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因为我已经遇见你了
今年夏天的蝉鸣好像格外都聒噪，教室窗外的合欢花徐徐开放，在烈日骄阳下摇曳着青春的姿态。
距离高考最后一门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考场外已经被各路家长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场面十分壮观。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宣告高中时代就此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一切已尘埃落定。
洛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从考场里走出来，迎面见到许多自己的同龄人激动地扑倒爸爸妈妈怀里，他们紧紧相拥，甚至有的人直接放声大哭，那些深重的情绪里，有卸下沉重压力后的尽情释放，也有对自己整整三年，一千个日日夜夜无休止付出的不负众望。
而她的内心，却无比坦然。
好像这一天就只是很平常的一天，她只是结束了一场普通的考试，明天还要回到教室里继续上课，继续解那些复杂到令人秃头的数学题，继续背那些怎么都会忘记的英文单词。
老师在依旧讲台上孜孜不倦地讲课，我们望着窗外的晚霞发呆。
然而恍惚间却突然觉得，三年的青春短的就只有一瞬间。
她这个人向来不相信运气，所以这三年的每一天她都认认真真地走过，也付出了一切自己可以付出的。
至于最后的那个答案，在一切结束之后，好像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因为披星戴月走过的路，终将会繁花满地。
在这平平无奇的日子里，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那一定是--
现在正站在校门口，和她相对而立的俊美少年。
洛笙出校门的时候，看见裴砚青站在门口，他正好与她对立而战，两人之间隔着不断穿梭而过的人潮，却好似能走到对方的心里去。
少年依旧是简单的蓝白校服，肩上挎着黑色的单肩包，一手插兜，校服的拉链拉到锁骨处，显得更加禁欲冷淡，此刻正姿势慵懒地站在日光下，朝她歪着脖子笑，清隽温柔，干净眼底都是月色，好似神明降临人间。
洛笙隔着人山人海，风雨灿烂与他遥遥相望，只觉得那一瞬间，满世界花开。
她朝他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你怎么在这儿？”
裴砚青低头看她，眼角下垂，干净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来接我同桌回家啊。”
“高中最后一天，也想和你一起。”
-
傍晚的天空很美，暖而甜的橘红色像是融化了的彩虹糖。
身穿蓝白校服的少年少女肩并肩走在路上，光是背影都美好的让人不忍心打扰。
洛笙其实很想问他，高考结束了，明天开始他们就不是同桌了。
那她还可以找他吗，还可以跟他见面吗，是不是他以后去了警校，会有新的生活，而她也只是成为他成长路上的一段记忆了呢。
她低着头走路，只怕一抬头就忍不住想要落泪。
以后就不能每天见面，哪怕想趁他趴在课桌上睡觉的时候偷偷看一眼他的侧脸都将变成一种奢望。
他们终究还是不可避免的长大了，各自跃入人海，此后风雨灿烂都不再有彼此的痕迹。
从学校回家的这条街道上依旧热闹非凡，包子铺热气腾腾，烧烤摊也开始营业，是真实而难忘的烟火人间。
这条里，他们曾一起肩并肩走过无数次，而今天，很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没有坐公交车也没有打车，就这样一路走，希望这条路会更长一点，他们就能晚一点面对分别。
但时间却好像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就悄然流逝，走着走着就快到家门口。
裴砚青用余光悄悄看身侧的人，小姑娘一直低着头，只留给他一个毛茸茸的发顶，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我到了。”在小区街角站定，她终于肯抬起头说了一句话。
一直到把这条路走完，她都没能开口问他，在他去学校之前，他们是不是还能再见面。
高考结束的第一天，也想跟他一起度过，戒烟还需要个过程呢，他能不能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慢慢适应没有他的日子。
可他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做，高考结束了，需要好好补觉，还要准备政审，面试，哪里还会有时间留给她呢。
