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9章 歃血盟誓

秋高气爽，草叶微微泛黄，天山北部漫山遍野渐渐被涂上了彩色，红的枫叶、黄的杨树、青的松柏，遍地牛羊膘肥体壮，安下心来的无损百姓抓紧时间放牧，储备柴草准备过冬。

        刘封和格柳拉、李钰及乌孙诸多官员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对原来的乌孙官员稍微做了调整，在十三翕侯之上另置乌孙王，让乌孙王不再属于任何一个部落，以便更公平地管理各部。

        各部落翕侯全在赤谷城会齐之后，祭祀的仪仗也都准备完毕，众官员来到解忧公主的神堂前，先举行祭天仪式，再纪念为乌孙和大汉友谊做出杰出贡献的解忧公主。

        刘封命王浑写祭文悼念，在他看来，解忧公主的功劳甚至要大于王昭君，与文成公主不相上下，名气远不及后来的两人，但值得被历史铭记。

        她十八岁正值花季，便离家嫁入异域，五十余年历配三王，识大体、顾大局，性格坚毅果敢，以其大义凛然之气和聪明才智，在云波诡谲的政治斗争中生存下来，为了西汉的安宁含辛茹苦，可谓女中巾帼，怎不让人动容？

        唯一让人值得欣慰的是她还算有个圆满的结局，年老之时上书请求回乡，汉宣帝派人接回了解忧公主，年逾古稀的解忧公主带着孙子回到了阔别了半个世纪的长安城。

        离家时红颜如花，归来时银丝如雪，中原繁华依旧，儿女韶华已逝！所幸此时的宣帝并不昏聩，他以极高的规格接待、安置了这位功高盖世的大汉公主。

        解忧安度了两年的晚年时光后，在长安去世，如今她的后人已经无处可寻，但在赤谷城北一直都有她的神堂存在，大昆弥的后代历代都在纪念着这位“国母”。

        祭文读罢，刘封先持节钺代表大汉天子盟誓，随后各部落翕侯在格柳拉的带领之下焚香祷告，宣誓效忠大汉，于神台前歃血定盟。

        这一次神台会盟与以往大不相同，也比两国和亲关系更进一步，正式宣布大汉的主权延伸到图斯池，王城赤谷城正式竖起了大汉的青龙白虎旗。

        各项政令逐步下达之后，乌孙百姓无不欢庆，免税和屯田在民间大受欢迎，其实很多乌孙人都知道夏特城百信的稳定和富庶，只是苦于一直找不到稳定居所，现在汉军肯来帮忙，自然求之不得。

        就在各部落歌舞欢庆的时候，图斯池也迎来了一次盛会，乌孙、坚昆、康居、大宛四国之主，还有代表塞种人的曼拜特在这里正式会盟。

        图斯池在这几国百姓眼中的地位十分重要，因其湖水冬日不会结冰，一年四季都可供人畜饮用，湖水清澈澄碧，有神湖之称。

        传说湖中龙鱼杂处，灵怪极多，往来的客商经过这里，都会在湖边祈祷，甚至还有百姓自发来此许愿祈福，因湖中水族极多，四国百姓历来不吃鱼，更不敢捕杀水中鱼虾。

        此时秋风阵阵，水波泛起涟漪，方圆千余里的图斯池宛如一面镜子，映照着空中明月，在东面摆设香案，以三牲祭奠水神，有高僧、巫师和祭祀诵念经文，四国君主在湖边发下盟誓，年年上供，岁岁来朝，永不背叛大汉。

        随后在羊祜和王浑的主持之下，将起草好的五份盟书放置在祭台上，由大祭司先以神湖之水开光，众君王在上面按下手印，先由刘封统一带回长安送呈天子，等盖了玉玺大印之后再发还各国。

        礼成之后鼓乐齐鸣，各国使者在湖边聚会，宰牛杀羊庆祝三人，才依依不舍地各回其地。

        军卒们收拾营帐，准备启程，刘封远望清澈碧绿的图斯池，慨然叹道：“将近五年时间，至今我们的西征才算正式结束。”

        王浑笑道：“先有霍去病封狼居胥，后有窦宪勒石燕然，今有大将军歃血图斯池，如此盛举必将载入史册，流芳千古。”

        刘封缓缓点头，想起刚刚穿越到这个乱世的情形，雨夜中匆慌去救关羽，那时候势单力薄，危在旦夕，只想着保全性命，振兴汉室，何曾想过有生之年能领兵到此，即便是在后世，就是旅游也不曾到过这么远的地方。

        羊祜还在记挂着陆抗他们东征的情况，闻言笑道：“若陆伯言和王彭祖能攻取襄平，水陆并进，于滨海之地相会，我们也算是东西呼应，千里共婵娟了。”

        邓忠大笑道：“如今两地相隔，何止千里，已然是万里、万万里了。”

        众人不禁大笑，眼看就要回归中原，对这征战许久的土地，竟有几分不舍，一年多时间过去，原来白皙稚嫩的面庞染上了暗红色的风霜，经过此次历练，每个人的心智、气度和眼光都有了质的飞跃。

        正闲谈之际，忽然远处一个黑影如飞而至，转眼便到了近前，却是三日前被刘封放走的墨麒麟，这家伙自从到了赤谷城之后便每日嘶鸣躁动不已，尤其到了图斯池之后更是如此。

        刘封猜测它可能就是出生于此，便解了笼头鞍韂任其离去，如果墨麒麟选择回归故土，刘封绝不会勉强，没想到它撒欢了几日，居然又跑回来了。

        “大将军，你，你快看……”正当刘封摸着墨麒麟的鬃毛和鼻梁亲昵的时候，却听邓忠一声惊呼。

        刘封回头一看，只见沿着图斯池北岸竟跑来一支马群，看上去足有三十多匹马，个个高大神骏，白的如雪，黑的如墨，红的如胭脂，黄的如纯金，全都是难得一见的良驹。

        如此多的宝马，不仅邓忠双目放光，连王浑等人都看得呆住了，果真是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也不知道墨麒麟从哪招呼来这么多千里马。

        刘封愣了半晌，才对墨麒麟说道：“它们是来给你送行的，还是愿意跟我们同回中原？”

        唏律律——墨麒麟忽然人立而起，长声嘶鸣，那些马匹也都纷纷起立，一时间嘶鸣声震得众人耳膜发麻，正当大家掩耳之时，它们已经跟着墨麒麟直奔赤谷城方向而去。

        刘封已明其意，大笑道：“昔日周穆王有八骏，可日行万里，如今我们有三十之多，此乃天助我等早回长安。”

        众人欣喜不已，再也顾不上欣赏图斯池的风光，急忙赶回赤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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