位可见一斑。
祁念一所住的陡峭绝崖比晏怀风的山腰要略高些,再往上,就是陨星峰终年飘雪的山巅。
据说那里是他们的师尊墨君闭关的地方,但便宜师尊闭关二十年没出来,想也知道不过是瞎扯的而已。
陨星峰和明镜峰并称沧寰双绝,地势都高而险峻。其实陨星峰应该同明镜峰一样,终年飞雪,冰霜覆盖,不曾消散。但其实和明镜峰相比,陨星峰称得上四季分明。
说起来,是因为当年念一入门时,说眼睛看不清,只能见一些略微的薄光。
温淮瑜替她看过眼睛后,觉得在一片白茫茫的地方常年久居,更不利于她的眼睛恢复,所以亲赴上阳门,请了好几个厉害的阵法师过来,一同施阵,用阵法强行改变了陨星峰的气候。
如今的陨星峰,上上下下遍布着近百处阵法,都是当年留下来的,至今仍然在起着作用。
宫凌洲觉得,哪怕现在念一眼睛已经好了,他也喜欢陨星峰的阵法。
在魔域那地方,不是光秃秃的怪石嶙峋,就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黄沙漫天,看不到更多的颜色。
说句对不起父尊的话,他还是更爱呆在沧寰一些。
按照以往的习惯,宫凌洲给祁念一带了些魔域特产的洗剑石,提着径直走向她的住处。
没有看到她的人是意料之中的,但却也没有看到大师兄——她的竹屋之后设了一方玉桌,温淮瑜喜欢在那里下棋。
宫凌洲没想到,他竟然在大师兄惯用的玉桌前,看到了两个陌生男人。
不仅如此,祁念一住了很多年,从来都是单独静立的竹屋旁,多了另一间房屋。
今日小雪洒落,正落在竹林中对弈着的两个男人的肩头上。
他们没有用灵力扫去身上的雪,不消片刻,小雪就将他们的肩头浸湿,留下浅白又冰凉的雪痕和水渍。
两个男人对弈十分专心,哪怕意识到宫凌洲出现在了这里,也并没有抬头看一眼,而是专注思考着下一步的走势。
宫凌洲眉峰扬起,带动眉心深红的魔纹一动,显得赤红的双眼格外妖异。
和这清净而又雅致的场面,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他在一旁站了一会儿,发现没人搭理他,竟然干脆凑上去,观起了棋。
因为他这个动作,坐在左侧的玄衣男子这才新奇地看了他一眼。
玄衣男子执黑,在他对面穿着沧寰杂役弟子服的男子执白。
这两人的棋路和棋风都颇具风格,执白那人看似闲适温吞,没有什么进攻性,却思路非常清晰,且爱剑走偏锋,每一步都走在对手意想不到的死角上。
执黑那人,动作看似慢悠悠的,攻击却格外果断,棋风凌厉中带了些厚重温和,明明占了上风,且并没有将对手一口咬死,反而处处给对手留有生路,让这一局就这样不紧不慢地一直继续。
宫凌洲看了一会儿,发现玄衣男子不下了,而是盯着他看,便皱眉道:“看我干什么,你不下了?”
玄衣男子单手支颐,另一只手中捻着黑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看得懂?”
宫凌洲十分诚恳:“看不懂啊。”
玄衣男子:“……”
他说:“我观小友,看得很起劲,还以为你看得懂棋。”
宫凌洲:“若说棋,我们这陨星峰上下,怕也只有大师兄能看懂一些。”
大师兄也不是没想过教他们。
但他们三个对这等太费脑的风雅之事着实不怎么感兴趣,硬生生把温淮瑜逼出一身自己和自己对弈的绝技。
宫凌洲看着这两个男子,问道:“二位是我大师兄的友人吗?可知道他现在去哪了?”
说着,那身穿沧寰杂役弟子服的男子收回白子,长叹道:“我输了。”
他心情复杂道:“其实早该输了,是阁下一直在给我留生路。”
玄衣男子勾唇,淡声道:“和小友下棋,很有意思,我想将这种趣事延长些。”
这时,穿着杂役弟子服的那人才对宫凌洲道:“在下上阳门陆清河,是来找温医仙治病的,因此在沧寰借住一段时间。”
陆清河打量了宫凌洲眉心的魔纹片刻,又道:“想来,阁下应该是陨星峰的第三徒,魔域三皇子,宫凌洲宫道友吧?
