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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和煦的风拂面而过,  日光下澈,影布石上,湖面水波迤逦而行。沈沅穿过长亭湖,  小步往里走,  她腿伤还没好利索,  走几步就要歇一歇。进了九重阁楼里,  刚迈上一台阶,就见面前人影缓步而近,  她抬眼。

        陆浔立于她一阶之上,他本就高,如今比她还多了一个台阶,自然就更高了。

        他睥睨着沈沅,白玉扳指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风拂动过,缱绻两人紧贴的衣袂。

        半晌,陆浔抬手,修长的指骨捏住她的下巴,  指腹在她细嫩白皙的脸蛋上磨了磨,见她欲要开口,他先行用干净的手指堵住了她的嘴,“让我猜猜,  嫂嫂这次来要什么。”

        “你长兄刚被寻回不久,  中箭昏迷不醒,  边关贫瘠,  荒无人烟,  亦没个好去处落脚,也没有好郎中医治,而恰巧,  当年我曾在那里停留过些时日,手段甚多。”

        他一字一字冷冰冰地开口,将沈沅来时的感激和满心的欢喜浇灭了。

        沈沅低下眼,望着他修长的指骨发怔,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话,“那王爷答应吗?”

        “答应啊。”陆浔收回手,去拍她这几日明显消瘦下去的脸,“嫂嫂亲自来求,为什么不答应。”

        沈沅听他讽刺的话,袖中的手慢慢攥紧了。

        她为什么要来呢?

        因为陆浔给她写信长兄已寻回,又多此一举地添上重伤昏迷未醒,她才多心陆浔是想要她来亲自求,可她人都来了,他为什么还要这么羞辱她。

        沈沅的眼眶湿了,但她不想在这个大奸臣面前哭,她压下眼底湿意,做全最后的脸面,福身,“多谢王爷。”

        说完也没再看他,便走了。

        陆浔依旧立在第二个台阶上,凝视她慢慢远去的背影,眼前情境转变,仿佛又回到三年前陆家马场她给他送完符纸离开去找陆晋的模样。

        陆浔撇开眼,望向昏暗下的天,暮色四合时,光影暗淡,他便立于一明一暗之间,站得那样久。

        没过一会儿,将要远去的身影停住,她又跑了回来。

        明明腿伤未愈,还像有什么要事似的,跑的那样快,一步两步三步…

        “我今夜不想走了。”她站在他面前,跑得快了,呼吸有点急促,小脸红扑扑的,小口小口的喘息就好像一片羽毛,轻轻地拨动在他心上。

        四目而视,陆浔已启了唇,她好似怕他还回说出什么恶劣的话语,迈上台阶柔软的身子就扑到他胸口,“王爷不想我留下吗?”

        陆浔看向院内枯黄的落叶,生于枝干,又慢慢从枝干上凋零,飘飘落落,与秋风戏耍缠绵,缓缓落于墙角的暗影。

        他低眼看怀中乖顺的人,过会儿抬手慢条斯理地捋顺她的乌鸦鸦的长发,“嫂嫂这么重,让我勉为其难地抱你到九楼总得给点报酬才行。”

        …

        沈沅小脸微红,半倚靠在陆浔的怀里,看他慢慢将青白玉螺纹扳指戴回指骨上,上面还泛着盈盈的水润光泽。

        然后,她又看到陆浔抬手,薄唇贴上了未干的白玉扳指。

        她脸一红,竟不敢看他了。

        “我阿兄的事,多谢王爷。”沈沅开口打破诡异又尴尬的气氛。

        陆浔瞥她一眼,动作轻缓拿帕子擦干水渍,又将她里裤穿好,最后抬手抚平她衣裙的褶皱。清理利索了,他才抱她起身,“当作是嫂嫂养玉的报酬。”

        他的语气太过平淡,淡到沈沅分不清他话里的意思。是真的当做报酬,还是另有他意呢?沈沅迷茫了。

        他总是这样叫人难猜。

        沈沅去拉他的衣角,动作不敢太大,陆浔垂眼看她,沈沅试探地贴他衣袖,软下声开口,“来时我还没有沐浴。”

        陆浔眼里已经没有方才平淡的和颜悦色了,颇有深意地道“所以,除了沈莘一事,嫂嫂还想换什么。”

        沈沅一愣,才明白自己方才的话是让他误会了。她是真的要沐浴,今日尘土大,衣裳都刮了灰。但陆浔没给她解释的机会,转身出了鸟笼。

        她呆呆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有点委屈,又有点奇怪的感觉。

        她今日来特地换上了新裁的齐胸长裙,湖蓝水玉的颜色,外罩桃粉薄纱,披帛是浅浅的素色,裙摆在榻边迤逦,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

        陆浔坐于长案后,拿案边的书卷来看,没再看笼里精致的金丝雀一眼。

        沈沅坐在笼内的榻里看他,过一会儿从榻上跳下来。九连锁开着,沈沅心里悦了下,悄悄打开了笼子。

        陆浔批了会儿奏折,耳边已然听到她那里的动静,是没心思去管。

        不一会儿,人就偷偷跑到他面前,陆浔刚放下批阅完的折子,怀里就多了软乎乎的一团。

        沈沅贴靠在他胸口,小脑袋紧紧挨着他的脖颈,一动不动。

        陆浔不耐烦地打她屁谷,“嫂嫂碍着我处理公事了。”

        “腿软,走不动。”沈沅在他怀里摇头,耍赖般地整个人都黏着他。

        陆浔没揭穿她的谎话,“嫂嫂若是真的寂寞难耐,青楼小宦多的是,我去给嫂嫂寻一个来。”

        “好呀!”沈沅蹭着他开口,“王爷挑的人我自然放心。”

