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第 123 章
看到夜斗僵住的表情, 里陶笑了笑，主动张开手：“来吧。”
夜斗别扭地抿了抿嘴，还是上前抱住了里陶, 没忍住又说了一句：“你……还会走吗？”
“暂时不会了。”里陶内心补充一句，至少在找到维持夜斗的信仰的方法之前。
夜斗闻言大大地松了口气, 又觉得自己有点没出息, 应该生气才对。
“你……你这一千年都去哪了？”夜斗问道。
“说起来有点复杂……”对于话题, 里陶没有回答，毕竟在自己看来，他们分开还没有一天, 但在夜斗他们看来, 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千年。
这一千年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和原本的命运发生了什么样的偏移，这一切还是未知数。
“对了，他们是你的同伴？”里陶装作好奇地问道。
夜斗身子一僵, 以一卡一卡的频率扭过头，果然看到小福他们带着一脸‘原来你是这样的夜斗’的表情看他。
“咳咳看什么看。”
“没有没有。”小福收起看热闹的表情，笑道，“恭喜你, 夜斗和绯。”
……
最终，众人还是回到了小福家里。
雪音和日和稀奇地盯着里陶只瞧，之前看到绯的存在已经很惊讶了, 没想到现在连这个传说中的父亲大人都出来了,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那个，我的脸上有什么吗？”里陶被众人热切地视线盯着, 忍不住说。
“啊, 非常抱歉, 因为夜斗经常提到你……有点好奇。”日和无视夜斗‘我什么时候提起过他’的抗议。
“真是失礼，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吧，你们可以叫我里陶，虽说是夜卜和绯的父亲，但这只是因为夜卜是从我的愿望中诞生的，当然也是我捡到绯的。”
“原来如此。”雪音恍然大悟。
只有日和敏锐地注意到发音上的不同：“夜卜？不是夜斗吗？”
“夜斗？”里陶装作疑惑地看向夜斗。
夜斗挠了挠头：“噢，这个名字是……”
绯淡定地道：“曾经夜斗收的第二个神器取的，后来夜斗在战国时期的时候帮人们完成斩首劫匪的委托，结果被当成祸津神，夜斗不喜欢自己的名字被冠上祸津□□号，就选了夜斗作为艺名。”
“顺便一说，那个神器也因为无法忍受恶劣的工作环境回到天神大人那边去了。”
“喂，绯！后面那句是多余的！”
“这样啊。”里陶恍然，原来命运线偏到这种方向去了，原本夜斗的第二个神器，也就是被取名为‘樱’的神器，是被父亲大人设计妖化了才对，不过现在似乎存活了下来。
原著里的大反派‘父亲大人’的角色被里陶代替，似乎很多人的轨迹都发生了偏移。
不过这也是好的偏移。
“好了，比起我这边，这一千年你到底是去哪了？”夜斗前倾身体，湛蓝色的眸子紧紧盯着里陶，“我和绯到处都找了，也有拜托天神大人和惠比寿大人帮忙寻找，到处都找不到你，你到底在哪里做什么？为什么当初要离开我们？事到如今又为什么突然出现？你不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结果还是没有混过去啊。
里陶稍微有些头疼，看着夜斗和绯坚持的眼神，看样子似乎是不能跳过这个话题。
“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这个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喂、你……”
“但是可以告诉你们，我这一千年并不在如今的这个世界，你们是不可能找到的。”
里陶可没有撒谎，在和他们分别后，他很快来到现代了，自然不在那个时空的世界。
然而夜斗和绯却理解错了，他们想起那天那个女人找上门来以后，父亲大人就很快离开了，当时还小不懂为什么，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但现在他们已经有隐隐的猜测。
夜斗随即不再逼问，只是把这个可能性记在心里。
“至于为什么现在突然出现，”里陶看向夜斗，“是因为你，夜卜。”
夜斗迷惑地指了指自己。
“这个时代越来越多的人放弃信仰，越来越多的神明正在消失，一旦被人忘却，神明就会死亡。”里陶摸了摸下巴，“还记得你的人太少了，说实话，我很担心。”