今日山下黎城有人求医,温医仙去问诊了,眼下尚未归来。”
宫凌洲了然点头:“原来如此。”
他又转头看向那个玄衣男子:“你又是什么人?”
玄衣男子施施然起身,掸了掸袖摆的残雪,看着宫凌洲眉心的魔纹,笑道:“你是小三?”
宫凌洲皱起眉头:“什么小三不小三的,我们师门不这么叫。”
他看着这男子掸袖摆的动作,觉得和大师兄的习惯有那么一点点相似。
玄衣男子一副惊讶的模样:“原来不这么叫吗?倒是我唐突了,不知该如何称呼小友呢?”
他深邃的眉眼中蕴着似是调侃又似是了然的笑,让宫凌洲浑身不适应:“你到底是什么人,问这么多干什么?”
玄衣男子笑意更深:“我勉勉强强,也能算是陨星峰的一员吧。”
一句“我是你师尊”还未脱口,就被宫凌洲噎了回去。
宫凌洲嗤笑了一声:“我们陨星峰向来只有我们兄妹四人,再无旁人了,若你说自己我们陨星峰的一员,只有一种可能。”
墨无书诚心求教:“是什么?”
宫凌洲:“除非你是入赘来的。”
他说着,自言自语道:“小四那个棒槌不像是会自己捡男人回来的人啊,难道开窍了?”
墨无书:“……”
他一言难尽道:“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象清除掉。”
——“我是你师尊。”
此言一出,刚跟他下过棋的陆清河惊得睁大了眼睛。
他的师尊,那不就是…墨君?
陆清河难以置信地看着墨无书,不敢相信刚才和自己对弈的人居然是那个站在天下之巅俯瞰众生的天下第一人,墨君。
没待陆清河惊讶完,宫凌洲静了片刻,竟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墨无书:“……”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宫凌洲笑完,对着他兴奋道:“你知道这些年我在外面遇到过多少人冒充我师尊吗?你知道那些人的下场吗?”
宫凌洲说着,迅速收起了笑容,眼神立刻冷了下来:“我以前遇到的那些,都只敢在俗世间骗骗尚未入门的半吊子修士,你是怎么敢…”
他顿了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怎么敢骗到沧寰来的?”
墨无书静静看着宫凌洲,沉默良久。
他觉得,自己这个意外收来的三弟子,好像是个傻的。
而此时,温淮瑜结束了山下的问诊,踏着斜阳残雪迈入院门,看到林中墨无书的身影时,脚步停住了。
墨无书的目光越过宫凌洲,看向站在院门外的温淮瑜,眼中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回来了啊。”
“恭喜师尊,闭关结束,平安归来。”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宫凌洲听完,僵硬地转身,指着墨无书对温淮瑜道:“大师兄,原来你没骗我,咱们的师尊,真没死啊?”
温淮瑜没说话,眼神凉凉地瞥了宫凌洲一眼。
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丢人”两个字。
温淮瑜迈步入内,他怀中还抱着一只猫,是一只胖的有些看不出原本形态的橘猫,丝毫不认生,在温淮瑜怀里探头探脑地,十分有精神。
他放下怀中的橘猫,橘猫却在刚落地时,就被地上的雪冻得收回了爪子,搭在温淮瑜身上不愿离开,发出了一声很嗲的“喵”。
温淮瑜无奈地又把它抱起来,放在玉桌上。
橘猫毫不客气地把玉桌上陆清河和墨无书下的残局扫乱,自己安然趴了下去。
而后温淮瑜取出一截纱布,给它后腿缠上,几人这才发现橘猫的后腿上有伤。
宫凌洲:“大师兄,这就是你今日问诊的对象吗?”
