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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逃犯(4)


  和那个年代大多数农村孩子一样,初中还没毕业,刘磊就跟着本家的哥哥去了省城的装修队打工。刘磊爸爸平时就爱琢磨着动手做点木工活,受父亲的影响,刘磊本身就有些木工功底。刘磊跟着队里的木工师傅学徒,刚满二十岁,就可以拿大工的工资了。年纪轻轻,工资比身边人都要高些,省城的生活丰富多彩,自然也就学会了不少消费项目。不忙时,他有时和同乡一起聚聚餐,唱唱卡拉OK。当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喜欢下个馆子,吃点好吃的,犒劳犒劳自己。

  他最近就喜欢去一个川菜馆,一是从小就喜欢吃辣,二是这里有个服务员好漂亮啊,用刘磊的话说,就像画报里的人一样。本家哥哥看出来他的心思,告诉他别乱动歪心思,老老实实攒点钱,过两年回家娶个老家的媳妇,过安生日子。刘磊一听到这,想想同村那几个一起长大的那几个小黑妞,再想想这位“天仙”,傻子都知道咋选。再加上队伍里人怂恿,怕啥,看上了就追,你还怕你吃亏呀。于是,刘磊鼓足勇气,开始正式的追求。无非就是送点小礼物,约着逛逛街,买点衣服首饰,看看电影。没多久,就正式确定恋爱关系了。

  姑娘叫李香,和刘磊同龄,是本省其他县的。李香读了两年高中,才被父亲逼迫出来打工的,平时喜欢读小说,说话也是文绉绉的。这种文凭在打工群体里算是高级知识份子了,那个年代出来打工的孩子,有相当一部分甚至小学都没毕业。追李香时,刘磊还写过几首酸诗,这可把从小就没背过几首诗的刘磊憋的够呛。不过,刘磊收入不错,长相不错,性格随和,还懂点小浪漫。李香也就没太嫌弃他没文化的事儿。

  两个小年轻相处一段时间后,两人一合计,都不想住集体宿舍了。于是两个人找了个小小的一居室,正式开始了同居生活。出门在外这么多年,两个人总算有了小小的一片属于自己的空间,生活的幸福感瞬间提升了好多。两个人置办了好些个家具,把小家收拾的体体面面的。刘磊想,生活就这么过下去就挺好。等过年的时候,就去李香家提亲。

  可是,生活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你一记铁拳。这天早上,父亲来了一封信,刘磊妈妈得了胃癌,时日无多了。刘磊来不及多想,立马坐上返乡的大巴。回到家,刘磊给李香打电话说了这件事,李香安慰刘磊不要怕,她会陪他。刘磊感觉一股暖流流到了心坎里。

  母亲的状态很不好,家里的积蓄很快花光了,还借了亲戚邻居不少钱。刘磊和父亲平时在县城里打工挣钱,给母亲治病。看着原本还算温饱的家庭现在负债累累,母亲总是抱怨自己不争气,拖累了他们爷俩。父子两个总是安慰母亲别多想,安心治病。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父亲搭拉砖拖拉机回家拿衣服的时候,拖拉机出了车祸,父亲和拖拉机司机双双身亡。本家的人都交代刘磊,这事得瞒着他母亲。刘磊一脸呆滞,机械的点头。可是刚满二十岁的肩膀在这么短时间内咋能扛得住这么多打击。回到医院看到母亲的一刹那,刘磊再也绷不住了,他趴在母亲怀里呜呜地哭着,宣泄着心中的苦楚。母亲温柔的抚摸着儿子的头发,一脸怜惜。“咱们回家吧,我去看看你爸。”母亲慢悠悠说道。

  安葬了父亲之后,母亲再也不想回到医院了。她祈求儿子,别再用那些东西折磨她了,她想体体面面的让儿子陪着她走完最后一程。刘磊拗不过母亲,就在家里给母亲做饭洗衣,终日陪在母亲身边,告诉母亲他在省城给她找了个可漂亮的儿媳妇了。等以后带回来给她见见。乡下没有公用电话,这段时间,刘磊给李香写了几封信。也收到过几回李香的信,刘磊开心的读给母亲听。

  几个月后,母亲离开了这个世界。刘磊处理好家中事务,坐上返回省城的大巴。这一段时间他的心里太苦太苦了,他要回到恋人的身边,他需要爱的滋润,他需要再次品尝一下生活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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