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天使
“即使...会承担很多，但我愿意跟他一起面对。”
“叔叔知道他为什么去读警校吗？”
“他高中的时候很优秀的，是我们全校最优秀的学生，高考还是全市理科状元，原本可以保送清大的数学系。”
“那么闪耀的一个人，一身荣誉与光环加身，可他却一点儿都不快乐...”
“他说，想去读军校，因为了无牵挂，就希望，自己能在正当年的时候，有个活着的样子，不要像行尸走肉一样过完一生。”
裴津城在商场混迹二十多年，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然不会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面前失了分寸，他依旧笑容得体，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或失态。
“我们家的情况，很复杂，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总之，在我们父子之间，的确是我对不起他...”
“我希望他能过正常的生活，不管是找份正经的工作，还是选择回家继承我的企业，我相信，以他的能力都能胜任得很好。”
洛笙放下手里的咖啡，乖顺地点头，“嗯，我也相信，他不管做什么都可以做的很好。”
“如果他自己愿意，我会支持他的。”
“但不管他做什么选择，我都站在他这边。”
裴津城见洛笙态度坚决，他也不好再强求什么。他这一生混迹商场几十年，什么大型谈判场面都见过，可今天在这个刚刚二十岁出头，说话温声细语，礼貌懂事的小女孩面前，他似乎并没有任何的优势。
他心里很清楚，这些年，他作为一个父亲，很失败，除了数不尽的财富和优越的家世什么都没给过自己的孩子。
甚至当年那些乱七八糟的陈年往事，也跟裴砚青没有任何关系，相反的，他应该更难过吧。
毕竟他只是失去了一个妻子，而砚青，不仅面临了母亲的抛弃，还得接受他这个父亲的冷漠。
想想这些年，他应该也过得不好。
裴津城抬头看了一眼洛笙，小姑娘看起来阳光开朗，总是笑容可掬，很温暖的样子，他好像能慢慢理解，为什么他那个向来优秀到不可一世的儿子从来瞧不上任何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富家千金，却独独那么喜欢她。
他太孤单了，也太需要一份温暖的慰藉。
“好，叔叔知道了，洛笙，谢谢你。”
“希望你们幸福，等你们准备结婚了，有机会去到法国，叔叔会好好款待你的。”
洛笙点头笑，“嗯，谢谢您的祝福。”
她又补充道，“还有，虽然我说这种话可能不合适，但是，既然您都来看他了，还是希望您能跟他见个面。”
“叔叔，不是因为我是裴砚青的女朋友才这样说的。”
“是因为，我的爸爸妈妈都已经不在人世了，那种生离死别之后再难相见的痛苦，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有的遗憾都只能留在心里，有些话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说给对方听。”
“所以，比起我，叔叔和裴砚青都是幸福的人，至少你们还能见面，还有机会能说说话。”
“他不会不想见您的，只是，有时候他也是很笨的人...就可能不太会表达自己心里的感情。”
裴津城看了她一眼，心里的某个地方好像瞬间就软了下来，有什么附着了很多年的寒冰在慢慢消融掉。
-
周日下午，洛笙去医生办公室拿检查报告，裴砚青一个人在病床上躺着，他眼睛轻阖着在休息，恍恍惚惚间，好像听到病房门打开的声音和朝着他的方向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一开始他以为是洛笙回来了，可后来越听越觉得奇怪，那明明是皮鞋踩在地板上才会发出的声音。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人的面容逐渐清晰。
“爸。”
“嗯。”
......
