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济病坊
乔锦娘垂眸道：“娘娘您有所不知，乔家族亲是贪得无厌的，但凡若是他们能得到半点好处，必定会蹬鼻子上脸越发得嚣张。”
“我今日给他们银两，让他们衣锦还乡，明日里或许就敢在临安仗着我与秦国公世子夫人的名义为非作歹。
亦或者是用完了银两，继续来长安，可谓是无穷无尽也！”
周皇后叹气道：“有这样的亲戚，的确是难，但好歹也是你以往的亲戚，若是真的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沦为乞丐，怕是会牵扯到你的名声。”
“长安不比临安，终归是要让天下人不诟病才行。
左右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你若是舍不得银两，就从本宫这边出一点，打发了他们。”
乔锦娘连道：“娘娘，我并非是在乎银两，您放心，我一定妥善处理此事，即便不能处置，臣女也会一力承担，必定不会牵扯到殿下身上。”
周皇后轻笑着道，“所谓夫妻一体，今日那佟御史为何弹劾你？还不是因为你是皇太孙的生母，是未来的东宫之主吗？
你想要独善其身，别人未必肯。你想着不牵连宸儿，可从你与宸儿成亲之后，便是绑在了一条船上。”
乔锦娘道：“可臣女如今还不是东宫里的人，大不了臣女与殿下一刀两断，索性恶名我一个人承担便是了。”
周皇后无奈道：“锦娘，宸儿回宫之后，为你屡次惹最疼爱他的父皇生气，陛下终究是陛下，再是父子也是君臣，他为你屡次抵抗陛下，可你呢？”
“你却因几个族亲就想着与宸儿一刀两断？说着是为了宸儿好，可实际，你却能如此轻易地抛弃宸儿吗？”
乔锦娘抿抿唇，“皇后，我没有想要抛弃殿下，只是佟御史弹劾我岂不是就觉得我不配为太子妃吗？
佟御史是皇后亲嫂子的哥哥，武国公的连襟，十足十的太子党。
今日佟御史弹劾我，是因为我是皇太孙的娘亲不假，可不也是为了保全太子殿下吗？”
周皇后高看了一眼乔锦娘，“不曾想，你倒是还知晓长安城之中的姻亲关联？”
乔锦娘道：“终归是不想让自己做个睁眼瞎的，娘娘，我也想要和殿下夫妻一体，可我也明白，我一女子被人盯上了是为何？
今日佟御史或许是想要先发制人，怕以后有别的御史弹劾太子殿下纵容我奢靡无度，不管穷亲戚。
亦或者是觉得我不配成得到太子的宠爱。
不论如何，这弹劾都是朝着太子而去的，太子若是不能先处理好朝堂官员，又何必来怪我轻言放弃？”
周皇后看着乔锦娘，淡淡地抿了一口茶道：“你既然有妥善的法子，那就且先去试试。”
乔锦娘应是。
出了皇后，乔锦娘就去了长安西城的济病坊。
济病坊在长安的西边，都是些穷苦的孤老与被人遗弃的孩子，还有些被家人所赶出来无处可去的疯癫者。
济病坊之中有敬慈院，里面全是些不善劳作的老人，还有残苑里头皆是些盲人不善言辞的，还有育婴堂。
育婴堂之中皆是十二岁以下的孩子，十二以上的孩子大多会去别人家中当奴仆亦或者是去长工绣娘等活计。
乔锦娘去了育婴堂之中，堂主是一个四十岁精瘦的女先生，她对着乔锦娘道：“参见县主，县主起先给我们育婴堂捐赠了一百两银子，着实是让我们育婴堂解了燃眉之急，多谢县主！”
乔锦娘道着：“我瞧着这天越来越冷了，来捐些碳火，还有你们这边可需要书籍？”
女先生道：“这里的孩子若能吃饱穿暖已经是奢望，不敢想着读书认字。我这便叫着孩子们出来谢过县主。”
女先生命着里面的孩子们出来，乔锦娘一眼望去皆是女子，“为何都是些女孩子？”
女先生道：“如今太平年间，普通百姓家里总是过得去的，纵使有孤儿宗亲也可代为抚养。
可若是有些田地的女孩子，被宗亲划为绝户之后，多数都是不想管养的，在家中都是被苛待的。
好心人便将她们送来了育婴堂，还有些便是家中女儿众多，想要生个男娃的，有养不起女儿了却不想被骂卖女生子的，也就将女儿送来了此处。
还有些是奸生子女，无处可去的，有些是教坊之中官妓的女儿，不想女儿在教坊之中为官妓的，也都送来了此处。”
乔锦娘见到只有五个男孩子罢了，而女孩子便是大多数，都精瘦的厉害。
济病坊虽有官府的补贴，善人们的资助，可到底是杯水车薪的。
乔锦娘是当娘的人，见着和晞儿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穿着破破烂烂的，心中便难受，她想自个儿若是有女儿必定是舍不得她穿得如此单薄破烂的。
“哇，姐姐是公主殿下吗？这衣裳好漂亮呐！”
“姐姐头上的簪子也真好看。”
“长大了，我能像姐姐一样漂亮吗？”
乔锦娘被一群女孩子围拢着夸赞漂亮，若说不开心必定是假的，她揉了揉其中一个女孩子的脸颊道：“不用等长大，等裁缝师傅给你们做了衣裳，也必定能够漂漂亮亮的。”
女先生对着乔锦娘道：“这太破费了，况且这些都是孩子，用不着穿好的，有些勋贵府中那些丫鬟们不穿了的棉衣给她们穿就是了。”
乔锦娘微微一笑道：“女孩子总是要穿着漂漂亮亮的，就给她们都做一套自个儿的衣裳吧。”
女先生叹气道：“县主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实在是不必破费，县主早先捐赠的银两和炭火已经是恩赐了。
县主不知这里济病坊鱼龙混杂，不免也有些坏了良心的混账，见这里女孩子穿得漂亮……不如倒是穿得破烂些为好。”
女先生话没有说明白，乔锦娘也不解其中的意思，“穿得漂亮又如何？难不成还能偷了衣裳去卖吗？”
女先生道：“不是的，县主，是女孩子穿得漂亮容易被那些禽兽给欺负，敬慈院之中也有些老禽兽。
那济病坊旁边的街坊也都是些三教九流所待的地方，更有些重病的禽兽见着自己时日无多……唉！”
乔锦娘闻言，心中酸涩难受得紧，“衣裳还是要做的，我再多给些银两，你去牙婆那边买几个膀大腰粗的婆子来护着这些女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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