夜斗帅脸一红，嘟嘟囔囔什么迟早要成为最受欢迎的神明，什么以前都是自己没有认真，下次一定，被雪音和日和投以鄙夷的视线。
里陶：“我先问一个问题，你接受以非自力的办法成为大神明吗？”
说实话，最节省时间的办法就是让唐沢流直接使用言叶无限欺，只要对一个路人说夜斗神是不下于七福神的日本最火热的神明，然后路人反驳，条件成立，夜斗就不用担心会有人遗忘他了。
夜斗一愣，沉默下来。
雪音诧异地发现夜斗居然没有很快答应：“你买那些幸运物的时候不是很果断吗？”
“那不一样！我……如果我想成为祸津神的话，早就那么做了，但是……”夜斗低下头，“我想以自己的真名成为给人们带来幸福的福神，所以……”
“好的，我明白了。”里陶已经明白夜斗的选择，也不是很意外，反正他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到时候还不行再使用言叶无限欺也可以，“那么我们就换一种方法让夜斗成为大神明吧。”
“但是要怎么做？”小福疑惑地歪头，如果能那么简单成为受欢迎的神明的话，她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事实上，在信仰逐渐消弭的现代，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受欢迎的大神明了，神明们普遍迎来信仰衰减，随着新生的一代，信徒逐渐减少，那些原本就在底层的小神明已经处于生死相关的境地。
“原本的传教已经很少起效果了，仅仅是完成委托，过不了两三天神明就会被人遗忘。”里陶三言两语道出了如今神明们的窘地，“所以要顺应时代的潮流采用新的办法。别忘了，现在可是互联网时代。”
“可是要怎么做？”
“夜斗你有什么特长吗？最好是能够在幕后工作的，画画或者是剪辑，啊，写故事也行。”
“画画的话……”夜斗犹豫了一会，日和却突然从自己的包里翻找出一本画册，“这样的可以吗？这是夜斗画的。”
“我看看。”里陶从日和手里接过画册，不出意料这个画风……嗯，和他看野良神漫画的一模一样。
没错，这里他的办法同样也是和当初说书人的类似，反正只要众人记住‘夜斗神’这个名字就行了，因为彼岸的影响夜斗很容易被人遗忘，但是一副正常的作品，一个角色，一个故事却会在人的心底留下痕迹。
咦，这么说来，说书人的能力也能对神明起效果才对……从某种意义上还是可怕的能力，说书人应该不会被神明逮到关小黑屋了吧。
思维稍微发散，里陶回过神来看到夜斗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怎么样？”
“嗯，应该可以，夜斗的画技不错嘛。”里陶微笑。
夜斗闻言也露出笑容，然而他刚得意没多久，就听到里陶魔鬼般的话语。
“夜斗，去成为漫画家吧。”
“咦？”
“诶诶诶？”
里陶的话语引起一阵波涛，雪音、日和以及小福长大了嘴：“漫画家？夜斗他？”
“是的，简单来说，是把自己画进故事里，只要夜斗神这个名字和你的样貌被人记住，你就不会消失了不是吗，顺利的话甚至会多出一大批虔诚的信徒哦。”
“真、真的会那么顺利吗？”
“这种办法怎么可能可行啊！？”
“可以的，没问题，因为我在妖怪身上已经验证过了，”里陶笑眯眯地望着他们，“夜斗的话应该知道妖怪的实力和【畏】相关吧。”
“嗯？是的。”
“成为大妖怪，引起人们的畏惧，但如果是反过来，先是编造一个怪谈引起人们的畏惧，再借用这种畏惧成为大妖怪，这种方式也被证实为是行得通的，既然妖怪都可以，神明自然也可以。”里陶淡淡地道。
这当然是……没有经过证实的。
但是在这一刻，言叶无限欺的能力已经默认启动。
就和谎言成真一样，在系统上兑换的能力是全马甲通用。
“可、可是”小福有点难以置信，“诶、这这不是作弊吗？”
确实，比起老老实实完成委托的神明，这种方法确实像是作弊，但是……
在小福发出质疑的同时，条件完成。
“当初的天神大人可是因为落雷才被人们供奉的，这也是作弊吗？就算是作弊，会有神来惩罚你们吗，既然都没有，那你们担心什么？”
里陶不解地问道：“如果这条路被证明可行，应该能够成为很多无路可走的神明的后路才对，这不是很好吗？”
小福长大了嘴，脑内默默设想着一大堆妖怪或者神明在家里疯狂赶工漫画的场景。
人类的编辑上门催稿。
‘嗯，这个剧情不行呢，这样的稿子人类是不会喜欢的，回去重画。’
‘嗯？还没有画完，死线就在明天了，现在大家的竞争也是很激烈的啊，反正神明不睡觉也不会死，小福老师今晚就熬夜通宵吧。’
