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第6章
成舒下播的时候，电脑右下角显示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两点半。
丛良送礼物之后的六个小时里，成舒直播间的关注人数接近十万。
可以说，他今晚的直播效果已经能够赶超他过去半年的总和了。
本来是件非常值得开心的事，成舒的情绪却提不起来。
他整个人懒洋洋靠在椅背上，不仅肚子饿得要命，嗓子还干得像是在被一把钝刀不停地划拉。
他租住的的房子地址偏僻，附近一片全是待建的新楼房，周围的商业圈也还没发展起来，最近的超市还在一公里之外，更别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成舒蜷在椅子里假寐几分钟，喉咙的干痛感仍没有缓和。
片刻之后，成舒睁开眼，使劲揉了几下眉心，耷拉着眼皮抵抗不断袭来的睡意，起身去厨房转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翻出不知是房东还是上一位租客遗留的瓷碗。
自来水冷得扎手，成舒洗碗的十几秒里被冻得睡意都消散了大半。
之前烧开的水已经凉透，成舒懒得再浪费休息时间，直接倒了满满一碗灌进整晚都在发烫的喉咙里。
回到卧室的电脑桌前，成舒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眼收到的新消息。
原本一直蹲守在他直播间等他下播的丛良，在一小时之前就扛不住睡意，微信里私聊他自己先去睡觉，至于邀请成舒去打职业的事明天再找时间聊。
除此之外是来自夏梁予的一条新消息。
【良玉：直播间封面画好已经发到你邮箱里了，有问题再戳我】
原本瘫在座椅里的成舒看到这条消息撑着僵直的身子坐起来，打开邮箱，果然有一条来自好友的新邮件。
成舒打开与邮件一同发送过来的附件，精细的漫画铺满整个屏幕，即使是成舒这个门外汉，也能一眼看出完成这张漫画需要付出的巨大精力和时间。
成舒仔仔细细看了快五分钟，摸起手机给夏梁予发消息。
【成舍予：你明天有时间吗？】
对方消息回得很快，大概是嫌麻烦，夏梁予直接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你怎么还没睡，见面的话约明天午饭吧，一点到两点都行，不耽误你休息和直播的时间。”夏梁予温和的嗓音里明显裹着困倦，说一句话的功夫里一连打了两个哈欠。
“行，到时候我把地址发给你。”
成舒嗓音已经哑得不像话。
两人关系太过熟稔，直接免去了不必要的寒暄，夏梁予听出他破锣嗓子，催促道：“喝点水快去休息吧，不聊了。”
成舒又看了眼时间，这个时间夏梁予还没睡，八成是在画稿子。
成舒洗漱完，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时候又想起一件事。
打开网购软件，他前几天买的那套作画设备中午就显示正在派送，但一直到他开播都没送到。
成舒估摸着明天见夏梁予之前应该能拿到货，把手机扔到一旁，终于放心睡了过去。
睡梦里，成舒耳边一直有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大哥哥，我们一起玩游戏吧。”
梦里的成舒同意了对方的双排邀请，但对方接下来的游戏操作菜到简直让成舒头脑发麻。
从英雄联盟到pubg，两人在游戏里不停地输，被队友指责辱骂，被对手奚落嘲讽。
看着几页下来齐刷刷的飘红战绩，梦里的成舒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上游戏人物死不瞑目的尸体，耳朵里是小孩再一次邀请他继续下一句游戏的声音，成舒不仅握着鼠标的手是冷的，身体也一阵阵地从内向外涌出难以忍受的冷意。
翌日，成舒一睁眼，看到眼前是素白的天花板而不是满屏红色战绩时狠狠吐出一口气。
窗外阳光大亮，躺在床上闭着眼适应了一会儿，成舒在被窝里摸了半天看，终于找到睡觉前随手扔到一边的手机。
刚过中午十二点。
原本成舒存在侥幸心理，想着能在一觉之后恢复状态，但醒来之后他身体的不适感非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有加重的迹象。
成舒只觉得每一次呼吸，鼻腔都要被自己呼出的气体烫一下。
起床找了件厚衣服，从卫生间出来，成舒打的车也刚好抵达了楼下。
成舒拿上手机和口罩，打算先去附近的超市买点生活必需品。
几分钟的路程，成舒差点又昏睡过去。
司机见成舒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在他下车时关心了一句，还跟他指了最近的药店位置。
