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结
这话一说完,苏宣和付暮都齐齐地静了一下,这歌就是当初宁欣扬被烫坏嗓子的时候唱的歌,没想到了到了决赛了,宁欣扬居然又要唱这首歌了。
付暮眉头锁得很紧:“怎么是这首歌?我之前看到的节目单子不是这首歌啊?这首歌的key很高的,宁欣扬的嗓子唱不了。”
“可以降吧?”苏宣也不是很懂,于是看向付暮,“降了就可以唱的吧?”
付暮摇摇头:“可以降,但是要改编,不然不会好听。”
宁欣扬还是穿着那身白衬衫和牛仔裤,走上了台,他几乎有些紧张局促,一直在扯自己的衣摆,宁欣扬的身上有种无论上台多少次都没有办法冲淡的腼腆感,他似乎有些害怕这么多人的场景,在人群中不断地用目光搜寻着,直到看到了在人群中努力摇晃着灯牌的苏宣。
宁欣扬怔了一下,温柔又恬淡地笑起来。
付暮彻底崩溃了:“你他妈怎么还把这个灯牌带着!!这玩意儿这么大!!你他妈居然还让工作人员送进来了!”
苏宣心虚地说:“我让把音乐关掉了。”“这他妈是音乐的关系吗!!”付暮压低声音怒吼道,“你没看到刚刚送灯牌进来的工作人员的脸色吗!都他妈呆滞恍惚了!你没有偶像包袱的吗!”
苏宣摸摸鼻子,哼了一声,说:“你不举就算了,我和沈朝两个人举也行。”
“沈朝他妈的也是艺人啊!不要因为他是男朋友就糟蹋别人的公众形象啊!”付暮彻底服了,当他看到沈朝真的很认真地帮忙举了之后,付暮捂脸躲在一边假装不认识这两人。
太丢人了操!!还他妈在贵宾席!
宁欣扬看着那个被两个人举起来的,炫目七彩跑马灯巨大灯牌,上面写着——【宁欣扬起航!放声歌唱!】,在一片黑暗的观众席上亮着夺人眼目的光,有人看着灯牌笑,有人对着灯牌拍照。
苏宣的眼睛努力地从灯牌上放露出来,他远远地对台上的宁欣扬挥舞着手臂,苏宣手放在嘴边,笑着大声应援道:
“宁—欣—扬—起—航!放—声—歌—唱!”
“宁—欣—扬—起—航!放—声—歌—唱!”
“宁—欣—扬—起—航!放—声—歌—唱!”
渐渐的,台下这样的声音连成了一片,很多款式相似,只是形状缩小了一点的灯牌都举了起来,但揉如出一辙地写着【宁欣扬起航!放声歌唱!】。
走到现在,宁欣扬也有很多支持他的粉丝了,这是决赛,她们都努力来到这里给宁欣扬应援了,但都默契地保留了那个远古大神粉丝的灯牌样式和口号。
也就是在第一场比赛里应援里,苏宣给宁欣扬应援的那个奇葩灯牌,也是这个灯牌让宁欣扬出圈了,也成为了她们后来粉丝制作宁欣扬灯牌的标杆。
再后来,这些灯牌成了宁欣扬的应援标记,只要五彩斑斓的光亮起来,大家就知道宁欣扬要起航唱歌啦。
但遗憾的是,那位制作了巨大灯牌神秘粉丝只在初赛出现过一次,但不遗憾的是,这位粉丝的灯牌在决赛的时候又离奇出现了。
宁欣扬的应援粉丝群体小小地骚动了一下,在这个大神粉丝地带领下,齐齐地应和喊起来:
“宁—欣—扬—起—航!放—声—歌—唱!”
宁欣扬握紧话筒,他的嗓子有些发哑,心中那些忐忑不安,怨恨自卑,想要泄愤一样证明自己的心情,都像是在【起航】的应援声里,被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船驮着远去了。
他的喉咙很久没有这样哑过了,苏宣会送他胖大海和金嗓子喉宝,也会很直男地和宁欣扬迷糊地说,小宁啊,我不太懂怎么样对嗓子好,你多喝热水吧。
但就算嗓子发哑发干,宁欣扬却不再怕自己唱不好了,来听他唱歌的人那么多,都替他点亮了这个黑沉的会场,如果再没有勇气在人群前歌唱,他也不算一个合格的宁欣扬。
宁欣扬闭上眼睛,他举起话筒,浅浅地吸了一口气,吸气的声音通过话筒放大到整个会场。
音乐的前奏悠悠地响起来。
只是响了几声,付暮便听着一下坐直了身体,他惊愕道:“宁欣扬没有降key,他这是要硬唱?!”