等洛笙回来的时候，裴津城已经从病房离开，今晚他和裴情就要启程回法国。
洛笙一进门见裴砚青坐在病床上发呆，于是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企图打破他出神的场面。
“喂，你干嘛呐！”
“咋还神游啦？”
裴砚青把她的手抓住，轻轻握在手里，视线也逐渐落在她的脸上，轻声问她，“你是不是，跟我爸见面了？”
洛笙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可是也不必要骗他，所以只能乖乖地承认，“啊...是啊，前天下午我不是出去了嘛，就是叔叔约我喝咖啡。”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洛笙心虚又紧张，声音小小地，“那，我...，我觉得又没什么，就忘了告诉你了。”
“是怎么了嘛？”
裴砚青伸手把她带过来，让她坐在病床上，抱住她。
洛笙被他搂着腰，他下巴还靠在她的肩头，像只委屈吧啦的大型犬，温柔无害，“就是，他今天来看我了，说明天就要回法国了。”
洛笙似乎也没想到，反正她那天说那些话也就真的是出于好心，不想他们以后会觉得遗憾。
她怔愣了一瞬，而后才笑着伸手拍拍他的后背，“那不是很好嘛？”
裴砚青下巴靠着她的肩，手在她的腰间摩挲着，呜呜囊囊道，“你知道嘛，在我妈走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主动跟我说过话。”
洛笙顿时觉得有点儿心酸，忍不住心疼他，原本覆在他后背的手逐渐上移，用自己的小爪子在他软乎乎的后脑摸摸。
还一边儿摸一边儿温声细语地安慰他，“不委屈啦，所有事情都会慢慢变好的。”
裴砚青觉得她像是在哄孩子，忍不住觉得好笑，可是又真的很受用，舍不得放开她，想一直抱着，也想让她一直这么哄他。
“是啊，都会慢慢变好的。”
他想起什么，又笑着补充道，“他还说，让我好好对你，以后机会带你去法国玩。”
“好像，还挺满意的。”
洛笙从他怀里出来，正对着他的脸，巧笑倩兮，心里还有点儿莫名的小骄傲，“那你可得好好听话，以后都要对我好。”
想起他平日里不温柔的时候那副坏兮兮的样子，洛笙就忍不住伸出两只小爪子捏捏他脸上的肉，终于报仇一般，小脑袋扬的老高，骄傲的不行。
“不！许！欺！负！我！”
裴砚青那张无敌的俊脸就这么在小女朋友手下被捏扁搓圆，可他不仅一点儿不生气，看起来还享受的不行，完全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歪着头看她，眼角带笑。
“我尽量。”
洛笙一听就不满意了，小眉头一皱，手依旧没放开，嘟嘟囔囔道，“什么叫尽量啊，是，必！须！做！到！”小姑娘板着小娃娃脸一字一顿地跟他强调。
裴砚青嘴角轻扬，把她手抓住，认认真真地看着她，“有些时候，该欺负还是得欺负的。”
洛笙：“......”
她反应了一会儿才想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原本觉得自己终于逮住机会好好惩治这个坏东西一番，结果又被他突如其来的话闹了个大红脸。
小姑娘羞恼之下，直接拿起床上的软枕头朝他砸过去，可不又不敢用力，依旧害怕会伤到他。
“你，你你...”
她“你”了半天也没“你”出来个啥，最好还是被裴砚青摁住肩膀，老老实实地坐床上。
洛笙像是被撸秃了毛的兔子一样，无力反抗，最后只能正对着他那双又坏又痞的笑眼，气呼呼地瞅他。
“你又欺负我，我要去跟姑姑告状！”
裴砚青手扶住她的肩膀，视线带着笑，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说，你是不是个会蛊惑人心的小妖精，连我爸那样难搞的人，都能被你收服。”
洛笙愣了一下，然后看着他的眼睛摇摇头，双手捧着他的脸认认真真地说道，“你爸爸其实，心里是很在意你的，那天我见到他在病房门口偷偷往里看，却不敢进来，后来跟我喝咖啡也是想让我劝你，别做这么危险的工作。”
“也许，他跟你一样，就是不会表达而已嘛。”
裴砚青看着她不说话，洛笙感觉自己破防，她实在受不了他那种又乖又萌的眼神儿，心软得不像话，为了防止被他的纯情貌美放倒，于是她直接眼疾手快地伸手抱住他的腰。
裴砚青的伤口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两天后就可以出院回家静养，抱抱完全不会有事儿，但洛笙动作还是小心翼翼的，不想他疼。
洛笙伸手，一下一下轻柔地顺着他的脑后，就像每次她哭或者害羞时，他安抚她时那样。
“裴砚青，虽然你的爸爸妈妈可能在你成长的过程中，并没有做好父母的角色，可是你知道吗，我还是非常非常感激他们...”
裴砚青乖乖地听她讲话，头靠着她的肩颈，清浅地呼吸着她头发上和身上的香味儿，贪恋且不知满足，像是身处一片浪漫的玫瑰庄园，清甜的花香沁入鼻息，一下下抚慰着他的神经和灵魂，“为什么？”
“因为他们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才让我有幸遇见你吖。”
他原本贪恋地在嗅她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
“所以，从今以后，你就安安心心地去做你喜欢的事情，未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有我。”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你失去的那些爱和温暖，我以后都会十倍百倍的补给你，所以不要再一个人偷偷难过和委屈，好吗？”
裴砚青完全没料到她会突如其来说这番戳他心窝的话，此刻他的早就已经心软的一塌糊涂，心脏像是被浸在泉水中，暖流一阵一阵地流淌而过，暖的竟然让他，有点儿不知所措...
他好半晌都说不出话，只是本能地抱紧她，头紧紧靠在她的肩颈处，感受着他无论任何时候都贪恋不止的温度。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话，声线轻柔暗哑，温柔的不像话，像羽毛一样落在她的耳边。
“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吧。”
【作者题外话】：我也觉得笙笙是天使，哇，好羡慕砚青青，呜呜呜呜，哭哭～～～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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