正在她落寞地想要转身的时候，身高一八七的少年却在她面前微微俯身，她一抬头就能看进他干净的眼底，只是瞧上一眼就是无休止的心动。
“明天一起出去玩儿好不好？”
洛笙定定地看着他，内心被突如其来的惊喜感淹没，终于露出了这一路上的第一个微笑。
她迷迷瞪瞪，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攥紧手指，不断点头，假装淡定地回了个“好”字。
裴砚青伸出修长冷白的手，像他经常对她做的那样，覆在她的发顶轻轻地揉了一下。
洛笙跟他做同桌的两年里，不知道多少次被他这样摸头，虽然她有时候还会小傲娇地控诉他，说老摸她头她会长不高的。
但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么多么喜欢他对她做这个动作。
每次他温温柔柔地摸摸她的头，都会让她觉得自己是被人宠爱的小孩儿，不用长大，也不用强迫自己活成大人的样子，可以偶尔任性，像个小姑娘一样有小脾气。
她呆呆地愣在原地，眼眶和鼻尖儿都涌上难言的酸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想，好想抱抱他。
就当是一场青春的告别。
过了今天，他们就不再是同桌的关系，各自奔赴不同的人生，如两条通往不同方向的线，谁也不知道会在人生的哪一个路口才会重逢。
又或许分别过后就再也不会重逢。
只是她胆小又怯懦，身前站着自己喜欢的人，却连一个拥抱都不敢向他索取。
然而正在她思绪出走的时刻，突然感觉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原本站在她身前的男孩儿向她又走近了一步，伸出手，在她后背上轻轻一揽，她就被顺势靠到了他的怀里。
熟悉的薄荷柠檬香将她彻底包围，那是她在最艰难辛苦的两年高中生涯里最喜欢的味道，贪恋到无法自拔。
洛笙的头轻轻抵在他的肩膀上，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见头顶有声音落下。
温润暗哑又带着勾人的磁性。
“洛笙，过了今天，我们就不再是同桌了。”
洛笙听到他的话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揪紧，神经也紧绷在一起，好想稍微用一点力就可以拉扯断。
但他又说。
“但我们的关系不会因此而改变。”
“就算去了大学，有了新的身份，只要你需要我，我永远都在。”
“我永远都在。”-这句话就像压断洛笙一路上紧绷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已经彻底断裂。她终于压制不住那些酸涩难忍的情绪，头埋在他的肩侧，无声的泪水肆意横流。
裴砚青感受到她的情绪，他没有说话，就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哭。
等她哭好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了。
后知后觉的羞涩涌上心头，小姑娘又像个小鹌鹑一样缩起来，不敢抬头。
她依旧把头抵在他肩膀上，避免跟他对视，带着浓重鼻音的声腔响起，声音小到像蚊子哼哼，勉强能够听见。
“以后放假的时候，我们还能见面吗？”
“能。”
“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发微信吗？就只是偶尔，不会一直打扰你。”
在我实在忍不住想你的时候。
只是后半句话，她现在还无法说出口。
“可以。”
“你以后上了大学，会遇到新的更好的人，那你会不会忘记我？”
他沉默了一瞬。
而后径自开口。
“不会。”
不会再遇见比你更好的人，就算遇见了，那也与我无关，因为我已经遇见你了。
洛笙悬在半空中的心似乎逐渐洛辉胸腔，她所有的担忧，疑虑，难过，酸涩都在这一刻等到了安稳而坚定的回应。
想问的已经问完了，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不再害怕自己会失去他，只剩下少女心事的羞涩。
她慢慢地把头从他的肩膀上抬起来，然后小声哼唧，“你转过去。”
裴砚青浅笑了一下，知道她害羞，又不想让自己看见她哭花的脸，所以很听话地转过身。
背后传来小姑娘的声音，软软地，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回家了。”
“明天见。”
“明天见。”
【作者题外话】：就是说，在一起也不会太晚，但是一定得是两个人的生活状态都相对稳定之后，顶峰相见。
好的爱情不仅是一时的心动，还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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