温淮瑜眼都不抬,凉声道:“嗯。”
包扎完,他又去净了手,亲手烹了壶差,入座后,对墨无书说:“师尊闭关结束这等喜讯,也不提前通知淮瑜一声,我好去做点准备,倒让今天这样的日子,显得过于寒酸了。这盏茶,算我给师尊赔罪。”
墨无书坐在温淮瑜对面,不知怎么的就心虚了起来。
温淮瑜这话看似是在自责,却句句都是在指责他。
于是,这番话在墨无书脑海中已经自行被翻译成
——我怎么会遇到你这种一声不吭就跑路二十年,除了会给我传信让我帮你收孩子养孩子教孩子之外,别的屁事不干的师尊。
为了帮你守着那个一听就漏洞百出的闭关之说,这二十年来我还得时不时去陨星峰山巅扫雪,装出一副你好像真的在闭关一样。
同时我还要接受来自各方的试探,没日没夜话里话外都是墨君近来如何了?墨君去何处了?之类的话,听得我烦不胜烦,而我确实真的不知道你去哪里了。
如此一想,墨无书心中止不住的心虚。
确实,作为师尊,他做得是有那么一点点不称职。
他举起茶盏,对温淮瑜诚恳道歉:“抱歉,淮瑜,回来的太过仓促,没来得及先告知你。”
温淮瑜唇角勾了勾,皮笑肉不笑道:“师尊言重了,为何要对弟子说抱歉,弟子并没有生气。”
说着,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
祁念一是在距离年关还剩三天时回来的。
只有她一个人在的时候,非白出现得比较自然,从南境回沧寰的一路,非白都待在她身边,形影不离,切实执行着许久之前他们定下的一天牵手一个时辰的约定。
推开院门,祁念一先看到了一只橘色大胖猫灵巧地向她跑过来,先十分亲人地在她身上蹭了一阵,又用鼻子嗅了嗅,这才摆着尾巴离开。
祁念一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奇怪。
她抬头一看,她的竹屋之后的竹林中,聚集了五个风姿各异的男人,此时一同抬头看向她。
温淮瑜和晏怀风的眼神先在祁念一身上落了下,而后慢慢滑到祁念一身边,非白的身上,最后再缓慢下移,停在了非白和祁念一紧扣着的十指上。
宫凌洲喃喃惊呼:“小四那个棒槌居然真的知道带男人回家了…”
晏怀风表情慢慢从惊喜变得扭曲。
温淮瑜眼神微妙地在那双交握的手上停顿许久,而后拖长了声音,一字一句道:“小四,是不是要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是?”
非白自诩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甚至云野这个名字举世闻名之时,面前这几个人,除了墨无书,还都没出生。
但现在,他难得的生出一丝心虚之感。
非白和墨无书眼神在空中交汇。
墨无书绝望扶额,他怕祁念一再说出类似于“他是我的剑”这种惊世之语,赶在她开口之前,说道:“他叫云野,是我的…兄长。”
听到兄长两个字,几个人的眼神有一瞬的茫然。
“同时,也是她的剑灵。”
凭借着自己曾经见过的大世面锻炼出来的气魄,非白迅速冷静了下来,盯着祁念一三个师兄的眼神,镇定地说出了这句话。
温淮瑜眼中流露出一丝了然。
晏怀风和宫凌洲却更不解了。
温淮瑜定定地看了非白一眼,垂眸道:“进屋说吧。”
陆清河站在人群之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绝望地想着,一夜之间知道了陨星峰这么多秘闻,他治完病还能完好无损地走出沧寰吗?
天色渐晚,竹屋燃起暖黄的灯火,照亮了一方暗室。
许久未归,她的屋子里仍是整洁如初,床榻被褥上一点灰尘都不曾沾染,一看就知道是平时温淮瑜细心打理过的。
酒过三巡,祁念一、非白和墨无书才终于将神匠云野是如何变成剑灵的这件事情解释清楚。
被迫加入陨星峰师门五人家庭会议的陆清河坐立不安,只能闷头喝酒,企图通过把自己灌醉这种方式来避免听到一些不该听的东西。
听完云野的计划和当年遭遇后,晏怀风钦佩不已,举起酒杯:“云野大师,或许我该叫您一声师伯,为当年你铸剑之举的大义,我敬您一杯。”
他不待云野说话,先一饮而尽,而后又给自己倒了两杯。
三杯饮罢,晏怀风脸上有了一些醉意,竟然露出一种悲愤交加的表情,趴在桌上低喃些什么。
在场众人都修为不浅,自然听清了晏怀风醉呓之下说了些什么。
“但他都三百多岁了,年纪太大了,这个不行,真不行,念念,咱们换一个吧,师兄认识好多青年才俊…”
哪怕是醉中,“青年”这两个字,也被晏怀风狠狠地强调了一番。
非白:“……”
墨无书对他报以一个同情的眼神,但本着当一个好弟弟的态度,还是道:“其实,那三百年时间对他来说就和没发生一样。”
温淮瑜眼波一扫,似笑非笑:“师尊,我觉得您现在可能不太适合发言。”
墨无书:“……好,我不说了。”
温淮瑜眼神落在了非白身上,竟也抬手为他斟了一杯酒。
他盯着非白,说道:“我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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