成舒向对方道了声谢，先去超市买了个最普通的玻璃杯，挑选的时候，成舒特意问了下旁边的售货员杯子是否耐高热，得到肯定回复，成舒还是不放心，又拿了一包一次性纸杯。
从司机大叔说的那家药店出来，成舒手里的东西仍不多。
回租房的路上，成舒去了趟快递点，仔细确认快递在运输过程中没有出现损坏等问题，才确认签收。
午饭是简单泡面加卤蛋。成舒连续吃了几个月，就算在这期间泡面的口味不断在变，再闻到这股大同小异的味道，成舒也生不出什么食欲。
应付完午饭，成舒喝了口水咽下一片感冒药。
去小阳台晒了会儿太阳，觉得浑身暖洋的洋，终于舒服了些，才打起精神回到房间。
打了几局pubg保持手感，退出游戏之前，成舒脑海里毫无征兆冒出昨晚的梦境。
看着弹出的是否删除该好友的按钮，成舒鼠标挪到确认键上，犹豫几秒，点开了bigsheng的个人主页。
对方最近一场游戏是和自己玩的那一把，但看他之前的战绩，虽然说不上好，但一眼看上去是一般玩家的水平。
成舒一手托着下巴，另一手握着鼠标随意在战绩记录上晃了几下。
看着倒是挺正常，怎么昨晚打得跟个人机似的。
昨晚成舒一度怀疑这个账号的主人是那个一直在他直播间里上蹿下跳的黑子。
他合理猜测这人一边通过直播间观察他的游戏动向，一边卡时间和他进入同一局游戏开声卡装无辜，然后用辣眼操作搞他心态，不然实在无法解释在两个游戏中相遇两次的巧合。
这个想法昨晚成舒还觉得有八成概率，睡了一觉之后头脑冷静下来，又觉得不太可能。
成舒鼠标动了下来，不小心打开了和bigsheng的好友聊天框，盯着对话框足足看了一分钟，在退出游戏之前，决定还是决定先暂时保留好友位，等他下次开播观察一下情况再做决定。
成舒在房间里活动了十几分钟，回到卧室再次打开pubg客户端开了一局游戏。
新赛季段位重置，成舒在每赛季初会用一周左右时间冲击段位。
打完这一局，成舒的游戏段位已经重新回到了钻石。
看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刚好两点。
成舒给电脑关机，起身去准备和夏梁予约好的午饭。
到了两人常去的火锅店，成舒点了两人爱吃的几样菜品，给夏梁予发了条定位。
十分钟过去，火锅店大门被一个穿了白衬衫和牛仔裤，背着双肩包，看打扮和气质经常被误认为是高中生实际上即将大学毕业的青年从外面推开。
夏梁予昨晚睡得比成舒还晚，他一进门口，成舒就注意到了他眼底的一团青黑。
夏梁予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精神气，走位跟个鬼似的，从大门口一路飘到他和成舒惯常的座位。
确认对面位置上坐的是成舒后，下一秒几乎是把自己直接甩到了沙发里。
成舒把刚才准备好的温水推到他面前，觉得好笑：“你进门的时候我幻视一只在逃熊猫。”
夏梁予撑起眼皮，双眼空洞无神，没什么力气地说：“谢你吉言，如果变成熊猫我可能会每晚都要在梦里幸福地以泪洗面歌颂我未来的神仙生活。”
说完，夏梁予打量成舒一眼，纳闷：“你每天熬夜直播怎么没有黑眼圈？”
成舒把服务生送上来的牛肉卷下锅，脸不红心不跳道：“我天生丽质。”
夏梁予被这句话哽住，坐直了身体，在背包里掏了半天。
成舒眼看着一支画笔在此过程中被它的主人甩飞出去，还没来得及张口提醒，夏梁予终于从塞得满满当当的背包里找到了自己来时放进去的东西。
成舒捡起掉在桌角的画笔，一抬头看到自己面前的桌上多了一大袋东西。
他朝夏梁予看过去，对方随手拿过他方才捡起来的画笔塞回背包，说：“感冒药，用量都写在包装上了，药片胶囊冲剂都有，你看你想吃哪种。”
成舒没忍住笑了声，把自己带来的东西递给夏梁予。
“什么？”夏梁予接过来看了眼包装上的logo，抬头看向成舒的目光有些惊讶。
“这个好贵。”虽然这么说，他收东西的姿势倒是毫不客气。
两人围着火锅吃得满头大汗，聊起那张要用在成舒直播间封面的画。
听到成舒说的一条改动内容，夏梁予索性把筷子撂到一边，现场改动起来。
看到最终成品，成舒非常满意：“待会回去换上。”
夏梁予啃了口青菜，说：“你确定就用现在这张吗？”
倒不是说不好看，他原本就是照着成舒画的，有成舒本人做参照，画出来的效果不可能差。
不过因为要用在直播间封面，他在画的时候特意将人物的五官微调，与成舒本人相貌六分相像，整体气质也大致相同。
但经过刚才的改动，最后的成品不仅五官细节大改，相貌上找不出成舒的影子，就连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能说和成舒毫无关系，只能说是除了性别都是帅哥，两者再也找不出一处相似之处。
“这是你暗恋的人吗？”
成舒正捧着平板欣赏时，听到夏梁予突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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