宁欣扬的嘴唇抵在话筒上,他眼睫微微颤抖,声音也跟着发着颤。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
付暮听得渐渐又放松了下来,他露出一个带着点痞气的笑,苏宣倒是很紧张,一直问他:“怎么样怎么样!我觉得很好听!”
付暮掀开眼皮看一眼苏宣,终于勾起嘴角放肆笑出来:“我难得赞同你这个没有音乐欣赏力的家伙的话。”
“宁欣扬唱得很好。”
苏宣眼睛发亮:“真的吗?有多好。”
付暮倨傲地点评:“就是如果不拿第一,就绝对是有黑幕的那种好。”
宁欣扬握紧话筒,他用力的,嘶哑地,竭力地延长脖子去发声,好似要把那些困在他的声带里滚烫和炙热全部都唱出来,他的鬓角唱出了汗,他的眼角唱出了泪,他淋漓尽致地在属于他一个人的舞台上放声歌唱,唱到好像快要痛哭流涕一般。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仍然自由自我,永远高唱我歌。”
摇晃的灯牌汇聚成了霓虹海洋,而有人坐在一个最角落的地方,一言不发地看着台上,听着宁欣扬唱歌,他的目光恍然,好似在透过唱歌的宁欣扬在看另一个也曾这样在他面前流着泪唱过歌的女人。
在嗓子受伤之后,云洁莹也是选择了这样继续倔强地唱下去,杜目也也不知道她图什么,毕竟最终也没有像这个人一样走到舞台前,让这么多人为她鼓掌。
宁欣扬在台上唱得全场起立鼓掌。
苏宣举着灯牌在角落里跳跃,脸上带着笑意在和沈朝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而沈朝微微倾身扶住苏宣,垂眸注视着他。
杜目在所有起立欢呼的人里坐着,忽然翘起二郎腿嗤笑了一声,也鼓起掌来。
他觉得好笑,也觉得无聊,原来这世上,怎么被他伤过的人,都能过得比他好,笑得比他明亮。
苏宣是这样,宁欣扬是这样,就连沈朝这种冷漠又偏执的人,也能被人牵着手离开牢笼。
只有杜目一个人恶心透顶地走不出来,一日一日地困在那个女人离开的小洋楼里出不去。
杜目坐在观众席,有一搭没一搭地鼓着掌,缩在角落里听完这一首云洁莹没唱完的歌。
他只是想来听这个和她声音很像的男的来唱一首歌而已,没想到这男的居然唱了这首。
怪扫兴的,杜目漫不经心地想,不过还挺好听。
应该是第一名。
突然杜目的手机响了一下,他反应了一会儿,才从歌声里抽离,从兜里掏出手机。
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往会场外走,彩色的荧光海洋被杜目扔在身后,他的侧脸在色彩斑斓的光里显得光怪陆离又英俊多情,云洁莹和杜泷的影子在他脸上微妙的交叠着。
杜目的声音很散漫:“王木哲?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对面静了好一会儿,才艰涩开口道:“我被问完话了,我听说….”
“哦。”杜目笑了一声,打断了王木哲的话,“听说我配合了调查杜泷,是吧,但是同时也暴露了我也参与了一些非法的东西,现在还没来抓我,应该快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还带着一点慵懒的笑意:“好歹我也算是功臣,不会这么快过河拆桥的,现在正在监视我,不过应该也快了。”
王木哲静了很久很久。
杜目走出了会场,他仰头看从漆黑的夜空里一片一片螺旋落下的雪花,这让整个世界看起来都好像在他面前旋转了一般,有种奇异的扭曲错乱感。
这是云洁莹喜欢的雪,也不知道她跳楼的时候,有没有后悔再也不能看见雪。
杜目看得眯起眼睛,他呼出一口白气,忽然笑了起来:“怎么,可怜我?”
“我没什么好可怜的,恶人有恶报罢了。”杜目说,他嘴角还是勾着的,“出来吃饭吗?我进去之前聚一聚?”
他这句话一落,背后的会场里突然传出沸腾一般的山呼海啸,无数人在嘶哑哭喊尖叫,带着兴奋地喊的全是【宁欣扬——第一!第一!!】
王木哲竭力保持平和:“好,你想吃什么?”
杜目脑子卡了一下壳,他的脚尖碾碎了掉在他面前一片纯洁的雪,在背后的宁欣扬胜利的喧嚣声中像是出神一般,顿了一会儿,杜目才鬼使神差地说道:
“火锅吧,辣一点的。”
王木哲说:“好,喝酒吗?”