‘对了，现在市场行情越来越卷了，我知道各位老师做不到像八只手的妖怪和百臂观音那么肝，但为了读者的追读率，请一个星期务必拿出十话以上的稿子哦。’
‘当然，如果能在半个月内完结就再好不过了，现在的市场行情太卷了，请各位神明老师多多加油。各位信徒还在等着看新的稿子呢。’
这、这是地狱！是压榨神明的地狱！
小福蚊香眼朝大黑求助：“大黑~你说以后会有神明漫画家保护组织吗，我真的肝不动呀！”
大黑：？？？自家的脱线神明（老婆）又想到哪里去了？什么漫画家？
……
此时的横滨。
距离百鬼夜行事件的发生，已经过了三个月。
妖怪和阴阳师的潮流已经在官方的引导下逐渐过去，太宰他们得知人类的畏惧正是妖怪们的粮食后，也有意配合官方把民众的注意力转移，至少现在街边已经不见装扮成妖怪或者阴阳师出街的s们。
那场事件的后续，人类的政府正在尝试和新任的妖怪之主奴良陆生达成沟通，在属于妖怪的神秘地带构建和人类互不干涉的条约，当然具体细节是政府内的最高机密。
总之，最后奴良组在横滨也放置了一个据点，官方也组建了一个妖怪事务咨询部门，并且收拢了那些刚入门的通灵者，就此，人与妖的平衡再次达成，横滨人民又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轨迹。
……真的这样吗？
或许敏锐的人群会发现，横滨似乎比以往热闹了许多，百鬼夜行事件不仅没有给这里的旅游业造成打击，反而是掀起一波找寻妖怪痕迹的风波，一批又一批怀着目的的人踏足了这个城市。
比如他
“这里真的是那个通灵者网站最开始的ip地址吗？感觉没什么特别的啊。”身着传统印第安人服饰的男子坐在街边咖啡店喃喃自语。
“到底是哪个混蛋把我们通灵王大赛的秘密泄露出去的，可恶，如果被我抓到……”
比如她
“好大人想找的人就在这个城市吗？但是这里那么大，我们要找的目标到底在哪啊。”几名辣妹行走在街头，抱怨着巡视周围的人群，和她们对上视线的男人们忍不住移开目光，似是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力。
“切，都是孬种。”
再比如它
“这就是魑魅魉魍之主登基的地方吗嘿嘿嘿，真好啊，我也想看，当世的魑魅魉魍之主到底有何种风采，比不比得上千年前的九尾妖狐咦嘿嘿嘿~”
一团黑影在巷头巷角鬼鬼祟祟，受到蛊惑的人不由自主走入黑暗的地方，然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很快有官方的人赶来拉起警戒线。
一只平平无奇的三花猫路过，看到现场的惨状叹了口气，一跃到墙边的高处，看着繁华的横滨街区，眼里却倒映着许多身着奇装异服的人。
那起事件结束了，但是却以一种更深的影响力留在了横滨。
许多不知底细、目的不明的神秘侧的人或者妖的涌入，让这个城市在暗地里的能量更加惊人。
横滨仿佛一夜之间变得更加热闹起来，不只是异能力者，还有妖怪和通灵人、阴阳师，那个世界仿佛向他们打开了大门，不管愿不愿意都会被卷入未知的潮流当中。
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带来的。
想起把横滨搅得一团乱的人，哪怕夏目漱石那么好的脾气也不禁感到愤怒，尤其是他的所作所为毫无疑问都是在挑衅他们好不容易构建好的横滨的秩序。
却也无可奈何，因为他们连这个人的身份都还弄不清楚。
唯一可能的线索……
三花猫散步的路线不知何时来到横滨的一处民宅，正是奴良组来到横滨时停留的据点。
而此时，当三花猫‘不经意’间散步到这里的时候，正好看到太宰提着一壶酒来拜访滑瓢，两人在民宅外面的走廊席地而坐，滑瓢抿着酒液，脸上难得露出笑容：“能找到这种年头的清酒，你倒是有心了。”
“这不是感谢上次您对横滨的帮助吗？”太宰也抿了口。
“仅仅是感谢？”滑瓢嘴角的笑意渐深，意味深长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什么都瞒不过您老家人。”太宰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您似乎认识那个人吧。”
“哼，果然是打探他的情报么。”
“这也没办法，我们对自己的敌人知道得太少了，虽然我也根据您的提示查找了各种各样的资料，但这些资料的准确度怎么说呢……毕竟过了那么久了。”太宰治给滑瓢的酒杯满上，“如果可以我还是想听听曾经跟他打过交道的人的看法。”