        陆浔不语了,沈沅笑了两声,慢慢又贴靠过去。

        轻轻地碰上了他的唇。

        温软压过他的薄唇,仿若一片羽毛在上面轻轻扫过。

        他垂眼便能看清她的雪亮的眸子,沁着丝丝缕缕得逞般的笑意。

        下一刻,陆浔抬手抱住了她的腰。

        不徐不疾的吻,犹如山间松月,纯粹剔透,坦坦荡荡,无一丝遮掩。可又好像乌云后的淡月,羞羞涩涩,不知躲藏了多久。

        他的唇很凉,整个人都是冰冷的,不同于正常人的体温,沈沅一直都知道。

        在看见他之前的放肆也都在他的底线之上,虽没相处多久,这人的脾性也难以捉摸,令人猜不透,但沈沅还是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纵容放肆,不论出于何种缘由,沈沅都是欣喜的,至少目前为止,他对她不是厌倦。

        沈沅试探地伸出软嫩的舌尖,抵住他泛凉的薄唇。

        绵长的吻温柔而多情。

        直到踩过台阶绒毯的脚步声响起,陆浔才将她放开。

        动静小,沈沅并没听到,平日她也几乎看不到有人上来,自然不明白陆浔为何突然放开她。

        她眨巴着一双含情美眸看他,温柔又无辜。

        粉嫩的唇瓣要比平时红艳,泛着莹润的水光,如雨打的樱桃甜蜜带着诱人的蛊惑,脸颊生出小片的绯红,犹如朝霞。

        “怎么了?”她问。

        方才的气氛很好,她能明显得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可等她再去看他的眼时,只看到了一片凉意,沈沅心里有点丧气的失落了。

        “有人来了。”陆浔指腹抵她的唇,沈沅不自然地动了下,却又被他带了回去。

        “闭眼。”

        沈沅听话地闭上眼,却还记得他说有人来了,担心自己这样会不会被人发现,想离开却又被他禁锢得紧,唇瓣张合两下,终究没说出一句话。

        陆浔低眼看她,在沈沅看不到时,他才能贪婪欣赏她窘迫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他专注地看她蜷长卷翘的眼睫,微微靠近,不徐不疾在上面落下一吻。

        沈沅的眼微颤了下。

        陆浔继续向下,吻过她挺翘的鼻尖,追逐她饱满圆润的唇珠,眼神专注。

        细看,才知是深情。

        他缓缓地,缓缓地,缓缓贴近,在她下唇的软肉上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接着再一次,缠绵在一起。

        远望,则是一对情深意切,交颈呢喃的伉俪情人。

        门外的脚步声停下,有人叩响屋门。

        “主子。”

        同他一般冷硬的声,吓得沈沅轻颤了下,蓦地睁开眼,慌乱,无措,羞愧,交杂其中,两人鼻尖相抵,不到半寸的距离,沈沅能从他漆黑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陆浔又恢复此前的冷漠,松开她,拂袖起身,便走了出去。

        …

        陆浔这一走可走了好些时候,直到深夜了人都没回来。

        沈沅坐于长案后,不敢乱动他的东西,但有些公文在面上摆着,沈沅还是会不免多看几眼。

        比如有折子上奏当今皇位空虚,国不可一日无君,龙椅必要有人坐才醒。

        沈沅这才记起,几日前传言意外暴毙的新帝。说是意外暴毙,沈沅多少是不信的,霍阿侣身体健壮,怎会死于大病,唯一的原因只会是陆浔亲自动的手。

        她说不上什么感觉,霍阿侣这种人本就不值得同情,让她担忧害怕的是陆浔的手段,杀人如麻,玩弄人于股掌之间。她每走的一步又何尝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沈沅细眉蹙了起来,已是深夜,大约陆浔是不会回来了。她起身要回笼内榻上去,裙角好似被什么勾住,长案下突然掉了匣子到地上,里面的书卷随之都洒了出来。

        零零散散,是诸多写好字迹的宣纸。

        沈沅弯腰蹲到地上,一张一张捡着那些沾了墨迹的纸张,她将写好字的正面放到手上,看到那些字时,沈沅的目光微微停滞,眸子微动了下。

        上面只有两个字,“窈窈”。

        她像是意识到什么,快速地从抽匣里一张一张往出翻看,果然,都是同样的两个字,“窈窈”,“窈窈”…

        林林总总,不知有多少。

        …

        陆浔确实有事要处理,且是紧急之事。

        新帝莫名其妙的暴毙而亡,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必是那位摄政王不知为何心生不满,才拿新帝开刀。是以,暗地里联合谋划要造反的人当夜终于得了借口契机,已经蠢蠢欲动,迫不及待了。

        皆是无能之辈而已,陆浔并没亲自动手,他不愿碰血,出去必要他亲手杀的人,没心思见那肮脏恶臭的血水。

        处理完乱党,陆浔回时已经是后半夜,他这才记起白日来寻他说要谢他的小东西。

        她还说什么来着,哦,对了,说要沐浴。

        亲口和他说要沐浴,呵,不知心里还有什么要求的,憋着坏呢。

        陆浔回了九楼,内室的灯已经熄了,他眼力好,即便深夜亦能视物,轻声进去,沈沅并不在笼内榻里,陆浔皱了下眉,脚步便又快了些,直到,他看见原本乖乖待在笼里的人此时坐于长案后,拿他的狼毫款款落笔。

        案头燃了一盏几乎没有光亮的灯,他进门就先看了鸟笼,也怪不得没见着她人。

        他含笑进去,刚要打趣两句,见案上杂乱放着写“窈窈”二字的卷纸,笑意敛起,拨弄扳指的手力气愈发重了。

        人不小,胆子倒是愈来愈大,竟然还敢乱动他东西。

        真是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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