杜目终于露出一个松散的笑,他转头看了一眼会场,又转回了身子,好似不经意地说:“不喝酒了,喝热茶吧,烫一点的。”
杜目说完似乎自己也觉得好笑,一个人插兜在下雪的夜里,低笑着踩着湿漉漉的路面,也不打伞,径直走进了看不见轮廓的夜里。
“今天太冷了。”他说,“就想吃热点的东西。”
…….
苏宣疯狂抱住宁欣扬的头狂撸,一边撸一边蹦跳,兴奋得脸都红了:“第一第一第一第一!!”
那兴奋劲儿,活像是他得了第一名似的。
沈朝就站在他后面护着苏宣,免得这人又把自己脚给蹦扭了。
宁欣扬比苏宣高多了,就算是苏宣崩起来撸他,他也被勒得说不出话来,但还是脸上带着笑,他只是腼腆地点点头,说:“只是齐任同学有点发挥失误了——”
“黑!就算他没有发挥失误,你也是第一!”苏宣很肯定地说道。
付暮矜持颔首:“这点我赞同。”
“走走走!”苏宣拉着沈朝的手,大手一挥,“必须要吃顿好的庆祝一下!小宁,你说吃什么吧!”
“火锅,可以吗?”宁欣扬说。
他这句话一出来,全场都静了一下,苏宣卡顿一样转头看向手足无措的宁欣扬,宁欣扬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摆放自己手脚一样,紧张地看向苏宣:“不,不能吃这个吗?”
苏宣搓搓自己的手,也有点没回过神来,迷茫又小心地轻声说道道:“…..不是,你能吃这个吗?”
宁欣扬明白了苏宣在说什么,他却忍不住笑起来,很温柔很恬淡的笑,就和苏宣第一次遇到他一样。
“现在能吃了,可以吃,不那么辣的锅底。”
隔了一会儿,宁欣扬又在苏宣目瞪口呆的敬佩目光里,有点腼腆地挠挠头补充道说,“当初搞砸了苏哥和宋姐他们的火锅,今天我请你们吃吧。”
苏宣怔了很久,才笑出来,他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揽住宁欣扬的肩膀:“好啊!走走走!吃火锅!”
他转头牵住沈朝的手,苏宣偏过头看向沈朝,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眼睛亮得不行,很大声地喊:“沈朝!吃火锅啦!”
沈朝嘴角扬起一个微不可查的笑,他看着苏宣:“嗯,吃火锅了。”
在火锅沸腾的那一刻,白色的蒸腾雾气直线升起,苏宣眼疾手快地从付暮筷子下面抢走了一块毛肚,在付暮的咆哮里夹到了沈朝的碗里,宁欣扬手足无措地表示可以再加毛肚,茫然地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面前火锅大战的情况。
苏宣喝了一点酒,他靠在沈朝的肩膀上嘿嘿地傻笑起来,他的碗里还有一块玉米没吃完,眼睛被火锅和酒意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烟气,苏宣用筷子夹住自己碗里剩下的玉米,一晃一晃喂给沈朝:“给你吃,我最喜欢的玉米。”
沈朝垂下眼帘,顺从地张口要去咬苏宣筷子上的玉米,苏宣却猛然疯狂摇了摇头,又把玉米放了回去,脸颊憨红,表情很严肃地指着沈朝的鼻子说:“你,你不能吃这个,你,你,你对玉米过敏!你自己怎么,怎么忘了!”
沈朝一怔,苏宣却又笑起来,他傻乎乎地凑过去,似乎想要亲沈朝,但最后实在是醉得厉害了,他恍恍惚惚地擦过沈朝的嘴角,把头埋进沈朝的怀抱里,渐渐睡了过去。
玉米就被这样浪费在了桌上。
其他人都喝了不少,都趴在桌上睡得七歪八扭的,苏宣在沈朝的怀里,呼呼大睡,沈朝用手掌去触碰苏宣熟睡的轮廓,他垂眸长久地凝视着苏宣,好像是在确定怀里这个人真的存在,而不是他所臆想出来的一个人。
沈朝缓缓收紧自己的怀抱,低头在苏宣的眼角落下一个吻:“晚安。”
我所深爱的苏宣。
火锅店里白色的雾气在热闹的夜里连成一片,年味还没有散,到处都是为了这片沸腾烟气和火辣聚集在一起的人们,年岁过往里这些聚散离合都渐渐失去了意义,人走到后来苦痛和快乐都会忘记,只剩下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
而我只是在庆幸,你始终没有离我而去,始终站在我拒绝你的原地。
而你是否也会觉得开心,我也站在同样的地方,未曾远去,一直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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