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灵边寺的香火味道并不刺鼻, 淡淡的拢在佛像前,营造出一种圣明清绝的氛围。
顾宜宁转过身,男子已将脸上的面具摘下。
一双满目风流的桃花眼赫然出现。
面前的人戴着面具和摘下面具的差别太大, 她屏息凝神地看了一会儿,才把对方和记忆中的人影重叠起来,迟疑不决地问:“晋言祁?”
男子唇边带笑, 煞有介事地纠正:“孤是太子。”
顾宜宁视线上下移动,缓缓打量着他, 几年未见, 晋言祁还是这般人模狗样。
她慢吞吞地福了福身, “太子殿下安好。”
晋言祁转了转腰间的水囊, 不满意道:“左手姿势没摆好。”
顾宜宁耐着性子重新行了个礼。
“右腿屈膝的角度不对。”
他笑得眉眼舒展, 很是欠打。
顾宜宁偏开头,“还有完没完了,按辈分, 你现在该叫我声小叔母才对。”
小叔母三个字, 直接击垮了晋言祁脸上的笑, 他语气含着几不可察的怅然:“你倒是会给自己抬辈分了。”
“事实而已。”
顾宜宁看他吃瘪, 笑了下,而后突然想起什么, 忙问:“你怎么在这里?”
晋言祁白衣胜雪, 一尘不染,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一下子正经了许多,他个子很高,站在那里挡住了大半光线,说的话字字清晰, “想见见你。”
这人整天说些虚头巴脑哄小姑娘开心的话,顾宜宁无视掉他眼中的认真,直接把话忽略过去,问:“陆旌知道你来见我了吗?”
晋言祁深深看她一眼,慢半拍回应,似在感叹,“他什么不知道?”
顾宜宁深有同感,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陆旌的眼。
不说她身边有着一层层的暗卫,即便是让他猜自己今天干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他也能猜个七八分对。
想起陆旌,她嘴角不经意扬了扬。
而后,又抱怨地朝身侧的人问:“那你还来?”
“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又不是偷.情,”晋言祁把“偷.情”二字说得极其暧昧,继续笑着问:“你急什么?”
“我——”
“若你真想和孤发生点关系,也未尝不可,孤自是,来者不拒。”
这是什么污言秽语,当朝太子成何体统,怪不得把皇位给丢了。
顾宜宁摇摇头,板着脸严肃道:“你再这么说话,我就跟陆旌说,你妄图,妄图——”
踌躇良久,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的宜宁妹妹虽然比一般女子娇纵了些,脸皮却还是薄的,和陆旌成亲这么久,也没什么长进。
倘若她嫁的人是自己,三天两头就能学会个新词。
晋言祁眼神黯淡,片刻后适时打断,不怀好意地笑,“孤说的关系,是利益关系,你以为是什么?”
顾宜宁无言以对,又吃了个莫名的哑巴亏。
跟晋言祁说话,总是时不时被下进套里,又时不时地被捞上来。
小时候经历地多了,现在倒也不足为奇。
以前她还会怀疑,这位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是不是喜欢自己,但很快否定这种猜想,就他那德行,不仗势欺人就不错了,很难想象喜欢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模样。
顾宜宁心情复杂,“你除了会说话,还能干嘛?”
晋言祁依着她的话道,“是啊,孤只能在嘴上占占便宜罢了,”
他瞥了眼对面嫣红柔软的唇,轻叹,“嘴上的便宜,也只能在梦里占。”
顾宜宁脚步轻快地经过他身旁,往门口的方向走。
晋言叙视线跟着她,“还没叙完旧,就要让人把孤抓起来了?”
“不是要和我谈利益吗?我找个人进来陪同。”
顾宜宁主要是怕两人在同一间房待得时间长了会惹人怀疑,到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跟陆旌解释。
于是晋明灏就被安排了进来。
几人关系错综复杂,晋明灏跨进门槛后愣了一下,随后没什么顾虑地行了个礼。
顾宜宁坐在蒲团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悠然道:“说吧,太子殿下有什么事求我?”
晋言祁看了眼旁边的白衣女子,白衣女子跪下,有些不情愿地把东西拿出来,“这是八歧水,可杀人于无形,长虹魄,相当于迷魂散,药效比寻常的好用九宫蕊,能解大部分的毒。”
她看着一地的药物,“这是送给我的?”
对方轻言:“你不会动武,若遇到危险,好用以防身。”
“怎么突然这么好心?必有蹊跷。”
“几年未见,孤身边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些,宜宁妹妹莫要嫌弃。”
顾宜宁点了点脸颊,了然地问,“所以你是被陆旌困在渝州城了吗?”
晋言祁嗯了声,“这渝州城像个牢笼,他念着往日的情分,允许孤在城中乱逛罢了。”
她听后立刻把面前的东西推出来,很刻意地避嫌,“我是不会帮你逃走的,别贿赂我。”
“没让你帮,就是想过来看看你。”
外面有人道:“王妃,殿下来了。”
顾宜宁从蒲团上起身,寻了一圈未找到人影,“哪呢?”
“在上山的路上。”
“我去门口接他。”她提着衣裙就要往门外走,不忘回头道:“还请太子殿下四处逛逛,若觉得无聊,让小郡王陪你。”
晋言祁望着快步离去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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