“那真是遗憾，老夫认识他的时间并不长，他的身上始终萦绕着谜题，我完全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滑瓢爽快地道，“或者说，当你自认为已经了解他的时候，却发现记忆里的这点皮毛完全是镜花水月般虚幻的存在，真正的他到底在哪里，谁也不知道，毕竟他可是真正的幻术大师。”
“你猜的没有错，我当初的许多招式都是从他身上获得的灵感，我曾也叫他为老师，当然他并没有承认，不过他确实教了我许多实用的幻术技巧。”
太宰喃喃：“果然……”
当初就觉得狐生星罗的招数和奴良陆生的非常相似，原本他猜测是两人存在什么联系，结果不是狐生星罗和陆生有联系，而是和最初的滑头鬼有联系吗。
再继续问下去，滑瓢也只是随意敷衍他，看得出来他或许是有什么顾虑，并不肯和太宰共享他知道的情报。
对此，太宰知道自己的口舌再机灵也只能做无用功，只好告辞离去。
在离开前，他突然想到什么转过身：“说起来，奴良君似乎已经回去了，滑瓢先生为什么还留在横滨？”
“这里应该不限制妖怪旅游吧。”滑瓢耸了耸肩。
太宰轻笑：“那当然，横滨是个美丽的城市，希望老先生玩得开心，需要的话我可以随时担当向导。”
滑瓢挥了挥手：“不用了，跟你这个心眼贼多的小子说话太累，老夫自己游玩就可以了。”
“那就不打扰了。”
太宰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滑瓢在原地坐了良久，突然开口：“这酒还不错吧。”
没有人回答，只有风吹过庭院里的樱花树的沙沙声。
滑瓢自顾自地道：“比起平安时代，现代还是有很多东西进步了的，比如互联网，比如现在的酿酒技术，错过这等美酒就太可惜了。”
一点涟漪在空中出现，狐生星罗不知何时端坐在滑瓢的对面，拿起一个空的酒杯，给自己倒酒。
抿了一口，酒香浓烈，浸人心脾，可惜狐生星罗并不喜欢喝酒，只是抿了一口就放下了酒杯。
“什么时候发现的？”
“拜托，都一千年了，我总该有点进步吧。”滑瓢笑得狡猾，一点都不像是垂垂老矣的老者，“倒是你，不会是转生太久技艺退步了吧，那幻术大师的称号我就拿走了。”
狐生星罗发出一声轻笑，打了个响指，周围的环境瞬息而变。
滑瓢只是一晃神，周围的风景就变了，传入鼻尖的不再是横滨带着咸湿海风的空气，樱花的幽香萦绕不去，庭院的四角天空被夜幕覆盖，墙外传来若有若无的打更人的敲锣声。
尽管没有看到平安京的京城，却能让人有这种感觉，这里就是夜色下的平安京。
良久，滑瓢幽幽叹息：“这就是你心中的风景吗。”
狐生星罗没有回答，只是摇晃着酒杯问道：“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不是给了滑瓢一个护符吗，难道还是被羽衣狐偷心了？
“哈哈，我如果不变老的话，要怎么跟樱姬白头偕老？”
滑瓢的身形突然抽长，声音逐渐从老人的沙哑变成了青年的清朗，枯瘦的胸膛逐渐变得饱满白皙，在和服下大大咧咧地敞开，容貌邪意俊美：“只有我的容貌没有变化的话，樱姬会伤心的。”
狐生星罗摇了摇头：“居然是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放弃了原本的目标吗，你也变得无聊起来了啊。”
滑瓢闻言皱了皱眉，但是也没有反驳狐生星罗，想起了什么，试探性问道：“那个地狱少女的妖怪是你弄出来的吧，之前我在横滨到处逛的时候，发现她似乎在找什么人，是在找你吗？”
狐生星罗晃了晃酒杯，没有否认。
“不去见她吗。”
“……去又能怎么样呢，”狐生星罗的理性占据高峰，冷酷地道，“我不可能停下来，和某人不一样，也没有空玩什么亲情游戏。”
反正最后都要离开，现在的羁绊有什么意义吗。
在新的buff下，狐生星罗自动把所有事情分为各种先后缓急，和小爱的联系显然并不属于优先级，或许最后会道别，但现在他没有空带小孩。
狐生星罗来只是在确认和自己接触的人是否已经被改变了命运轨迹，现在已经得到了确认，也就没有继续留下来喝酒的兴致，想到说书人他们，多问了一句：“你近些年来有听说过说书人的消息吗？”
滑瓢想了想，摇头：“没有。”
“是吗。”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后，狐生星□□脆离去。
只留下滑瓢一人面对空荡荡的酒杯，良久，叹了口气，对庭院的樱花树说：“一千年的时间真的会改变很多东西呢，樱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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